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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抓住命运,成为英雄

    被浓厚乌云遮住的太阳,在风儿帮助下,终于缓缓露出小半张脸。

    微弱阳光照耀大地,即便无法融化积雪,更不能给人带来温暖,却是冬去春来的基础。

    咖啡店里,梅霏说完一大段话后,微微低头致意,以此强调他所言非虚,而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过意料之外的答案,让江舟有些面红耳热,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我没想那么多。”

    “想法毫无所谓,重要的是实际行动。”米优给梅霏端来新的速溶咖啡,然后将之前的空杯拿在手上,一边往回走,一边说:“也许第一次是索尔德逼不得已和你一心同体,但第二次选择勇敢站出来的人是你自己,江舟。”

    “没错。”梅霏点点头表示认可,“这很难能可贵。”

    江舟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他其实已经有了放弃的念头,今天来到这里,除了赴约以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要问问梅霏,有没有什么办法将他和索尔德分离开。

    他不想再和怪兽战斗了,不想再让自己置身于如此危险的事件当中,他现在只想活着,哪怕苟延残喘,也要好好地活着。

    “也许这句话由我来说比较奇怪,毕竟索尔德杀死了我许多同胞,但是江舟……”梅霏虽然在一瞬间散发出极其危险的气息,让江舟感觉如坠冰窟,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收敛了气势。

    同时,还说出令人绝对意想不到的话语:“你不要太怪罪索尔德了。”

    “咦?”江舟和索尔德同时感觉非常莫名其妙。

    不过他们的反应虽然差不多,但针对的情况不一样。

    索尔德是觉得梅霏居然会替他说好话,震惊的就像是看见一匹斑马居然站起身来耍出一套绝强剑法,砍瓜切菜般杀掉哥莫拉一样。

    而江舟则是奇怪,梅霏居然能知道他在思考些什么。

    就在两天前,他还对索尔德发泄了一通负面情绪,大吼大叫着说了许多伤人的话。

    虽然经过单竹雅开导,他已经能够比较平静的面对这件事,但要说完全释怀,还是做不到的。

    “人之常情罢了。”梅霏耸耸肩,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我还知道你另外一个目的,但实话实说,我没有任何办法帮你和索尔德分开。”

    而与此同时,吧台后的米优接过话头,说道:“以我对索尔德的了解,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是不会选择和你一心同体的。”

    梅霏点点头,他声称和索尔德是“老朋友”——虽然肯定是在扯淡,但有一句话说得好:你的敌人往往比你的朋友更了解你。

    “索尔德,是这样吗?”江舟下意识问道,但其实他内心早就有了答案,毕竟索尔德就是这么温柔。

    “对不起,江舟,也许你并不喜欢听我道歉,但是……”索尔德声音里带着真诚,哪怕道歉对他来说已经成为家常便饭,这份歉意也不曾有丝毫减少,“但是,如果当时有其它选择,我绝对不会连累你、连累地球人。”

    “……”江舟沉默下来,双手不停将杯子左右旋转,发出和桌子摩擦出的“呲呲”声。

    咖啡店内诡异的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梅霏也回复到刚刚的坐姿,只是视线一直紧紧盯着江舟。

    半晌后,江舟抬起头,发现天花板上装饰着许多星星形状的吊灯,倘若晚上来此,柔和的昏黄灯光搭配雪夜,气氛一定非常浪漫。

    晌午的微弱阳光照进店里,在即将要笼罩在江舟身上时,却被重新挡住,天地再次被阴云所笼罩。

    “索尔德。”

    “我在。”

    江舟端起咖啡一饮而尽,喉头滚动着,“哈!”地呼出一口浊气后,才继续说道:“能说说你是怎么被怪兽攻击的吗?”

    索尔德微微一愣,但还是马上回答道:“我在巡逻时,意外碰见了深受重伤的宇宙人,那时他正被无数怪兽和邪恶宇宙人追赶,我为了救他,才被他们打伤。”

    “那他成功逃走了吗?”

    “不知道。”

    “不知道?”

    “当时场面非常混乱,足足有数百头怪兽和邪恶宇宙人,像哥莫拉超振动波那样的攻击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再加上怪兽死时产生的爆炸,剧烈地能量波动导致出现了小型虫洞,将他连同周围的怪兽和宇宙人们一同吸了进去。”

    索尔德说完,带着遗憾叹了口气,显然当时没能确实保护那名宇宙人的事,让他至今耿耿于怀。

    感知到索尔德的沮丧情绪,江舟眉头微动,他原本以为实力强大的索尔德是高高在上的超级生物,原来也会和普通人一样么?

    “奥特曼和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同。”索尔德当然能知道江舟在想什么,就像两人第一次正式交流那样,他用和彼时相同的答案回答。

    以前江舟并不能完全理解这句话,但时至今日,他有些明白了。

    “索尔德。”江舟下意识开口,并没有使用脑海语音交流,米优和另外三名宇宙人听见说话声朝他看过来,他也没在意,而是自顾自说道:“按理说你是因为救人,才会被迫来到地球,被迫与我一心同体,我不应该怪你。”

    索尔德没有回话,他知道江舟肯定要继续说下去。

    果不其然,江舟紧接着开口:“但是,我真的没办法那么容易就接受,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能,这就是我的错,我不会多做辩驳。”索尔德语气平静,再次让江舟感受到真诚。

    “因为你的原因,确确实实导致了怪兽入侵地球。”

    “是。”

    “因为你的原因,地球暴露在危险之下,可能会有许多人因此死去。”

    “是……”

    “因为你的原因,我自身的安危也无法保证,死亡随时会降临。”

    “……是”

    江舟抬手打断了想说些什么的梅霏和米优,脸上浮现笑容,继续开口说道:“你还真是烂好人到过分了,索尔德。”

    虽然被嘲讽,但索尔德并没有感知到江舟话语里有任何恶意,反而很温暖,一时之间没有理解这份复杂感情的他选择沉默。

    “我读过的书少,没什么文化。”江舟说到这里时长叹了一口气。

    “但大是大非我还能分得清楚——怪兽入侵和你有什么关系呢?索尔德。”

    “……”索尔德不知道为何江舟的态度前后差别如此之大,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人被追击——你去救人——因此自身难保——迫不得已来到地球——为了打败怪兽和我一心同体——怪兽死前留下‘坐标’——更多的怪兽入侵地球,这个逻辑没错吧?”

    “纵观所有事件,索尔德,你都是被迫接受的那方,所有意外发生都不是你的本意,所以我才会说,怪兽入侵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江舟说完这大段话后感觉有些口渴,无视了梅霏充满杀气的眼神,端起他面前的速溶咖啡一饮而尽。

    再次满足地长舒一口气,江舟放下杯子,对米优说再来两杯,后者微笑答应。

    “因此在这个过程中,如果一定要说有谁是受害者,那么那个人只会是我。”江舟说完,一边接过米优端过来的咖啡,一边道谢。

    “……对不起,江舟,我……”

    “索尔德,我再问你一次。”江舟将咖啡杯放在桌上,二者接触的瞬间发出“嗵”一声轻响,他却只当做没听见,目光灼灼盯视着前方,声音不大,但却语气坚定,“为什么是我?”

    上一次问出这句话时,江舟从意外的人那里得到了意外的答案,而这一次,又不知道他将会得到什么。

    但是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在场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索尔德显然不在此列,他非常明白江舟是什么意思。

    但也正是因为明白,他才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反复思索着,陷入了纠结。

    “你不是从不说谎吗?”江舟还记得,第一次正式交流时,索尔德两次强调过的事。

    “因为……我没有其他选择。”索尔德如此回答着,语气里头一次出现名为“尴尬”的情绪。

    绝对意料之外的答案让江舟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有些没明白索尔德的意思,于是继续追问道:“什么是‘没有其他选择’?”

    “就是……我坠落下来时,只有江舟你站在那里,离我最近。”索尔德解释着,虽然还是有些模棱两可,但江舟这次终于明白了。

    “……也就是说,纯属意外?”

    “……是的,纯属意外。”

    咖啡店内再次诡异的沉默着,只是和之前不同,这份沉默当中有一丝尴尬,并且这份尴尬情绪随着时间推移正越来越浓。

    “噗嗤!”江舟脸上哭笑不得的表情消失,他情不自禁拍着桌子大笑起来,倒把另外四人吓了一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杰作啊!哈哈哈哈哈哈!”捂着肚子笑的眼泪流下,但是这笑声中却没有任何笑意,反而更接近被人愚弄后,对自己的嘲笑。

    梅霏全程听见对话,倒是没被江舟吓到,但他面色很难看,显然情绪不佳。

    半晌后,江舟终于停止了狂笑,但却还是呼呼地喘着粗气,暂时平静不下来。

    “……江舟,你没事吧?”索尔德有些担心,他能感觉到江舟没有任何开心情绪,那么还能如此大笑显然不正常。

    “我没事,只是这太好笑了。”江舟回答,语气里却蕴含某种极端情绪,让他的声音情不自禁颤抖。

    他沉思着,稍微组织了下语言后,才非常感慨的,继续开口说道:“如果一切都是意外,那么这岂不是意味着,我受过的伤害、所有的苦难,全都是上天开的玩笑吗?”

    江舟脸上露出化不开的悲哀,眉宇间满是愁容,仿佛驾着一叶扁舟,面对狂风巨浪的老人一般无力。

    “不是因为我本身有什么特殊能力、不是像单竹雅说的那样我很温柔、更没有什么天选之子的王道发展。”

    “仅仅是因为意外,我被迫和你一心同体,然后就要面对这一切,面对随时会失去生命的危险,索尔德,这还不够好笑的吗?”

    这番话如同索尔德变身后的利刃一般,狠狠插在他心上!江舟能明显感知到一股极端悲伤和愧疚的情绪在脑海里蔓延。

    而仿佛感同身受般,江舟也变得伤心起来,他眼眸发热,就快要落下泪来。

    但马上,他就左右手分别在脸上一抹,擦干了所有眼泪。

    “江舟,你别这么想,其实……”梅霏话还没有说完,江舟就冲他摆摆手,示意不用多言。

    梅霏看着他的脸,万般话语堵在喉咙,无法开口。

    而米优原本三无的脸上也满是担心,另外三名宇宙人更是交头接耳着,不停窃窃私语。

    坦白而言,任何一个普通人遇到这些事,会有极端想法再正常不过,怕只怕从此一蹶不振,在这种随时会有怪兽威胁的前提下,那等于是在放弃自己的生命。

    不过接下来江舟说的话,却让包括索尔德在内的六人,彻底放下了心。

    “索尔德,对不起。”

    低下头,江舟知道索尔德能看见他的动作、感知到他的一切情绪。

    “嗯?”索尔德微微愣神,他对着江舟道歉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了,但是听见他对自己道歉,这还是第一次。

    “连同两天前的时候和刚刚在内,我说了很伤人的话,对不起,索尔德。”江舟低着头,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没有这回事,毕竟一切都是我造成的。”索尔德说着,就想把责任揽在自己肩上。

    明明和自己两天前说出的话一样,江舟闻言却摇摇头,否定了这句话,同时也否定了那时的自己。

    “索尔德一直都这么温柔,果然和你比起来,我连废物都不如。”江舟自嘲一句,发出无奈地笑。

    而就在众人以为他还会继续作出消极发言时,江舟的眼神却变了,同时话语里传来一股别样的力量!

    “但正因如此!我才能够缔造属于我的英雄故事!”此时在江舟脸上,奇怪的没有了悲哀表情,相反,取而代之的是坚定、顽强、以及倔强!

    “既然这是天意,那么,我就要变得像索尔德你那样!”

    “如果这是命运的安排,那么我就要抓住它!去守护所有能守护的人!去坦然面对这一切!”江舟站起身,宣泄着大声说道,让希望重新回到自己身体里!

    内心深处迸发出强烈的情感,仿佛带来了无穷力量!

    “所以,索尔德!”江舟以正军姿站立,同时右手握拳向前伸直,摆出一个“碰拳”的姿势,大声说道:“就让我们一起,共同前进吧!”

    索尔德只觉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灌注在心田,他看着江舟伸出的手,在意识里同样握拳,和他碰了一下后,回答道:“好!”

    与此同时,江舟收回手,透过落地窗向外看去。

    却发现,阴云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被吹散,太阳终于完整显露出他明亮的身姿。

    阳光,普照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