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拾捌章 银色虹膜
苏横云看着远远坐在母狼肚子上吃枇杷的长天，叹口气，默默喝一口手里的汤。
一旁萧牧云跑去长天那边试探着爬山母狼肚子，凑到长天身边问：“你怎么气了？”
长天摇摇头，说：“没什么。”
萧牧云一咋舌，但还是从兜里摸出来两个橙黄熟透的梅子递给他，说：“喏，那一棵梅子树上就剩这两个好的了，其他都让鸟和马蜂给吃了。”
长天从他手里接过两颗梅子递到鼻子下轻嗅，有浓浓香气渗入鼻端，他咬开果皮一尝，是酸甜口的，有很好闻的味道，比枇杷香的多。
长天眼睑微眯心情逐渐好起来，几只狼崽子爬在母狼肚子上正在吸食奶水，母狼之前吃的饱，奶水充足，几只狼崽子被养的油光水滑。
罗九三看看一个人坐在一边吹冷风的苏横云不知道这人干了什么，便走过去坐到苏横云旁边，说：“小天怎么生气了？”
苏横云摇摇头，苦着脸：“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聊着聊着他就叫我滚，人小小的看着还挺凶。”
“那你应该是说了什么。”罗九三道。
苏横云努力思考，一双蔚蓝的眼睛四处转，他说：“好像我说是说过一句挺欠揍的话，他当时说你有核心不担心能源耗尽，然后喔说让他也装一个，然后他就叫我滚。”
罗九三了然并想给他一拳，说：“那就是你活该了。去年夏天的七月末发生了太多事，当时我出事了没在场，那之后一切都变了。”
罗九三看看正在吃枇杷的长天，说：“去给他道个歉吧，他挺懂事的。”
“去年七月末？他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没跟我联系了，然后我们再聊联系的时候他突然就变成我们的非正式队员，能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苏横云想到之前在群里“巧遇”的巧合，突然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这事太复杂，牵扯的太多，我知道的也不是全貌，你可以去找小天问，他最清楚。”罗九三说。
确实，宋知寒和严平阳有肯定牵连，但萧东梧又是被宋知寒送到严平阳手下的，而萧东梧是如何发现基因工程有限公司在做人体基因杂交实验的？
人体基因杂交实验又是怎么被爆出去的？萧东梧又跟宋知寒有什么关系？
这些长天目前也都还没弄清，他听着苏横云脚步逐渐靠近，吃掉最后一个枇杷吐出籽，问萧牧云：“萧东梧怎么说？”
萧牧云眉头微皱，他往后一趟整个人躺在狼肚子上，说：“小叔说这里挺好的，他不打算走，我也觉得这里挺好，这里原住民对小孩特别好，不过我再过几个月就要去考学，我还是想小叔跟我们一起走。”
一只格外活跃的狼崽子爬上母狼肚子，它蹭到长天身边，嘴边还沾着一点血迹，长天拿袖子给它擦擦嘴，拍拍它的狗头，说：“他有没有说过他跟商务部的宋知寒什么关系？”
“宋知寒？我好像听姜姐骂过他，姜姐当时骂的挺凶的，好像……就在小叔申请调来这边之前。”萧牧云自己说的都觉得不对劲了。
“跟姜晤姬打个电话问问吧，我目前建议是不让萧东梧回天都。”长天说。
小狼崽子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长天，拿刚长出乳牙的嘴来咬长天手指。
长天掰过它的脑袋两手分开它的嘴来看，说：“你长牙了，牙痒就去啃骨头，不要咬我。”
长天揉揉小狼崽的狗头，最后还是没把手收回来，狼崽子咬咬他的手，又蹭蹭他的胸口，刚出生才一个月左右的力气还不大。
长天看着苏横云爬山母狼肚子，母狼回过头来看两眼，长天抬手碰碰她的鼻尖，母狼吃饱后显得温驯，她似乎能听懂一点点人话，长天说：“你要回狼群吗？”
母狼摇摇头，她又拱拱长天的手，重新爬伏回去，逐渐闭上巨大的眼睛。
“她能听懂你说话？”萧牧云惊讶。
“应该能。”长天道，小狼崽爬在他怀里睡着，体重约有两只成年狗般重，可能是因为骨密度和肌肉量不同。
“钱儿！”苏横云站在长天身前，他神色郑重道。
长天面无表情抬头看他，苏横云刚跟长天见面一天实在看不出他心情好坏，却还是道：“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我跟你道歉，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长天微阖眼睑，说：“没什么，是我自己没处理好。”
萧牧云看看苏横云，开腔打圆场：“都说开了就好，这位苏大哥你好，我叫萧牧云，坐下一块说说话呗？”
苏横云当即一撩头发坐到长天旁边，他说：“钱儿啊，三哥刚跟我说你有心事，咱气氛都倒这儿了，你给说说？小孩操心太多掉头发还长不高！你现在才一米六，那不得长得跟我一样高？”
长天面无表情仰看天空，今天天气不好，阴云与雾霭层层叠叠笼罩天空，即使长天的视力也看不太远，更不能像往常一样抬头可以看见漫天卫星。
“2295年7月21号，我照常去到三江口和三儿汇合去到天空斗场，我察觉有不对劲，准备赌两把就走，但进入斗场后的第三场我看见天上有导弹的轨道，我和三儿逃不及，三儿护住我被炸飞，斗场被夷为平地，我拆下三儿的头和核心逃走，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萧牧云和长泛水。”
长天安静叙述一切，萧牧云却陡然心口发凉，那是姜晤姬和萧东梧来到陇首城的第一步，他们炸毁天空斗场。
而苏横云则把这件事和罗九三出事对上号。
“2295年7月22号，当天有小型兽潮，一伙人威胁我偷走我养父的光电厂图纸，他们中有一个人叫罗衣，她攻陷阿尔法主脑，致使阿尔法主脑崩溃三小时，我们已经到达航天光池边，他们的直升机却遭遇变异鸟，变异鸟被打下来，压爆了光池，光池泄露之下我变异了，被萧东梧带回中心大厦。”
长天低下头来揉揉怀里软乎乎的狼崽子，继续道。
苏横云听到这里已经皱起眉，萧牧云却跟当时姜晤姬跟在长天身边照顾数天的事对上号，如果当时罗九三没出事，以罗九三的战力，长天根本不会出事，怪不得长天要让姜晤姬道歉。
“2295年7月27号，我昏迷六天后醒来，萧东梧跟我做了笔交易，他给我一百万并帮我杀死我的养父，我则跟萧牧云进入天都学院并帮他报一桩仇。”长天手指划过狼崽子柔软的绒毛。
萧牧云打起精神。
“2295年7月28号，当天凌晨我的养父照常去地下搏击场赌博，而萧东梧准备当晚剿灭地下搏击场，我的养父有心脏病，我的父母死在护城战战场，我的养父把我捡走养大，准备等我十五岁后把我的心脏换给他。”
“当天晚上我去地下搏击场赢出五千万给三儿买的新壳子，我的养父跟我说了几句话，那之后他就逃了，萧东梧的人把他截住，我用枪抵上他的头，他跟我说对不起，我扣动扳机，他死了。”
“2295年7月30号，我在他的房间找到一颗路易七代核心，没有绑定基因。”
长天下意识又抬手去揉太阳穴，他有些困，他眼睑下阖掩住银灰色眼仁，说：“我弄不清我是错是对。”
苏横云沉默，长天却继续道：“你们的思维总是错综复杂，我知前因，知后果，但依旧弄不懂。”
苏横云想了半天，最后终于道：“钱儿，你跟我们不一样。”
“有些事没必要计较的那么清楚，只要结果是好的就没关系。”
长天抬手敲两下开始作痛的脑袋，明明他昨天才吸收过五十多克普西金，今天却又出现征兆，之前他猎的那只大猫全喂给母狼，他没动，他往后一倒，躺下，说：“我知道了，谢谢。”
下一秒长天突然又坐起来，旁边苏横云原本也准备躺下，见他坐起来被惊了一下，他站起身来把腿上的狼崽子移开，走下母狼肚子，苏横云见状起身跟上他。
“三儿，我去趟河边！”长天跟罗九三打招呼。
罗九三正跟李洲视频通话，闻言只随便抬头应声，说：“记得快点回来睡觉。”
“知道了！”
长天迈步往东边的水源走去，苏横云不明所以跟在他身后，问：“这都快睡觉的点儿出来干嘛？”
“之前跟老师吵架，忘给汤先生打电话了。”
长天点开终端正准备给汤麟阁打过去，终端页面上却自己先跳出汤麟阁的来电提示，长天无语一秒，随即接通。
“长天？”汤麟阁的声音从中传出。
“汤先生是要说身份加密的事吗？”长天直切主题，他的眼睛之前在营地有聚光灯看不出来，现在周遭一片黑暗，苏横云用终端打着灯，他的眼睛被灯光稍微一恍便散出光来。
“哦，赵前辈已经跟你说了是吗？不过我这次主要是告诉别的事的。”汤麟阁声音似乎有些高兴，不知道在高兴什么，但长天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事？”长天问。
苏横云也凑过耳朵去。
“那不是六月份天都学院要进行新生考核吗？我寻思你直接免试了，告诉你也无妨。”汤麟阁那边又响起翻书声，也不知道他翻什么，但他接着说，“我们准备把第三轮试场放在天都旁边的一处山脉里，赵前辈那边已经再开始探查地形准备设置围栏。
“我们信息部倒时候准备直播考试过程，等我们做出来了你帮忙看看直播系统漏洞，连带着考试的时候有突发情况你也帮忙解决一下。”
长天蹙起眉，问：“现在不才二月份？是不是太早了点？”
随后长天就听到脚步声和关门，约莫一分钟后汤麟阁才说话：“我偷偷跑来厕所告诉你啊，是李斯特先生怕你没事儿干会跳槽特意叫我给你找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亚洲，好不容易赵前辈教出来一个你，咱们亚洲终于打了几回胜仗，李斯特特别高兴。”
长天眉头一蹙，问：“亚洲不是有宙斯公司？为什么不从他们那里要人？我记得弗朗公司不也是做通讯的？那里人才也该不少？还有普希金公司，我去看过他的防火墙，也很厉害。”
“长天你这发言很危险，你是强盗行径，不可取。况且目前这几个公司正在瓶颈期，他们名义上都是隶属于六大洲联盟的，咱们挖人要是被知道了是会被起诉的。”汤麟阁将声音压的很小，似乎担心被人听见。
“那就从其他洲挖人，北美洲网络不是做的很好吗？去那边挖，不行的话我也能给你在论坛里发招聘广告，准备好入职要求还有工薪就行。”长天看着眼前的小河，他蹲到河边看流动的水，一边道。
汤麟阁无奈又愤懑，说：“你以为我没挖过吗？最少待一个月的，最多待一年的，都是拿了钱解了燃眉之急就走，走了二十多个了，全都说带不动，我寻思我们装备工薪待遇全都最好，有什么带不动的？”
长天对此沉默半晌，他说：“我……”
“不，你闭嘴，赵前辈就在亚洲，你跳槽了我们也还能把你找回来。”汤麟阁直接打断道。
长天将手探进水里，水里指尖流过初春冰冷的水，他说：“既然我是老师教的，为什么不能让老师去教你们的人？”
汤麟阁得意嗤笑：“切，你以为我不知道？赵前辈发给你的资料还是从寻仙手里要的，你是自学的，赵前辈只会打仗不会教小孩。”
树枝上食腐鸟鸣叫，长天从河边捡起一枚石子朝着树枝上一声，径直将那乱叫的食腐鸟打飞，他说：“看来我是时候学学未成年保护法了。”
“放心，只是让你带带我们这些人，亚洲拉开新人类文明序幕，等最难的这段时间过去，我们会放你好好生活的。”汤麟阁说。
长天看着静谧流淌的河水：“希望如此。”
长天挂断电话，从马甲里拿出两管玻璃管来，他拆掉玻璃管上的注射器在玻璃管上安好，苏横云看见他手里的东西眉头一皱，问：“注射多少克？”
长天将手上两管玻璃管展示出来，终端手电的照射下着两管金属光泽的玻璃管显得冰冷，长天握着一支玻璃管熟练把针头刺进动脉随后把普西金推进去。
苏横云看着长天脖子上还没愈合的针孔，问：“你注射这么大剂量真的没事？”
长天拔出注射器在手心捏碎，将碎片扔进河里，他拔下另一只玻璃管上的注射器按在玻璃管接口上，说：“不知道，但不注射肯定会出事，会头疼。”
苏横云看着长天将另一支注射器针头刺进动脉，二十克，平静的仿佛长天注射的不是普西金。
长天将针头拔出来再次捏碎，他眉头一皱依旧感觉脑子有些发懵，他又伸手从兜里摸出两管普西金来拔掉注射器安装到接口上，苏横云却俯身攥住长天手腕制止住长天的动作，他问：“你确定你身体没问题吗？你的眼睛为什么是银色的？”
长天抬眼与他蔚蓝得眼睛对视，他说：“血液内普西金数量过多，我一运转异能虹膜就会变色。”
苏横云眉头紧促，他问：“你到底吸收了多少？你的变异初灵能涨幅阈值呢？”
长天挥开他的手，说：“光池泄露的时候我昏过去了，姜晤姬说我我最少吸收过两公斤普西金，他们测量的我的变异初灵能涨幅在0～4723维奥，那是我的灵能趋于平静时的数值。”
苏横云愕然看着他，长天却站起身来低头看手里的玻璃管，他抬头直视苏横云的眼睛：“我告诉了你很多，但我一直没问。”
长天那双银灰色眼睛看着苏横云，他浑身散发出一股莫名杀意，仿佛苏横云就是他的下一个猎物，他问：“你是可信的吗？”
苏横云被长天的眼神逼的不敢对视，他想起他的父亲，那个陈先生手下的老兵，他的父亲也喜欢直视他，然后问他到底愿不愿意参军，他记得当时退缩了，他说愿意。
苏横云重新抬眼强迫自己直视长天眼睛，但那双眼睛仿佛有魔力，像野外的光斗亮轮，他说：“当然。”
长天却依旧紧盯他不放，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苏横云突然哑口，他逃开视线后退三步，面前的长天却陡然抬手去敲打自己的前额，他整个人蹲下身，苏横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他却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长天将注射器扎进动脉，推动活塞杆将普西金推进动脉，又将第四管也注射进去，只是尤为不够，他又拿出两管接连注射，注射器通通被他捏的粉碎扔进河里。
长天坐在河边稍缓一会，他看着河水，说：“你差点就死了，以后不要再打断我注射了。”
苏横云皱着眉问：“你刚才说会出事就是这个？”
“我缺普西金的时候会自己出去狩猎，你等阶不低，我差点把你当成猎物，这比我缺光能还难控制。”长天脱掉鞋把脚放进水里，他脚尖点水也不知在玩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去医院检查？”苏横云问。
“想过，但没必要。”长天说，“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儿坐会。”
一旁萧牧云跑去长天那边试探着爬山母狼肚子，凑到长天身边问：“你怎么气了？”
长天摇摇头，说：“没什么。”
萧牧云一咋舌，但还是从兜里摸出来两个橙黄熟透的梅子递给他，说：“喏，那一棵梅子树上就剩这两个好的了，其他都让鸟和马蜂给吃了。”
长天从他手里接过两颗梅子递到鼻子下轻嗅，有浓浓香气渗入鼻端，他咬开果皮一尝，是酸甜口的，有很好闻的味道，比枇杷香的多。
长天眼睑微眯心情逐渐好起来，几只狼崽子爬在母狼肚子上正在吸食奶水，母狼之前吃的饱，奶水充足，几只狼崽子被养的油光水滑。
罗九三看看一个人坐在一边吹冷风的苏横云不知道这人干了什么，便走过去坐到苏横云旁边，说：“小天怎么生气了？”
苏横云摇摇头，苦着脸：“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聊着聊着他就叫我滚，人小小的看着还挺凶。”
“那你应该是说了什么。”罗九三道。
苏横云努力思考，一双蔚蓝的眼睛四处转，他说：“好像我说是说过一句挺欠揍的话，他当时说你有核心不担心能源耗尽，然后喔说让他也装一个，然后他就叫我滚。”
罗九三了然并想给他一拳，说：“那就是你活该了。去年夏天的七月末发生了太多事，当时我出事了没在场，那之后一切都变了。”
罗九三看看正在吃枇杷的长天，说：“去给他道个歉吧，他挺懂事的。”
“去年七月末？他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没跟我联系了，然后我们再聊联系的时候他突然就变成我们的非正式队员，能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苏横云想到之前在群里“巧遇”的巧合，突然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这事太复杂，牵扯的太多，我知道的也不是全貌，你可以去找小天问，他最清楚。”罗九三说。
确实，宋知寒和严平阳有肯定牵连，但萧东梧又是被宋知寒送到严平阳手下的，而萧东梧是如何发现基因工程有限公司在做人体基因杂交实验的？
人体基因杂交实验又是怎么被爆出去的？萧东梧又跟宋知寒有什么关系？
这些长天目前也都还没弄清，他听着苏横云脚步逐渐靠近，吃掉最后一个枇杷吐出籽，问萧牧云：“萧东梧怎么说？”
萧牧云眉头微皱，他往后一趟整个人躺在狼肚子上，说：“小叔说这里挺好的，他不打算走，我也觉得这里挺好，这里原住民对小孩特别好，不过我再过几个月就要去考学，我还是想小叔跟我们一起走。”
一只格外活跃的狼崽子爬上母狼肚子，它蹭到长天身边，嘴边还沾着一点血迹，长天拿袖子给它擦擦嘴，拍拍它的狗头，说：“他有没有说过他跟商务部的宋知寒什么关系？”
“宋知寒？我好像听姜姐骂过他，姜姐当时骂的挺凶的，好像……就在小叔申请调来这边之前。”萧牧云自己说的都觉得不对劲了。
“跟姜晤姬打个电话问问吧，我目前建议是不让萧东梧回天都。”长天说。
小狼崽子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长天，拿刚长出乳牙的嘴来咬长天手指。
长天掰过它的脑袋两手分开它的嘴来看，说：“你长牙了，牙痒就去啃骨头，不要咬我。”
长天揉揉小狼崽的狗头，最后还是没把手收回来，狼崽子咬咬他的手，又蹭蹭他的胸口，刚出生才一个月左右的力气还不大。
长天看着苏横云爬山母狼肚子，母狼回过头来看两眼，长天抬手碰碰她的鼻尖，母狼吃饱后显得温驯，她似乎能听懂一点点人话，长天说：“你要回狼群吗？”
母狼摇摇头，她又拱拱长天的手，重新爬伏回去，逐渐闭上巨大的眼睛。
“她能听懂你说话？”萧牧云惊讶。
“应该能。”长天道，小狼崽爬在他怀里睡着，体重约有两只成年狗般重，可能是因为骨密度和肌肉量不同。
“钱儿！”苏横云站在长天身前，他神色郑重道。
长天面无表情抬头看他，苏横云刚跟长天见面一天实在看不出他心情好坏，却还是道：“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我跟你道歉，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长天微阖眼睑，说：“没什么，是我自己没处理好。”
萧牧云看看苏横云，开腔打圆场：“都说开了就好，这位苏大哥你好，我叫萧牧云，坐下一块说说话呗？”
苏横云当即一撩头发坐到长天旁边，他说：“钱儿啊，三哥刚跟我说你有心事，咱气氛都倒这儿了，你给说说？小孩操心太多掉头发还长不高！你现在才一米六，那不得长得跟我一样高？”
长天面无表情仰看天空，今天天气不好，阴云与雾霭层层叠叠笼罩天空，即使长天的视力也看不太远，更不能像往常一样抬头可以看见漫天卫星。
“2295年7月21号，我照常去到三江口和三儿汇合去到天空斗场，我察觉有不对劲，准备赌两把就走，但进入斗场后的第三场我看见天上有导弹的轨道，我和三儿逃不及，三儿护住我被炸飞，斗场被夷为平地，我拆下三儿的头和核心逃走，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萧牧云和长泛水。”
长天安静叙述一切，萧牧云却陡然心口发凉，那是姜晤姬和萧东梧来到陇首城的第一步，他们炸毁天空斗场。
而苏横云则把这件事和罗九三出事对上号。
“2295年7月22号，当天有小型兽潮，一伙人威胁我偷走我养父的光电厂图纸，他们中有一个人叫罗衣，她攻陷阿尔法主脑，致使阿尔法主脑崩溃三小时，我们已经到达航天光池边，他们的直升机却遭遇变异鸟，变异鸟被打下来，压爆了光池，光池泄露之下我变异了，被萧东梧带回中心大厦。”
长天低下头来揉揉怀里软乎乎的狼崽子，继续道。
苏横云听到这里已经皱起眉，萧牧云却跟当时姜晤姬跟在长天身边照顾数天的事对上号，如果当时罗九三没出事，以罗九三的战力，长天根本不会出事，怪不得长天要让姜晤姬道歉。
“2295年7月27号，我昏迷六天后醒来，萧东梧跟我做了笔交易，他给我一百万并帮我杀死我的养父，我则跟萧牧云进入天都学院并帮他报一桩仇。”长天手指划过狼崽子柔软的绒毛。
萧牧云打起精神。
“2295年7月28号，当天凌晨我的养父照常去地下搏击场赌博，而萧东梧准备当晚剿灭地下搏击场，我的养父有心脏病，我的父母死在护城战战场，我的养父把我捡走养大，准备等我十五岁后把我的心脏换给他。”
“当天晚上我去地下搏击场赢出五千万给三儿买的新壳子，我的养父跟我说了几句话，那之后他就逃了，萧东梧的人把他截住，我用枪抵上他的头，他跟我说对不起，我扣动扳机，他死了。”
“2295年7月30号，我在他的房间找到一颗路易七代核心，没有绑定基因。”
长天下意识又抬手去揉太阳穴，他有些困，他眼睑下阖掩住银灰色眼仁，说：“我弄不清我是错是对。”
苏横云沉默，长天却继续道：“你们的思维总是错综复杂，我知前因，知后果，但依旧弄不懂。”
苏横云想了半天，最后终于道：“钱儿，你跟我们不一样。”
“有些事没必要计较的那么清楚，只要结果是好的就没关系。”
长天抬手敲两下开始作痛的脑袋，明明他昨天才吸收过五十多克普西金，今天却又出现征兆，之前他猎的那只大猫全喂给母狼，他没动，他往后一倒，躺下，说：“我知道了，谢谢。”
下一秒长天突然又坐起来，旁边苏横云原本也准备躺下，见他坐起来被惊了一下，他站起身来把腿上的狼崽子移开，走下母狼肚子，苏横云见状起身跟上他。
“三儿，我去趟河边！”长天跟罗九三打招呼。
罗九三正跟李洲视频通话，闻言只随便抬头应声，说：“记得快点回来睡觉。”
“知道了！”
长天迈步往东边的水源走去，苏横云不明所以跟在他身后，问：“这都快睡觉的点儿出来干嘛？”
“之前跟老师吵架，忘给汤先生打电话了。”
长天点开终端正准备给汤麟阁打过去，终端页面上却自己先跳出汤麟阁的来电提示，长天无语一秒，随即接通。
“长天？”汤麟阁的声音从中传出。
“汤先生是要说身份加密的事吗？”长天直切主题，他的眼睛之前在营地有聚光灯看不出来，现在周遭一片黑暗，苏横云用终端打着灯，他的眼睛被灯光稍微一恍便散出光来。
“哦，赵前辈已经跟你说了是吗？不过我这次主要是告诉别的事的。”汤麟阁声音似乎有些高兴，不知道在高兴什么，但长天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事？”长天问。
苏横云也凑过耳朵去。
“那不是六月份天都学院要进行新生考核吗？我寻思你直接免试了，告诉你也无妨。”汤麟阁那边又响起翻书声，也不知道他翻什么，但他接着说，“我们准备把第三轮试场放在天都旁边的一处山脉里，赵前辈那边已经再开始探查地形准备设置围栏。
“我们信息部倒时候准备直播考试过程，等我们做出来了你帮忙看看直播系统漏洞，连带着考试的时候有突发情况你也帮忙解决一下。”
长天蹙起眉，问：“现在不才二月份？是不是太早了点？”
随后长天就听到脚步声和关门，约莫一分钟后汤麟阁才说话：“我偷偷跑来厕所告诉你啊，是李斯特先生怕你没事儿干会跳槽特意叫我给你找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亚洲，好不容易赵前辈教出来一个你，咱们亚洲终于打了几回胜仗，李斯特特别高兴。”
长天眉头一蹙，问：“亚洲不是有宙斯公司？为什么不从他们那里要人？我记得弗朗公司不也是做通讯的？那里人才也该不少？还有普希金公司，我去看过他的防火墙，也很厉害。”
“长天你这发言很危险，你是强盗行径，不可取。况且目前这几个公司正在瓶颈期，他们名义上都是隶属于六大洲联盟的，咱们挖人要是被知道了是会被起诉的。”汤麟阁将声音压的很小，似乎担心被人听见。
“那就从其他洲挖人，北美洲网络不是做的很好吗？去那边挖，不行的话我也能给你在论坛里发招聘广告，准备好入职要求还有工薪就行。”长天看着眼前的小河，他蹲到河边看流动的水，一边道。
汤麟阁无奈又愤懑，说：“你以为我没挖过吗？最少待一个月的，最多待一年的，都是拿了钱解了燃眉之急就走，走了二十多个了，全都说带不动，我寻思我们装备工薪待遇全都最好，有什么带不动的？”
长天对此沉默半晌，他说：“我……”
“不，你闭嘴，赵前辈就在亚洲，你跳槽了我们也还能把你找回来。”汤麟阁直接打断道。
长天将手探进水里，水里指尖流过初春冰冷的水，他说：“既然我是老师教的，为什么不能让老师去教你们的人？”
汤麟阁得意嗤笑：“切，你以为我不知道？赵前辈发给你的资料还是从寻仙手里要的，你是自学的，赵前辈只会打仗不会教小孩。”
树枝上食腐鸟鸣叫，长天从河边捡起一枚石子朝着树枝上一声，径直将那乱叫的食腐鸟打飞，他说：“看来我是时候学学未成年保护法了。”
“放心，只是让你带带我们这些人，亚洲拉开新人类文明序幕，等最难的这段时间过去，我们会放你好好生活的。”汤麟阁说。
长天看着静谧流淌的河水：“希望如此。”
长天挂断电话，从马甲里拿出两管玻璃管来，他拆掉玻璃管上的注射器在玻璃管上安好，苏横云看见他手里的东西眉头一皱，问：“注射多少克？”
长天将手上两管玻璃管展示出来，终端手电的照射下着两管金属光泽的玻璃管显得冰冷，长天握着一支玻璃管熟练把针头刺进动脉随后把普西金推进去。
苏横云看着长天脖子上还没愈合的针孔，问：“你注射这么大剂量真的没事？”
长天拔出注射器在手心捏碎，将碎片扔进河里，他拔下另一只玻璃管上的注射器按在玻璃管接口上，说：“不知道，但不注射肯定会出事，会头疼。”
苏横云看着长天将另一支注射器针头刺进动脉，二十克，平静的仿佛长天注射的不是普西金。
长天将针头拔出来再次捏碎，他眉头一皱依旧感觉脑子有些发懵，他又伸手从兜里摸出两管普西金来拔掉注射器安装到接口上，苏横云却俯身攥住长天手腕制止住长天的动作，他问：“你确定你身体没问题吗？你的眼睛为什么是银色的？”
长天抬眼与他蔚蓝得眼睛对视，他说：“血液内普西金数量过多，我一运转异能虹膜就会变色。”
苏横云眉头紧促，他问：“你到底吸收了多少？你的变异初灵能涨幅阈值呢？”
长天挥开他的手，说：“光池泄露的时候我昏过去了，姜晤姬说我我最少吸收过两公斤普西金，他们测量的我的变异初灵能涨幅在0～4723维奥，那是我的灵能趋于平静时的数值。”
苏横云愕然看着他，长天却站起身来低头看手里的玻璃管，他抬头直视苏横云的眼睛：“我告诉了你很多，但我一直没问。”
长天那双银灰色眼睛看着苏横云，他浑身散发出一股莫名杀意，仿佛苏横云就是他的下一个猎物，他问：“你是可信的吗？”
苏横云被长天的眼神逼的不敢对视，他想起他的父亲，那个陈先生手下的老兵，他的父亲也喜欢直视他，然后问他到底愿不愿意参军，他记得当时退缩了，他说愿意。
苏横云重新抬眼强迫自己直视长天眼睛，但那双眼睛仿佛有魔力，像野外的光斗亮轮，他说：“当然。”
长天却依旧紧盯他不放，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苏横云突然哑口，他逃开视线后退三步，面前的长天却陡然抬手去敲打自己的前额，他整个人蹲下身，苏横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他却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长天将注射器扎进动脉，推动活塞杆将普西金推进动脉，又将第四管也注射进去，只是尤为不够，他又拿出两管接连注射，注射器通通被他捏的粉碎扔进河里。
长天坐在河边稍缓一会，他看着河水，说：“你差点就死了，以后不要再打断我注射了。”
苏横云皱着眉问：“你刚才说会出事就是这个？”
“我缺普西金的时候会自己出去狩猎，你等阶不低，我差点把你当成猎物，这比我缺光能还难控制。”长天脱掉鞋把脚放进水里，他脚尖点水也不知在玩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去医院检查？”苏横云问。
“想过，但没必要。”长天说，“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儿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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