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 二十一

    “小犊子，我今天给老板打电话了。”“你咋跟老板说的呀四哥？”“我说你不想干零活了，想刨卯去，让我跟他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给换一下，老板说不行，不能换，还得叫你干零活儿，说过两天就搬家了，还得叫你看堆呢，叫别人看堆他不放心，咋说你也是个人家人，叫你看着放心。”“叫我看堆，叫我看啥堆呀？”“那谁知道了，我也想再问，可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叫我看堆，看啥堆呀？”“不知道。”“白天马工成天在这呆着，晚上你又来，叫我看啥堆呀？”“我也没整明白叫你看啥堆，算了吧，快吃饭吧，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那老板没问你，我咋不想干零活了呢？”“没问，啥也没问，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白天他来说你啥啦？”“没有哇。”“啥也没说，那你寻思那么多干哈，吃饭吧。”小丁冬不再言语看了我一眼，一抿嘴笑了笑后又吃起饭来。因此，我也没再说什么，同样笑了一下便躺到了铺子上听起录音机来。

    过了一会儿，小丁冬吃完饭也躺到了我的身边，看着他那清秀可爱的脸庞我微笑道：“吃完了小犊子？”“嗯呢，吃完了。”小丁冬翻过身来将腿骑到我的身上，搂着我笑道。我抚摸着小丁冬放在我胸脯上的手和胳膊又笑道：“小犊子，今天都干啥了？累挺不？”“还行，不算累。上午放完水洗地扒离籽，晒地扒离籽。下午又帮架子工倒腾架杆，倒腾跳板。”“这活也不算轻巧，先躺会吧，等会儿咱俩打会羽毛球哇？”“四哥，打羽毛球不忙，你说给我带照片带啦吗？”“带啦，在兜子里呐，你自己拿吧。”我随手将旁边的兜子递给了小丁冬。小丁冬接过兜子掏出照片看了起来。“四哥，这都是新照地呀？”“是呀。”“你们这是在哪照地呀？照地这么好。”“这是在公园照地。”“你们这是跳舞呢？”“嗯呐，这是我和柏雅跳控戈呐。”“啊。”“这张是竹雅和丹雅跳华尔滋。”“啊，跳地好哈，旁边围老些人看呐哈。”“嗯呐，每次我们在公园跳舞都会围很多人。小犊子，等我教你跳舞哇？”“算了吧，我这么笨能学会吗？”“你还笨？好学，一教你你就会。尤其你这小体形还好，个还高，跳舞只定能好看。”“四哥，这又是在哪照地呀？”“这就是一方雅阁。”“这块这么好哇。”“好吧，等我领你去啊。”“总说领我去，啥时候领我去呀？”“等咱们完工地吧，现在也没时间。”“照地真好，你们这些人也真好。对啦四哥，你们给我起雅号了吗？”“小犊子，这个暂时还没想好，我们大家都在想，他们也希望你能早点走进我们这个小圈子里来。小犊子你愿意吗？”“愿意，我早就想加入啦，你可倒好，总也不领我去。”“等咱们完工地吧，只定你取雅号，也只定领你上一方雅阁。再耐心等一等吧啊小犊子。”“那好吧。”……就这样，两个人很快看完了照片，然后才高高兴兴地打起了羽毛球。

    又过了两天，当我来到工地时，工人们已经往回撤了，同他们打着招呼，我朝窝棚走去。到了窝棚跟前，只见老板，马工坐在铺边，百信站在一旁，三个人正唠嗑呢。见我来了，老板先开口笑道：“老四来了。”“嗯，大姐夫在这儿呢。”我忙笑道。“给小崽子带饭了吗？”“老板问道。“带了。”“在哪带地？”“我上宿舍取地。”“把饭盒拿出来吧，一会我们回家顺道给他送去。”“给他送去？往哪送呀大姐夫？”我诧异地问道。“那什么玩应，老四呀，咱们这块干的差不多啦，今天往十车间那搬了一部分东西，小崽子呢，在十车间那头看东西呢，晚上就不回来了。你呢，还在这看着，等明天早上马工来的时候，叫他领你上十车间那头去，把饭盒拿家去，明天晚上呢，你还得给小崽子带饭，明天你再来呢，你就知道地方了，你先把饭给小崽子送去，完了再上这看着来，咱这块不没干完呢吗，还差点，你呢，还得在这看着，等咱这块全都干完了，咱就全都搬过去，上那边干去。到时候呢，你就不用上这来了。”“啊，行。”我说着打开兜子取出饭盒，百信上前接过饭盒，说道：“那你就在这看着吧老四，我们这就回去了。”“行，那你们就走吧。”“老四呀，这回这块就剩你个人了，晚上精神点。一会儿没啥事儿呢，上工地溜达溜达看一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你再整一整。”老板说着话站了起来。“嗯，行。”我应道。“其实也没啥整地啦，该归拢地我们叫力工都归拢完了，你就看看就行。反正你也没啥事儿，就当溜达了消化消化食儿。”百信又说道。“行，放心吧哥，没事儿。”我再次应道。“那我们就走了，老四。”老板又说道。“走吧大姐夫。”三个人就这样拿饭盒离开了窝棚。

    送走他们，我再次返回窝棚，放好兜子，便上九车间工地转悠去了。转了一圈，看了一下工程的进展程度。南墙和东墙都已经全部粘完，脚手架也全都拆除完毕，北墙呢，上边粘了几行，下边大部分还没动；西墙呢，还在刨卯，大部分已经刨完，只剩一小部分没刨，估计明天就能刨完。其他的也没发现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所以溜达了一会儿，便再次返回了窝棚。空荡荡的窝棚，不见小丁冬的影子，我的心也好像空荡荡地，孤单寂寞地感觉涌上心头，坐在铺边也不知道干点什么好......小丁冬呀小丁冬，这小犊子，此时在那头干什么呢？哎，真没意思......还是上工地溜达去吧，还能排解一下心中的空寂感。这么想着，就又一次上工地转悠去了，转了两圈，同样也是感觉没什么意思，于是又一次返回窝棚，想找出录音机听会歌曲，可翻遍整个窝棚，也没找到录音机，看样子是被小丁冬拿走了。盘坐在铺子上，想着干点啥呢？看会儿书吧，刚才找录音机的时候找到两本杂志，于是我找出杂志来，又一次走出窝棚，坐到路边的马路牙子上，看起书来，直到天有点蒙蒙黑了，感觉看书有点儿困难了，蚊子也多了，这才想到回窝棚挂蚊帐。找出蚊帐，心中又想起了小丁冬。哎，晚上蚊子这么多，他咋没把蚊帐带过去呢，夜里能睡好觉吗，他明天白天还得干活，睡不好觉咋干活呢？十车间在哪儿呢？忘问老板了，要是知道地方，我就给他送过去。哎，咋没问问老板呢......正想着心事，就听到外边好像是小丁冬的声音在喊四哥，我忙放下蚊帐，跑出了窝棚，东张西望，四下寻找声音的来源。这时，又一声“四哥”的喊声传来，顺着声音朝北望去，只见蒙蒙夜色中，一个黑影朝这边走来。小丁冬，肯定是小丁冬。我忙朝黑影走去。“四哥”“小犊子呀？”“是我呀，四哥。”“你咋回来了呢小犊子？”两个人说着话同时加快了脚步。“四哥”小丁冬上前紧紧地把我拥抱在怀里。“小犊子，你咋回来了呢？”我也紧紧地抱住了小丁冬的腰再次问道。“四哥，我想你了，回来看看你。”“这小犊子，这才一天没见你就想我啦？”“嗯呢，一天没看着你，我就好像没主心骨似地。四哥，想死我了！”小丁冬说完重重地亲了一下我的双唇，把我抱得更紧了。“小犊子，这回看着我了，就快回去吧。”“就这一会儿没事地四哥。”“不行啊小犊子，咱们刚搬过去，那边儿啥样也不知道，万一弄丢东西，叫老板知道了那就不好办了。”“四哥，这边没啥事儿，你上那边陪我呆一会儿去呀？我一个人实在太没意思了。”“这能行吗，要是让老板知道了咋办呢？”“没事儿地四哥，这么长时间了，他也没晚上来过，他能知道吗？”“这么做怕是不太好吧小犊子？”“四哥，你就陪我呆一会儿去吧，保准没啥事儿，走吧四哥。”小丁冬摇着我的身子，撒着娇央求道。“那......好吧。”我迟疑地说道。“四哥，你真好！”小丁冬说着又兴奋地吻了一下我的双唇，然后又接着说道：“那咱走吧四哥。”“等会儿啊小犊子，我先把窝棚帘挡上。”“行，走吧四哥。我帮你挡去。”两个人返回窝棚。小丁冬挡窝棚帘，我找出手电筒打开，又把蚊帐放到兜子里，然后又给小丁冬照着亮，等小丁冬挡好窝棚帘，我才拎着兜子同小丁冬离开窝棚，偷偷地上十车间去了。

    途中，小丁冬搂着我的肩头，我搂着他的腰，两个人边走边聊。“小犊子，十车间在哪儿呀？”“就在前边，不算太远，拐两个弯就到了。”“挺近地，那今天啥时候搬地家呀？”“下午搬地，上午拆完架子，下午来地车，老板就叫我跟着一块搬，完了还叫我把行李啥地都带着，到十车间那边卸完车，架子工又搭地窝棚，搭完窝棚，才开始搭架子。等到下班人都走了，老板就叫我自个在那边看着，吃完饭我就想你了，要不看上你一眼，我这心就像长草了似地，就盼天黑，好不容易天黑了，我就跑这边找你来了。”“你这小犊子呀。”说着话我就用早已伸入他背心里正爱抚他身体的手，轻轻地掐了一下他的腰，又接着说道：“那今天都搬啥了？”“就搬了一车架杆，跳板，六尺杠子。下午搭架子的时候，又进了两车沙子。四哥，快到了，前头左侧道边，上头亮一排窗户的那个楼就是十车间，咱们地小窝棚就在楼那头，车间门口那呢。”“啊，就这呀，真不算太远。”“到了四哥。这就是咱们地小窝棚。”说话间两个人来到一个同样用苫布搭建的方形的小窝棚前。“这小窝棚搭在松树底下了哈。”我看着窝棚说道。“这块多亮堂哈四哥。”“嗯呢，你咋不说离路灯多近呢，哪像那头哇，连个路灯都没有，完了还搭在树丛里。”说着话我拍了一下胳膊打死一只蚊子。“走，进去吧四哥，路边蚊子多。”小丁冬掀开窝棚帘说道。“走吧。”说着两个人走进窝棚。“这里也挺亮堂哈。”“在这块都用不着挂电棒了哈，四哥。”“嗯，这小窝棚搭地跟那头地好像一样大。”“都是用六尺杠子搭地，能不一样嘛。”“小犊子，快把蚊帐挂上吧，蚊子太多了，咱俩进蚊帐里呆着去。”“来吧，挂上吧四哥，晚上你就别回去了，反正那边也没啥事儿，明天早上你再回去。”“那不行，我待一会儿就得回去。”“没事儿呀四哥，就这一宿怕啥呀？”“一宿也不行，我来这一会儿就够意思了。”“四哥，你咋这么认真呢，反正老板也不来，你怕啥呀？”“不行啊，小犊子，人家老板不来那是对咱们放心，信得着咱们，咱们不能做让人信不着的事儿呀。本来来这一会儿都不应该，要是不回去再住上一宿，那就更不应该了，这不是一错再错嘛，万一让老板知道了，他以后还会信得着咱们吗？你说是不是小犊子？”“你呀，我拗不过你，不在这住，那就别挂蚊帐啦，你拿回去挂吧四哥。”“挂上吧小犊子，你明天白天还得干活呢，我没事儿，将就一宿，明天白天回家还能接着睡。你要是睡不好觉，明天咋干活呀，是不是小犊子？”“四哥，你呀，真是太好了。”小丁冬说着上前紧紧地将我拥抱在怀里，同时将他那张清秀可人地小脸也紧紧地贴到了我的脸上，我也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同时说道：“小犊子，咱们做事不能只为咱自己着想，更多的时候也得为别人想想，是不是小犊子？”小丁冬深情地看着我说道：“四哥，我啥也不说了。”然后郑重地吻了一下我的双唇，再次将脸贴到了我的脸上。“这小犊子呀。”说着我将手伸入小丁冬的背心里，爱抚起他那光滑的脊背来，又说道：“小犊子，我们把蚊帐挂上吧，愿意亲热，咱俩上蚊帐里好好亲热亲热好吗？”“好吧。”小丁冬不情愿的放开双手，两个人上了铺子，很麻利地挂好了蚊帐，铺好了毯子。

    坐在蚊帐里，我从兜子里掏出两个香瓜，大个的递给了小丁冬说道：“吃吧，小犊子。”“又拿香瓜了四哥。”小丁冬紧挨着我坐下身子，接过香瓜闻了闻又说道：“这瓜真香！这是谁买地呀四哥。”“这是梅雅买地。”我吃着瓜说道。“这瓜，又甜又脆，真好吃。”小丁冬咬了一口香瓜说道。看着小丁冬可爱的样子，我没言语，只是甜甜地笑了笑。“四哥，一会儿吃完瓜，帮我按摩按摩你再走哇。”小丁冬拍着我的大腿笑道。“这小犊子，就这么一会儿也得享受享受哈。”“四哥，下午搬家挺累地，你就帮我揉吧揉吧吧。”“行，没问题。”我拉着长调说道。“四哥，你现在热不热？”小丁冬说完又咬了一口香瓜嚼了起来。“热，多热呀，白天在家我就穿个小裤衩，就上这来了，才加了个小跨栏背心，换个大裤头”。“这天这么热，谁干活谁不出汗哈？”“是呀，就是不干活一动弹都出汗。”“四哥，今天搬家地时候，那不抬架杆嘛，我就出汗了，老板在旁边站着，他就看见了，你说老板说我啥？”“那能说你啥呀？”“他说我干活不行，整个我干点活儿就出汗，我说天这么热，谁干活不出汗呢，你看他们谁没出汗，除非不干活，站那不动弹，那是不出汗。把他说的用眼睛直瞪我。完了还说我干面子活，干活得看着点，要不你小子就偷懒。我说我啥时候偷懒了，啥时候干面子活了。他说我，那你刚才站那儿瞅啥呀，咋不快抬呢。我说抬跳板都是两个人一伙，我回来地快，我不等小于子呢嘛，跳板那么长，他不回来，我自个咋抬呀。我这么积极地干活，你还说我偷懒。他整个我那啥，当他面是挺能干，背着他就不这样了。我说没那回事儿，他说我你竟说地。”“这小犊子，给我感觉你是挺能干地，也不偷懒呀，老板咋说你偷懒干面子活呢。”“谁知道了，就说我偷懒干面子活，把我气够呛。”“小犊子，往后他再说你，你别吱声，他爱说啥就说啥，你就闷头干你地活，咱该咋干就咋干，只要咱自己问心无愧，对得起他就行。”“还是四哥好，我听你的，往后老板再说我啥我也不吱声了，省得他老说我竟说地。”“你呀，有的时候的确是话太多了，是应该少说点话多干点活。”“那我往后不吱声了，就像郑老大似地，就闷头干活。”“这就对了，快吃呀小犊子，吃完了我好给你按摩，完了我好早点回去。”“行。”小丁冬答应着，几口将手中的剩瓜都吃到了嘴里，然后麻利地脱了个精光，躺到了铺子上。就这样我高高兴兴地为他做起按摩来，直到他沉沉地睡着了，我才为他盖好毯子，挡好门帘，悄悄地离开窝棚，返回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