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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这可如何是好

    杨愔话音刚落,其实就有些后知后觉,自己所言有些越界了。

    不应该如此打探君王隐晦不愿去提的问题。

    想着弥补,杨愔默默给高殷行了一礼,也不起身,也不说话。

    “杨卿这是何意?快快请起。”

    高殷自然不能让杨愔洗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虽然杨愔的试探询问,让高殷心底有些不太舒服,但高殷也知道,杨愔绝非心怀不轨之辈。

    他问高洋的身体状况,最大可能原因就是杨愔是实打实的忧虑高洋的状况。

    如今人的平均寿命并没有后世长,除了技术医疗水平的差异,最主要的是庶民生存环境恶劣,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因而他们这些群体的寿数,就更加不长。

    不过,高殷、杨愔等人,可都是如今顶层。

    真要仔细比对寿数的话,皇室贵族和庶民百姓自然还是不一样的。

    上层吃得好,穿得暖,不用栽头劳作,自然寿数就会比庶吏高些。

    但是,终归到底还是有历史的局限性的。

    高宝德若是对自己第一世的记忆清楚的话,两世的对比,应该感慨更深。

    但不管怎么说,高殷和杨愔是不清楚的。

    说这么多,倒有些和高洋的身体状况没有什么关系了。

    虽说高洋天子之尊,但万事都有例外。

    尤其是高洋。

    高洋喜好饮酒,这是人尽皆知之事。

    尤其是在他最近这几年头昏脑热愈来愈严重之时。

    高洋就更加喜欢酗酒。

    酗酒伤身,是个人都知道。

    倒也不必赘述。

    因而在杨愔眼中,高洋如今的病重,就是他自己作的。

    论起高洋的身体,虽然高殷和杨愔他们二人,一个为人之子,一个为人之臣。

    不管是谁,都不是能随便就在背后议论天子的。

    为人臣子,不去议论主君,这是本分。

    所以,二人在提及高洋的身体状况之后,都默默意识到了若是继续说下去,就不太妥当。

    于是乎,二人就默契地转移了话题。

    高殷将手上写着那首童谣的奏疏完全烧尽了,或者说是烧的只剩下灰烬。

    一些残渣,完全看不出来曾经是何物了。

    更是不能知道曾经其上是何内容。

    “殿下宽慰,臣感激涕零。”

    杨愔感念高殷对其的宽厚和仁德。

    当然高殷并不是心下没有怀疑杨愔。

    毕竟这首童谣来的太过于突然了,就连平时心性宽仁,单纯良善的高殷,都有些疑惑。

    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别人针对杨愔,高殷隐隐约约也能知道一二。

    首先不说杨愔是尚书令,当然尚书令掌管全国政务,地位自然也十分重要。

    但最主要的就是,杨愔是他的辅政大臣。

    高殷知道,自己如今在朝中,虽说基本上能够说一不二。

    但高殷也知道,他是在借力打力。

    有很大一部分程度,高殷能在朝中不被权臣制约,是因为他借助了他的皇父高洋的威望。

    再其次,就是借助他的辅政大臣杨愔的权柄了。

    杨愔是直臣,他愿意辅弼高殷上位。

    这自然会让别人心存忌惮甚至是嫉妒和恨意。

    权势之争,自古以来,就是一场恶战。

    无数的人,都为了那个位子,或者是身上的加官进爵,而明争暗斗。

    高殷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厌倦了。

    他有些累了。

    然后在杨愔面前,高殷也不想再强撑着自己没事的样子了。

    虽然装作自己并不脆弱,但其实高殷已经距离崩溃不远了。

    心头很多栋大山,都死死地压在高殷心尖上。

    他有些喘不上来气了。

    高殷变站为蹲,不顾身边还有杨愔和殿中的内史。

    他真的很累了。

    尤其是和杨愔在这里,说完高洋的身体状况之后。

    高殷如今自己其实也说不上来自己的感觉。

    到底是难过、难受还是疲惫。

    可能这些情感夹杂在一起罢。

    如此,就造成了高殷这般的脆弱和无助。

    他蹲在地上,倒是狠狠得吓了杨愔一跳。

    “殿下……何以至此?”

    “何以至此啊……”

    杨愔见高殷这般,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他心下大骇,唯恐高殷自暴自弃。

    杨愔熟悉经史,自然知道,历史上也有无数幼龄之时聪慧的储君,但之后要么就是泯然众人,要么就是早夭崩卒。

    不知道高殷是哪一种。

    反正不管怎么说,杨愔都是挺担心的。

    “杨卿……”高殷面露难色。

    他看了看左右。

    杨愔此时,就如同安慰自己后辈的大家长一样,也顺着高殷的眼光环视四周。

    他知道殿中虽然没有侍婢在此,但是还是有左右史官的。

    于是杨愔见高殷的这副形象,善解人意地替高殷说道:“尔等先下去罢……”

    “到太子殿下出殿之时,你们到时候再进来。”

    杨愔在经史之上的学问,可谓是一代大家。

    他的话,可能皇室宗王可以不听,但和杨愔同出一源的史官,是一个字不敢不听的。

    对于殿中的左右内史来说,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杨愔之言,好似圣旨一般。

    当然他们对于高洋的圣旨,也没有多么在乎罢了。

    高洋的任免策令,内史们会去遵守。

    但高洋若是提出什么不正当的言论,或者让他们避开,那内史们可是明摆着把不愿意写到自己脸上去的。

    杨愔则不一样。

    杨愔的话,他们左右内史,倒是听得很顺溜。

    他话音刚落,就见左右内史朝着高殷和杨愔二人的方向行了常礼,就默默依次而行,走出殿外了。

    东宫很大,除了这件殿堂,还有不少宫室。

    倒也不必担心没有地方去歇息。

    而且东宫的左右内史们,则是专门记录皇太子高殷的言行的。

    本来就是东宫属臣的一员。

    他们在东宫之中,自然是有自己的寝殿的。

    或者严格意义上说,不能叫做寝殿,但宽敞明亮,看着精致华美,倒是真的。

    因为杨愔的这番话,内史忙不迭地出去了。

    高殷也是定定地看着他们行出的方向。

    在杨愔眼中,瞧着高殷有些木木的。

    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