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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都是千年的狐狸

    “万康五年恩科甲子状元郎,翰林院从六品修纂,苏禹珩,苏大人到!”

    随着礼官高唱,鞭炮铜锣声齐鸣,四人抬得红锻轿撵停在简陋却干净的小院门口。

    轿帘被随从恭敬敛起,一身红色官袍的年轻男人缓缓下轿。

    待看清男人的模样,唐妙颜恍然大悟……

    原身奉献所有,宁愿把自己饿死都要供着苏禹珩,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男人用四个字形容最为贴切。

    惊为天人!

    明明是个读书人,却有一股子武将的五陵豪气。

    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与之对视一眼,唐妙颜都觉得有寒气从脚底一路冲到头顶。

    她咽了咽口水,从围观的村民堆里挤到视线中心。

    突兀且快速的跪倒在地。

    “民妇苏唐氏拜见苏大人,现有状纸一封,请苏大人摩顶放踵,先为民妇申冤。”

    唐妙颜恭敬的将一卷空白宣纸举过头顶,垂下的眸子里却无半分恭敬。

    苏禹珩本就不愿意进院,闻言直接站在轿前,冷若冰凌刺骨的声音诘问:

    “你状告何人?”

    “民妇状告我那薄情寡义的丈夫苏禹珩。”

    她这话一出,在场之人都沸腾起来。

    苏家小媳妇是高兴疯了,不知道该怎样迎接丈夫了吗?

    好友白青青更是吓得头重脚轻,跑过来一边想要拉起她来,一边大声喊道:

    “你节衣缩食十年,刚才还饿晕在灶台边。现在你丈夫终于回来了,有什么话不能回屋去说?你快起来。有什么话,想好了再说。”

    饿晕?

    那是原身被饿死,她才会穿到这本书里来。

    唐妙颜用力推开白青青,视线毫无退避地盯着白日衣绣的俊美男人。

    苏禹珩冷笑一声,矜傲的眸子满是嘲讽不屑。

    “苏唐氏,夫为妻纲,妻告夫,本就是忤逆人伦之事,按照本朝律法,本官接你状纸之前,你要先被打十大板。若你活着挺过来,本官自当派人取状纸呈上。你,还告吗?”

    虽然唐老头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虐待逼死亲爹的唐妙颜更不可原谅。

    之前他一直在京城忙着殿试,没时间了断。

    现在奉圣旨回乡祭祖,一定要和这蛇蝎心肠的女人划清界限。

    让她吃点苦头也是替天行道。

    唐妙颜暗暗在心底骂了一句,万恶的旧社会。

    对上苏禹珩那双看好戏的冷眸,不卑不亢地回答:

    “告!但民妇要先呈冤。苏大人只记得夫为妻纲,可还记得出嫁从夫四个字?民妇嫁于丈夫三年,苏大人自己恩科高中,民妇却沦为讨打原告。这其中,是否也有苏大人的过错?既是丈夫没教好民妇,这十大板,民妇要求丈夫分摊一半。”

    白青青闻言急的眼圈都红了。

    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子,哪里能承受得住板子。

    若真打下去,唐妙颜还不得没命了?

    “苏大人,妙颜和你一起长大,她对你有多好,你都不记得了吗?别的不说,就只说现在灶台里炖着,养了三年的两只鸡。夏天妙颜去山上捉虫喂,冬天没虫就省下她自己的口粮养着。”

    “得到的鸡蛋,她可吃过一口?如今你衣锦还乡不再需要鸡蛋,她就杀了两只鸡给你办宴。娶到这样的女人为妻,你到底后还有什么不知足?”

    唐妙颜回头狠狠瞪了白青青一眼。

    意思是告诉她别说了。

    再说下去,这男人就算为了脸面,也绝对不可能和她和离。

    书中原文,第十八号女配,也就是和她同名同姓的唐妙颜,饿死在丈夫归来进门前的十分钟。

    这狗男人进门看见妻子尸体,不仅不着丧服发丧,更未流一滴眼泪。

    反倒是细数唐家父女三条大罪,死了都要休妻。

    这样的渣男不甩,难不成还等着被他祸害一辈子?

    她又不是原身那愚蠢的恋爱脑。

    看到这剧情时,差点没把她气死。

    原本还以为结局有反转,结果就现在这样。

    气得她一天一宿都没睡觉。

    “苏大人当初迎娶民妇,就并非自愿。若不是我爹病体沉重再三痴缠,苏大人又何必委曲求全?过往的付出和对错,是三个人的责任。无论苏大人怎样选择,民妇都无怨无悔。”

    并非自愿四个字,就像是一把猛然落下的重锁。

    将苏禹珩心中刚刚被唤起的感激不忍,再次沉下深渊。

    唐妙颜这些年的付出。

    难道他就没有付出吗?

    唐妙颜觉得委屈。

    他就活得舒坦吗?

    苏禹珩还未开口说话,礼官就心惊不已的试问:

    “大人您千金之体,哪里能和乡野妇人一同受罚?要不这妇人递状纸的惩罚,咱们就……”

    “打。”

    苏禹珩冷冰冰傲然打断他的话,修长如玉的手指理了理被官帽压住的墨发。

    礼官这才反应过来,再看向唐妙颜的时候,一张老脸笑得跟菊花似的。

    “自古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你这乡野刁妇再巧言善辩,也休想兰艾同焚,连累苏大人陪你一同受罚。打她五大板,再将状纸呈上。”

    说完对苏禹珩讨好地笑笑,那副狗腿的模样,似乎苏禹珩还挺受用。

    唐妙颜听到这里都被他给气笑了。

    拿着空白宣纸快速起身,隔着挤满人的偌大院子,与门外的苏禹珩毫不相让的强硬对视,一字一字清晰回击道:

    “刑不上大夫?那敢问苏大人,你这大夫身份是哪儿来的?如今你我云泥之别,可曾想过你踏出这道家门时,身上穿戴应用之物都来自我这个乡野妇人?”

    只打她一个人?

    做梦。

    苏禹珩闻言紧拧剑眉,俊颜上的愤怒多于羞辱。

    他早就想到,唐妙颜跪在这里生事,必定会算旧账。

    “你若不提,本官念在你父的抚养之恩,早就决意不再计较此事。但你现在如此栽赃于本官,本官倒是要问问你。当年本官父母死于瘟疫临终托孤时,将几代人积攒的百年基业都交由你父代管。这些年,你们父女可提过一次归还?”

    几代人的百年基业?

    那得是多少家产啊?

    这次别说是小山村里的普通百姓,那就连从京城一同跟来,见过世面的随从们都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