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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七 为了理想,裴宣降

    “传令,全军就地扎营休息,再令王寅,牢守各个路口,勿得让宋江走脱。”

    “是!”

    命令传下,大队人马立刻安营扎寨。

    宋江困于山中,粮草短缺,物资不全。

    围个三五天,其兵定然不战自溃,何必费劲进攻呢。

    “报~燕顺求见。”

    “传。”

    燕顺进来,拜道:“末将无能,未能劝得三人投降。”

    方天定问道:“前方守将何人?”

    燕顺道:“主将朱仝,副将杨林与裴宣。”

    朱仝,郓城县人氏,出身富户,原为县马兵都头,曾先后义释晁盖、宋江等人,后改任当牢节级,又义释雷横,被刺配沧州,因失却沧州府小衙内,被迫上梁山落草,排第十二位,上应天满星,担任马军八骠骑兼先锋使。

    杨林是彰德府人氏,流落绿林,人称锦豹子,他早年曾和邓飞合伙,与登云山好汉邹渊、邹润也颇有交情。

    公孙胜回乡,给他写了推荐信,杨林却因无功而犹豫,直到遇见戴宗,才一起上山。

    裴宣,京兆府人氏,出身吏员,曾任本府六案孔目,因刚正不阿,人称铁面孔目。

    他不但刀笔精通,而且善使双剑,智勇足备,后被贪官陷害,刺配沙门岛,途经饮马川时被邓飞、孟康救下,因年纪最长,推为寨主。

    戴宗、杨林到蓟州寻找公孙胜时,路过饮马川,恰遇邓飞、孟康下山劫道,邓飞因与杨林有旧交,将二人请上山寨盘桓,戴宗提到梁山泊正在招贤纳士,裴宣三人便决定舍弃饮马川山寨,到梁山入伙,晁盖、宋江让裴宣掌管军政司,负责赏功罚罪。

    其实不用燕顺介绍,方天定也了解三人的详细,并不奇怪燕顺招揽失败。

    招揽别人,首先要能满足对方的需求。

    朱仝有什么需求么?

    并没有。

    他出身富足,因此看淡富贵,不易为外物所动,又信念坚定,恪守忠义,轻易不会改变立场。

    这样的人最难搞,因为无欲无求,便没有破绽。

    方天定问道:“杨林和裴宣如何说?”

    燕顺道:“杨林言,晁盖宋江不因他地位底下而轻看,誓要与梁山好汉同存亡。

    末将观其语气与神态,不似作伪。

    裴宣未做回答,只让末将回转。”

    方天定摸着下巴,沉思片刻,道:“朱仝杨林难以招降,你且去见裴宣,问他,可愿助孤实现依法治国的理想。”

    燕顺闻言,不明所以地看向方天定,等待解释。

    方天定道:“你只把原话说于他听便可。”

    依法治国,不论对于平民,还是对于皇帝,都是个可望而不可即的理想。

    讲真,哪怕方天定再独断专行,这辈子也不可能完全实现依法治国。

    君不见后世人人都是自媒体的时代,尚且无法完全实现,更不要说这个时代。

    假如,刘子羽贪腐了,方天定能依法处理?

    十有八九不可能,除非刘子羽贪腐已经威胁到了他的皇权。

    不过,理想之所以迷人,是因为他会给人希望,值得人毕生追求。

    梁山之中,只有裴宣能懂这种理想,也愿意为此献身。

    毕竟,他是因为恪守法律被陷害的。

    旧日情分还在,燕顺毫无阻碍的见到了裴宣。

    把方天定的话转达后,燕顺又道:“裴宣兄弟,太子使我来见你,其中器重,不言而喻。

    目下我军强盛,赵宋迟早灭亡,你何必跟着陪葬。”

    裴宣沉默一阵,问道:“我曾听闻,方天定为了严肃军纪,断指代刑,可有此事?”

    燕顺道:“这点并无虚假,任何人入伍时,都会接受军法教育,因此军兵扰民害命之举绝迹。”

    “即如此。”裴宣停顿了一下,在燕顺的目光下,道:“你且回去,容我三思。”

    “啊?”燕顺道:“兄弟,太子如此器重,有何犹豫呢?”

    “来人,送他离开。”

    燕顺无奈,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那模样,真是幽怨至极。

    燕顺离开,裴宣令麾下谨守山头,自己去见朱仝。

    “兄弟来的正好,我刚刚捡了一只肥兔,正好享用。”朱仝拉过裴宣,坐在火边烤兔子。

    裴宣道:“此来,有事与兄弟商议。”

    朱仝见裴宣神情不对,问道:“兄弟有事,但说无妨。”

    裴宣道:“刚刚,燕顺复来,转达了方天定的话,问我是否愿意助他实现依法治国的理想。”

    燕顺不懂,朱仝出身富户,又在公门里厮混过,如何不懂。

    因此,朱仝道:“如此理想,怕是不可能实现。

    莫说方天定,古今多少豪杰,又有谁实现了这个理想。”

    裴宣道:“我亦知不可能,然而,方天定断指代刑,比之先贤超出许多,或许有几分可能。”

    噗嗤,油花滴落,腾起一缕青烟。

    朱仝道:“此事我也打听的清楚,彼时,方天定刚取清溪,手下有功之士奸淫民女,不杀,军纪败坏,百姓不爱,大事难成,杀,军心丧失,大事同样难成。

    两难之下,不得不断指代刑,即免了军士一死,收复人心,又整肃了军纪,实在一举两得。”

    翻了翻兔子,朱仝继续说道:“如此说,不是阻拦兄弟投前程,只是告诉兄弟,若是以后失望,亦非无因。”

    裴宣怔怔地看着火苗,道:“想我裴宣,精通律法,全部宋律无不了然于心,只盼发挥这所长。

    可悲,身在公门,律法抵不过钱财权势,因此被流放。

    说实话,本以绝望,却不想得遇方天定,毕生理想有望实现,由不得我不心动。

    只是目下情况,走了实在不妥,因此踌躇。”

    朱仝哑然失笑,道:“即心动,便行动,何虑之有?我朱仝在此,他方天定便寸步难进。”

    看裴宣仍然犹豫,朱仝道:“即如此,且看天意。

    你猜这兔子公母,猜对便走,猜错便留,如何?”

    裴宣沉默片刻,道:“我一生不信鬼神,只信律法,律法让我失望,且看鬼神之决断。

    我猜,这只兔子乃是公的,若不公,不去也罢!”

    朱仝哈哈大笑,道:“恭喜,祝兄弟得偿所愿!”

    裴宣拜下,道:“天意如此,兄弟且为了理想试一试,若不行,也好绝了念想。”

    朱仝摆手,道:“总要试一试,万一能成呢?

    只是前途漫漫,多加保重,也莫要失了我等威风。”

    裴宣提着双剑走了。

    看裴宣走远,朱仝撕下兔腿啃了一口,喃喃道:“这场大战,死的兄弟够多了,能活一个是一个吧。”

    这兔儿,是被一窝端的,是只母兔!

    然赵宋不公,朱仝实在不愿裴宣跟着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