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退煞 融灵
亥末子初，乌云蔽月，万物沉眠。
叶芮晴把窗帘拉上，回到原来的位置，双目微微闭上。
“芮晴，你是不是困了？”爱丽丝晃了晃叶芮晴的手臂。
“还好。”叶芮晴努力把眼睛睁开，“快搭完了？搭完再回去吧。”
经过四人一晚上的赶工，机械小镇已基本落成。只差最后的几幢民居和一些细节处的装饰。
“那我们快点吧，时间确实不早了，明天还要上课呢。”辰晞行云流水地放置积木，标准可是一点没降。
苏拉也成了半个巧匠，搭建房屋的速度和质量与辰晞只在伯仲之间。无它，唯手熟尔。
当爱丽丝把最后一棵树放下，属于四人的小镇完整地摊开在面前。
辰晞把其他三人拉到一块，一张照片把此刻定格。
“要不就把它留在我这吧，其实也能放得下。”爱丽丝有些不舍。说是让辰晞带走，但搭了八九个小时，又怎会没有情感上的寄托呢？
“放在这终究不方便吧。我去问问墨爷爷，看有没有办法可以复制几份缩小版的。”辰晞用储存机器收走，偌大的房间顿时空旷了许多。
“这话我可记着的，你忘我都不会忘的。”苏拉从积木城原本的位置迈过，生怕踢翻了小镇的空气。
“那明天见。”又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后，四人纷纷告别，各自踏上回家之路。
…
爱丽丝是叶芮晴的第一个朋友，故而两家之间的小道叶芮晴已经走了很多遍。但那天的路，却格外曲折。
又提前了吗？叶芮晴扶住额头，虚汗把手心弄得黏糊糊的，周围的景色像学校旁边那家雪糕店的奶昔一样搅作一团。
奶奶又来找我了。是不是还有未讲完的故事？还是只是想来看看我？
“怎么会这样？快去请小黄药师，我去找镇长商讨怎么处理。孩子她妈，你看紧点。”雄浑洪亮的声音响起，应该是爸爸吧。
额头好像被碰了一下，很烫很烫，是妈妈的手吗？我好像听见了妈妈在轻轻呼唤我的名字，她一定很着急吧。我也很急，想快点好起来。可每年都要这样躺几天，就像稀里糊涂地跑到另外一个空间去；能听到身边人的话，却忘记了要如何回答。
几个无厘头的念头过后，黄药师来了。望闻问切，是那四个字吧。虽然很多时候还是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但每次行针完总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
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传来，应该是爸爸和镇长在交谈。
“情况一年比一年糟糕，必须要做个决断了。”班克列镇长严肃地说道。
“只是，孩子还小，我怕会有风险。您也是知道的，孩子她妈当初生芮晴的时候险些难产，所以她打小身子骨就虚…”
“逼逼叨叨说那么多干嘛？叶安你要是问我意见，我就这一个方案，别的没有！”
…
“我的意见与班镇长相同，不能再耽搁了。这病，没个由头，以后情况会怎样，谁也说不出个定论。叶安，就这样吧。”黄药师示意众人退开，“烦请镇长为我护法。”
…
“孩子她爸，你们家的那点破事我不了解，但我相信，芮晴作为老叶家唯一的苗，列祖列宗一定会为她保驾护航的。”柔弱的妇人抓住叶安的手臂，竟也有无比的力量，让一个大男人不得动弹。
黄药师开始摆阵作法，只听得宏宏道音：“伏以拜请退煞阵，手举清香口念经，念得上界下方都清净，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殃化作尘，不怕流年与关煞，不怕太岁来较量，今使法水送灾殃，凶神恶煞不好挡，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朦胧的感知中，一股似水的东西泼下，把身体泼得很远很远，掉到了更深的一层。
…
“孙女，过来坐。”奶奶坐在床头边上，手中依旧是《挪威的森林》。
叶芮晴懵懵懂懂地坐下，和从前一样。
“你说，直子为什么会自杀啊。”奶奶叹息道。
“书中说，因为她想以最美好的一面去见渡边，可是她做不到。越努力去调整，越走向相反的路。”此时离叶芮晴初时这本书已有两个年头了，时间总会留下一些感悟。
“你还小，书中的生生死死对你来说还太遥远了。”奶奶放下书本，用手轻抚叶芮晴的头发，“书中虽说死并非生的对立面，但死与生的之间仍有着割裂的距离。”
“人这一生会经历许许多多的美好，但人们却不能带着它们走下去。生的世界是残酷的，它以美好为养料，把一个人身上的价值一点点地榨取，施舍给他们残存的寿命。而在死亡的那一瞬间，一切美好随之定格，倥偬一生了无拘束。”
“但这对活着的人来说是不公平的。”叶芮晴质问道。
“是啊，只是一味地逃避，在空间中躲藏，又何尝不受时间的拘束？把美好寄托在他人身上的人，是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的。只有把自己活成美好，才能勇敢地在这世上走下去啊。孙女，我希望你是后者。”
叶芮晴抬头看向奶奶，眼前浮现的是一张大家闺秀的面庞，二十多岁的皮肤上还残留着青春的气息，似乎在诉说着曾经的故事。
“奶奶，你要走了吗？”
“我本就是该离去的人。未来，在你身上。”奶奶把手放下，随后又拿起那本《挪威的森林》，“愿意再听我讲一段吗？”
…
“芮晴的身体中果然还附着有另一个‘灵’。只能希望它是善意的吧。”班克列镇长往前走了一步，随时准备出手。
“灵融，融灵。”黄药师嘴里发出模糊的音节。
“黄药师，这是什么情况？”芮晴父母忍不住靠近，却被班克列的结界所阻挡。
“如果真是如此，那便是天大的好事啊。”黄药师喜上眉梢，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叶芮晴。
“这是北境的一种秘法，死去的人把自己的灵附着在直系血脉的灵上，以己来温养、培育后代。但这样的灵必须年轻，也就意味着牺牲，和责任。”
…
“芮晴，该睡觉了。”
“知道了，妈妈。”
关灯，准备辞别这一天了。
叶芮晴把窗帘拉上，回到原来的位置，双目微微闭上。
“芮晴，你是不是困了？”爱丽丝晃了晃叶芮晴的手臂。
“还好。”叶芮晴努力把眼睛睁开，“快搭完了？搭完再回去吧。”
经过四人一晚上的赶工，机械小镇已基本落成。只差最后的几幢民居和一些细节处的装饰。
“那我们快点吧，时间确实不早了，明天还要上课呢。”辰晞行云流水地放置积木，标准可是一点没降。
苏拉也成了半个巧匠，搭建房屋的速度和质量与辰晞只在伯仲之间。无它，唯手熟尔。
当爱丽丝把最后一棵树放下，属于四人的小镇完整地摊开在面前。
辰晞把其他三人拉到一块，一张照片把此刻定格。
“要不就把它留在我这吧，其实也能放得下。”爱丽丝有些不舍。说是让辰晞带走，但搭了八九个小时，又怎会没有情感上的寄托呢？
“放在这终究不方便吧。我去问问墨爷爷，看有没有办法可以复制几份缩小版的。”辰晞用储存机器收走，偌大的房间顿时空旷了许多。
“这话我可记着的，你忘我都不会忘的。”苏拉从积木城原本的位置迈过，生怕踢翻了小镇的空气。
“那明天见。”又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后，四人纷纷告别，各自踏上回家之路。
…
爱丽丝是叶芮晴的第一个朋友，故而两家之间的小道叶芮晴已经走了很多遍。但那天的路，却格外曲折。
又提前了吗？叶芮晴扶住额头，虚汗把手心弄得黏糊糊的，周围的景色像学校旁边那家雪糕店的奶昔一样搅作一团。
奶奶又来找我了。是不是还有未讲完的故事？还是只是想来看看我？
“怎么会这样？快去请小黄药师，我去找镇长商讨怎么处理。孩子她妈，你看紧点。”雄浑洪亮的声音响起，应该是爸爸吧。
额头好像被碰了一下，很烫很烫，是妈妈的手吗？我好像听见了妈妈在轻轻呼唤我的名字，她一定很着急吧。我也很急，想快点好起来。可每年都要这样躺几天，就像稀里糊涂地跑到另外一个空间去；能听到身边人的话，却忘记了要如何回答。
几个无厘头的念头过后，黄药师来了。望闻问切，是那四个字吧。虽然很多时候还是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但每次行针完总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
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传来，应该是爸爸和镇长在交谈。
“情况一年比一年糟糕，必须要做个决断了。”班克列镇长严肃地说道。
“只是，孩子还小，我怕会有风险。您也是知道的，孩子她妈当初生芮晴的时候险些难产，所以她打小身子骨就虚…”
“逼逼叨叨说那么多干嘛？叶安你要是问我意见，我就这一个方案，别的没有！”
…
“我的意见与班镇长相同，不能再耽搁了。这病，没个由头，以后情况会怎样，谁也说不出个定论。叶安，就这样吧。”黄药师示意众人退开，“烦请镇长为我护法。”
…
“孩子她爸，你们家的那点破事我不了解，但我相信，芮晴作为老叶家唯一的苗，列祖列宗一定会为她保驾护航的。”柔弱的妇人抓住叶安的手臂，竟也有无比的力量，让一个大男人不得动弹。
黄药师开始摆阵作法，只听得宏宏道音：“伏以拜请退煞阵，手举清香口念经，念得上界下方都清净，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殃化作尘，不怕流年与关煞，不怕太岁来较量，今使法水送灾殃，凶神恶煞不好挡，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朦胧的感知中，一股似水的东西泼下，把身体泼得很远很远，掉到了更深的一层。
…
“孙女，过来坐。”奶奶坐在床头边上，手中依旧是《挪威的森林》。
叶芮晴懵懵懂懂地坐下，和从前一样。
“你说，直子为什么会自杀啊。”奶奶叹息道。
“书中说，因为她想以最美好的一面去见渡边，可是她做不到。越努力去调整，越走向相反的路。”此时离叶芮晴初时这本书已有两个年头了，时间总会留下一些感悟。
“你还小，书中的生生死死对你来说还太遥远了。”奶奶放下书本，用手轻抚叶芮晴的头发，“书中虽说死并非生的对立面，但死与生的之间仍有着割裂的距离。”
“人这一生会经历许许多多的美好，但人们却不能带着它们走下去。生的世界是残酷的，它以美好为养料，把一个人身上的价值一点点地榨取，施舍给他们残存的寿命。而在死亡的那一瞬间，一切美好随之定格，倥偬一生了无拘束。”
“但这对活着的人来说是不公平的。”叶芮晴质问道。
“是啊，只是一味地逃避，在空间中躲藏，又何尝不受时间的拘束？把美好寄托在他人身上的人，是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的。只有把自己活成美好，才能勇敢地在这世上走下去啊。孙女，我希望你是后者。”
叶芮晴抬头看向奶奶，眼前浮现的是一张大家闺秀的面庞，二十多岁的皮肤上还残留着青春的气息，似乎在诉说着曾经的故事。
“奶奶，你要走了吗？”
“我本就是该离去的人。未来，在你身上。”奶奶把手放下，随后又拿起那本《挪威的森林》，“愿意再听我讲一段吗？”
…
“芮晴的身体中果然还附着有另一个‘灵’。只能希望它是善意的吧。”班克列镇长往前走了一步，随时准备出手。
“灵融，融灵。”黄药师嘴里发出模糊的音节。
“黄药师，这是什么情况？”芮晴父母忍不住靠近，却被班克列的结界所阻挡。
“如果真是如此，那便是天大的好事啊。”黄药师喜上眉梢，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叶芮晴。
“这是北境的一种秘法，死去的人把自己的灵附着在直系血脉的灵上，以己来温养、培育后代。但这样的灵必须年轻，也就意味着牺牲，和责任。”
…
“芮晴，该睡觉了。”
“知道了，妈妈。”
关灯，准备辞别这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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