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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酒酣处 神影秘团

    十三爷这句话本不是这样的,他想问,她是否要回祖籍,但又怕这一句话说出口,便无挽回的余地,才轻声说回宫。

    “好,那你早些回去也罢,在外面难免有些不自在。”

    胤稹突然接过话来,声音不大,却也听不出喜悲,到像是和雪茹在置气。

    “果真是这样。得不到的时候,百般呵护,一但得到,弃之如草芥,早知这样,当初何必如此。”

    一句话,仿佛从地下传来,幽幽冥灭,带着丝丝怨恨,揪心的直插入心。

    这一句虽轻,却让在场的三个人,无不通彻心扉,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敲击在心坎,像是要把心都撕裂了。

    衣袂翩跹,淡淡的木兰香,在空气中,渐渐远去。

    胤稹闻着这淡淡的木兰香,眉头不禁一皱,心一揪。看着杯中的茶,缓缓升腾的热气,心却空了一般,一种苦涩让他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股饭菜的香气,由远及近的飘来,越来越浓。

    小竹,听了雪茹的吩咐,将小兰送来的菜热好了。本来是要做新的,这皇上虽然不是在宫里,但怎么说也是九五之尊,总不能吃这粗茶淡饭吧,何况是冷的要热过。

    可是雪茹执意如此,她也只得照做。期间,她几次都想倒掉,甚至想去跟那个小兰说不要再送来了。可是又怕被雪茹骂,也只能想想算了。

    “这是什么?”

    十三爷看着那青菜因为不是新炒出锅,都已经黑了,用目光盯着眼前那一盘。

    “这是小兰送来的,送来的时候都已经凉了,她说是给她黄大哥和黄二哥吃的。所以主子就让奴才热了端过来了。”

    小竹因为气不过,昨夜皇上故意称赞汤圆好吃,而让雪茹难过,故意将黄大哥和黄二哥声音拉的长长的。

    十三爷一听明白了,故做惊讶,但心里已经心疼雪茹了。

    “那你们?”

    “奴才和主子只好另做了一桌,再说了,这个指定是给你们俩吃的,我们也没份啊。奴才要下去准备了。”

    看似是回答十三爷的问话,实则语气充满了讽刺和挖苦,眼角掠到皇上脸上,忽明忽暗的表情,小竹心中大怅,总算替雪茹姑娘出了一口气。

    看着小竹,端着撤下的空盘下去,十三爷的心里虽然畅快无比,那双冷目之下,紧抿的嘴唇让他也隐隐多了些担心。

    胤稹看着满桌的菜肴却并不举箸,他满面愠色,刚才小竹的那一番话,让他浑身不舒服。

    “这是反了吗?”

    只是这一句,却犹如惊雷横空而下,哐啷一声,那边玲儿听到这如狮吼般的一声,心下一紧,手上的杯子滑落在地,摔的残片七零八落,发出清脆的响声。

    胤稹的眼里愠色更浓,这当空的烈日下,他的冷俊神色,足已让人如临冰穹。

    十三爷看着胤稹眼中的愠色巨增,不免担心惹出乱子,让下人跟着受苦。

    他深知皇上的为人,虽然自己这几年也如履薄冰,但为了那个纤瘦身躯,曾经是欢快如飞鸟一般的她,他冒犯龙颜也认了。

    “皇上觉得小兰如何?”

    十三爷不急不慢,似简单的闲话家常,却又别有韵味。

    胤稹的脸色陡变,不解的看向十三爷,那双冷眉黑瞳,忽明忽暗,最终平静轻轻说道:

    “农家善女,勤劳本分,温顺孝顺”

    沉郁的气氛,此时已经消解。玲儿已经识趣的将打碎的杯子清理干净,此时不敢在此多呆一刻,赶往后厨,给小竹帮忙去了。

    “那雪茹又如何?”

    十三爷的眼睛,一刻都不曾离开胤稹的眼睛,四目相对,目光交错,犹如一场无声的搏击,没有刀光剑影,却是内心的较量。

    任胤稹的眼光如何惊怒,十三爷一丝也不肯退缩,他要知道答案,早就想知道了,从他决定将机会让给他的时候就想知道了。

    是他先认识雪茹,也是她将能够和雪茹在一起的机会拱手相让,那不是不爱,恰恰相反因为深爱。

    因为他想让雪茹得到更好的保护,想让雪茹得到幸福。那个时候的胤稹,却是能够给雪茹幸福的人。而他当时也是那么做的,可是。。。可是现在呢?

    十三爷眼神里多了些询问,多了些质疑,他要知道答案。

    胤稹的眼睛似乎想将十三爷看穿,从小到大,十三爷心里想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可此刻他真的猜不透,看不清那双浓眉之下的眼睛里面到底蕴藏了什么?

    那手钏是他的吗?他为何对雪茹这件事那么敏感,仅仅是处于好友的关怀吗?

    “两者之间,互不相关,怎可比较”

    突然冷冷一句,声音不大,可却含着无尽的威严。天子之气,顷刻充斥在这四周的空气里。

    “臣弟别无他意,只是不想看着两个我最在意的人彼此伤害。”

    这一句没有卑微,没有谄媚,有的只是一句,意味深长的轻言细语。话虽不多,但足够摄人心扉。

    胤稹微微一震,眼前一亮,似乎领悟到什么。看着眼前的这满桌菜,还有刚才雪茹那没来由的一番讥讽,他的双眉一蹙,随即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这手钏你可知道是谁送给雪茹的?”

    突然他从怀中将那日,小兰交给他的手钏拿了出来。颗颗翠珠,晶莹剔透,颗颗都价值连城,它们精致的串在一起,亮而润滑。

    胤稹突然掉转话题,这让十三爷始料未及,但看到那串手钏,他的脑海中还是有些记忆的,但他曾经答应过雪茹谁都不说。

    他略微怔了片刻,微微一笑,轻松的说道:

    “臣弟只是看到雪茹常戴在身边,至于是谁送的还真不知道。皇阿玛和皇祖母在时,都对雪茹宠爱有加,这么精致的东西,或许是皇阿玛或皇祖母赏赐给她的呢。这也不无可能,众人都知道皇祖母最喜欢找借口赏赐东西给雪茹了,这串手钏没什么好奇怪啊。”

    胤稹的眼神变的柔和了,刚才冷俊的面庞也有了暖色。似乎十三爷的一番话,解开了他心头的死结。

    先皇在世时,的确赏赐了雪茹不少东西,自己就曾经碰到过几次。也许这一串手钏只是雪茹特别喜欢罢了,胤稹开始在心里怪自己狭隘了。

    想起雪茹刚才那番话,他却偷偷笑了,她对小兰的不愉快,只能证明一件事情,他不是可有可无的。想到这里,他将手钏紧紧的纂在手心里。

    夜已阑,思绪翩跹。夜风暖暖吹着酒肆外面挂的旗子,呼啦啦的飘摇着。

    有两个人正对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子旁,一个眉目清秀,身材娇小,举手投足透出一股灵气。一个五大三粗,肩膀浑厚,远远一看就知道是个壮汉。

    “雪茹,什么时候回去啊,我娘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孙二眼前看着一杯酒却也不想再喝了,白天明明说好要走的,怎么又好端端变卦了。他虽有些不满,可是看着雪茹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却也不敢说什么。

    一阵风吹过,只吹的两人的衣袂飘飞。片刻都没有声息,只听的清脆的倒酒声。接着是酒罐被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明天,明天我和你去把大娘接到这里来。”

    声音不大,却很清晰。雪茹不想让孙二的娘再在那个地方受苦了,她知道等他们回京的时候,这个店铺就不要了,到时候就给孙二和他娘来打理吧。

    当然她知道胤稹心里是怎样想的,看着小兰那么勤快的往这边跑,胤稹定亏待不了她。雪茹不是小气,只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虽然自己当初和他在一起,一半的私心是为了十四,可现她和他毕竟有了不同往日的感情,至少还有一个孩子。虽然自己从来都不曾关心过他,但至少心里的记挂是无人能知的。

    越是要保护他,就越不能对他有感情,不然伤的不仅是自己,也会害了他。

    “把我娘接来?我和我娘在家里,哪儿都不去。”

    孙二一张憨厚的脸上,惊讶之余,却又摇摇头。他虽不知道雪茹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不想离开他的家。

    突然间,一道黑影掠过窗前。瞬间消失在夜幕中,只有远处的灯笼发出忽明忽暗的光。仿佛这是阴曹地府般的阴霾。

    桌上突然多了个纸团,赫然落在雪茹的面前。

    孙二惊叹一声,紧张的向外探出头去。街上只有昏暗不明的灯光,连个人影都没有。几棵柳树的枝条在远处摇晃,像是飘荡的野鬼。

    “什么人?”

    他收回身来,看着雪茹此时正展开纸团,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她的目光看向窗外,双唇紧闭,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她突然说道:“走,我们回去。”

    孙二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起身,付了酒钱,朝门外走去。瘦弱的身影看上去像极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

    他们二人刚一离去,身后酒肆的门就“吱”的一声关起来了。夜已深,街上寂静一片。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的飞快走着,青石板路上映着两个长长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