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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纲领和宗旨

    代行纪,二年,五月。

    丰收的喜悦充满了安陵城。

    这是符文术士开辟出大量的良田,改造地质修缮水渠的结果。

    自新年之后,很多新物件被投入军队使用。

    学院里立起了罗艾科的雕像,下面雕刻着他的丰功伟绩。

    符文盒被分离成两个部分,一个是吸收元素之力的圆柱,而另一个是储蓄供能的盒子。

    艾科符原柱和艾科符力盒的出现大大加快了整座安陵城的发展。

    身为军政一体化的城市,手握大权的怀民直接跳开了几项技术。

    远至城际的边境村落就围绕着符原柱而建设。

    符力盒被装载到早已准备好的车辆为之提供动力。

    履带和橡胶并行,运兵装甲车往返在被压实的土路上。

    到安陵城的边境距离时间在缩短。

    快速的发展需要什么?

    需要资源!

    小小的安陵城已经承受不住工厂的开发。

    扩张被摆到了桌面上。

    在一些人族眼中,安陵城是人族的火种,是帝国的正统。

    他们开始向白易提出收复外部城池失地的要求。

    生活在安陵城里面的人族知道,自己目前的一切都是代行者给的,而代行者好似没有扩张的念头。

    怀民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发生。

    太快了,这已经要扯到自己的蛋了。

    当白易再次敲开城主府的大门,递交关于收复周边城池的提议时。

    怀民想起了珍的那句话:“和平才是意外。”

    他沉默地看着白易,白易已经不敢抬头看他了。

    “你真的认同这些提议?”

    怀民手指在桌面敲击,问道。

    白易不知道,她摇了摇头,目光还是停留在胸前。

    怀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天降猛男,他觉得自己一直是在搭建草台班子,他是如此,白易也是如此。

    手指带着某种节奏敲击着桌面:“你要知道,扩张虽然是最立竿见影的方法,但是后患很大,而且我不敢保证。”

    白易点了点头。

    “以前和你说过,什么是国家,什么是民族,你们是幸运的。”

    怀民起身,背着手:“人族只有帝国,在被压迫下没有什么民族之分,虽然之前没有凝聚起来,但也不会相互攻伐。”

    走到白易身边,他伸出手,按住她的肩膀:“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是不一样了,现在的安陵城在相对安稳的环境下看到或听到外界那些不忍直视的惨状时,会下意识地产生切割。

    如果大家都是一样悲惨还好说,但是我活得好,你活得连狗都不如,这很难让人平等相待。

    怀民只是普通人,一个工厂打螺丝的,自认没有能够协调好一切的本事。

    但他过往的生活告诉他,那是不对的。

    “没有经历血与火的斗争,连我,他们都不敢推翻,说实在的,白易,我不知道,但我总觉得不应该那样做。”

    长长叹了口气,怀民看着低头的白易说道。

    缓缓抬起头,白易惭愧道:“我明白你的难处,但是一直缩在安陵城也是不可能的,反正早晚都要去做,不是吗?”

    许久之后,怀民深吸一口气说道:“也是,去吧,把纲领拟出来,把宗旨印出来,从安陵城出去的是军人,不是土匪。”

    留下这样一句话,怀民离开了厅堂。

    白易久久之后才转身离开。

    得到了代行者的允许,激进派自然欢欣鼓舞,但是什么是纲领?什么是宗旨?

    所有人一头雾水,他们询问着白易,但白易只是摇头,这需要他们自己去思考。

    消息放出之后,全城都在进行讨论,从符文术士到农家大妈。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观点。

    论战持续着,渐渐出现了领头人。

    他们归纳了一些观点,并将认同这些观点的人聚集在一起,形成团体。

    不只是激进的扩张派,这个时候,保守的防御派也进入讨论。

    一些不好的苗头也开始出现,路边有人在发类似传单一样的东西,一些休息天,会有人在公开场合聚集,大声宣讲自己的观点。

    而这些,都被代行者默许。

    “我就说吧,一定会变成这样子。”

    怀民泡着茶,惬意地抿了一口。

    身边是阿黑和珍,对面坐着正是白易。

    人族奇怪的举动让两个异族很好奇。

    因为在个体伟力强大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景象的。

    拳头就是道理,这是客观真理。

    白易也喝了一口茶,这样她感觉轻松多了。

    “弱者最喜欢抱团取暖,也只能抱团取暖了。”

    怀民给诸位添上新茶之后说道。

    “这样他们是觉得死得不够快吗?”珍好奇问道。

    看了一眼白易,怀民笑着说道:“只有死后才会知道死亡的感觉。”

    这就让珍陷入了思考。

    白易的眼眸刮了怀民一个大白眼,她第一次发现,这只哥布林如此狡猾。

    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脱责。

    到时候执行的一切事务都和这位尊贵的代行者无关,是你们自己选择的。

    当初在不好的苗头出现时,白易就找过怀民,要让军队制止这些行为,毕竟需要规范的也只有军队而已。

    但是那时候怀民满脸笑容地说道:“这不是很好吗?这一切都是人族的选择。”

    剑已经送到人族的手中,是伤害自己,还是保护自己,全都看人族自身的走向。

    将茶杯推到白易面前,怀民埋怨道:“这是什么表情,之前那么累,也该换换人了不是,去我的小别野里种种田,钓钓鱼不也是挺好的吗。”

    此时,白易不想跟怀民多说什么,毕竟怀民所做得已经够多了。

    “你们在讨论什么?”

    顾飞兰跟一阵风一样吹了进来,拿起怀民面前的茶杯就是一饮而尽。

    “没什么,你又去当听众了?”怀民好奇问道

    顾飞兰扬起笑脸,说道:“你可不知道,那些人说着什么为了人族的未来什么的,但是实处也没说到多少,不过倒是有几个人拥有很大的号召力。”

    这几天,顾飞兰干起了影刃的老本行,潜藏在人群中观察着那些意见领袖。

    “你们精灵族怎么认为?天天传递信息,基本上也都知道了吧?”

    怀民看向珍,问道。

    和珍的交流用的是怀民原来的语言,这些个东西,白易和顾飞兰也有学习。

    “不值一提。”珍不屑说道。

    “他们能想现在这样子,也只因为你,要不是你,他们早成为炮灰了。”

    “看看,这就是交流,有言语的交流可以省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怀民靠着沙发,转头向着阿黑问道:“你说呢?”

    嘁,阿黑更是不屑,他不相信弱者的抱团取暖还能翻天了不成。

    与城主府中轻松的氛围不同。

    街道上一位激进派领袖和一位保守派领袖正在唇枪舌剑之中。

    激进派领袖是一位年轻人,似乎刚从学院毕业。

    他指着保守派那位年迈的领袖说道:“我知道你们去年遭受的苦难才逃到我们安陵城,你们害怕了,你们失去了压迫我们的优越感,你们被吓破了胆,所以只想着偏安一隅。”

    保守派的老人皱着眉头,但在几分回忆起不好记忆的悲切,说道:“你们不懂,我们都是人族,如果现在扩张出去,你能保证不会变成像外界的人族一样吗?”

    “我们不一样,我们原本就是安陵城的居民,受白统领领导,得代行者教育,我们和你们不一样。”

    年轻人明显是安陵城的本土居民,话里行间都离不开这个,似乎这个身份很有优越感。

    “一样的,孩子,我们都一样,不然代行者阁下一开始不会不同意的。”老人言辞恳切。

    “如今代行者阁下答应了,那便说明,我等是正确的。”年轻人昂首挺胸。

    其下方的居民汇聚,中间隔着一道一人宽的小路,似乎是为了分别两个不同的派系。

    年轻人的每句话语都会得到下面的支持者欢呼,同样,老人那一方也是。

    而在远处,以小队形式的军人巡逻时不免放慢了脚步,也想要听听如今安陵城内最热烈的活动。

    只要双方不打起来,一切都好说。

    这类小团体也出现在军中。

    在以往,他们并不会显露出来,但是如今这个情况,即使是代行者的信徒,聚集变得频繁。

    “代行者要让我们制定什么纲领和宗旨呀?”

    一位刚入伍的新兵问道。

    他身边的战友眯着眼睛笑道:“白统领说了,军人不是土匪,从这个理解怎么样?”

    “emm,不烧杀抢掠?”另一个军人说道。

    “这是一个。”

    这个明显早已成为了共识,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你们说,当初参军是为了什么?”这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军人突然问道。

    “不知道。”新兵回答。

    而另一个年纪大的老兵则回道:“以前帝国的时候,当兵需要符文术,能受教育,而且还有口饭吃。”

    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后来发现当私兵的酬劳更好,可是当初广场上,代行者阁下说了,当兵为自己。”

    这位老兵明显是通过改造入伍的,毕竟当初广场上代行者杀人宣告也只有一部分人有亲眼见到。

    “当兵为自己?这算一个!”某个小兵说道。

    “算不得,算不得,如果当兵为自己,那和帝国的土匪有什么区别?”

    老兵明显不认同,因为那时广场上,只有亲历者才能感受到那句话的含义。

    “对,代行者阁下不会那么肤浅。”很快就有人认同老兵的话。

    这时,有一个中年问道:“什么是为自己?”

    什么是为自己?

    这个问题让在此的军人都陷入沉思。

    在过去一年,他们巡视街道,捕杀魔兽,镇守边疆。

    如果是为自己的话,那么应该是为了那一份口粮,可是这不对。

    角落里,一个沉默寡言的士兵正在擦拭着手中的长枪:“为人族。”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在场的军人肃然起敬。

    军人们纷纷转头看向沉默寡言的新兵。

    他将长枪平放在大腿上,仔细地擦拭着枪身,似乎在自言自语道:“我兄长很早便跟随白统领,去年,我家领到了一份很丰厚的慰问品。”

    一番言语让其他人很沉默,毕竟去年安陵城并无战事,一般的慰问品也只是猎杀魔兽时对于失误牺牲的战士的慰问。

    但说实在的,谈不上丰厚。

    如果是丰厚,那么注定是牺牲在战场之上的。

    “我兄长自代行者阁下领导安陵城之后,只回过一次家,当时,他很开心,似乎找到了毕生的追求。”

    新兵的眼神中似乎有什么在闪烁。

    “在那之后,回来的只是一盒骨灰,由白统领亲自送去我家,并且说我兄长很勇敢。”

    宿舍里很安静,只是回荡着新兵的话语。

    “如果代行者阁下能给予我兄长毕生的追求,那么,祂会给不出一份纲领,一份宗旨吗?”

    到最后,新兵的话语充满了挑衅,似乎对于外界议论纷纷的东西嗤之以鼻。

    “那是为什么?”同期的新兵这时候才开始认真观察这位同袍。

    “为什么?去年还在哀嚎,今年就喊着要收复失地,这是为什么?我不明白,但我相信,代行者阁下明白。”

    新兵擦拭完枪身,起身越过众人,推开宿舍的大门,准备离开。

    “你叫什么?”通过改造入伍的老兵在他踏出门前喊道。

    “罗信,一个刚入伍的列兵。”

    年轻的罗信说完,没有回头就向外走去。

    但是他刚才的话语环绕在逗留宿舍里的人的脑海中。

    是啊,为什么?今年就喊着要收复失地?为什么?

    他们突然发现,自己的视野很窄,看不清事情的脉络。

    如果说代行者同意扩张收复,又为什么要弄出个纲领和宗旨?

    只是外界的人族的话,他们相信,不需要出动大部队,就能手到擒来。

    越是思考,疑问就越多。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但是因为要小组配合,他们很多计划都是会经过小组讨论的。

    那么这样的新兴军队到底该何去何从呢?

    这样的问题开始在军队中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