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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鬼煞切

    “公主,你还有多久才能将这皮绳绑好?”

    白璃鹿定了定神,缓步走到贮藏洞口的瓷瑕公主身边,她缓缓蹲下,望向瓷瑕正垂目专注于手上活计的眼睛。

    白璃鹿想试一试她最擅长的攻心之术。

    瓷瑕公主盘腿坐在地上,一直在专注而麻利的交缠着手里的猺皮绳,看得出来,虽然贵为公主,她干起活来,一点也不生疏。

    “很快就好,韦大哥的情况还好吗?”瓷瑕一点也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她知道大家都在围着韦钦的意外忙碌,可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顺便问一下,而且,她依然低着头,似乎也是在回避着白璃鹿的眼神。

    “公主,你应该在找什么东西吧?”白璃鹿盯着瓷瑕低垂的眼睛,步步紧逼的问道。

    “我没有啊,找什么?我到这儿来是希望找到我父亲和姐姐的灵身所在,他们都走失在这魇域之中,好多年不见了。”瓷瑕继续低声的回复着白璃鹿,眼睛依然低垂着。

    “公主,我们素昧平生,大家能够在一起,都是因为小白公子的机缘,你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可以讲出来,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但你如果为了自己的事,擅作主张,轻率的出手伤人,事情的结果可能会变得很不好!”

    白璃鹿依然保持温润而低沉的音调,跟瓷瑕继续好好说着话;攻心之术,重在循循善诱,耐心十足。

    “我,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时我们三个人都在忙着做皮绳,我就一直在这儿编织交缠,韦大哥在搬运兽皮,渠大哥在切割,不知怎么的,韦大哥就出事了。”瓷瑕仍然没有抬头,可手里的活儿明显的慢了下来。

    “公主,你知道,我可不是一般的精灵,韦大哥身上发生了什么,我已经认真探查研究了,现在原因已经找到;可究竟是谁出的手,我还是希望这个人能够自己站出来承认,只要找回韦大哥的灵核,这件事就算是个小事,大家也可以避免伤了感情。”

    白璃鹿慢慢站起身来,略微大声的发出了最后通牒。

    那声音,惊动到那边正坐在石头上鼓捣自己佩剑的李白和伊隐,他们抬起头,一起望向了这里,李白继而站起身来,想朝这边走过来。

    可白璃鹿伸出左手,制止了想要走过来的李白,他只好站在远处看着。

    “这,这个真的不是我干的,我没有坏心眼,不想伤害任何人,可韦大哥他实在是太固执了!”

    瓷瑕抬起头十分委屈的看着白璃鹿的眼睛,言语间充满了焦虑无奈,甚至还有十分明显的委屈和嗔怨。

    白璃鹿嘴角微微一笑,一方面她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对的,瓷瑕的口气明显的松动了,这事多半都是她干的;但另一方面,她忽然觉得有些疑惑和紧张——瓷瑕对付韦钦,而且能够悄声无息的致他于死地,她是如何能够做得到的?

    她重新蹲下来,这会儿,瓷瑕眼睛里闪闪有些泪光,她无助又有些惊恐的看着白璃鹿蹲下来,还是那么友善的期待的看着着她,十分有耐心。一切任由瓷瑕自己跟自己纠结,斗争,最后做出选择和决定,而她只是表达出息事宁人的善意来,并不逼迫瓷瑕思考和抉择,这其实就足够了。

    “我知道你有苦衷!”白璃鹿轻声的对瓷瑕说到。

    “呜~”瓷瑕已经精神崩溃,哭泣起来。

    白璃鹿此刻面色温润,她知道事情已经十分清楚了,但这事才刚刚有点眉目,而且事出古怪,尤其是她对瓷瑕的攻击力到底如何,完全没有底,这是她无法预计的,所以,就算眼下“找寻凶手”的目的有了些进展,可还得继续保持耐心,甚至她心里都没有升起一点想要催促的意思。

    任由瓷瑕自顾自的俯首哭泣。

    瓷瑕哭了好一会儿,那边李白和伊隐继续不断的望向这边,关切着进展,一方面他们也是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白璃鹿对于心理斗争的技巧和手段,是完全可以值得放心的。

    哭了一会儿,瓷瑕站起身来,白璃鹿自己的脚都蹲麻了,也踉跄着,紧跟着站起来,不明所以的跟在瓷瑕身后。

    瓷瑕径直来到洞窟的左边洞壁下,在一个缝隙里摸索了一下,拿出来一颗黑色的,如同菩提子那么大的小丸来,递给白璃鹿。

    见多识广,博学多才的白璃鹿一脸疑惑,伸手接下这颗暗淡无光的椭圆形小黑球,觉得手感十分的沉重,有点皱起了眉头。

    “这是?”白璃鹿问道。

    “玄蚕茧,鬼道收束法之一,专门针对灵核的”。瓷瑕低着头,一定是十分愧疚和尴尬的样子。

    “原来如此,玄蚕茧我倒是听说过,以前在典籍中看见过些微记录,想不到是这个样子。”白璃鹿从来没有大惊小怪的表现,一方面的确见识丰厚,一方面也是多年修养的沉淀,遇事总能沉着冷静,举重若轻。

    “韦大哥在里面好好的呢,请别担心。”瓷瑕抬起头,泪痕满面,真是可堪怜惜的样子。

    李白和伊隐这会儿也走过来,站在旁边看着白璃鹿手里的玄蚕茧,有些迷茫。他们显然不知道瓷瑕的动机和原因,突然发生的变故,让人更加觉得小看了瓷瑕的能力,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需要解答。可在白璃鹿的办事节奏下,也保持着十足的耐心,等待她的全权操作,静待下一步的解密工作次第开启。

    “你是说,韦大哥被收束在这里?”白璃鹿将手指拿着的那颗玄蚕茧凑在眼前仔细观察起来,一边看,一边保持轻松的语气,再次确认式的问道。

    那蚕茧坚硬若铁,浑身黑亮闪烁,却隐约有些游动的细丝纹理,看起来不同寻常,却也没有太多怪异,这小小的茧壳,可是如何能够将韦钦这样的老前辈收束起来,完全无声无息的?!白璃鹿轻轻摇摇头,心里不禁有些感叹,这鬼道之术,过人之处也真是强悍到爆。

    “是的,我准备走的时候,带着这颗玄蚕茧离开。”瓷瑕坦白道。

    白璃鹿放下眼前的玄蚕茧,捏在手中,这下,她嘴角的笑意有些明显了,她有些兴奋起来,这个瓷瑕公主,看似人畜无害,低调平和,柔弱不堪,惹人怜惜的样子,原来都是假象;鬼公主分明是在下着一盘大棋啊。

    “公主,趁着韦大哥还被收束在这里面,什么都听不见,你可否跟我说说,这是为什么呢?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白璃鹿无穷的求知欲是她情绪兴奋的原动力。

    “韦大哥是道家十二狩卫者,我想求他办事,可他不答应。”瓷瑕眼里有些嗔怨。

    “十二狩卫者?!”白璃鹿睁大了眼睛。

    “是的,他是狩卫者,当年的伏魔十二狩卫。”瓷瑕轻声说道。

    “原来如此,韦大哥自己不说,我们可是难以猜到的,公主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韦大哥又能够帮你做什么呢?”李白也十分惊叹,想不到在这儿能够遇到当年北境魔道大战的前辈,道尊级别的,潜藏几百年,却被无名鬼公主给轻易收束起来,真是哭笑不得。

    “唉,其他的也不多说了,说来十分复杂,既然被你识破,还是赶快将灵核还回韦大哥灵身之中,我好当着大家给韦大哥好好磕头赔罪!”瓷瑕自己轻轻摇摇头,一幅追悔莫及的样子。

    “这个还核入身的操作,我倒是没有做过,要不然,你自己来吧。”白璃鹿虽然是妖界学霸,可对于鬼道的东西,她可的确是倍感生疏,还是不敢随便接招。

    “是啊,还是请公主来,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样也可以充分表达公主的忏悔和善意。”李白看着瓷瑕笑着说。

    “我可以帮忙!”洞口传来赤玫烙的声音。

    “赤玫公主,你那么快就回来了?”白璃鹿对着洞口正款款走进的赤玫烙打了个招呼。

    “我那师傅还真是超脱,我一求他,他直接笑笑说是小事,让我回来,说是事情已经解决了,果不其然啊。”赤玫烙十分轻松而自豪的样子,看来她对师傅的信任和钦佩之情,已经无以复加了。

    “是啊,找到原因了,现在将灵核还回灵身,事情就算结束了。”白璃鹿举起手里的那颗玄蚕茧来,示意给赤玫烙。

    赤玫烙接过玄蚕茧,也是有点好奇的端详片刻,来到斜倚在石墙边的韦钦身边,她觉得光线似乎有些暗淡,嘴里轻声念了句咒语,附近的洞顶四周飞来十几只核桃大小的光甲虫,盘旋飞动在身边,将韦钦的周围照得如同白昼。

    随即,她抬起头来,招呼瓷瑕:“公主,该你了。”

    瓷瑕略微迟疑,走过来,接过赤玫烙手中的玄蚕茧,跪在韦钦面前,然后招呼白璃鹿和赤玫烙:“麻烦两位姐姐,用手指以六成力道,掐住韦大哥的双手合谷穴,片刻就好。”

    “喔,隐哥哥,我们来。”李白连忙放下手中的剑,招呼伊隐赶忙蹲下,拉起了韦钦的手,这种体力活,当然还是男士主动来接手,好半天了,几个女子一片忙碌,自己无所事事的,多尴尬。

    “好啦,两位公子可准备好了?”瓷瑕问道。

    “已是妥当,公主放心出招吧。”李白回应道。

    只见瓷瑕也不多说,闭目,嘴里念了一段咒语,将右手拇指咬破,暗红色的血流出,瞬间包裹了那颗玄蚕茧,她迅速将拇指将玄蚕茧按在韦钦的额头正中,玄蚕茧黑色的壳瞬间破开,融化,茧身化作黑丝闪烁着回到瓷瑕拇指的伤口里,茧内一颗十分闪亮的粉红色光点瞬间就没入了韦钦的眉间里去了。

    “咳咳咳!啊!咳咳!”韦钦猛然大声咳嗽喘息,一下就坐起身来,双目紧锁,双手抱头,看起来就像溺水快死的人被救起,十分不舒服的样子。

    大家都十分镇静的等待着,希望韦钦快点缓过劲来,白璃鹿此刻却十分专注的仔细观察着瓷瑕的表情,她希望从这种情势突变的过程中来观察和判断一个人的真实内心。

    瓷瑕双手仍然举在韦钦面前,似乎有些慌张,表情明显惊异而紧张,似乎防范着什么,却又像是在准备为韦钦的身体状态的变化做点什么。

    “这鬼公主看来还并无大奸大恶之意,可她的所作所为,寒意很深啊!”白璃鹿心里十分不安。

    “韦大哥,你,你还好么?”瓷瑕小心谨慎的盯着喘息未定的韦钦那张眉头紧蹙的脸,轻声问道。

    “喔,我,我这是怎么啦,我的头好疼,浑,浑身酸疼,我怎么就突然进入到死睡的状态?完全没有一点意识,没有丝毫的梦境。”韦钦艰难的语调自言自语,脸色惨白。

    “韦大哥,对,对不起......”瓷瑕仍然举着手似乎想要去抚摸检视一下韦钦的脸,可又觉得唐突不妥。

    “谢,谢谢公主,多亏了公主出手相救,韦钦不胜感激之至!”韦钦猛地打断了瓷瑕的话,而且直接将话题掐断,似乎就像没有发生过这事的样子。

    每一个人都有些意外,大家面面相觑,疑惑不已。

    瓷瑕更是一愣,将手缓缓放下来,满脸的惊异和感激,她是公主,将要直面被害人的质问和声讨的那种难堪多么可怕,她之前不知道内心多么的煎熬和疼苦,可瞬间就被韦钦一句话给面除了。

    场面一时静默。

    “韦大哥,你是真的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白璃鹿学霸穷究的气质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这是对心理和智慧的最好检视机会。

    “我只记得在搬运兽皮,忽然就天旋地转的,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看来是瓷瑕救了我,让大家受惊了,喔,这会儿好多了,好多了。”韦钦睁开眼,眼圈和眼珠都红红的,看起来十分疲惫。

    “那没事就好了,大家还得赶紧做好准备,我们耽搁的时间太多了,此去魇都的路途还有些遥远,就算我们让三只猺飞奔不停,也得两日功夫,大家赶紧准备吧。”白璃鹿看事情基本圆满解决,飞速的安排了紧要的事情,的确,在这洞中拖延过久,已是十分不妥了。

    李白和伊隐将韦钦扶起来,他摇了摇头,

    大家立即分头去忙碌起来。

    “瓷瑕!”白璃鹿叫住正要往洞口走去的瓷瑕。

    “白姐姐!”瓷瑕怯怯的望着白璃鹿。

    “你的玄茧收束法用的是哪一招必杀?”白璃鹿凑在瓷瑕耳边轻声问道。

    “嗯,鬼道的三胜手之一,鬼煞切。”瓷瑕低下头轻声回答道。

    “果然好手段,做事吧,我们争取一个时辰后出发。”白璃鹿友善的一笑,快步走出贮藏洞,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