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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他太想她了

    宇文钺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他见过无数的尸身,死人,可没有一个人能像荔枝这样,明明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他却好像到了阴曹地府一样,感受到无名的阴森感。

    且荔枝双目里流淌两行血泪,顺着白皙的面颊滴答答的滑到下颚,最后滴到胸前,染出一片血红的颜色。

    “荔枝……”宇文钺懵了。

    “荔枝姐姐,救人啊,王妃在这里!”甘棠喊道。

    “来了!”荔枝以极快的速度奔了过去,

    宇文钺紧跟着回头去看,甘棠站在火堆里,也是一样的满眼血泪,火舌明明已经舔到她的衣袂,她却感觉不到热度似的站着一动不动,而是流着血泪,似笑非笑的朝荔枝招手,最后拉她钻进了火海冲天的竹坞之中。

    “别去!”宇文钺见两人投火,下意识的出声阻止。

    可下一秒,他却看清了火海里的那个人。

    聂明珠,她坐在惯常愿意待着的西窗下,一动不动,大火烧光了一切,烧的她体无完肤,烧的她如同一块焦炭。这样的聂明珠,只一眼,便痛的宇文钺心如死灰。

    “明珠——”宇文钺飞奔向她。

    可来不及了,大火淹没了所有人,聂明珠在瞬间化成湮粉。

    “明珠!”宇文钺大吼一声,不小心打翻了药碗,发出脆生生的碎裂声。

    宇文钺猛然惊醒,浑身火辣辣的疼,胸腔里又干又痛,他淤血上涌,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王爷!”军医听到动静,赶忙从外面钻进来。

    “王爷,这是怎么了?”军医为宇文钺处理好残局,捏住他的手腕号脉。

    “没事。”宇文钺吐出一口血,心里轻了不少,烦闷之感大减,只是心思依旧烦躁。

    军医把了把脉,松口气:“好多了,只是王爷仍旧虚弱,还需卧床静养,不要撕裂伤口。”

    宇文钺面无表情的平躺回榻上,回忆刚才那个诡异的梦。

    太真实了。

    真实到他都能感受到火焰烫手的温度以及灼伤自己的刺痛感。

    宇文钺微微转头,对军医道:“把火盆搬过来。”

    军医一愣:“王爷很冷?”

    “火盆,搬过来。”

    军医不明白宇文钺什么意思,但见他脸色冷冰冰的,不敢违逆他的心思,立刻把火盆搬到宇文钺脚踏边。

    宇文钺盯着火盆上架着的水壶,吩咐道:“水壶拿开。”

    军医照做。

    水壶一拿走,底部不算旺盛的火焰便跳动着妖媚的舞姿向上舔舐着,热度摄人。

    宇文钺面无表情的盯着烧的火红的木炭,鬼使神差的伸出了右手。

    “王爷!”军医不明就里,无意识的叫了一声。

    宇文钺仍旧在朝火盆靠近。

    梦里灼热的温度历历在目,被火焰吞噬的滋味,足以令任何一个铁血男儿惨叫出声。

    可聂明珠却那样坐在火堆里,任凭自己被烧成一尊焦炭。

    怎么会呢……

    怎么可能。

    怎么可以!

    宇文钺猛一伸手,将自己的手伸进了滚烫的烈焰之中,木炭的火立刻吞噬着宇文钺修长的指骨疯狂向上生长。

    贴着皮肉钻心的疼痛再次袭来。

    “王爷,不可!”军医看不下去了,他大步上前把宇文钺的手从火盆里拽出来。

    宇文钺疼的额头直冒汗,他气喘吁吁的倚回榻上,胸前的伤口因为呼吸过于用力再次崩开,渗透出鲜红的血迹。

    “王爷这是何苦!”

    军医一边给宇文钺处理烧伤的伤口,一边忍不住责怪他。

    军医不能理解宇文钺刚才的自虐行为是为什么。

    宇文钺闭目靠在榻上,喉结上下滑动,他吩咐亲兵道:“把罗烈叫进来。”

    “是。”

    宇文钺用另一只手按了按太阳穴,尽可能的压下心底疯狂滋长的,近乎可怕的思念。

    他太想她了。

    一个人怎么会想另一个人到如此疯魔的地步。

    他想速战速决,摆脱突厥这边的烂摊子,然后尽快的,把聂明珠接到身边,或者他到她身边去。

    他忍受不了和她太长时间的分离。

    有时宇文钺甚至会想,自己之前的五年,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伸出手摸向枕头底下的手串。

    洁白的砗磲手串上,两颗殷红如血,紧紧相贴的红玛瑙正沉默的望着他。

    宇文钺心中发酸发胀,他把玛瑙抵在额头上,试图用这样的方式缓解自己噬骨的思念。

    军医瞧着宇文钺失神憔悴的样子,不敢说话,但看着他原本坚韧修长的手如今被烧的黑黢黢的,忍不住摇头叹息。

    估计明后天,宇文钺的手要扒一层皮。

    ****

    聂明珠追周寅追到了夕阳西下,终于逮到了他。

    她已经很久没跑过这么远,此刻气喘吁吁,心肺恨不得干到炸裂,喉中尽是腥气的铁锈味,但她依旧抓住周寅的衣角,不肯放开。

    周寅也被追成了傻子,他累的瘫到地上一动不动,累废了。

    “你,你别跑了周子,我不会放过你的……”聂明珠累的声儿都没了,只剩下气音。

    周寅咳嗽着摆手:“求你了,别追了,我不跑,不跑了,我算,服了你了……”

    两人从上都城西跑出去两个时辰,天都黑了,聂明珠是真的能追。

    “你渴不渴?”周寅解下腰间的水壶,咕噜咕噜灌了半壶。

    聂明珠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眼巴巴的看着周寅的水壶。

    从没觉得水是这么吸引人的东西。

    周寅把水壶递给聂明珠。

    聂明珠悬空着壶嘴,往自己嘴里细水长流地倒。

    周寅边观察她边感叹:“真想不到,看起来娇滴滴的女娃娃,你怎么这么能跑?”

    聂明珠喝了水,整个人精神了不少:“要不是怕你跑了,我也不知道我居然有这等体力。”

    周寅朝聂明珠拱了拱手,甘拜下风。

    “所以周子,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聂明珠锲而不舍的追问。

    周寅一愣,他脑子都快被北风吹没了,哪里还记得聂明珠的问题。

    “你之前说啥来着?”

    聂明珠:“……”

    无奈她只能再次重复一遍,臻国的国运,以及借命借气运之事,并且与她自尽重生的时间相符合。

    周寅听完她的问题,沉默的从地上拽了根枯草,道:“你知道‘龟’字何解。”

    聂明珠想了一下,问:“是你当年设拂尘于祭坛,祭坛被雷劈了之后,地面上裂出来的字迹吗。”

    周寅捋了捋胡子:“你可以这么理解,虽然我也不是有意引天雷的。”

    聂明珠:“……此言何意?”

    “那龟字,是我提前找人画上去的。”

    聂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