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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闭嘴

    “明天?”温词意想了想,好像有一个会议方案要展出,她还得飞一趟临安。

    温词意指尖敲了敲桌面,问道:“一定得是明天吗?后天行不行?”

    温南那边似乎在问什么人,过了一会温词意才听他道:“可以唉姐,反正你能来就好。”

    “是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帮忙吗?”温词意说。

    温南立马打着哈哈:“没有啊姐这不是北大的校庆要到了嘛,”他又故作神秘道:“给姐准备了个惊喜,你明后天来都行。”

    温词意后面一头雾水的挂了电话。

    她翻了翻放在一旁的日历,还真被她用红线笔勾画出来的日子是北大的校庆。

    她都把这一茬给忙忘了,以往每个校庆她都会返校去看望导师的,按理来说大学里的人浩如烟海,几千几万张脸,来来往往,走走散散都分不太清,毕业生走了一批又一批,新生招进来一批又一批,有的时候导师都会忘记自己教过的学生。

    但温词意却记了她导师记了好久,而这位导师不是那位邀请她去做优秀毕业生演讲的,是她从入学一直到毕业都非常感谢的一位导师。

    温词意打算提前将飞去临安的工作完成并交接给她的秘书何画。

    许念路过温词意的办公室,透过磨砂窗迷迷糊糊地望见温词意正趴在办公桌上,奋笔疾书地在写着什么。

    许念摇了摇头走开,心里叹道:唉,就算是有了想攻克的目标,工作起来依旧是拼命三郎的风范。

    时间从笔尖流过,等所有的方案全部都改完后,温词意才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她看了眼悬挂的钟表,公司12点停电,现在才10点,她以为自己起码会处理文件直至到11点。

    没想到快了一个小时。

    她没吃饭,除了上午那一碗白粥,期间许念来了一趟问要不要帮她买饭,她那个时候正写东西写得都快走火入魔,以至于她好像回了个不饿。

    温词意叹了口气,打开外卖软件,兜兜转转看了一圈都没有想吃的东西,唯一还有点食欲的配送时间要延迟到一个小时后,她怕等外卖没等到先把自己饿死了。

    她面无表情地退出外卖软件,继而再点开微信朋友圈,大致扫视了一圈点赞的人数。

    好的。

    她看出来了。

    没有许思眠。

    温词意压了压唇角,收起文件打算下班,没事,许思眠这点小困难算不了什么。

    古人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她这才到第三步,没关系,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靠着心理作用安慰了自己,温词意提着手提包按下电梯按钮。

    刚回到家,温词意便去冰箱兀自转了一圈,里面的食材还剩下一包面条,颗西红柿和两颗鸡蛋。

    做个西红柿鸡蛋挂面吧,温词意想着。

    但是……想法和实际终还是有点差距的。

    就拿这煮的浓稠不堪的面来说,温词意神色复杂,她权衡了几秒,果断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那边很快地接起,却蓦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

    温词意不由得拿远了点道:“你在哪?”

    那边传来闹哄哄的声音:“喂?温大总裁?怎么了?”

    一听这声音明显就喝高了,温词意皱了皱眉:“许念,你在哪里?”

    “什么在哪里,酒吧啊!就你那个小学弟驻唱的那个酒吧!”音响配合着鼓劲超强的节拍,怕温词意听不见,许念特地拔高了音量:“哎不和你说了,有人叫我。”

    电话断在这里,刚刚确实听到了有人在喊着许念的名字,温词意思索了一阵,有点放心不下,许念虽然经常流连在酒吧和ktv这些鱼龙混杂的场所,但也不保证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温词意“啪嗒”一下关了灶台,抓起车钥匙便下楼开车去本初。

    而另一边,许念被三四个粗壮的汉子堵在了卡座。

    其中一个人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嘿嘿地笑着:“小姐姐,一个人?跟着咱哥们玩一会呗。”

    估计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许念面色微微有些发白,她拒绝道:“不好意思,我要走了,我朋友马上来接我了。”

    左边的汉子目光淫秽,放肆地将许念从头到脚,毫不掩饰地打量了一遍:“美女我们都注意你好久了,除了刚刚那几个和你喝酒的以外,哪还有什么人啊。”

    那直白的目光缓缓舔遍许念全身,她不禁手心冒出丝丝冷汗,许念往她那狐朋狗友那觑了眼,个个都缩着脖子,仿佛都当完全没她这个人。

    许念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那汉子见许念没说话,大着胆子上来就要扯许念胳膊:“走嘛。陪哥几个好好玩玩,让我们开心了说不定还会有奖励。”

    “别碰我!”粗糙的手指感触使得许念猛然缩了下胳膊:“你们离我远一点!”

    碰巧这时,酒吧内的音乐猝然停住了,所有人的目光或多或少都转向了这边,但他们也只是看着,并未一人站出来制止,有的甚至还掏出了手机拍视频。

    那汉子见许念反抗,面露凶光:“臭娘们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说完就和身旁同样五大三粗的同伙上来扯许念,那种恶心的触感油然而生,就像吸附着阴沟里的臭虫。

    那汉子还不忘陪着笑向着众人解释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我们认识的,大家都是朋友。”

    围观的众人也只是在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见真的有人信了汉子的这番措辞,麻木地收回目光打算置之不理,许念内心绝望极了。

    她身姿娇小,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几乎是被按着走的,她回头十分焦急地喊着:“帮我报警!快帮我报警!我不认识他们!”

    一听到报警,那个赔着笑的汉子猛地扬起手,掌风带着犀利,“啪的”一声响,在寂静的酒吧内异常刺耳,许念头发乱糟糟的耷拉着,脸却迅速肿起触目惊心的红。

    温词意急匆匆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番场景,许念偏着头,凌乱的发尾搁置在台上,四周闹哄哄的一片,而始作俑者却心安理得的扯着歪理向着众人解释着。

    杂乱无章。

    温词意径直走上前去,努力抑制着怒火,维持着表面平静道:“这位先生,这是我的朋友,你这样肆无忌惮的对待一个女生,不好吧?”

    “你是她哪里冒出来的朋友?刚刚怎么没见你这么见义勇为?”那扇人的汉子嗤笑了一声。

    他来来回回觑着温词意,语气里藏不住的低俗下流:“你这朋友穿得露胳膊露腿的,不是出来卖的是什么?难道——”他话里掩饰不住的兴奋:“你和她是一起的?早说嘛……”

    他的话剩了半截没说下去,温词意出手快准狠,将他整个脑袋硬生生扇偏了过去。

    尝到嘴里的铁锈味,那汉子转过视线,如铁铜般的大手猛然拉住温词意,将她“刷啦”一下推入身后堆着的香槟中。

    那整齐摆放着的一窝香槟瞬间倒塌,冰冷刺骨的酒流入温词意的衣襟,温词意猝不及防,后脑撞上吧台锋利的菱角,温热的液体争先恐后的流出,温词意忍者剧痛,勉强抹了一把。

    鲜红的。

    是血。

    “啊啊啊啊啊!杀人了!!”有人看见温词意手上的鲜红,止不住的尖叫道。

    接二连三受惊的声音想起,酒吧内场面混乱不堪。

    下一瞬,一股锋利的风倏然划过温词意的耳畔,那人穿着黑色的薄外套,温词意还来不及反应,那人便拎起那汉子的衣领,狠戾的拳头落在那汉子身上,那汉子一下子面目鲜血淋漓。

    其余二人一见这局势,纷纷凑了上去,却无疑是被那人一股力扔飞出去四米远,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肉体撞上拳头发出闷哼,那人像一只发了狂的小兽,手上青筋凸起,透露着狂躁与暴躁,那人只管轮着拳头,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手上却布满了刺眼的红。

    透过模糊的视线,温词意勉勉强强的分辨出,那人的侧脸轮廓好像许思眠。

    “再这样下去要打死了……”旁边有人小声嘀咕道。

    温词意将手上的血随意地抹了抹,她费劲地站起身,音色却像被重物碾压过的哑:“……许思眠!”

    那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手里动作缓缓停了下来,他丢开汉子,那汉子却已然昏了过去,肉体砸在地上带着沉重的响音。

    许思眠转过身,眸光凛冽锐利,仿若千年冰霜,他一只手插入口袋,一只手垂着,血迹顺着修长分明的骨节滑落在地上,洇出一道蜿蜒的痕迹,像是在平地里开出了一道血花。

    许思眠本就生得眉目冷淡,此刻眼底却更像嵌上了一层寒意,棱角愈发凌厉,他就站在那里,连声色都没有,温词意却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她勉强张了张唇,音色带着苦涩:“……我不是……”

    面前女人衣服被酒尽数打湿,束着的墨发凌乱无序,就连平常总是熠熠生辉的眼眸都黯淡了几分,她一只手捂着脑后,另一只手上全然是擦不掉的血迹。

    许思眠眸底含霜,冷冰冰的打断她:“你闭嘴。”

    ***

    后面的事温词意记不太清了,许思眠报了警,期间一直绷着脸处理着事情,那几个寻滋挑衅的汉子进了警察局,而她下午刚出的医院,晚上又进了医院。

    同样的病房,同样的配置,就连那个喋喋不休的小护士都是同一个。

    温词意后脑破了皮,虽然流出的血看着瘆人,但也只是缝了几针,而她从进医院的那刻起就没看到许思眠。

    那小护士觑着温词意,活跃气氛道:“嗨!这么巧啊,又见面了!”

    很显然,她挑了一个不好的开头。

    温词意垂着眸,无精打采的说:“真巧。”

    真巧,巧的是许思眠说的那句不用了,巧的是许念遇上流氓,巧的是她后脑擦破了皮,巧的是碰上了许思眠。

    兜兜转转的。

    真的好巧。

    那小护士见温词意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聊,两个人相顾无言地沉默了一会。

    过了半晌,病房门开了,那小护士一见有人进来,忙不迭地打个招呼,脚底抹油跑了。

    温词意怔怔地抬头,看见那熟悉的眉眼以及被包扎得厚厚的手,她的眼眶渐渐湿润,她泣不成声道:“今天……麻烦你了,医药费,我会出的。”

    许思眠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他沉声道:“头怎么样?”

    “啊?”温词意后知后觉想去触碰,却意外碰到了伤口,她轻轻嘶了一声:“没什么大事,就补了几针,今天谢谢学弟了。”

    “不用,”许思眠蹙眉看着她的动作,淡声道:“换作是别人,我也会这么做,不只是为了学姐,学姐不要有太大的心里负担。”

    温词意动作顿住了,心里不断地冒出汩汩酸意。

    她勉强笑了笑,说:“那我的那位朋友,怎么样了?”

    “在你隔壁病房,她没什么大碍。”许思眠语调冷淡。

    温词意绞了绞手指,无措地哦了一声。她视线落在许思眠包的严实的手上,表面洁白的纱布沁出斑驳的血迹。

    她还是没忍住道:“真的是对不起了……”

    温词意话还没说完。便被许思眠突兀地打断,他皱起眉,眸中划过不理解的神色:“学姐道歉什么,是在道歉当时的出手,还是在道歉现在的场景?”

    “或许……都有吧。”温词意讪讪地垂下头,不敢再看许思眠,消不下去的淤青,斑斑点点地点缀在她白嫩的一截手臂上。

    许思眠没说话,转身出了病房。

    等他再回来时,手里拿着刚刚向护士台前要的碘酒与棉签。

    他未伤及的手拉开一旁的椅子,熟练地用棉签沾上碘酒,他语气算不上好,甚至还带着些许冷漠:“把手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