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湮灭
阿落正要回忆第十个片段时，被人唤醒了。
“阿落。”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阿落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他努力使自己睁开眼睛，不过两眼皮子此刻额外沉重，似乎挂着千万斤巨石。
“阿落你快死了。”那声音说。
阿落心头一跳，眼睛很快睁大，然后他又看见自己进入了一个“棺材里面”，他正在静静躺着。
“因为枪伤？你们不是可以修复我的身体吗？”阿落艰难地张开嘴巴，问道。
“不是因为枪伤。”斗篷人站在他的旁边。
“那是因为什么？”阿落疑惑。
“你在思想克隆试验基地做了什么还有印象吗？”斗篷人问。
“我，不记得了。”阿落说。
“不重要，反正你身体已经被辐射瓦解，你的基因序列全部都断裂了，我们救不了你。”斗篷人说。
“辐射？是那个核流体？我他妈真手贱，所以我快死了？”阿落才想起来，苦着脸。
“对，因为接触大量辐射物质，根据身体检测，意识死亡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这还是我们用特殊药物吊着你命的情况下。”斗篷人说。
“意识死亡？”阿落不解。
“对，当然如果你想要活的时间久一点的话，也是可以的，我们依旧可以利用各种药物，还有各式仪器修复你的身体，不至于让它崩解掉，这样你可以一直活下去，只是你那时会成为行尸走肉。”斗篷人残忍地说。
“我觉得为了活着或许可以一试，好死不如赖活。”阿落想了想后说。
“你绝对不想这么做的，因为最后你会对外界失去感知，只会感到细胞坏死带给你的痛苦，那是无尽循环的痛，而且最后活下来的只是一个复杂的细胞团，你将会彻底消失，”斗篷人好像在劝告他，“小日子就这样做过，他们把被核辐射的人带去治疗，起初病人满怀希望，认为这不过是小伤罢了，而过一段时间后，病情失控，基因断开，细胞全面崩坏，那时病人唯一希望的就是杀死自己，可是他们却不允许，为了获取第一手资料，他们不顾病人家属处死病人的要求，强行延长病人的生命，即便病人因此被纱布包裹全身，被无穷剧痛包围，折磨，他们全然不顾这些，依旧以救死扶伤为借口，让病人在痛苦中挣扎，而到后面，病人已经失去意识，自己又苦不能言，83天后他们认为病人没有研究价值，于是这才让病人死去，现在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处境了吧，当然，我们不用对你进行什么研究。”
“这么恐怖？那还是给我一个痛快吧。”阿落心有余悸。
同时阿落感到眼前一阵模糊，他躺在那里不能动弹，毫无征兆的，他已经不能说话，他失去了语言功能。
“你遭受的辐射很严重，它已经快把你身体破坏干净了，我们只是利用药物维持着某种平衡，”斗篷人说。
“另外，你现在恐怕还不能死，因为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交涉。”斗篷人说。
阿落只能听着，他眼睛已经完全闭上。
“刘小明博士打算发射超高温导弹到达秦岭，引爆我们放在实验基地的核流体，而这一行为将被我们的战争指挥官视为挑衅，我们将会挑选华域五个大城市投放核流体并将其引爆，实施核流体打击，而五个城市目标中包含沈城。”他说。
阿落只觉得浑身瞬间被寒气笼罩，心绪起伏，可身体一动不动。
“我们并不想现在与你们开战，所以这件事情还有回头的余地，现在我们把拯救世界的机会让给你，当然还有拯救你女朋友的机会。”斗篷人说。
“现在我将会连接你的大脑，实时获取你的想法。”他说。
“我去你祖宗。”这是阿落大脑连接成功后的第一句话。
“我们给你一次活下来的机会，那就是放弃这个躯体，之后我们会把你的思想克隆进入另一具身体里面，然后你才能拯救世界，拯救女友。”斗篷人说。
“另一具身体呢？”阿落问。
“在那里，我们特意为你找到一具与你基因匹配度很高的身体，当然，因为基因极度相似，所以你们的外貌也近乎相同。”斗篷人说。
阿落脑海中呈现出这个身体的画面。
“他还活着？”阿落看见身体胸部上下起伏，明显还是活物。
“当然，思想克隆的载体最好是活体，这样的克隆成功率最高。”斗篷人说。
“也就是说，我活下来，而身体的原主人就会死亡。”阿落说。
“是的。”斗篷人回答。
“如果我不接受思想克隆，我就会死，而且也不能拯救那些城市里面无辜的人，还有我的叶知秋。”阿落的这个想法顿生。
“是的。”斗篷人看见这个想法后回答，想法是无法掩饰的。
“如果我接受思想克隆，那么这个无辜的人就会死，而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就可以活。”阿落还在思考。
“是的。”斗篷人说。
“所以到底是让谁去死呢？这好像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如果从利益还有大局来看，那么毫无疑问，选择思想克隆绝对是高尚的选择，以小我成全大我，会被人们歌颂；可如果从道德还有独立角度来看，这似乎是一种对于个人存在的蔑视，个人价值在这一刻被彻底否认与磨灭，而且他的家人也会从良知层面谴责我，尽管我们素不相识，甚至被治安署知道后，我还会被审判，以杀人犯的身份坐牢。”阿落还在胡思乱想。
时间流逝。
“所以，你的决定是什么？”斗篷人忽然问。
“他人生死关我鸟事？——我选择思想克隆。”这是阿落的回答，正是这一刻，阿落整个人彻底步入深渊。
-------------------------------------
克隆进行了整整一天，很顺利，阿落获得新躯体的掌控。
还没等他完全适应，斗篷人立马来到他的面前。
“现在他们即将发射导弹，你的时间不多了，你可以选择打电话给你的女朋友让她独自逃离沈城，或者打电话给刘小明让他阻止这次导弹的发射，你可以开始选择。”斗篷人看着阿落不痛不痒地说。
阿落想起叶知秋的容颜，如果此刻他选择告诉叶知秋的话，她肯定会相信他，并且安然逃离的，而如果他选择给刘小明打电话，那刘小明或许也会相信他，但是刘小明真的能够阻止导弹的发射吗？他心里没底。
“时间真的不多了。”斗篷人提醒。
打电话给叶知秋？这个选项怎么看来这么滑稽呢？他们对他这么好？竟然在如此危机时刻让他有机会拯救自己的女友？需要知道的是，无论是他还是叶知秋于他们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蝼蚁！绝对不正常，一下子他陡然间想起刘小明说过的一个故事：古印度舍罕王与宰相达伊尔。如果他选择叶知秋，那么他可以肯定自己面对的绝对是和达伊尔一样的死亡结局。集体利益面前没有玩笑可言！
“我选择打电话给刘小明。”阿落立刻做了决定，冷静地说。
“很好。”斗篷人深深地看了一眼阿落，平淡地说。
“喂——，您好，这里是XXX导弹基地，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声音是一个甜美的女声，声音徘徊在他的四周。
“我找刘小明博士，谢谢。”阿落说。
“好的，请稍等。”她说。之后是寂静。
“我是刘小明，有什么事吗？”声音快速变化，是男声，阿落认出是刘小明的语气。
“刘教授，我是阿落，时间来不及了，现在我需要你立刻停止发射导弹，记住是立刻，一定要快。”阿落急切地说。
“哦？我怎么确定你的身份？”那边质疑。
“两个故事，达伊尔，云海。”阿落说。
“好吧，你在哪？为什么要我停止发射导弹？”他问。
“我在，算了，一时跟你说不清楚，反正你要赶紧停止发射导弹，如果现在发射导弹到达秦岭的话，那些混蛋将会认为这是对他们的挑衅，之后他们将会在华域大地上随机挑选五座城市进行核流体打击，沈城是其中之一，到时候一切都来不及。”阿落说的有些口干，语气中的急迫清晰可见。
“你到底在哪？——好吧，我知道了，”那边沉默一会儿，说，“不过导弹停止不了，上面会议通过后，主要负责人不是我，他们不会听从我的命令的。”
阿落心开始向下沉去，他如今也是无计可施，如果刘小明都不能阻拦的话，那一切可都完了。
阿落想起那个背影，阿落用尽力气地说：“老郑呢？告诉他，让他去，反正不管如何一定不能发射导弹，一定。”
电话挂断。
时间在这里很是模糊，总之对于阿落而言是度秒如年。狭小的空间里，阿落肚子一下子奇饿无比起来，都有些头晕眼花、天旋地转，他只觉得四周的纯白色空间向他挤压过来，他快喘不过气了。
他有气无力地两膝微弯跪在地上，像是求饶，又像是祷告：“千万千万要阻止成功，不然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湮灭吗？世界！
导弹基地。
“使用超高温导弹对秦岭XXX区域目标执行打击。”传声筒传来上级声音，是叶正阳。
“是，收到命令。”
“开始检验密码，……密码正确。”
“进入发射程序倒计时。”
同时点火军官打开蝴蝶阀加注燃料和氧化剂，技术人员对导弹进行最后一次检查。
“测地保障等各项测试工作完成，诸元装定完毕，调校导弹陀螺仪完毕。”
“测控人员到场准备，导弹准备发射，无关人员撤离发射现场。”
“十，九，八。”
指挥室此时都静静等待着发射导弹，之后只需要按下点火键，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七，六，五。”
“砰——”，突然指挥室被暴力踹开，进来者正是来势汹汹的老郑和温文尔雅的刘小明。
“你们想要干什么？”这次导弹发射的负责人大声质问。其他人员也是处在错愣中，指挥室被破门而入这是头一遭。
“四。”
老郑暴喝：“谁也不许动！上级紧急命令，立即停止发射导弹！”
“三。”
负责人见势不妙赶紧来到点火键前，右手手掌悬在上面，随时可以按下发射导弹。
“你们是叛国者吗？上级可不会朝令夕改！”负责人冷笑。
“二。”
“你先冷静，我们——”刘小明还未说完，老郑已经一马当先强冲过去，猝不及防之下负责人一下子被扑倒。
“你们是叛徒！奸细！我要向组织告发你们！”负责人义愤填膺地大声嚷嚷着。
“一。”
刘小明松了口气，他透过高强度玻璃望向那个导弹：“阿落，我们做到了，阻止人类自取灭亡，我们与他们终究相差太大，我们不能提前宣战。”
“零。”
点火键按下，相关发射电路被接通，导弹点火发射！
火箭发动机点火，导弹在火箭发动机推力和制导系统作用下开始主动段飞行。
导弹在天空上留下一道绝艳的轨迹，真美啊，末日弧线的开始。
刘小明转头看去，按下按键者是一个年轻小伙子，面对众人，他骄傲的挺立着。
负责人笑道：“你们这些可耻的叛徒，到头来还不是徒劳？还好我技高一筹，早有准备。”
“技高你祖宗。”老郑破口大骂，他推开与他纠缠在一起的负责人，迅速地站起来，直接给小伙子一脚，小伙子痛呼倒地。
“你，你，”负责人也是气急，“你这个叛徒嚣张什么？你就活该枪毙！”
老郑不恼不怒，四下逡巡起来，刘小明问他找什么，一切都晚了。
他笑着说：“不晚，不晚，毕竟世界末日还没有来嘛。”笑容有些可怖，他继续找起来。
这时负责人跑出去，他去叫警卫了，他说要将这两个叛徒绳之以法。其他人也跑了，他们可不想白白牺牲。导弹的后续控制交由测控人员负责，他们确保导弹最后落在圆概率误差范围以内，而测控人员在十里之外。
只是时间真的来不及了。
火箭发动机关机，导弹按照在主动段终点获得的给定速度和弹道仪角作惯性飞行，也就是被动段。末日弧线接近完美，这像是一座桥，连接和平与战争。
导弹接近秦岭，速度很快。
老郑还在搜寻着什么。
导弹接近村庄，落入村民家外面的小院。
“噗——”，它砸入深厚的土壤中，不过——，它竟然没有被引爆！
指挥室。
老郑慢慢地移开双手，底下是一个血红的按钮。
他成功阻止了导弹爆炸！
刘小明惊讶地望着他，老郑虽然粗鲁莽撞，但是他总给人一种独特的安全感。
老郑平静转头，看向角落疙瘩里的小伙子冷冷道：“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毁灭了世界？”
小伙子无辜地眨巴着眼睛，也许此刻他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老郑也懒得多废口舌，他不是小伙子的老师，也无心教育什么，他移开目光，只是望着窗外无言。
外面远方似乎悬挂着一道彩虹，多么绚烂多彩、美丽绝伦的彩虹啊，它虚架在天地之间，不用烦忧、悲伤、湮灭。
后来，刘小明问他：“最后你到底是怎么阻止导弹爆炸的？”
老郑思索片刻后，一脸认真地说：“以前当新兵时听老班提过一嘴，导弹上有自毁装置，它们一般被安装在导弹的发动机、助推剂箱，仪器舱的位置，只要启动指令引爆自毁装置就行了，就是我之后寻找到并按下的按钮，另外，你竟然不知道？”
“我只研究基础物理，对于火箭导弹什么的毫无兴趣，也没关注，”刘小明说，“老郑，你拯救了世界。”
“不，我没有那么伟大，我只是保护了家园。”老郑摇头后，认真说。
-------------------------------------
虚拟空间。
阿落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空白。
“恭喜，阿落，你成功阻止了这次导弹的爆炸，城市核流体打击取消了，我们欣赏你们的勇气。”斗篷人出现，他没有感情地说。
“那一切结束了吗？”阿落轻声问。
“不，才刚刚开始。”他说。
阿落疑惑，望着他没说话。
“我们的确忌惮大恐怖，可是丝毫不畏惧你们，这次你们的确停止了引爆导弹，但是你们终究是发射导弹的，所以经过我们的战争指挥官分析，认为你们还是挑战了我们的威严，我们依旧打算进行核流体打击，只是目标改变为你们沙漠深处的一个秘密组织，这次打击在大恐怖看来只是你们无意中的核泄漏罢了。”他淡淡地诉说着。
“你们的指挥官真伟大。”阿落冷笑。
“哦？你不好奇什么时候进行打击吗？”斗篷人问。
“什么时候？”
“现在！”
-------------------------------------
深井。
刚发射完导弹后，叶公便赶到档案室查看起来，其实他不是很在意导弹的结果，那只是对待敌人的一种态度。他一进去就看见档案室里面现在一片狼藉。
种子计划进展不大，让他稍微郁闷了一下，但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女儿知秋食欲大增，总的来说他是高兴的。他心里面颇为欣慰：“女儿终究长大了，只是那个张小子有些可惜，不过那又如何？自己女儿过得好就行，其他的谁管得过来？”
现在他正在想：“今天中午应该让管家吴妈给叶知秋做什么饭菜呢，什么样的饭菜是既美味又健康的呢？小鸡炖蘑菇、腊肉炒蔬菜？还是白肉血肠、小南屯灶台鱼？都行，就是不能太补，毕竟虚不受补嘛。”这点他还是知道的。
他嘱咐工作人员赶紧收拾，然后把丢失的文件汇报给他，他要回家了。
深井里面像他这样思念家里人的不在少数，不过大多数人并不能回家，因为这儿是沙漠绿洲、荒野巨谷，距离家乡千万里之遥。
他的专用直升机已经在等他了。
不过，这时，他身后空间正被悄然撕裂。
空间破裂，形成一个大气泡，有两人高，一人宽，它被上下拉长着。
里面被推出来一个人头大小的气泡圆球，圆润，光滑，纤尘不染。待它被完全推出来后，身后长条气泡缓缓消失。
叶公似有所觉地转过头来，长条气泡还未完全消失，他茫然地向里面凝望。
当你在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长条气泡消失，圆球气泡爆炸！
圆球外面的那一层薄膜迅速扩大，周围空气分子急速分散，气体密度达到常温常压气体密度的几万分之一，中央处骤然出现高温点火物，温度为2亿摄氏度，约束时间2秒，核聚变开始！
顷刻间，叶公被气化，他所在的档案室也被彻底引爆！0.1秒后，深井总部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深井一片火海滔天，理由仅仅是他们挑衅了敌人的威严！
湮灭可能会迟到，但它总会铺天盖地的到来！
-------------------------------------
虚拟空间。
“其实你的任务已经失败了，阿落。”斗篷人突然说。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阿落一愣。
斗篷人没有理会阿落的反应，接着说：“我们的要求是不仅要拿回计划书，还要具体实施人员名单，你们只完成前者。”
“可是我们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而且你们拥有那个神秘的气泡，为什么不自己进去？”阿落说。
“抱歉，我们只看结果，另外，你以为那个空间技术是随便去到任何地方的吗？这需要进行精确的位置定位才行，而且打开一次空间的花费也是极为昂贵的。”斗篷人不以为意。
“按照承诺，你们是不是应该放了我？还有另外两个人呢？”阿落说道。
“你好像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你不用管。”斗篷人说。
“什么意思？”阿落纳闷。
“经过研究后，我们决定对你实施惩罚。”斗篷人森然地说。
“开什么玩笑？”阿落气极反笑。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投影，画面逐渐凝实。
这是一个街角的画面，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这是什么？”阿落不解。
斗篷人沉默。
阿落只好把目光放在投影上，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一身淡雅的衣物，裙摆随风微微荡漾，是叶知秋。
“之前一直让我拯救，拯救个屁，你他妈玩我？”阿落眉头一蹙。
斗篷人不发一言。
阿落脸色阴沉下来，手掌紧攥成拳，指甲陷入肉里，溢出血来，整个身体不易察觉的颤抖着，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安静看着。
画面拉近，十分清晰，他可以看见叶知秋头发上点缀的绿色发卡，甚至她一眨一眨带动的睫毛。
“有什么事冲我来。”阿落闷声说，牙齿仿佛要被咬碎。
斗篷人依旧沉默。
叶知秋漫步在黄昏的街角，落叶、清风与她相得益彰，整个画面很唯美。
“我说，有事情冲我来！”阿落暴喝一声。
斗篷人微微转过头来，与阿落对视，阿落看见斗篷里面是漆黑一片，像是一个黝黑的无底洞。
“我们很好奇，你们为什么会有一种极强的占有欲和保护欲，比如假设你的女友出轨后你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甚至想杀死所有人，又比如你现在，恨不得代替她接受惩罚，但是我们需要的就是你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让你永远无法背叛我们。”斗篷人不紧不慢地说。
“背叛你大爷。”阿落朝着斗篷人扑过去。
结果直接扑了个空，在这里斗篷人仿佛可以瞬移。
阿落双手紧握，狠狠锤向地面，最后他放弃了，选择跪在地上，对斗篷人磕头，不停把脑袋砸在坚硬的白色上，“砰砰砰”，嘴里念叨着：“求求你们，放过她吧。”
直到头都磕红肿起来，斗篷人还是无动于衷。
“我们也很奇怪，为什么你们总会为了某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奋不顾身，总是会出现一些伟大的个人英雄主义行为，我们很难理解，个体不就是应该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吗？如果你不存在价值，那么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可以自己选择在某个地方孤独终老，或者干脆点去死。”斗篷人说。
阿落磕破头，鲜血流了一地，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些什么了，反正嘴唇还在颤动。
这时，从阿落的上衣口袋中滚落一个已经褪色的银色镯子，掉进了血中，“叮”，它在红色沾染的地面上缓慢的滚动着。
阿落没注意，而斗篷人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个镯子，望着它滚过疮疤遍布的过往，滚过锈迹斑斑的时间，然后滚到他的面前。
他拾起那个镯子，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血液滴落，“滴答，滴答”。
叶知秋一步一步走在橘黄色的浪漫里，太阳拉长她的身影，影子落在地上，落在枯黄的叶上，落在那些阿落过去的美好回忆上。
“阿落，你的存在真的令人着迷，我们研究过很多特殊的存在，但是他们都没有你神秘，你是宇宙对人间的垂怜，你可能不懂，也对，你的视角与我们天差地别，我看你，就像你看那些二维的蚂蚁一样，但是没有关系，我们只需要把你握在手心里就行了。”斗篷人收起镯子，继续说。
阿落没有力气磕头了，他颓然于地，血液浸湿脸庞，眼睛半开半合地望着那个投影里面的身影。
“看得出来，你很想与这个女孩白头偕老，原本我们也不会干预你们，不过，阿落，你比任何人都重要，我们需要掌控你，”斗篷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他望着画面冰冷说道，“惩罚开始。”
画面中，叶知秋终于来到家门口，她正准备进入家门，这时的她似有所感，转过头来，眼睛与阿落短暂交汇，没在意，她摇头失笑，收回，推开家门。
画面来到叶知秋的正面，叶知秋推门而入，大门徐徐打开，发出“吱吱”的声音，风儿眷恋着她的长发，门还在缓慢移动着。
突然，一只蚊子飞到她的面前，没人会注意一只蚊子的去向，很快蚊子与她的面额亲密接吻，叶知秋因为这个事情还抚了抚额头，笑了笑，但是之后，她整个人猛地燃烧起来，火焰是诡异的白色，这说明当时温度很高。
“知秋！！！”阿落费尽全身力气才说出这两个字。
几乎一眨眼，叶知秋已经化为了一缕烟，被冒失的微风吹散，去向不知名的远方。
阿落倒在血泊中，心痛到晕厥了过去。
老天爷，为什么现实总是会湮灭所有我们珍爱的人与物呢，我们仅仅是想要一份寄托心灵的归处，难道这也算过分的奢求与希冀？
回答是，生于尘埃，烬于云上。
-------------------------------------
“阿落。”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阿落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他努力使自己睁开眼睛，不过两眼皮子此刻额外沉重，似乎挂着千万斤巨石。
“阿落你快死了。”那声音说。
阿落心头一跳，眼睛很快睁大，然后他又看见自己进入了一个“棺材里面”，他正在静静躺着。
“因为枪伤？你们不是可以修复我的身体吗？”阿落艰难地张开嘴巴，问道。
“不是因为枪伤。”斗篷人站在他的旁边。
“那是因为什么？”阿落疑惑。
“你在思想克隆试验基地做了什么还有印象吗？”斗篷人问。
“我，不记得了。”阿落说。
“不重要，反正你身体已经被辐射瓦解，你的基因序列全部都断裂了，我们救不了你。”斗篷人说。
“辐射？是那个核流体？我他妈真手贱，所以我快死了？”阿落才想起来，苦着脸。
“对，因为接触大量辐射物质，根据身体检测，意识死亡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这还是我们用特殊药物吊着你命的情况下。”斗篷人说。
“意识死亡？”阿落不解。
“对，当然如果你想要活的时间久一点的话，也是可以的，我们依旧可以利用各种药物，还有各式仪器修复你的身体，不至于让它崩解掉，这样你可以一直活下去，只是你那时会成为行尸走肉。”斗篷人残忍地说。
“我觉得为了活着或许可以一试，好死不如赖活。”阿落想了想后说。
“你绝对不想这么做的，因为最后你会对外界失去感知，只会感到细胞坏死带给你的痛苦，那是无尽循环的痛，而且最后活下来的只是一个复杂的细胞团，你将会彻底消失，”斗篷人好像在劝告他，“小日子就这样做过，他们把被核辐射的人带去治疗，起初病人满怀希望，认为这不过是小伤罢了，而过一段时间后，病情失控，基因断开，细胞全面崩坏，那时病人唯一希望的就是杀死自己，可是他们却不允许，为了获取第一手资料，他们不顾病人家属处死病人的要求，强行延长病人的生命，即便病人因此被纱布包裹全身，被无穷剧痛包围，折磨，他们全然不顾这些，依旧以救死扶伤为借口，让病人在痛苦中挣扎，而到后面，病人已经失去意识，自己又苦不能言，83天后他们认为病人没有研究价值，于是这才让病人死去，现在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处境了吧，当然，我们不用对你进行什么研究。”
“这么恐怖？那还是给我一个痛快吧。”阿落心有余悸。
同时阿落感到眼前一阵模糊，他躺在那里不能动弹，毫无征兆的，他已经不能说话，他失去了语言功能。
“你遭受的辐射很严重，它已经快把你身体破坏干净了，我们只是利用药物维持着某种平衡，”斗篷人说。
“另外，你现在恐怕还不能死，因为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交涉。”斗篷人说。
阿落只能听着，他眼睛已经完全闭上。
“刘小明博士打算发射超高温导弹到达秦岭，引爆我们放在实验基地的核流体，而这一行为将被我们的战争指挥官视为挑衅，我们将会挑选华域五个大城市投放核流体并将其引爆，实施核流体打击，而五个城市目标中包含沈城。”他说。
阿落只觉得浑身瞬间被寒气笼罩，心绪起伏，可身体一动不动。
“我们并不想现在与你们开战，所以这件事情还有回头的余地，现在我们把拯救世界的机会让给你，当然还有拯救你女朋友的机会。”斗篷人说。
“现在我将会连接你的大脑，实时获取你的想法。”他说。
“我去你祖宗。”这是阿落大脑连接成功后的第一句话。
“我们给你一次活下来的机会，那就是放弃这个躯体，之后我们会把你的思想克隆进入另一具身体里面，然后你才能拯救世界，拯救女友。”斗篷人说。
“另一具身体呢？”阿落问。
“在那里，我们特意为你找到一具与你基因匹配度很高的身体，当然，因为基因极度相似，所以你们的外貌也近乎相同。”斗篷人说。
阿落脑海中呈现出这个身体的画面。
“他还活着？”阿落看见身体胸部上下起伏，明显还是活物。
“当然，思想克隆的载体最好是活体，这样的克隆成功率最高。”斗篷人说。
“也就是说，我活下来，而身体的原主人就会死亡。”阿落说。
“是的。”斗篷人回答。
“如果我不接受思想克隆，我就会死，而且也不能拯救那些城市里面无辜的人，还有我的叶知秋。”阿落的这个想法顿生。
“是的。”斗篷人看见这个想法后回答，想法是无法掩饰的。
“如果我接受思想克隆，那么这个无辜的人就会死，而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就可以活。”阿落还在思考。
“是的。”斗篷人说。
“所以到底是让谁去死呢？这好像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如果从利益还有大局来看，那么毫无疑问，选择思想克隆绝对是高尚的选择，以小我成全大我，会被人们歌颂；可如果从道德还有独立角度来看，这似乎是一种对于个人存在的蔑视，个人价值在这一刻被彻底否认与磨灭，而且他的家人也会从良知层面谴责我，尽管我们素不相识，甚至被治安署知道后，我还会被审判，以杀人犯的身份坐牢。”阿落还在胡思乱想。
时间流逝。
“所以，你的决定是什么？”斗篷人忽然问。
“他人生死关我鸟事？——我选择思想克隆。”这是阿落的回答，正是这一刻，阿落整个人彻底步入深渊。
-------------------------------------
克隆进行了整整一天，很顺利，阿落获得新躯体的掌控。
还没等他完全适应，斗篷人立马来到他的面前。
“现在他们即将发射导弹，你的时间不多了，你可以选择打电话给你的女朋友让她独自逃离沈城，或者打电话给刘小明让他阻止这次导弹的发射，你可以开始选择。”斗篷人看着阿落不痛不痒地说。
阿落想起叶知秋的容颜，如果此刻他选择告诉叶知秋的话，她肯定会相信他，并且安然逃离的，而如果他选择给刘小明打电话，那刘小明或许也会相信他，但是刘小明真的能够阻止导弹的发射吗？他心里没底。
“时间真的不多了。”斗篷人提醒。
打电话给叶知秋？这个选项怎么看来这么滑稽呢？他们对他这么好？竟然在如此危机时刻让他有机会拯救自己的女友？需要知道的是，无论是他还是叶知秋于他们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蝼蚁！绝对不正常，一下子他陡然间想起刘小明说过的一个故事：古印度舍罕王与宰相达伊尔。如果他选择叶知秋，那么他可以肯定自己面对的绝对是和达伊尔一样的死亡结局。集体利益面前没有玩笑可言！
“我选择打电话给刘小明。”阿落立刻做了决定，冷静地说。
“很好。”斗篷人深深地看了一眼阿落，平淡地说。
“喂——，您好，这里是XXX导弹基地，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声音是一个甜美的女声，声音徘徊在他的四周。
“我找刘小明博士，谢谢。”阿落说。
“好的，请稍等。”她说。之后是寂静。
“我是刘小明，有什么事吗？”声音快速变化，是男声，阿落认出是刘小明的语气。
“刘教授，我是阿落，时间来不及了，现在我需要你立刻停止发射导弹，记住是立刻，一定要快。”阿落急切地说。
“哦？我怎么确定你的身份？”那边质疑。
“两个故事，达伊尔，云海。”阿落说。
“好吧，你在哪？为什么要我停止发射导弹？”他问。
“我在，算了，一时跟你说不清楚，反正你要赶紧停止发射导弹，如果现在发射导弹到达秦岭的话，那些混蛋将会认为这是对他们的挑衅，之后他们将会在华域大地上随机挑选五座城市进行核流体打击，沈城是其中之一，到时候一切都来不及。”阿落说的有些口干，语气中的急迫清晰可见。
“你到底在哪？——好吧，我知道了，”那边沉默一会儿，说，“不过导弹停止不了，上面会议通过后，主要负责人不是我，他们不会听从我的命令的。”
阿落心开始向下沉去，他如今也是无计可施，如果刘小明都不能阻拦的话，那一切可都完了。
阿落想起那个背影，阿落用尽力气地说：“老郑呢？告诉他，让他去，反正不管如何一定不能发射导弹，一定。”
电话挂断。
时间在这里很是模糊，总之对于阿落而言是度秒如年。狭小的空间里，阿落肚子一下子奇饿无比起来，都有些头晕眼花、天旋地转，他只觉得四周的纯白色空间向他挤压过来，他快喘不过气了。
他有气无力地两膝微弯跪在地上，像是求饶，又像是祷告：“千万千万要阻止成功，不然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湮灭吗？世界！
导弹基地。
“使用超高温导弹对秦岭XXX区域目标执行打击。”传声筒传来上级声音，是叶正阳。
“是，收到命令。”
“开始检验密码，……密码正确。”
“进入发射程序倒计时。”
同时点火军官打开蝴蝶阀加注燃料和氧化剂，技术人员对导弹进行最后一次检查。
“测地保障等各项测试工作完成，诸元装定完毕，调校导弹陀螺仪完毕。”
“测控人员到场准备，导弹准备发射，无关人员撤离发射现场。”
“十，九，八。”
指挥室此时都静静等待着发射导弹，之后只需要按下点火键，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七，六，五。”
“砰——”，突然指挥室被暴力踹开，进来者正是来势汹汹的老郑和温文尔雅的刘小明。
“你们想要干什么？”这次导弹发射的负责人大声质问。其他人员也是处在错愣中，指挥室被破门而入这是头一遭。
“四。”
老郑暴喝：“谁也不许动！上级紧急命令，立即停止发射导弹！”
“三。”
负责人见势不妙赶紧来到点火键前，右手手掌悬在上面，随时可以按下发射导弹。
“你们是叛国者吗？上级可不会朝令夕改！”负责人冷笑。
“二。”
“你先冷静，我们——”刘小明还未说完，老郑已经一马当先强冲过去，猝不及防之下负责人一下子被扑倒。
“你们是叛徒！奸细！我要向组织告发你们！”负责人义愤填膺地大声嚷嚷着。
“一。”
刘小明松了口气，他透过高强度玻璃望向那个导弹：“阿落，我们做到了，阻止人类自取灭亡，我们与他们终究相差太大，我们不能提前宣战。”
“零。”
点火键按下，相关发射电路被接通，导弹点火发射！
火箭发动机点火，导弹在火箭发动机推力和制导系统作用下开始主动段飞行。
导弹在天空上留下一道绝艳的轨迹，真美啊，末日弧线的开始。
刘小明转头看去，按下按键者是一个年轻小伙子，面对众人，他骄傲的挺立着。
负责人笑道：“你们这些可耻的叛徒，到头来还不是徒劳？还好我技高一筹，早有准备。”
“技高你祖宗。”老郑破口大骂，他推开与他纠缠在一起的负责人，迅速地站起来，直接给小伙子一脚，小伙子痛呼倒地。
“你，你，”负责人也是气急，“你这个叛徒嚣张什么？你就活该枪毙！”
老郑不恼不怒，四下逡巡起来，刘小明问他找什么，一切都晚了。
他笑着说：“不晚，不晚，毕竟世界末日还没有来嘛。”笑容有些可怖，他继续找起来。
这时负责人跑出去，他去叫警卫了，他说要将这两个叛徒绳之以法。其他人也跑了，他们可不想白白牺牲。导弹的后续控制交由测控人员负责，他们确保导弹最后落在圆概率误差范围以内，而测控人员在十里之外。
只是时间真的来不及了。
火箭发动机关机，导弹按照在主动段终点获得的给定速度和弹道仪角作惯性飞行，也就是被动段。末日弧线接近完美，这像是一座桥，连接和平与战争。
导弹接近秦岭，速度很快。
老郑还在搜寻着什么。
导弹接近村庄，落入村民家外面的小院。
“噗——”，它砸入深厚的土壤中，不过——，它竟然没有被引爆！
指挥室。
老郑慢慢地移开双手，底下是一个血红的按钮。
他成功阻止了导弹爆炸！
刘小明惊讶地望着他，老郑虽然粗鲁莽撞，但是他总给人一种独特的安全感。
老郑平静转头，看向角落疙瘩里的小伙子冷冷道：“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毁灭了世界？”
小伙子无辜地眨巴着眼睛，也许此刻他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老郑也懒得多废口舌，他不是小伙子的老师，也无心教育什么，他移开目光，只是望着窗外无言。
外面远方似乎悬挂着一道彩虹，多么绚烂多彩、美丽绝伦的彩虹啊，它虚架在天地之间，不用烦忧、悲伤、湮灭。
后来，刘小明问他：“最后你到底是怎么阻止导弹爆炸的？”
老郑思索片刻后，一脸认真地说：“以前当新兵时听老班提过一嘴，导弹上有自毁装置，它们一般被安装在导弹的发动机、助推剂箱，仪器舱的位置，只要启动指令引爆自毁装置就行了，就是我之后寻找到并按下的按钮，另外，你竟然不知道？”
“我只研究基础物理，对于火箭导弹什么的毫无兴趣，也没关注，”刘小明说，“老郑，你拯救了世界。”
“不，我没有那么伟大，我只是保护了家园。”老郑摇头后，认真说。
-------------------------------------
虚拟空间。
阿落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空白。
“恭喜，阿落，你成功阻止了这次导弹的爆炸，城市核流体打击取消了，我们欣赏你们的勇气。”斗篷人出现，他没有感情地说。
“那一切结束了吗？”阿落轻声问。
“不，才刚刚开始。”他说。
阿落疑惑，望着他没说话。
“我们的确忌惮大恐怖，可是丝毫不畏惧你们，这次你们的确停止了引爆导弹，但是你们终究是发射导弹的，所以经过我们的战争指挥官分析，认为你们还是挑战了我们的威严，我们依旧打算进行核流体打击，只是目标改变为你们沙漠深处的一个秘密组织，这次打击在大恐怖看来只是你们无意中的核泄漏罢了。”他淡淡地诉说着。
“你们的指挥官真伟大。”阿落冷笑。
“哦？你不好奇什么时候进行打击吗？”斗篷人问。
“什么时候？”
“现在！”
-------------------------------------
深井。
刚发射完导弹后，叶公便赶到档案室查看起来，其实他不是很在意导弹的结果，那只是对待敌人的一种态度。他一进去就看见档案室里面现在一片狼藉。
种子计划进展不大，让他稍微郁闷了一下，但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女儿知秋食欲大增，总的来说他是高兴的。他心里面颇为欣慰：“女儿终究长大了，只是那个张小子有些可惜，不过那又如何？自己女儿过得好就行，其他的谁管得过来？”
现在他正在想：“今天中午应该让管家吴妈给叶知秋做什么饭菜呢，什么样的饭菜是既美味又健康的呢？小鸡炖蘑菇、腊肉炒蔬菜？还是白肉血肠、小南屯灶台鱼？都行，就是不能太补，毕竟虚不受补嘛。”这点他还是知道的。
他嘱咐工作人员赶紧收拾，然后把丢失的文件汇报给他，他要回家了。
深井里面像他这样思念家里人的不在少数，不过大多数人并不能回家，因为这儿是沙漠绿洲、荒野巨谷，距离家乡千万里之遥。
他的专用直升机已经在等他了。
不过，这时，他身后空间正被悄然撕裂。
空间破裂，形成一个大气泡，有两人高，一人宽，它被上下拉长着。
里面被推出来一个人头大小的气泡圆球，圆润，光滑，纤尘不染。待它被完全推出来后，身后长条气泡缓缓消失。
叶公似有所觉地转过头来，长条气泡还未完全消失，他茫然地向里面凝望。
当你在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长条气泡消失，圆球气泡爆炸！
圆球外面的那一层薄膜迅速扩大，周围空气分子急速分散，气体密度达到常温常压气体密度的几万分之一，中央处骤然出现高温点火物，温度为2亿摄氏度，约束时间2秒，核聚变开始！
顷刻间，叶公被气化，他所在的档案室也被彻底引爆！0.1秒后，深井总部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深井一片火海滔天，理由仅仅是他们挑衅了敌人的威严！
湮灭可能会迟到，但它总会铺天盖地的到来！
-------------------------------------
虚拟空间。
“其实你的任务已经失败了，阿落。”斗篷人突然说。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阿落一愣。
斗篷人没有理会阿落的反应，接着说：“我们的要求是不仅要拿回计划书，还要具体实施人员名单，你们只完成前者。”
“可是我们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而且你们拥有那个神秘的气泡，为什么不自己进去？”阿落说。
“抱歉，我们只看结果，另外，你以为那个空间技术是随便去到任何地方的吗？这需要进行精确的位置定位才行，而且打开一次空间的花费也是极为昂贵的。”斗篷人不以为意。
“按照承诺，你们是不是应该放了我？还有另外两个人呢？”阿落说道。
“你好像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你不用管。”斗篷人说。
“什么意思？”阿落纳闷。
“经过研究后，我们决定对你实施惩罚。”斗篷人森然地说。
“开什么玩笑？”阿落气极反笑。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投影，画面逐渐凝实。
这是一个街角的画面，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这是什么？”阿落不解。
斗篷人沉默。
阿落只好把目光放在投影上，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一身淡雅的衣物，裙摆随风微微荡漾，是叶知秋。
“之前一直让我拯救，拯救个屁，你他妈玩我？”阿落眉头一蹙。
斗篷人不发一言。
阿落脸色阴沉下来，手掌紧攥成拳，指甲陷入肉里，溢出血来，整个身体不易察觉的颤抖着，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安静看着。
画面拉近，十分清晰，他可以看见叶知秋头发上点缀的绿色发卡，甚至她一眨一眨带动的睫毛。
“有什么事冲我来。”阿落闷声说，牙齿仿佛要被咬碎。
斗篷人依旧沉默。
叶知秋漫步在黄昏的街角，落叶、清风与她相得益彰，整个画面很唯美。
“我说，有事情冲我来！”阿落暴喝一声。
斗篷人微微转过头来，与阿落对视，阿落看见斗篷里面是漆黑一片，像是一个黝黑的无底洞。
“我们很好奇，你们为什么会有一种极强的占有欲和保护欲，比如假设你的女友出轨后你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甚至想杀死所有人，又比如你现在，恨不得代替她接受惩罚，但是我们需要的就是你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让你永远无法背叛我们。”斗篷人不紧不慢地说。
“背叛你大爷。”阿落朝着斗篷人扑过去。
结果直接扑了个空，在这里斗篷人仿佛可以瞬移。
阿落双手紧握，狠狠锤向地面，最后他放弃了，选择跪在地上，对斗篷人磕头，不停把脑袋砸在坚硬的白色上，“砰砰砰”，嘴里念叨着：“求求你们，放过她吧。”
直到头都磕红肿起来，斗篷人还是无动于衷。
“我们也很奇怪，为什么你们总会为了某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奋不顾身，总是会出现一些伟大的个人英雄主义行为，我们很难理解，个体不就是应该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吗？如果你不存在价值，那么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可以自己选择在某个地方孤独终老，或者干脆点去死。”斗篷人说。
阿落磕破头，鲜血流了一地，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些什么了，反正嘴唇还在颤动。
这时，从阿落的上衣口袋中滚落一个已经褪色的银色镯子，掉进了血中，“叮”，它在红色沾染的地面上缓慢的滚动着。
阿落没注意，而斗篷人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个镯子，望着它滚过疮疤遍布的过往，滚过锈迹斑斑的时间，然后滚到他的面前。
他拾起那个镯子，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血液滴落，“滴答，滴答”。
叶知秋一步一步走在橘黄色的浪漫里，太阳拉长她的身影，影子落在地上，落在枯黄的叶上，落在那些阿落过去的美好回忆上。
“阿落，你的存在真的令人着迷，我们研究过很多特殊的存在，但是他们都没有你神秘，你是宇宙对人间的垂怜，你可能不懂，也对，你的视角与我们天差地别，我看你，就像你看那些二维的蚂蚁一样，但是没有关系，我们只需要把你握在手心里就行了。”斗篷人收起镯子，继续说。
阿落没有力气磕头了，他颓然于地，血液浸湿脸庞，眼睛半开半合地望着那个投影里面的身影。
“看得出来，你很想与这个女孩白头偕老，原本我们也不会干预你们，不过，阿落，你比任何人都重要，我们需要掌控你，”斗篷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他望着画面冰冷说道，“惩罚开始。”
画面中，叶知秋终于来到家门口，她正准备进入家门，这时的她似有所感，转过头来，眼睛与阿落短暂交汇，没在意，她摇头失笑，收回，推开家门。
画面来到叶知秋的正面，叶知秋推门而入，大门徐徐打开，发出“吱吱”的声音，风儿眷恋着她的长发，门还在缓慢移动着。
突然，一只蚊子飞到她的面前，没人会注意一只蚊子的去向，很快蚊子与她的面额亲密接吻，叶知秋因为这个事情还抚了抚额头，笑了笑，但是之后，她整个人猛地燃烧起来，火焰是诡异的白色，这说明当时温度很高。
“知秋！！！”阿落费尽全身力气才说出这两个字。
几乎一眨眼，叶知秋已经化为了一缕烟，被冒失的微风吹散，去向不知名的远方。
阿落倒在血泊中，心痛到晕厥了过去。
老天爷，为什么现实总是会湮灭所有我们珍爱的人与物呢，我们仅仅是想要一份寄托心灵的归处，难道这也算过分的奢求与希冀？
回答是，生于尘埃，烬于云上。
-------------------------------------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