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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国

    温词意扎着上学时才会有的高马尾,她依旧是小西装配短的黑裤,马尾扬起梳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高挑。

    因为要见导师,温词意化了不浓的妆容,她本就生得白净,澄澈的瞳眸带着如初春一般的灵气,许思眠眼底起了点波澜,却又被他很好的掩盖下去,温词意在见到他时眼前一亮,小跑着到他面前叫道:“学弟!”

    许思眠应了一声走到温词意的外侧说道:“学姐来多久了?”

    “没多久啊,”温词意不甚在意地说道,她挽了挽袖子,向许思眠伸出手:“学弟U盘给我。”

    许思眠将一直放在口袋里的硬件递给她,他的掌心发烫,从指骨连手腕那一处都是上升的温度,温词意勾了下他的指节,然后神色自若地将硬盘放入自己口袋里,像个没事人一般地问道:“学弟PPT用的顺利吗?”

    许思眠咬了下舌尖,后撇眸没敢与温词意对上视线,他规规矩矩地答道:“学姐做的很好,反响很不错。”

    “那就好。”温词意满意地点点头,她镇定地接上自己的话:“不然我怕这个女朋友做的不称职。”

    许思眠扬了下眉,似是在不解,温词意慢悠悠地说道:“毕竟是要给男朋友的,不用心点怎么能提现我对小学弟的喜欢呢。”

    许思眠毫无征兆地咳了一声,现在为时尚早,铺满黄色梧桐的道路上没几个人走,温词意刚想和许思眠接着聊,就听许思眠低声说了句抱歉,

    温词意疑惑地嗯了一声,她侧首看向许思眠问道:“学弟在抱歉什么?”

    许思眠缓缓地说:“刚才学姐给我发消息,导师问了一句是不是很重要的消息,”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该怎么委婉的开口解释“周末刚才在我们那群人当中说出了我有女朋友。”

    而温词意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上面,她神色自然地嗯了一声,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没给你造成什么影响吧?”

    许思眠唇线绷直了一瞬,似乎是想温词意为什么会这么问。他当即立刻说道:“没有,怎么可能。”

    随后,他沉默了一会,两人的脚步不知不觉地停下来,他专注地看着面前的温词意,又像是在准备着什么,他目光沉沉,语气带着几分郑重:“其实我说抱歉,不是因为被他们知道了,而是因为——”

    温词意垂在身侧的指节缓缓地蜷缩了起来,这边的梧桐大道此刻已经没有人了,暖阳透过还尚存在树枝上的梧桐叶打下来,许思眠脊骨背对着光,眸光深邃眼尾上挑,而光愈发使得他的五官线条清晰漂亮,温词意恍惚了一瞬听见他说。

    “没能在更好的时间让他们知道,太仓促了,我想给学姐的,不是这样的。”

    他不介意被别人知道他谈恋爱,但是他介意,在别人口里说出来,他想给温词意的一直都不是一时兴起的述说。

    而是蓄谋已久的眷恋。

    温词意面上染上绯红,几乎称得上是慌乱地移开视线,动作不经过大脑的牵上许思眠的手,她无法抑制要弯起来的嘴角,轻轻晃了晃说道:“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你的那份心意,现下岁月悠久,我也一直祈祷着,我们能走很久。

    似乎只是一个很小的插曲,许思眠因实验还没收尾加上周末打电话过来催,两人便在导师的办公室前分开走了,温词意推门进去的时候导师正低头整理着东西,一听见有动静便抬眼往门口看,见到时温词意后招了招手:“来了。”

    温词意笑着点头走进,她还没来得及问候怀里便被塞了一大叠文件,温词意垂眸扫了两眼,是国外知名大学的交换生名额,想起现在才10月份,而交换生一般是明年的暑假才启程飞往外国,这么想着她也就问道:“导师今年的交换生这么早就定下来了?”

    导师收拾好了杂乱无章的桌面,这才抹了一把汗说道:“是的啊,因为有几个学生不想去,所以名额自动补贴招上来了两个。”

    “不想去?”温词意闻言有些奇怪,照理来说这交换生的名额在北大是很宝贵的,她当时虽然是前进制保研但也做了不少的努力才争取到更深一层次的出国:“这个名额很好的啊,为什么他们选择拒绝?”

    导师抽空喝了杯枸杞水,听言也蹙了下眉似是在不解:“我也想知道,许思眠为什么放弃了这次交换。”

    温词意听到名字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许思眠?”

    “嗯,就上次你来做演讲的我的那个得意门生。”导师一边摇头一边感叹道:“刚才他们都还在打趣他有了女朋友,说什么为爱留在国里,但这话说出来有点太扯淡了,这个名额不去也真的是很可惜了。”

    女朋友本人的温词意此时已经顾不上心虚了,她皱眉看着手里的名单,没出声,许是想到了什么,导师眼前一亮说道:“我记得你和许思眠是一个专业的,你又是领先很多的前辈,待会演讲完毕后你要不劝说一下他?”

    温词意捏着单子的指节泛了白,她问道:“导师这个交换生是几年?”

    导师回想了一下继而说道:“他这个是两年,他的档案上记载过他高中有一年是出过国的,想必也可能熟悉那边的环境,刚好又是同一个国家。”

    两年?温词意当年出国是四年制的,见她疑惑的神情,导师又连忙补充道:“最近几年推出新的政策,两年在那边也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主要是我们想让他再走出去看一看,阅历这种东西越丰富越好的。”

    导师敲了敲桌面,又接着说道,他语气似在强调:“我之前劝说过他很多次,但这小子都不听,我想着,”他看着面色如水的温词意笑着说:“想着你是前辈,你们两个年龄也没差多大,相处起来也总比我这个老头子顺利的多。”

    “总的来说,”导师长叹一口气道:“还是希望这个交换生他去一下,也没有坏处,你说呢?”

    温词意喉间有点发涩,她心绪不宁,掂了掂手里的东西,努力扯着嘴角说道:“是没有坏处……”

    “但是……”

    “但是这小子有女朋友啊,”导师忽然扔了个坑出来。

    温词意蓦然抬眼看依旧在喋喋不休的导师:“其实刚才他的朋友说出他有女朋友,我第一反应是担心……”

    “我也不知道他朋友嘴里的女朋友是谁,听他们讨论的时候说很优秀,但如果这小子真的要出国,那可能不就要异国恋了。’’导师说了半天有点口干舌燥,喝了口枸杞水又将后面半句补完:“他们说北大荣誉墙排名靠前的有一位是他女朋友,但这交换生名单里也没有。”

    温词意知道他的意思,名单里没有,那就是不能和他一起出国,而且还可能成为许思眠在国内的,说的不好听就是……会被人讨论。

    “总之,说了这么多,”导师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文件递给温词意,神色自然地说道:“还是希望你们这些新时代的力量能够一起并肩。”

    导师希望许思眠出国去做这个交换生,他的成绩过硬拿的出手且本身就是北大的风云人物,而温词意于公,也是想让许思眠去,毕竟能学到很多东西这话不假,但于私,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抉择。

    她动作缓慢地接过那仿若千斤重的文件夹,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之前第一次和许思眠在北大吃饭,她说的那些挑逗许思眠的话,在国外开个公司。

    她将搁置在口袋里的U盘交给导师,努力扯着笑说道:“这里面导师需要我做的东西,我……”

    她张了张口,想说自己可能现在没法去做演讲,但是她又不该是这样的,她一向不会将自己的情绪外露,在接受到导师的询问,温词意神色立即恢复道:“我和导师一起去。”

    导师赞赏地对温词意竖起了大拇指,演讲的时间不长,可温词意却觉着度日如年,她站在正滔滔不绝的导师一旁,眼眸微眯,看着教室上悬挂着的那口钟。

    等铃声响起的时候,导师照例问了一句:“你们还有什么想咨询的吗?”

    有人在后面大咧咧的举手,那人一站起来,目的性明显地对着温词意说道:“温总帮忙的内容着实是夺人眼球,但您能保证,在您公司不断的带领往前,内容也一定会接着吸引人的兴趣吗?”

    这个问题是在太过于锋芒,就连下面一众人听了都喧哗不断,还有甚者拿出手机准备记录下这只能在电视上才能遇到的场景。

    温词意挑了挑眉,她没想到的是居然会有人问她,但在商业界打拼了那么多年,在她眼里,这种问题和她面临过的能让她陷入两难的提问,实在是太没有可比性了。

    温词微微笑了一下,她的声音不算大,却自带着有一股压迫感,她面色波澜不惊就连眸底都未从撼动分毫:“不知道这位同学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那人做了个洗耳恭听的动作。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温词意眸光平淡地说道:“这是出自道家的一句话,我们虽不能保证,我们公司屡屡做出来的项目夺人眼球,但我们公司还有新时代的力量在,而我们走在前面为他们铺路,路上的艰难险阻却要让他们自己去摸索,跌倒,吃苦,摔跤。”

    “因为我们是开创者,而他们是继承者。”

    “我不能说我们公司会一直保持这种领先的水平,但相信有继承者在,我们不会落后,因为我们的目的自始至终都相同——”

    温词意顿了顿,语气带着坚定地补上最后一句话:“建立民族自信,走出时代新征。”

    这一番话说的有些年少气盛,但事实就是这样,虽没头没尾,但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

    明亮的教室寂静了几秒后,随即爆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欢呼,似是要将整个教室掀翻,那人像是被温词意颇有力量的一番话惊住了,久久都没回过神,先前拿手机录像的人激动地将此视频上传到各个网站,配的标题竟然是:惊!知名集团CEO在北大课堂上竟这样与学生说话!

    如果起的名字太文艺,浏览量会降低,而这种夺人眼球的标题,似正似邪,反倒会吸引更多的人来观看。

    温词意随着导师离开教室,心情却并没有因为刚才说的话而变得有些轻松,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着交换生。

    她没问过许思眠,心里也有点不敢去问,以至于后面和许思眠吃饭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没精打采。

    许思眠刚做完最后的实验,见温词意心不在焉的,他揉了揉指节问道:“学姐有心事?”

    温词意垂眸没注意手里的动作正吃进一颗花椒,听言猝不及防地被呛了一下,脸涨得通红,像那晕开的一抹胭脂,许思眠忙给她倒了杯果汁,温词意顺势放下筷子,她并不是个扭捏的人,想问什么也就问了,大大方方的反倒能省去那拐弯抹角浪费的时间:“学弟的导师今天和我谈了一件事情,他和我说有必要来和你认真的谈了谈。”

    许思眠对此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语气平和道:“是要学姐来劝我交换生的事吗?”

    温词意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那可能会让学姐失望了,”许思眠垂下眼,扯了下自己的衣领,他的语气染上微不可查的冷意:“我不打算去做这个交换生。”

    温词意眉心微拧,她觉着有必要和许思眠好好谈一下,她舔了下唇说:“总得有个理由吧。”

    “如果我说,那个理由是学姐你呢?”许思眠接话接得很快,他一本正经地反问道:“那学姐,还会想着让我出国吗?”

    温词意放在腿上的手揪住了那垂着的桌布,可尽管如此,她还是说道:“不是我想不想让你出国的因素,而是,这个交换生的名额很难得,放弃的话可能会损失很多。”

    “利益吗?”许思眠问。

    温词意没想过他会问的这么直白,这样赤裸裸的将话题挑明,意外但是也符合许思眠的做法,温词意迟疑着说道:“你……”

    “昨天学姐也说了,”许思眠面无表情地复述着温词意说的话,他的眸子像噙着淡淡的寒冰,可语气却依然是平缓的让人挑不出刺:“商人最懂得权衡利弊了。”

    “现在学姐也是想将我当成利益,去国外做交换生吗?”许思眠说。

    温词意紧紧皱着眉头,似是不理解原先好好的交谈让两个人突兀的变成这样,于是她也只是努力的想要把话题扯回来:“你不是利益,而且我也只是想,我当年也因为交换生学到了很多的东西才成为了现在的我,我只是希望你不局限在这里一处,而是得走的长远,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学姐说这番话,是站在我的角度上替我思考的吗?”许思眠唇线抿的很直,整个人气压骤然降低,他像是控制不住地又问了一遍:“是站在我的角度上吗?”

    温词意瞥眼不去看他,也没说话,过了好久,许思眠才听到一句很低的女声:“嗯。”

    桌椅摩挲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许思眠冷着脸,侧面线条绷紧到极致,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没有。”

    像是好久没听到许思眠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温词意愣神了一会,她刚想接着说话时,却只瞥见一个背影。

    温词意坐在原地,皱着眉懊恼,就不应该在他下实验的时候和他说这种话,她咬着唇,看着刚才点的色泽鲜艳的菜系,倏然没了胃口,她草草地去收银台结了账。

    也没注意后面站着个人,她侧身的时候刚好撞上,温词意立即说了句:“抱歉。”

    “没事。”那人慢慢直起身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觉着这声线有点耳熟,温词意抬眼,这不是季则淮又是谁,不过她也没问别的,开口就提起工作上的事:“和何画开会的不是你?”

    “是啊,只不过,我和你那位何助说想来这里谈事情。”季则淮定定地觑着温词意不大好的脸色,说道:“我刚才听见……”

    话还没说完便被温词意截住话茬:“你偷听我们讲话?”

    “没啊,”季则淮神色坦坦荡荡,他拍了拍温词意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在温词意退后一步的举动下说道:“只是恰好路过而已。”

    温词意打量了他几眼,明显不相信,季则淮无辜地指了指收银台:“真的,我只是来付个帐的。”

    温词意没管他,只是往左右张望了两眼说道:“何画呢,其他人呢?”

    季则淮买了两瓶水听言撩起眼皮:“在楼上包厢,你要和我一起上去吗?”

    温词意想了想,拒绝道:“既然何画能坐得了镇,我就不去了。”

    “你确定你要回家感伤秋月?”季则淮慢慢地反问。

    “我感不感伤秋月,”温词意假笑地扯了下嘴角说道:“好像也和季总您没有关系吧?”

    “行吧,”季则淮慢悠悠地抛着两瓶水往楼上走去,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住脚步,意味不明地丢下一句:“看在以前互相扶持过的份上,温大总裁,我奉劝你一句。”

    温词意皱眉:“你有话就说,别老是说半句留半句。”

    季则淮耸了下肩,又状似好意地告诉温词意道:“你的那位男朋友,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温词意听不得别人说许思眠的不好,于是她也就毫不客气地怼道:“总比你满肚子坏水好。”

    季则淮听了这话无奈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悠着点,别哪天摔了个大跟头,到那时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温词意听得云里雾里,她笃定季则淮是知道了什么子虚乌有的事情来她面前装神弄鬼,温词意原本想揭过这一页,但脚步却停在了原地。

    她好像真的,没有去关注过许思眠的日常,他穿的衣服,鞋子,以及自己住的那一套价格不菲的房子,那些被她刻意忽视的细节,好像都在此刻昭然揭示。

    之前看到他鞋子的牌子和衣服的牌子,都可以用奖学金和自己兼职赚的钱来搪塞过去,那房子和他日常表现出来的行为,都不是一个年轻大学生能做出来的。

    他身上的风度修养,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傅泽昼那种伪花花公子,都能让她至少还看出来虽然爱玩但不喜欢招惹,那许思眠呢,她一直都在忽视的地方,说不定是对方连装都懒得装的细节问题。

    她突然想起,导师刚才把文件档案交给她的之前说,许思眠高中出过一年国,那他靠驻唱攒学费的说法,在这个条件下,显然是不成立的。

    而许思眠在后面的相处,却给她一种小时候迷迷糊糊有过的熟悉感。

    他们之前是认识过吗,如果认识过,那她为什么没有印象。

    温词意越想越觉着脑袋生疼,原先那种就快要抓住的感觉都在此刻脱离,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却徒劳的发现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

    温词意索性先将这些抛到脑后,准备开车回家,她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狗都还没有去溜过,温词意觑着外面已经全黑的夜色,蹲下身摸了摸狗说道:“今天很抱歉出去不了,明天一定早点带你出去溜达。”

    那白狗兴致不高地呜咽了一声,温词意将导师递给她那叠资料拿出,原先是要给许思眠的,但温词意脑子里突然有了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急着去确认。

    几张文件翻开,温词意视线急忙往下扫,她一目十行地瞥过所有洋洋洒洒的字体,最终在末尾的一个地方停下了视线。

    那被黑线粗框包围着的高中学校后,醒目地写着一个——

    HZ市学军中学。

    其实也怪不了许思眠反应这么大因为他本来就是蓄谋了很久很久而听到要和温大总裁分开难免会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