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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羊吃野草是何意

    “羊,羊,吃野草,不吃野草远我道,不远打尔脑。”

    杨愔接过高洋递来的奏疏,先是一惊。

    待仔细看过其上的童谣,杨愔第一反应是,写这首童谣之人,并非简简单单的童子。

    而是别有用心之人。

    这童谣看似有些费解,但杨愔乃是何人,他仔细思索片刻之后,便知道了这首童谣的用意。

    高殷见识过的童谣不多,最多是在史书之上的只言片语。

    可杨愔不同。

    杨愔最起码,活得年岁比高殷要多得多。

    这首童谣听上去挺暴虐的。

    羊啊羊,乖乖地吃点野草吧。

    不好好地吃的话,就早些离开这里。

    不然的话,小心我打你的脑壳儿。

    羊。

    这首童谣之中的羊,究竟是什么?

    童谣中要打羊脑壳的人,到底又是谁。

    高殷猜不透,并不代表杨愔看不出来。

    若以阴谋论的话,这首童谣中的羊,恰恰就是一个人。

    就是他杨愔。

    高洋当年,代魏自立之时,害死了魏孝静皇帝。

    把孝静帝元善见的皇后、他的妹妹太原长公主高氏,许给了杨愔,并累封他至开封王。

    童谣之中的羊,杨愔猜测,可能就是指自己。

    羊代指杨,不是刚刚好吗?

    杨愔如今正是辅政大臣,可谓是高殷的左膀右臂、肱骨之臣。

    如果说这首童谣当真指向的是他杨愔,那这童谣,说不定就是有心之人特意让他看到的。

    借助皇太子高殷之手,散布这道童谣之人,可能就是想要借助高殷之手,让杨愔明白点什么东西的。

    一时之间,杨愔并没有参透其中的道理。

    他便当着高殷的面,自己低头思忖起来。

    倒也不怕高殷对此,有什么意见。

    看来杨愔在皇太子面前,也算是自在的。

    虽说他恪守礼节,但高殷宽厚,杨愔只是小作思索,并没有很大的问题。

    高殷见杨愔沉默,他便也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席子上面默不作声。

    因为高殷担心自己的突然插话,会扰乱杨愔思考的心智。

    说起来高殷其实很是惭愧。

    自己贵为皇太子,却连区区童谣都看不出来其中隐藏的深意。

    高殷自己感觉自己其实有些愧为一国皇太子。

    这并非他突发奇想,而是这么多年以来,自从很多年前高洋册立他为皇太子之后,高殷就一直忐忑难安。

    最初是担心自己会让阿耶失望。

    最初担心的是自己能不能坐稳、坐好这个太子之位。

    只不过这几年,又有一些不一样了。

    自高洋病重之后,高殷身上的担子就愈发的沉重了。

    高洋索性将朝中一切事务,都交由了皇太子全权处置。

    如今的皇太子殷,屹然像是一个天子了。

    与天子别无二致。

    只是如此以来,他就更加的烦恼了。

    高殷见杨愔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就索性以手托腮。

    他并没有看向杨愔的方向,反而是两眼空洞地朝前望着。

    望的方向,大概是东宫殿门那边。

    他并没有在想杨愔。

    也没有和杨愔一样,在想这个童谣之中所暗含的意思。

    高殷是在想回来之时,高宝德的话。

    她说如果自己拿捏不定,自己没有主断的话,可以和高宝德谈谈心。

    其实自高宝德当年诈死离邺之后,或者说更早些的时候,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高殷就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皇妹长大了。

    她变得考虑事情越来越周全,变得能够自己为自己负责了。

    她喜欢那周国的鲁公宇文邕,虽然说人家当年在齐国为质,但那浑身的气质,在高殷看在,都是贵气逼人。

    倒没有什么攀比,只是觉得高宝德所托对了人。

    高殷想到了高宝德,想到了高宝德能够自己决断。

    这点就很让高殷羡慕。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其实是有一点犹豫不决和优柔寡断的。

    这一点,连杨愔都隐晦地提出来过。

    更别提阿耶了。

    高洋什么性子,想必大家都知道。

    高殷这些年因为自己性情的原因,倒是受过高洋的很多斥责和漫骂。

    不过因为他终归是自己的嫡长子,也不好责罚太过了。

    所以高殷这种慢性子,在高洋身边才能活下去。

    如果高殷不是他儿子、不是他寄予厚望的嫡长子的话,想必高殷已经死了不下百次了。

    毕竟是在暴虐好杀的高洋的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

    “唉……”

    高殷略微叹了一口气。

    不过这却被沉思之中的杨愔给听到了。

    殿中安静,二人方才都在思索事情,高殷的这声叹息着实是有些突兀。

    其实高殷哪里是故意的。

    只是想到情深之处,有些迫不得已和控制不住罢了。

    只见方才还是思考状的杨愔突然抬头,微微望了一眼面前的高殷,疑惑问道:“殿下何以叹息?”

    “可是对此童谣有了见解?”

    听到杨愔还在想童谣之事,高殷恍惚之间,又有些感觉自己怪对不起人家的。

    人家在替你认真想事情,反倒是自己的魂儿已经神游海外了。

    高殷面上仿佛有黑线划过,一边鄙夷自己这番行径,一边回应道:“并未……只是、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高殷倒也没有同杨愔扯谎。

    他自己就不是个喜欢撒谎的人。

    实话实说。

    就是这么简单。

    杨愔见高殷面上的羞惭之色,心底不知作何想法,面上倒是没有显露。

    他又稍作沉吟,而后开口说道:“这童谣,就是写给臣的。”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何人怀有此等心思,不过他确实是针对臣而来的。”

    “殿下但可放心,这童谣,并没有再说殿下您。”

    ……

    听着杨愔肃声解释,高殷还是有些疑惑。

    “吾再看看。”

    杨愔听到后,就转手递给了高殷。

    高殷又细细品味了一番。

    这个童谣。

    “羊,羊……吃野草,不吃野草远我道,不远打尔脑。”

    高殷沉声念了出来。

    “这羊,若真如杨公所料,是说你,那后面是什么意思呢?”

    “吃野草……又是何意?”

    高殷并不痴傻,他自己问完,其实自己心底隐隐约约有了一点猜测。

    只不过还不知道准不准确,于是,他便想要听听杨愔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