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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关于灵界的杂七杂八(一)

    “那么鉴于你的能力种类,登记名就暂定为‘乌木卡·密斯克’了。”

    白衣的械武姬说到这里抬手抚着自己脸侧的构造,眼中的焦点从密斯克身上转移。

    双方来开距离后密斯克只能看出她双目中仍旧时不时闪烁着细微的光线。

    等待了片刻械武姬继续开口:“怎么,没有要改正的意愿吗?”

    她并不清楚眼前的青年究竟是遭遇了何等的事情才被外出执行任务的异能者们认为“可以争取”,也不想打听他获得了异能后是否有着心理上感触……只不过对于经常负责新人登记工作的她来说,异能者们在转化后抛弃原本的姓名才是常态。

    形式或名字——总有着他们试图丢下的东西,就仿佛那是与过去做切割的仪式一般。

    “不,不用了。”

    密斯克连忙回答。

    “只是因为……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预料而感到手足无措而已。”

    械武姬再次从那种数据交互模式中转回注意力,她注视着密斯克,在短暂犹豫后继续开口:“真的不改名吗?原则上异能者一旦登记就没办法修改名称了哦。”

    密斯克颔首答复。

    “是的。”

    “了解,登记完成。”

    械武姬闭眼呼了口气,等待着同僚传达后继的数据。

    见她注意力不再放在这边的密斯克捅了捅白亚的侧腰,小声地发问:“异能者既然有这种技术为什么不见你们人手几件黑科技啊,还要拿着突击步枪去和寰宇安保的人交火也太傻了吧。”

    白亚无奈地摊了摊手,再给出解答前被械武姬抢先开口。

    “因为我们身上的装甲和武器本质上跟其他异能者释放的火球风枪一样都是‘干涉’形成的啊,实际上只是层徒有其表的壳子罢了。”

    她依旧保持着那副半神游的数据交互模样,但很显然违反密斯克常识地仍然对外界有着高度的感知能力。

    “我们身上的装甲和构造是械王都的二阶卡里特们生成的,因为一阶的我们完全没有干涉能力,只能接替供能来维持这些武装用来加强自己的作战能力……毕竟还要负责维护秩序,没有这些东西作为异能者中战斗力最弱的我们可没办法做到这一点。”

    “她说的没错,械武姬们的装备根本没办法在距离她们太远的地方工作,损坏后她们本身也没办法进行修复。”

    白亚接过了话头,“因为本质上是异能造物的原因那些装备不需要维护,但她们仍然需要定期回到械王都对自己的装备进行检查和更换补给……对了,那个械王都其实是个称呼,类似我们希罗尔的‘教堂’一样主要的功能是个同类互助会之类的……”

    械武姬撇了他一眼,没有纠正他话语中的谬误。

    希罗尔们的“教堂”尽管是异能者中少有的、规模宏大的包含互助、教学等功能的复合型组织,但要和结构更加严密且负责维护灵界秩序的“械王都”相比还远远不足。

    因为所有的卡里特都是女性、是唯一能够与同类分享自己能量的异能者以及她们独特而明显的外观,械王都的械武姬们在其他同类那里也有着“机械女仆”或“异能者公仆”的别称。

    她们并不在意同类们是否会因为这些别称而产生她们比自己低贱的想法,但若是有谁试图挑战她们尽心尽力维持的秩序,她们一定会让那人体会到何为“械王都的怒火”。

    ——械武姬们并不是因为亲切地服务其他人而被称为“械武姬”的,真要是那样机械女仆可能就是她们的正式称呼了。

    “登记完成,数据已上传至械王都网络。”

    械武姬礼仪性地朝密斯克微微鞠躬,起身后继续开口。

    “因为这位希罗尔已经提交了有关成为你引导者的申请并获得了批准,我们将您的房间分配在了他的隔壁。”

    “请在后天下午三点抵达千塔学院3号教室学习必须的各类常识,在两周内与自己的引导者合作完成一次F级任务;在C区遭遇任何袭击或意外事件时请等待械武姬们前往现场进行处理,有任何生活、训练、战斗或任务方面的疑问都可以随时呼叫我们……当然,我更希望您能够认真完成自己的学业或问询自己的引导者,我们的数量并不多,只能确保尽量随叫随到。”

    礼仪得体地对密斯克进行了惯例的通告,械武姬再度朝他微微躬身做礼。

    “那么,再见。”

    原本在她周身折叠的机翼再度舒展,低鸣着的引擎也再度轰鸣起来。

    见对方确实要立即离开,密斯克连忙开口:“等等,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在白亚抽搐的嘴角中,刚刚起飞的械武姬悬停在空中朝密斯克露出笑颜。

    “请不要骚扰械武姬,先生。”

    她说到这里自己却绷不住先笑场了,银铃般的笑声后引擎炸响,推动着她朝着天幕直冲而去。

    注视着械武姬的身影逐渐渺小再度化作曳尾的光弧回归天空上的编队,密斯克发出了发自心底的感慨:“我要是会飞就好了,真羡慕她们。”

    “然后你要面对一个色迷迷打量自己的陌生人,还要毕恭毕敬地维持着自己得体的举止彬彬有礼地朝他施礼。”

    白亚毫不留情地打醒他,脸上带着嘲弄的笑容。

    “每天都要把自己生命灌注进机器里进行着机械的任务,无时无刻不在前去处理各种鸡毛蒜皮小事的路上,下班后因为持续的能耗而倍感空虚困顿,第二天还要照常上班。”

    密斯克想象了一下白亚的描述,打了个冷战。

    “她们那么惨吗……不对,我也没有色迷迷地打量她吧,就是对她的装扮比较欣赏而已!”

    白亚扯了扯嘴角,没有和他继续胡搅蛮缠下去。

    ……

    灵界的交通对曾经的密斯克而言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这里没有那些挤满了大街小巷的各类车辆,也不怎么能看到摩托之类的两轮载具,取而代之的是位于道路正中央的电轨动车。

    整整四列电轨动车几乎占据了主干道的所有位置,剩下的路面也只是两侧勉强够一辆车通行而已;可以看出整个C区的交通都是这种依托着大量公共载具进行的,剩下的小路和分支应该都是为步行所服务。

    得益于这种交通方式,异能者们有充足的空间留给景观和绿化,连带着密斯克一路上都能享受到不错的感官。

    不过——

    “只能跑吗。”

    密斯克苦着脸吐槽,看了眼不远处“慢悠悠”挪动着的电车。

    “不想走也可以坐电车嘛,真要是非常急就跑两步呗。”白亚回答,“在灵界你几乎不可能遭遇有生命威胁的危险,能量真的留着就是留着了。”

    密斯克在来的路上就根据白亚的描述尝试了一下用能量强化自己的身体,结果在一跃窜出去二十来米后干脆利落地摔了个狗啃泥。

    路上的其他异能者看到这一幕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一边肆无忌惮地笑着一边跑过来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这弄得密斯克更加尴尬,恨不得顺着自己摔倒的地方挖个深坑把自己埋了。

    不过由此他倒是对异能者们能在消耗能量的情况下爆发出什么样的身体素质有了大致的认识,据白亚所言这还是因为他是比较擅长进行强化的乌木卡,如果换成异能者中最擅长强化自身的奥蕾能做的更加夸张。

    而至于能量的损耗……在灵界几乎是不需要考虑的事情。

    作为异能者们赖以生存的家乡,这里和亚伯拉罕有着显著的不同之处:能量仿佛无处不在,只要呼吸就能感受到自己身体中作为异能者的本质在欢呼雀跃,对自己所身处的环境感到无比的开心。

    据白亚所言在亚伯拉罕几乎感受不到能量的存在,像他那种回复能力差的异能更是需要以月为单位才能恢复满能量,在战斗中能量基本是用一点少一点……而在灵界,可能半天就足够了。

    见他依旧是一副苦逼的模样,白亚叹了口气拉着他前往了候车台。

    接近的时候密斯克突然才发现那四列电车的速度并不相同,每向靠内的那辆车都有着比较快的速度——但还是没有他先前尝试时爆发状态跑得快。

    “呃……你能不能不要拉着我的手。”

    密斯克列了咧嘴开口,“比较尴尬。”

    白亚闻言立马松开了先前拉着密斯克手,朝他笑了笑作为回应。

    路上白亚似乎没有继续开口或接着捉弄他的兴致,这也给了密斯克安静欣赏C区风景的空闲。

    该怎么说呢,只能说不愧是“千塔之城”吧。

    ——但“千塔”确实夸张了些。

    这里有着许多排列有序的高楼,但稍远的地方便只剩下更为低矮的房屋,它们倒是数量庞大,但密斯克怎么看它们都称不上是“塔”才对。

    路上他还看到了一座巨大的蛋形建筑孤零零地躺在城市的边缘,蛋壳在阳光……天光的照耀下透露着一股子的磨砂质感。

    这时候白亚似乎又起了兴致,他凑过来顺着密斯克看的方向望去,为那座建筑做出介绍。

    “角斗场啊,从这个距离看过去确实很壮观呢。”

    密斯克一脸听错了什么的样子转过头来,无法将那东西和自己在卢亚时从各种骇人听闻的报道中见过的某个建筑建立联系。

    “角斗场?那玩意?”

    他脸上浮现出黑线,“你们异能者……呃……”

    “大家都是能量生物嘛,只要还留着一口气随时都能救回来啦。”

    白亚接着说。

    “而且异能者们需要战斗才能变强,械王都也鼓励大家多参与这种活动互相交流战斗经验,毕竟在竞技场被人打残总比在亚伯拉罕被人打死要强的多吧。”

    “那里全时间段都有数位械武姬在,不论是中止决斗还是抢救失败者都非常便利迅速呢。”

    是、是这样吗!不愧是追着战斗跑的战斗民族!

    密斯克的心灵受到了震撼,扯了扯嘴角说不出吐槽的话来。

    等等,我现在也是异能者了来着……

    这个时候白亚刚好继续开口,“啊对了,如果你要体验的话……”

    “不不不不不我还是新人吧,就算去角斗场也学不到什么吧!”

    密斯克连忙岔开话题,白亚见他拒绝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新人的话,还是多去竞技场比较好哦。”

    忽然有声音插入进来,从声色听就给密斯克一种冷漠的感觉。

    他和白亚转过头去,结果只看到个比他矮一头的黑长直少女。

    “呃……”

    完全不认识,不过白亚见到来人倒是一副欣喜的样子。

    “善妒者小姐,你好!”

    听到这个称呼黑发少女嘴角抽了抽扯出个勉强的笑容来,和热情的白亚握了握手。

    “之前就一直想面对面向你道谢来着,真的非常谢谢你的营救,否则我和他可能就回不来了。”

    “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执行任务而已。”

    虽然这回答听起来多少有些不近人情,但密斯克感觉黑发少女(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称呼她为“善妒者”)其实心里很高兴的样子?

    “对了,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为风羚仙儿,觉得麻烦简称为风羚也可以,不要再叫我那个称号了。”

    风羚仙儿继续说道,随后将视线移到了白亚旁边站着的密斯克身上。

    “这位是……先前你身下的凡人吧。”

    她如火般赤红的瞳孔微微下移,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白亚扯着上衣下摆的手。

    风羚仙儿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密斯克一遍,并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居然成为了异能者?看来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人类究竟要如何成为异能者对异能者自己来说也是个迷,作为灵界技术力顶端的械王都给出的解释是“需要对自己足够的厌恶、需要足够深的心理创伤和能够产生精神刺激的经历,同时战胜它们中的某一项后到达灵界”,就风羚仙儿自己而言械王都的理论基本符合。

    可眼前的青年给她的直接感觉更像是一只大号哈士奇,她实在是从密斯克身上感受不到什么苦大仇深的情绪。

    能力偏向干涉的异能者大都能感受到同类身上的剧烈情绪波动,干涉能力越强的异能者感触便越是清晰明显——作为二阶奥拉的她虽然对此不太擅长,但隐隐约约都能从同类身上感受到令人不适的感觉。

    但密斯克不一样,她什么都没感受到。

    她有些好奇,或者说不止是好奇。

    被风羚仙儿的打量看呆的密斯克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伸手做出自我介绍:“你好风羚小姐,我是乌木卡·密斯克。”

    “哦?纯粹的乌木卡?真是少见。”

    大抵是感受到了某些他心底刚刚萌生的想法,风羚仙儿只是伸手和密斯克伸出的手短握了下便松开,态度和与白亚握手时相去甚远。

    “你好,密斯克。”

    这么说着,她脸上突然绽放出完美无缺的柔和笑靥,但见到这一幕的白亚却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

    “需要我教你干涉吗?乌木卡和我们奥拉一样都是非常擅长进行干涉的异能哦。”

    “是吗?非常感谢,请您务必要教我!”

    达成共识的两人看起来都很开心,只有旁边的白亚无奈的捂额,有些无奈和担忧的看着密斯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