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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周绮华向决策官安托万提出时,他也没有多过问,但是他当即为其取了一个名称——“达摩克利斯计划”。

    当达摩克里斯之剑高悬在人类的头顶,人类会不会无动于衷。

    有人也曾提出质疑,但是面对身经百战,拥有三寸不烂之舌的经济独立负责组的人来说,质疑是轻松化解的事。

    虽然从来没有人想到过他们会动葡萄糖块和营养膏,但是众世党第一位决策官覃联道有一句名言:既然开始了就一直贯彻到底,就像江河永远也不会回头。要知道,覃联道可是世界之父一般的角色,他说的话被无数的青年人诵读。

    “达摩克利斯计划”被顺利提出,又顺利执行,那些不关心事实提案的民众在每月领保障金的时候才知道这个消息。在一开始,他们并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后来他们发现自己的手头上多了一笔钱,况且自己在家动动手指头就可以买到自己所需要的适量葡萄糖块和营养膏,也不需要花多少力气,他们就更加无所谓的放飞自我了。

    这个提案看起来让所有人都满意了。

    皆大欢喜的结局。

    统计部的专人每天都要给“达摩克利斯计划”的高层们打一个电话,报告一下最新葡萄糖块和营养膏的价格情况。

    方康江岳坐在办公室,这已经是第三次接这通电话了,太平洋葡萄糖块生产工厂已经提前被告知多生产葡萄糖块,库存已经被拉走百分之九十。

    他挂断电话的同时办公室的门也被打开,方康江岳还在想出什么急事的时候,发现来者的是他的老朋友穆定夫斯基。

    穆定夫斯基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装,显然他不是来办公的。脸还是那张脸,气质也还是那身气质,但是他的气场有微妙的不同。

    “坐。”

    方康江岳眼熟把他全身上下扫了一周之后才吐出这么一个字。他莫名其妙的心虚,因为他向来知道穆定夫斯基对于他们的这种“分裂”行为不屑一顾。

    “我就不坐了。”

    穆定夫斯基把门关上,就那样站在那里。

    两个人中间大概隔了有六七步的距离,还横着一张办公桌和一张茶几。

    他们俩就站在那里,办公室的隔音很好,根本就听不到外面同事办公的吵嚷声,寂静如同一只怪物包裹了这里。感觉天花板下压,靠这些堆积如山的文件堪堪托起。

    穆定夫斯基终于还是说了话:“你觉得那是一个好计划吗?”

    方康江岳只能回答:“现在看来是这样的,‘达摩克利斯计划’现在只正式实行了三天,现在看来,成绩很好,未来怎么样还未可知。”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人靠着经济独立成为富甲一方的大财阀,贫富差距极剧拉大,他如果有点野心,再靠着自己的实力招募一批以杀人为乐趣的‘极享主义’者,那么我们现在所维持的秩序将会土崩瓦解——”

    方康江岳打断了他的话:“就算要成为财阀也需要时间的沉淀,那都是后话了,后人会有所发现并制止的。你现在这么做,是在阻挡世界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你现在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嘛,现在这些担心岂不多余!”

    穆定夫斯基往前走了几步,冲到方康江岳的桌前,他几乎是冲他喊道:“你也说到前方的路未可知,你们太快了,太过于冒进了,一步踏错就是万丈深渊。把葡萄糖块和营养膏掌握在别人手里,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将会出什么事,你想都不用想,全球会有多少人会挨饿,那个时候你们根本就把握不了!”

    “那也是历史发展的规律,错误是避免不了的!”

    方康江岳怎么也没想到,穆定夫斯基的拳头几乎是眨眼眼的功夫就已经凑到了他的脸旁,接下来他眼前一黑,脸上像是被热铁烙了,牙齿差点被自己咬碎。穆定夫斯基这拳力道之大,把方康江岳直接揍回到椅子上。

    穆定夫斯基在这个压抑的空间里,感觉自己呼吸不畅了:“我……你……”

    他说不出话来,他没有想过一个地方可以这么阴冷,阴冷到他觉得太阳不会再出来。

    穆定夫斯基冲出了这个可怕的地方,狠狠的将门带上,巨响让办公室外的同事无不侧目而视,但也只有几秒钟,他们必须花更多的精力在工作上,而不是上司的私人恩怨。

    方康江岳瘫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他不想睁开眼睛,他感觉到自己的眼里全是泪水,心脏的跳动声充斥着整个耳膜,用无力的手撑着沉重的头。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刚刚会说那样的话……可能是逼急了,这并不是他心中真正所想。

    自从学校出来,他们两个为了彼此不同的政见,已经吵了无数次架,但每次吵完架,他们两个最后还是和没事人一样……但是这次方康江岳不敢笃定,就像是感受到他们俩的结局一样。老人家常说:人活着就会相见。

    但是形同陌路,相见何关。

    方康江岳回想起那时他们在学校里的那段日子。他大二的时候去丝绸之路沿线考察时在一个老头儿那儿淘得了两副中古的象牙箸和一袋近古时期的玻璃弹珠,等到回老家送给他爸研究研究。

    这一套东西最开始的作用并不是拿来研究,而是“屈辱”的被方康江岳拿来逗穆定夫斯基。

    小雨天,雨水淅沥沥的拍打在窗户上,窗户正哭的梨花带雨,几只小鸟依偎在窗台上迟迟不愿动弹。

    方康江岳和穆定夫斯基在这个休息日,也自然而然的待在了宿舍里。方康江岳闲来无事,拿出了那一套古董先掌掌眼。

    “这是什么?”穆定夫斯基问。

    “一套玩具。”方康江岳答。

    “这怎么玩?”穆定夫斯基接着问。

    方康江岳那时其实挺想笑的,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接着他一本正经的说:“这是一个比赛游戏,你要用筷子夹起这些珠子,比的就是谁在一段时间内夹的珠子多,懂了吧?来一把?”

    穆定夫斯基一开始还不会,后来学着方康江岳的样子学着拿筷子的姿势,最终还是连筷子都张不开。

    幸好有这个基础,穆定夫斯基跟方康江岳回到老家,至少还是夹得起菜的。

    往事就像海浪抚上岸边,夕阳的余晖如金子般在海面闪烁,最终夕阳西下,潮水也最后退去。在海滩之上,这所有的一切似乎没有存在过,但那些被踩碎的零星贝壳总还是为他们留下了些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