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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一厢情愿的高家

    高家来的是个带点儿三角眼的小老头儿,天生一张笑脸,乍一看跟影视剧演员梁天有些像。

    武卓如今对大唐风俗装扮已经有了些了解,看袍服款式就知道,对方在高家应该是个类似于孙冒的角色。

    就算不是大管事,也属于大户人家的下人里地位很高那种。

    看了眼对方的神情,笑呵呵的透着和善。虽说腰板挺的溜直,有些高人一等的意思,但应该不是来找茬的。

    便拱手道:“我便是武清风,不知……”

    “哦,武大人,叨扰叨扰。”小老头儿急忙抱拳行礼,自我介绍说:“小老儿乃伯爷府上内院管事高安,这趟过来,是代家中老夫人前来聊表歉意。”

    “老夫人?”武卓面露疑惑。

    “哦,是这样的。”高安面带笑容的解释:“老夫人听闻,我家三少爷昨日来大人府上求医,结果闹了些不愉快,特命我前来赔礼。”

    武卓听明白了,同时心里冷笑一声。

    那是不愉快吗?

    想把花柳病染给旁人,简直是用心恶毒!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对方是主动上门。便压下不爽似笑非笑的说:“毕竟身染恶疾且无药可医治,情绪失控也是可以理解的。”

    听了武卓的话,高安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淡去了两分。

    他已经代表伯爵府表达出善意了,对方一个小医正,不是应该识相的顺势将主要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吗?

    脸上的笑下意识的僵硬了一瞬,想到临来是老妇人的交代,随即恢复正常。

    岔开让人不愉快的话题:“依武大人的说法,我家三少爷的病,真的无药可医吗?”

    “最多只能控制,而且要长期修身养性。”武卓如实回答。

    这话不新鲜,高家找的名医不是一个两个,话虽有不同但意思都一样。

    高安砸吧着嘴点了点头,随后又问:“对了,老夫人听三少爷说,我家重金从吐蕃喇嘛那求来的……是毒药?”

    “倒也不能这么说。”武卓沉吟道:“俗话说是药三分毒,包括补药在内,任何药吃多了对人都是有损伤的。

    “哼,该死的藩僧,为何不早说!”高安愤恨的骂了一句。

    对方恨不恨的与武卓无关,不过他还是多问了一句:“那喇嘛卖药给你家时,是如何交待的?”

    高安迟疑了一下,答道:“说是瘙痒难忍时,一包药兑五桶温水药浴,每次两刻钟。”

    “病人用药多长时间,大概多久泡一次?”武卓又问。

    “这个……用了不到两个月吧,一般隔天一次,偶尔隔两天一次。”高安回答。

    “泡一次只能顶一两天?”武卓有些不解。

    “啊,那倒不是,主要是我家三少爷好酒好肉,所以……”高安脸色尴尬。

    毕竟他也知道高顺的病必须清淡饮食,并且不能饮酒,可总是管不住嘴啊。

    只要瘙痒红斑一消,就跟没记性似得什么都不顾了。

    “这就是了,药虽有毒,但偶尔发病时用一次,纵然对身体有所损伤,但也有足够的时间恢复。

    你家少爷用的太频繁了,一次损伤后身体不等恢复便再次用药。长时间下来,损伤是必然的”武卓说了句公道话。

    “可……那喇嘛也没有讲明啊,他不说,我们哪里懂这些。”高安依旧气的不行。

    武卓无奈的说:“估计喇嘛也不知这浴药频繁使用,会伤人皮肌。”

    “怎么说?”高安看着武卓,显然不相信这话。

    “你都说了,浴药是重金买的。如此贵重的药,满大唐有几家舍得一个月十几二十剂的用啊。没遇到过如此频繁使用的,自然也就不清楚其毒性。”

    “这……”高安顿时无语。

    那浴药一两黄金一副,确实贵到满大堂也没家舍得频繁使用。也谢舍得的,也不见得能用的到。

    因此尽管愤恨难平,却无法反驳武卓的话。

    想到此行正题,高安暂时把那该死的喇嘛放到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封,挤出笑脸递向武卓:“这个,还请武大人收下。”

    武卓不知是何物,接在手中打开纸封,里面居然是一张银票。面额和皇后娘娘给的一样,整整五百两。

    “这…什么意思啊?”武卓将银票塞回纸封,递还给高安。

    高安压住武卓的手,笑着说:“如果不是武大人点名那浴药有问题,我家三少爷肯定被蒙在鼓里。常用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得了武大人的良言,诊金自然是要付的。”

    “那也用不了五百两这么多。”武卓隐约感觉到这钱肯定不止诊金那么简单,所以坚持不收。

    “嗨,武大人无需不安。”高安将纸封按在武卓手里,透着自豪的说:“伯爵府可不是小门小户能比的,这点钱不算什么。

    再说了……

    高安眼神扫了下武卓身后的院子,带着深意的说:“武大人这府上过了火,正是用钱的时候。这五百两银子,应该足够修缮了。”

    武卓这下反应过来了,这孙子送诊金是假,变相赔修房子的钱是真。

    昨天晚上武敬真的话虽然被皇后打断,但武卓已经猜到真正动手之人,多半是那个不知什么来头的“梅毒少爷”。

    现在一看,刑部那边还没消息呢,这面就已经不打自招了。出手还挺大方,整整五百两。

    武卓这宅子修复下来工料加一起才二百多两,算上前中两个院儿装暖气锅炉,也才四百两不到。

    高家一下赔出五百两,诚意不可谓不足。

    但是,钱虽然没少给,但事儿办的让武卓着实有些气不顺。

    赔钱就赔钱,顶着诊金的名头是什么意思?

    封口费?

    几百两银子就想保住他家那个雇凶纵火的梅毒少爷,打发叫花子呢!

    余光扫了下满院子忙碌的徒工小工,武卓收回纸封有意扬声说:“既然这样,就烦劳高管事替我谢过老夫人了。说实话,这五百两一次的诊金,我还真是头回收。

    高家果然是伯爵之家……大手笔!”

    高安呵呵一笑,眼神却透出冷意。

    他没听出武卓语气中的嘲讽,但当着一顿工人的面儿扬声说话,还只提诊金不说房子,这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

    典型的好处要拿,却不打算接受和解嘛。

    贪心嫌少?

    还是自以为有依仗,压根没把堂堂伯爵府当回事?

    看在你小子身上背着皇差的份儿上,才给点儿面子,居然还不识抬举!

    “不知武大人以前替人诊病,诊金几何啊?”高安嘴角挂着冷笑,打算再点一点这个贪心的小子。

    潜台词很明白,你小子给人看回病能得多少钱,心里没点儿13数吗?

    整整五百两银子还嫌不够,就不怕烧手?

    “嗨,我其实还没出师了,以前没给人看过病。”武卓先腼腆的说了一句,而后声音再次一扬:“到了洛阳后到接过两次诊,一次是魏国公府上,收了一袋金瓜子。另一次是长公主府上……”

    武卓说话间示意了下身后的宅院:“喏,这就是长公主给我的诊金。”

    “……”高安一张老脸瞬间有些发烧。

    高家一大早就接到了刑部里熟人送来的口信,说有个破落户指认高顺使人纵火,烧了太医院武医正的宅院。

    高家家主老高伯爷入秋后说是老寒腿犯了,带着新纳的小妾去城外庄子“静养”。

    高府眼下是老高伯爷的续弦夫人当家。

    人家根本就没把一个从六品下的医正当回事,派人去刑部打听那个破落户是个什么来头,又让婆子喊来自己的亲生大儿子问情况。

    高顺真心被骄纵惯了,面对自己的亲娘压根就没打算抵赖。

    只但有一点,他没敢说出自己脱口骂了当今皇后。而且还是当着皇后近侍的面儿骂的。

    在他想来,他已经认怂道歉了。上官身为皇后,就算心里有气,也没脸面为他一个小辈。

    所以,骂了也就骂了。

    除了略去了骂皇后的是,他还略过了一些觉得丢脸难堪的情节。只讲了如何碰到武敬真,如何被他引着去宣风坊求医。

    以及那个“武清风”如何危言耸听却根本不懂治病,他气不过,回来后便派了几个家生子去把他的房子给烧了。

    当然,高顺不是傻子,他知道既然问起他,必然是昨晚的事出了什么纰漏。

    想家里替他摆平,就不能隐瞒那个武清风的身份来路。

    他刚刚形容了武卓的医术如何不堪,便没提李令贞和颖县主的茬,直接点出武卓虽然官儿不大,却背着皇差,奉旨建一个叫什么药研院的衙门。

    高家出了个皇后才混上了爵位,属于穷人乍富,本就不太能融入贵族圈子。

    如今高皇后没了,高家夫人又是小妾上位,各家贵妇除了生意上的往来,根本不愿意多搭理她。

    所以,她平日少交际也不怎么出门,对贵族阶层流传的新鲜事,根本没有获取的渠道。

    只是听说那个叫武清风的身上背着皇差,下意识觉得不能太过轻视,便喊来高安商议。

    高安就一个内院管事,自然也不清楚武卓最近在贵族圈儿扬起的名头。

    琢磨了一下,劝道:“既然身上有皇差,就不能当普通六品官儿看,还是舍点儿银子封一下嘴吧。”

    事涉自己的亲亲大儿子,高夫人也难得大方了一把。咬着牙拿出五百两银票遣高安送去。

    高安原以为自家是皇家外戚,武卓身上又背着皇差,大家一定程度上可以算作自己人。

    而且,自家是皇帝的亲戚,你最多能算个皇帝的狗腿子。我们身份高于你,还主动和解,你一个六品小官儿不得赶紧借坡下驴。

    谁知武卓不但不吃他那套,还点出了和魏国公府,甚至是长公主府的香火交情。

    魏国公虽然贵为国公,而且是出了名的难缠,但他高家也不怕。可长公主……那可是皇帝的亲妹妹。

    虽然不知道武卓跟长公主府的交情到底如何,但冲这三进的大宅子,就多半不一般。

    这小子要是心存不满,找机会在长公主那递些小话,长公主回过头再说与陛下听……

    高安终于意识到自己和老夫人把事情想简单了,得回去再商量商量。

    不行,商量也是白商量,得赶紧请老爷回来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