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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三百年间之草原

    此时的北军长途跋涉八天,穿过靖州,剑州,寒州,终于到达了北方边境。

    灵国北部方圆二百余里的土地,有数十座大大小小的边城和军寨,暴露在北方最后一座重城寒州之外,像一块诱人的肥肉一般,多年来一直吸引着蛮人部落的垂涎和进攻。

    据史料记载,三百多年前灵国建国之初,曾有将领率大军一路向北方扩张直到此处,与当时草原部落一战不分胜负,才无奈停下脚步与草原人定下两方边界。

    更有传闻说,如今的草原蛮人部落曾经是三股势力,多年来雄踞于草原之上,互相攻伐争夺不休,直到听说灵国建国要扩张至此,才被迫合成一股来对抗灵国大军。

    灵国大军与部落联军在草原上大战,攻伐交战始终僵持不下,短短十日,数万名灵国士兵和草原人的鲜血就浸透了战场方圆数里内的草地。

    三个月后,灵国大军粮草将罄,撤军在即。只能无奈与草原部落达成和解退军,约定以以两方交战处作为边界,互不进犯。

    谁料想,灵国大军退兵后几日,草原部落内部发生火并,一名部落首领设计杀死了其余两名首领及其亲兵,将首领全族血洗杀尽,以铁血手腕强行将三股部落彻底融合为一,自称牯靼部落。

    此后,草原再无攻伐内战,牯靼部落迅速发展壮大,在达成和解后的第五年,悍然越过边界线攻入灵国北部边城,将几座边城血洗一空。

    当时的灵皇听闻此事大怒,在朝堂上大发雷霆,调令灵国能调动的全部兵马,组成一股浩浩荡荡的军队亲征伐北。

    牯靼部落闻信大惊,连忙退出灵国边境,并遣使带书乞和,却被震怒的灵皇割掉使者鼻子和耳朵赶回。牯靼部落无奈惶惶逃窜,拔营后撤三十里,却被急行数日的灵国大军追上。

    那一战,牯靼部落被震怒追上的灵皇率十几万大军屠戮掉大半,十损六七。最后灵皇率军追杀其至草原深处百里,方才收军而归。

    经此一战,两国元气大伤。

    灵国战绩看似辉煌,实则代价惨重,征北大军损失一万多名精兵良将倒是其次。最可怕的是,为支撑大军北伐,灵国耗空国内财力人力,举国动员,当年全年各地的赋税翻了一倍,才勉强支撑住大军的消耗。

    经此一战后,灵国与牯靼部落彻底结为死仇,牯靼部落在休养百年之后,再次拔营回到边境处蠢蠢欲动,兵锋直指边城。

    而那时灵国刚刚与梁国交战完毕,大军疲累不堪,国库空空难以支撑再次大战。于是朝臣进言募集北方边军,在边境处筑建军寨以加固灵国防线,以逸待劳。

    草原部落见灵国反应如此无力,越发肆无忌惮。在此后的两百年中,牯靼更换过无数首领,唯一不变的就是执着骚扰灵国边境。

    灵国边境四十二城七十八寨,在两百年间饱受骚扰,苦不堪言,而灵国却忙于抵抗西方梁国入侵,无力再管北方。

    其实也并不是没有能力管,而是在历任的灵国皇帝看来,相对于大陆强国梁国,草原部落只是一只跳蚤,根本威胁不到灵国的整个根基,而灵国的放任不管,使得牯靼部落更为嚣张。

    据史料纪实,在这两百年间,牯靼部落曾有大大小小百余次进犯向各处边城小镇村庄,边军无力应对,只能眼睁睁看着草原人屠戮一空后带着满车牛羊财帛大胜而归。

    当年在灵国朝堂上大人物眼里的小跳蚤,却是北方边境百姓最恐惧的屠夫,是令小儿止啼的噩梦,是血与火中的地狱使者。

    直到太安初年,云棱为除灵国北部之患,率北军七万突袭牯靼部落王帐,斩杀万余草原精锐,吓得草原人仓皇北逃,一路伏尸万人直退到三百年前的旧营地,方才效仿往日旧事,向云棱遣使乞和认输。

    云棱知晓三百年前灵皇与牯靼和解之事,亦知养虎为患,虽没有接受牯靼的和解,但也没有像灵皇一样辱使赶回,而是。。将牯靼使者囚禁军中,而后火速调令全军再次突袭,打了草原人一个措手不及。

    可怜草原人还在苦等使者回信,就被下山猛虎一般的北军冲过来一顿砍杀。

    最后,牯靼首领带全族一退再退进入草原深处三百里,此时刚好又赶上梁国进攻灵国,才逃过了全军覆没的结局。

    那年,云棱辗转深入草原三百里,正想彻底消灭牯靼,但此时灵国西部的梁国再起战衅,并将迎战的南军打的仓皇逃窜,吓得灵国皇帝陛下连下三道圣旨调回无奈的云棱,命其赶往西部战场。

    牯靼部落大难不死,但毕竟遭受了如此打击,于是在此后几十年里销声匿迹,再没有出现过。灵国北部边境百姓终于从苦海中解脱而出。

    牯靼部落在草原深处蛰伏几十年声名不显,也逐渐被世人淡忘。可偏偏就在此时,灵国大将云棱死后,他们再度出现,并和梁国军队一起逼近灵国边境。

    更令人心情沉重的是,牯靼部落足足有十五万兵马,如果北军抵挡不住。那么,便再无人可以阻拦草原人席卷南下的铁骑。

    此战对于整个灵国至关重要。

    此时的北军之中,陈寒带军走出寒州地界,行军数百里后,终于抵达灵国最北部的几座边城军寨。

    老兵还好说,对于新招募的士兵来说,这么长时间的急行军对于体力消耗极大,大多数人都累的气喘吁吁,胸膛起伏不停。

    云夙在新兵营队伍之中,面色也有些疲累,但至少没有像身边的同袍一样喘气如牛,他甚至还有心情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来打量边境风光。

    这是少年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出远门,就到了灵国最北部的地区,截然不同的风景和地貌使得少年有些新鲜好奇,看来看去。

    但很显然其他人就没有这样的心情了,比如此时军中最前方的陈寒将军。虽然他也在打量着北方的山脉草原,但他看的却并不是风景而是地形,看在此处何地可能会有草原人伏兵,何处可以交战。

    至于扎营?陈寒想都没有想过,就否决了这个念头,他虽然从没有和草原骑兵交战,但也深知草原人最擅长马上功夫,在广阔平原上作战能力堪称一流。

    任何人如果想要妄图与擅长平原作战的草原骑兵在城外对抗,或者他是自信己方骑兵足够优秀,或者他就是个白痴。

    也只有自信过头以至于自恋的人才会想到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很显然陈寒并不是这样的人,也不是白痴。

    目前看来,他只能选择将北军分散入各城加固防御以守待攻,如果草原骑兵大军想要强行南下,那么就只能被迫接受他们最不擅长的攻城战,用鲜血和人命填补大打折扣的战斗力。

    而这样一来,北军的损失也会小很多。

    陈寒看着已经在不远处的淮城,思索良久,挥手叫来许刚。

    “将军,有何吩咐?”

    “许刚,你领本将将令先行通报与淮城守军,我领大军随后就到。”

    许刚点头,接过将令后纵马先行离去。

    “走吧。”陈寒挥了挥手。

    北军得令继续进军,许多人眼见得目的地就在不远处,内心一喜,纷纷加快了行军脚步。

    淮城,这座灵国最北处边境线上的城市,也是遭受草原人劫掠最为频繁的城市,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