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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雷火天将

    巍巍中华,天地广博,人杰辈出;开智以来,人皆思虑;对世间诸事,各有见解,一时百家争鸣,好不热闹。

    其中独有一支,以轩辕氏部落首领黄帝为尊,建太极,创文字,修时历,行兵法,演术数,教行礼乐,内修身心,外衡天地,就凡成仙,保世间太平,凡此种种大行识,却无不在一个“道”字上。

    轩辕氏深知世间圣、人、魔三道恒长,周易复始,不穷尽也,故花不常开,人无常顺,世道太平不可长保;人力虚弱,大难若至,必得有道之人匡扶天下,使人间不至于毁于一旦,故密创轩辕会。

    会内宗旨遗世独立,大隐于市,却与世无争;凡魔道高涨,天下危难之时,方出世力挽狂澜,重建太平。并以昆仑,泰山,华山,青城,龙虎五山各建宫观,涵养道众,修真炼圣,以备不时之需,凡此以出世静默守护天下,转眼竟已有五千多年了!

    昆仑山,亦称玉山,昆仑墟,自西向东绵延五千里,龙头下探黄河之源,作饮水状,势作旱龙,而黄河汹涌,以水龙之身与昆仑首尾相接,直通东海。将华夏大地从中穿过,一山一水,一阳一阴,一凸一凹,上下抚育,四方蕴泽。卫护巍巍中华五千年生生不息,繁荣昌盛。

    此精妙玄灵的造物之功,实乃天地之幸也。轩辕黄帝据此作太极,阴阳互化,乾坤互止,是以道成。

    故轩辕以来,皆以昆仑为中华文化之起源,以昆仑为万山之祖,道化之元,并在昆仑山脉龙心位置建玉虚宫,为轩辕会本部所在,统揽昆仑九门。

    同时,昆仑玉虚宫联络青城、泰山、华山、龙虎、共组五行之阵,密切观察世间诸事变异,天地幻化之无常,推演未见之事物,择机行事,抑恶扬善,匡扶道序,以避世间荼毒生灵、剧乱危殆的大祸。

    是日昆仑螺雾峰下,两溪飞流直下变成两道飞瀑,环抱着一处巨大的悬崖平台之地,静谧的坐落着一座青黛碧瓦的宫观。以八边形状修筑,外围分置八个方位,分别按八卦形状分立两人高的短墙,相互之间却是空无拦阻,中间杂乱隐约,分为5个区域修筑院落厢房,八卦墙外,靠山有一处高耸13层的宫阁,面积不大,突兀高立,甚是壮观。

    13层宫阁之前,是一方稍大的青石广场,诺大的一处平台建筑遍种紫薇,桃夭,金桂,却无一棵高过房檐,两边瀑布雾气蒸腾,宫阁在烈日的反照之下,彩虹与宫观高阁在雾中交相辉映,时有时无,好一处洞天仙境!

    7月的骄阳伴随蝉声嘶鸣,但此处仙境却是清爽宜人,格外清净,奇怪的是诺大的宫观之内却空无一人。约莫午时三刻,三声清亮的罄声蓦的响起,十三层宫阁左边厢房们“轰”的打开,一涌而出十来个不到十岁的小孩,追逐嬉闹着奔跑出来。

    “饿坏了,饿坏了!”最后才出来的那个肤色黝黑的圆胖小孩疲累的抱怨道。

    “佟师兄,早上我可是少吃了半个馒头给了你,还在叫唤呢。”旁边的瘦高个清秀男孩一脸不屑的奚落道。

    “季努,哥没你机灵,你倒是参透了5层的餐风饮露之法,我连一层都没有搞懂,看来我这辈子都很难搞懂怎么愉快地喝西北风了”

    佟师兄无可奈何的反驳了一下。

    “每次达虚道长讲道,你都在睡觉,那怎么可能听得懂,年底大考,半个月不准吃饭,你不得饿死?”季努不由得认真的替佟师兄担忧了起来。

    “那我怎么办,每天早上天不亮起床做功课,打坐那一会我就饿得头晕眼花了,吃两个馒头,哪儿顶得到午时三刻,谁在上面讲课我都没心思听得进去了”佟师兄难过又绝望的说道。

    “哎,总之为了你自己,振作一点吧,这位达虚道长,年轻的时候,得过三届龙格道法大赛冠军,一次华山剑法第一,其他成就林林总总,不可胜数,可以说威震天下,如今有缘获教,你还能安睡如此,真是暴殄天物!”

    “那么牛逼,怎么都没混个什么真人,天师之类的,还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教我们这些小孩子呢!”

    季努扭过头吃惊的望着黝黑呆萌的佟瓦拉——是的,这个小黑胖的名号就叫佟瓦拉,深深的鄙视和同情溢于言表:

    “我说瓦拉,你的信口开河有点太随心所欲了,这儿你管它叫啥?昆仑玉虚宫可不是谁都可以来拉屎的,哼!”季努猛然转身愤怒的疾步甩开了懵逼中的佟瓦拉同学。

    中午吃饭仍然是咸菜窝头,还有上山采下的鹤掌蕨嫩芽,甘甜多汁,甚是美味,季努一直黑着脸,面对几次主动示好,谦卑十足的佟瓦拉小朋友,硬是紧绷着脸吃完了饭,一抹嘴就出去了。

    佟瓦拉已经顾不得甘甜多汁的鹤掌蕨,立即跟了上来,“季努兄,我说错了,我接下来好好上课,不再走神了好吗?”

    季努慢下脚步,他知道佟瓦拉的歉意是真诚的,从经验上说,一般情绪上的教育不宜超过一个时辰,对对方过度的压力和冷情绪的暴力时间一久,往往适得其反。

    他停下脚步,转过头,目光仍然只盯着佟瓦拉的发际线部分,不与他的目光接触,用以继续保持心里上的优势:“为道者,情绪混乱和信口开河是大忌中的大忌,你刚才那句话暴露了你难以在这个神圣的地方担当责任,你要三思!”

    “我错了!”

    佟瓦拉用了三个字,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或说明,音调低沉而悲伤,明显带点哭腔,这就彻底表达了他的诚意;加上他坚持用清澈的目光,眼睛黑亮闪闪的看着季努的眼睛——而季努眼神已经转向,看着佟瓦拉头上四十五度方向的天空,这种真诚让一切不快都在瞬间化解了。

    “高----手!”

    季努在心里不由得蹦出这两个字,“这家伙以后一定是个马屁高手!”他再一次在心底确认。

    “好吧,你很明白大家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以后千万谨言慎行,不要再出错了。”季努调整好平静的语调回复佟瓦拉,拍拍他的肩,算是和好了。

    午间休息,他两闲逛到了西边瀑布旁纳凉,阵阵清风送来淡淡水汽,舒爽宜人,好不自在,更加忘却了方才的不快。

    “我说季努兄,”佟瓦拉继续探讨刚才的那个话题,“龙格道法大赛别说三届第一,侥幸能入决赛,足可名动四方了,达虚道长似乎不该在这儿跟我们混迹在一起啊。”

    玉虚书院这几年的苦读绝对是有益的,呆萌的佟瓦拉同学的见识的确是涨了不少,思考的问题开始变得有意义了。

    季努左右一望看有没有旁人,低声说道:“听说是因为生活作风问题。”

    “什么?!”

    佟瓦拉眼睛一亮,更感兴趣了,“快说来听听!”

    季努找了一块没被雾气打湿的岩石郑重坐下,一副慢慢道来的样子,佟瓦拉跟过去一并坐下,捧脸静候。

    “达虚道长俗家姓许,道学启蒙在终南山落霞观,话说当年夺得第一届龙格冠军的时候,他才17岁,简直名噪一时,到他23岁拿下三届第一,简直叫天下震动,慕名而来的达官显贵,甚至皇亲国戚踏破了门槛,纷纷向他推荐自家的妙龄姑娘;”

    “怎知他暗度陈仓,与小师妹互许了终身,可小师妹早已许给了大师兄,等真相大白的时候,已是生米熟饭,那还是在高宗一朝的时候,最终身败名裂,夫妻两半隐田园,那时候的轩辕会玄通真人深为其才华所折服,道家本不以世间礼教所困扰,除此事外,别无他失。所以玄通真人邀请他夫妻二人改投昆仑,在左昆仑的星宿观守望天下。”

    “可惜他的妻子在武周朝中期,左昆仑斩杀魔蛇巫王的时候中毒昏睡,至今仍留在星宿观寒冰晶洞中,等待30年一炼的清血贝精丸救命呢。”

    季努说得绘声绘色,况且,这故事本身,就很是传奇了。

    “真是有情有义的大英雄!”

    佟瓦拉捧着脸,认真听完,觉得很精彩,不由得感叹道。

    “就为你这句话,今后也得好好听道长讲课了,下午音律课是律华真人讲解,可不能走神哈!”

    季努站起身来,准备上课去了,撇眼又见佟瓦拉盯着自己像胡罗卜一样粗壮的手指,一脸苦逼样。

    “走啊,上课又不是上吊!”

    季努丢下了苦哈哈的学渣好友,头也不回的往书院走去........

    果不其然,律华真人的音律课完全变成了他个人的自我欣赏课,个人独奏课;一把焦尾古琴音色空灵无拘,行云流水,高山仰止;兴之所至,或激烈刚劲,或春风柔美,或淋漓酣畅,或抑扬顿挫,总有一款适合你;除了酣然睁眼如梦的佟瓦拉外,每个人都深为倾倒。

    拖堂自然是例行公事,不知不觉,竟是几个时辰,天光已尽,月上东山了,律华真人漂亮的抬手一挥道:“今天最后一曲,以角音起势的《雷火天将》,此曲以雄健昂扬的姿态,表现了战场上勇冠三军,横行无忌的勇士形象,各位请听。”

    律华真人慢慢闭上眼睛,双手扶琴,角音清冽昂扬的被激发出来。

    继而,缓慢的曲调逐渐加快,预示着战争快要来临;紧接着,有节奏的慢拍重手扫弦,表现两军对垒,蓄势待发;再后来,尖锐的高音快速喷发而至,两军前锋火速出击;最后,凌厉的狂乱拨扫,表现出大军全面掩杀,巨大的战争绞肉机无情地开始旋转、旋转、旋转......

    “当当当,叭叭叭!”

    众人正听得心潮澎湃,冷汗淋漓,热血冲脑,意气恢弘的时候,只听得几声清脆的断弦之声,律华真人手中那名贵的焦尾古琴七根琴弦,尽然全数绷断......

    这边季努浑身战栗,失魂落魄,冷汗淋漓之中,暗叫一声不好,已然昏倒在地......

    众人赶忙围在季努身边,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场面一片混乱,只留得律华老师仍然在琴上方空举着双手,若有所失,而又若有所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