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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樱羽传说

    雷凡斯?是他们假装夜莺管理局去访问过的雷凡斯?

    看着完全不像。

    那位见过的雷凡斯是个中年男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儿,而眼前的雷凡斯分明是正值青春风华的年轻人,两人的长相也大相径庭。更重要的是,那位雷凡斯已经死了。

    应该只是重名的缘故吧。

    苏凛与风子照对视了片刻,发现对方也是如此想的。

    天色渐晚,地平线上最后一抹残红已临近溃散,温度下降得飞快,雷凡斯提议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明天再作打算。

    恰巧,苏凛也有同样的考虑,等夜晚降临之时,寒冷就是他们最大的威胁,分分钟能扼杀人于睡梦中。

    西北方向上的黑黢黢的连绵丘陵清晰地映照在视感中,指明了暗雾般的方向,就那里了。

    他们沿着一路行进,天黑时刚好抵达。

    一轮弯月高悬,如水洗般酝酿着澈净皎洁的光辉,带着一股特有的清冷照穿人的心堂,使空洞的感觉掉落在地上,令影子蒙上绝尘的孤寂,这种孤寂如此的索然无味。

    所有人都安静地围坐在小山坳里,耸立在黑暗中央的火堆熊熊燃烧,时常刺啦作响,驱散了不少寒冷。橙红色的火光跳跃在他们的脸上,身上,温暖的木柴气息逐渐发酵,把人包裹在昏沉又柔软无比的永恒中。

    终于忍受不住无聊的风子照首先打破沉闷,“你们打哪儿来的?”

    雷凡斯随和地扯扯嘴角,“伊凰原的一个小地方。我们年年都会来这里旅行,只是今年不同,突发奇想地想观览冬季的梨近川会是什么样子,结果事事不顺,还碰上意外,太遭罪了。”

    苏凛抓起一把小石子,捏在手里把玩,疑惑道,“来看樱羽花?”

    “现在哪是花期啊,这里的景色可不止有樱羽,大瀑布、临风潭、神尾山,有趣的地方多的很,看你怎么走。有时候春季和冬季,白天或夜晚,甚至同一片原野都能千变万化。”

    “听起来你们很熟悉?”

    “大部分地方都去过吧,没什么……”雷凡斯有点心不在焉地随手丢了一根小木棍进火堆里。

    热爱梨近川的旅人?

    “那你们呢?快入冬了,这里会越来越危险的。”

    风子照从地上蹭地坐起,热心地回答对方:“来找,探险哈哈哈,夜莺上什么奇奇怪怪的委托都有。”

    火堆轻微地啪叽一声,跳跃出几粒闪烁的火星,溅到泥土里,一寸寸熄灭了光热。

    “探险啊,听上去比我们有意思多了。”雷凡斯冷不防地开口:“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过这里的樱羽传说?”

    被苏凛救起的盖欧斯已经恢复意识,还在半躺着休息时拽了他一把。

    “没事,一个故事罢了,讲给大伙听还能解解乏。”

    “传说有一名勇士,为了他重病而卧床不起的妻子四处寻药,某天,他来到据说是神明的栖息之地,世间从来没人见过真正的神明,幸运的是,经过九天九夜的祈祷,他竟然得见了奇迹。

    那位美丽的神明赐予他一些黑色种子,并嘱咐道‘等到明年春夏交替之际,种子结成花,你的妻子就会病好。这期间一定要尽心养护种子,让它成长,无论发生什么都必须保证它的安全。’于是,勇士乖乖照做了。

    待到明年花开,妻子果然苏醒,完全不见一丝病容,夫妇俩就像久别重逢一样,相拥而泣。

    但好景不长,到了冬天花朵凋谢之时,妻子再次病倒,一摸鼻间,竟了无气息。

    顿时,勇士深感悲愤,在激动之下用力砍断花树,踩碎种子,他认为神明戏弄了他,让他饱受失去所爱之痛。

    可当天夜里,神明出现在梦中告诫他不该这么做。因为花是不死的,凋谢只是暂时,妻子的生命也会随着花开季节,再次醒来。然而他却愚蠢地捣毁了这一切。

    砍毁花树的勇士,已经彻底让妻子断送生命,他极度地后悔,万念俱灰,甚至失去了对生活的所有希望,最终,他决定用尽后半生时间栽种花树。多年以后,周围的土地花叶飘飘,漫山遍野的花海,可他注定永远无法唤回最爱的那个人。”

    火焰烧得逐渐黯淡下来,苏凛往里扔了几根木枝和一把枯叶,烈焰脆弱地摇摆不定。

    “然后呢?勇士会死吗?”赤雪睡眼惺忪地靠在帐篷边上,即使再困倦,她也想听听勇士最后的命运。

    雷凡斯似乎有点自嘲般地说:“所有人最终都会死,他是怎么死的,为什么而死,也不那么重要了,这只是一个传说。”

    故事不单纯是故事,它定然跟这个地方有关联。

    “种满花树的地方,就是后来的梨近川?”

    雷凡斯一听,向苏凛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接着,苏凛继续:“神明也存在?”

    “如果你相信,神就在你的心中。这是我的父辈告诉我的,他也是由他的父辈,就这么祖祖辈辈传下来,每个人都不会忘记。”雷凡斯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人捉摸不透他话里的含义。

    风子照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像是在回忆中排查,“我怎么没听说过……”

    “花能救人,勇士为什么不再求求神呢?他太容易放弃了。”赤雪咕哝道。

    “很多机会一旦错过一次,就不会再有。”这次是盖欧斯回答。

    暗色的花影悄悄映在苏凛的心底,他对着夜晚渐灭的火焰总结起来,“这个故事确实很特别。”

    故事讲完,每个人都相当默契地沉寂下来,不多时,就被倦意侵袭得头昏脑涨。于是,各自钻进帐篷,准备就睡。

    月上中天,最后一缕火苗也安然熄灭,沉沉地向黑夜屈服。

    特制帐篷虽然能抵御寒冷,但苏凛仍感到冰冷正在透进衣服,放肆又任意地在衣服与肌肤裹挟的天地间舞动,每每翻一下身,那舞动着的冷更加无情地刺入身体内部。

    与此同时,寒冷带来的疲倦与不安的想象胡乱打颤,令他睡不是不睡也不是,时间一久,便真正陷进无法入睡的旋涡中。

    其他人睡着了吗?看他们那么累,睡眠应该很好才是。明天还要赶路,还要找冥晶石,事情真是永远也忙不完。

    他想起过去平静的一年,那时总在期待生活发生一些特殊的变化,现在变化了,还变化得有点大,就开始记挂过去,人老是喜欢矛盾。

    像风子照那种人,会永远对生活充满好奇,从他的眼睛就能看出,对于这场从天而降的游戏,他期待了很久,但是关于危险,他却尽量在内心美化它,拥有一种人定胜天般的自信。他很少回顾过往,只喜欢着眼于当下,因为这样做简单些,没什么负担。

    对,风子照还常常批判苏凛,说他在心里背着太多负担。

    虽然苏凛倒不觉得有什么负担就是了。

    说到这场竞选,是否每个参加的人都是期待的,几千的数目里会不会也有一些逼不得已的人,他们又是怎样面对接下来的处境……

    我自己,是不是被迫的呢?

    这个答案一瞬模糊起来,坠入深洞里,很难抓住了。

    不知经过多久,他快要昏昏欲睡时,却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