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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泰山羊续

    李显等人已经撤去,渡口又将回归属于黑夜的安宁。当然,清风不止,蝉鸣不断,鸟声依旧,而它们,本就属于这方天地。

    第二日一大早,行脚的路人便发现了这渡口旁的触目惊心之景。四十余具尸体错乱的躺在血泊之中,饶是见惯了这乱世的闻达之士,亦惊于此处的惨烈。

    至于哪些是叛军,哪些是乡勇,其实很好辨认,因为这些叛军乃是精锐,均着皮甲,而此时那些叛军身上的皮甲,早已被李显等人扒光了。

    此时的李显等人,已于昨夜进入邓县境内,驻扎修整。众多士卒伤势严重,李显一一为他们治理,彻夜未眠,可还是有两个人,终究没有挺过来。

    而那中年文士,亦是忙碌了一夜,随在李显左右,照顾伤卒。到了这破晓时分,这中年文士毕竟年近半百,实在坚持不住,椅在一棵大树边上,睡去了。

    下午,李显惺忪的从睡梦中醒来,他已无心睡眠,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伤员治理安置,筹划阵亡的士卒家属的抚恤,商议众人该何去何从...

    这时,李显突然看到,那中年文士正一个人,安静的立于水边,眺望着渔梁渡口的方向。清风吹过,吹起那中年文士的衣衫,此人却巍然不动,宛若一尊雕像。李显缓缓走了过去,与那中年文士并肩而立,望着远方。

    “那少年郎为公何人?”李显的目光依旧望着前方,仿佛在和风言语。“吾之爱徒...”“节哀!”“君亦如之!”

    “昨日之事,叛军必不会善罢甘休,邓县毗邻蔡阳,此地已非久留之地。不知公欲何往?可需吾差人护送一二?”

    “不必,这邓县据河而守,想来攻之不易,吾一人北上足矣。只是,阁下舍命相救之恩情在怀,尚不知阁下姓名,望相告?”

    这时李显才转过身来,作揖道:“在下李显,字潜龙。”中年文士闻言,沉吟片刻道:“李潜龙?可是那于棘阳治疫之李潜龙?”,李显未想到,这陌生的中年文士竟然也知道自己,忙回道:“正是在下。”

    那中年文士又上下打量了李显一番,赞叹道:“吾途径南郡之际,便常闻一童谣,曰:彬彬李儿郎,赳赳至棘阳,妙手除疫去,恩普照三江!又闻阁下路见不平,诛杀奸宦郭氏一族数十口,此后便不知所踪,不曾想却于蔡阳招募乡勇,抗击叛军,此真英雄出少年矣!”其实羊续内心也是痛恨宦官的,党锢之祸,羊续亦是深受牵连,而宦官便是罪魁祸首。李显诛杀宦官的不法家属,虽不合律法,却也是为民除害,大快人心,所以羊续看李显,颇为亲切。

    李显闻此夸赞,忙挥手道:“公谬赞矣,显自不敢当。治病救民,乃显为医之初衷;诛杀奸宦,乃公义之所在;抗击叛军,乃我大汉子民之本分矣!”

    那中年文士听了此言,问道:“吾观阁下果敢坚韧,重情重义。此入邓县一路走来,亦颇通行军之道。吾有一要事,不知阁下可愿出手相助?”

    “何事?公且道来,显若能善之,自当效劳。”

    “这南阳黄巾频发,叛军又至,望阁下能助吾一臂之力,剿灭叛军,光复南阳!”

    听闻此话,李显一时呆住,光复南阳?此人好大的口气!等等,莫非?

    李显忙作揖行礼道:“相谈甚久,尚不知公尊讳?”

    “泰山羊续!”

    这四个字的重量,足矣压得李显喘不过气。泰山羊续,泰山羊氏人,家族历任两千石,且官风纯良,为世人所传颂。而羊续,乃是庐江太守,期间剿灭黄巾,安定百姓,为官清廉,万民传颂,是当世不可多得的好官!

    想至此,李显的大脑轰隆一声,如遭雷击。联想这些事情经过,李显瞬间想通,为何叛军出动精锐一路奔袭至南郡地界,又为何苦守等候,不愿离去,皆是为了堵截羊续!那么羊续的身份自然是呼之欲出了!

    “在下眼拙,竟未识出羊公!惭愧惭愧!如此说来,公可是新任南阳太守?”李显心里已然确定,可还是要问一下当事之人。

    “不错,吾于十日前接到朝廷昭命,借道南郡潜入南阳赴任。”

    李显闻此赶忙再次行礼,然后眉头紧皱的问道:“只是,羊公可曾想过,为何如此绝密,行踪却为叛军知晓,时辰地点无一不准,只为取公性命!”

    羊续闻言,赞许的目光看着李显,此人年纪轻轻,便能从小处着眼,看清全局始末,聪慧如斯。“不错,吾便是担心途中生事,故而借道南郡。为防过于惹眼,故亦未带护卫,本想悄然入南阳,不曾想还是为人所算计!幸逢诸位义士相助,否则这身死事小,叛军荼毒百姓,无人制止事大矣!”

    “羊公吉人自有天佑,今日既至此,那霍乱之徒,消之不远矣!”羊续的到来,让李显对南阳的局势充满信心。当年庐江的黄巾之乱特别严重,羊续招募乡勇,亲自率军攻打黄巾军,大破之,名震周边数郡。这也是为何南阳郡被赵慈的叛军攻打,前太守秦颉身死,朝廷便立即征拜羊续为南阳太守,出兵平叛的原因。

    既然已经知道了羊续的身份,李显在征询了羊续后,将甘宁,程平和毛九叫来,让他们也知道个中原委。几人知道羊续身份后均大惊,甚至是怀疑,但是他们都相信李显,既然李显如此笃定,那么此人的身份便是板上钉钉之事了。当然此事暂时不可让其他人知晓,毕竟人多眼杂,闲言碎语,自当防患于未然。

    既然太守已在跟前,李显等人自然就有了主心骨,听从羊续的安排就是。羊续让李显等人继续在邓县修整,少一些奔波,保证受伤士卒的安危情况,待半月后,在南阳郡的郡治——宛城,汇合。

    这期间羊续还有其他要事需独自去办,李显要安排人前往陪同护卫,以保证羊续的安全,羊续推诿,最后实在拗不过,羊续便让毛九陪同前往,用羊续的话说叫:此子机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