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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思凡

    这村姑领赵诗阳回到家中,这是一个干净的农家小院,里面是一座土砖青瓦的屋舍。村姑丧夫数年,与老父和女儿采药为生。一下子让赵诗阳想起了包氏和二胖,一别三年多了,不知他们现在生活得如何?

    推开房门,一股浓烈的草药味儿扑面而来,里屋的木床上,躺着个六十岁上下的小老头,双目紧闭,脸色灰白,涎水已经淌到了竹枕上。枕边的桌上还有一碗已经冷了的草药。

    村姑上前坐在床边,用干净的布巾为小老头擦干净了脸。眼中含泪,贴着小老头的耳朵,轻声呢喃:“爹爹,青竹给您采来了百年玄参,您有救啦!”

    那小老头似乎没有什么反应,赵诗阳却远远看到,小老头眼皮微不可查地跳动了一下。

    他虽不是什么郎中,但身为修士,将灵力运至双目,凡人的身体便如透明般呈现。

    他已看出,小老头脑后的玉枕处,有一大段黑色的瘀血,而周围的血脉长时间供血不足,已经有些萎缩,百年玄参,效力刚猛无比,倒是定然能化开那黑色瘀血,但剂量稍微控制不好,病患处周围的萎缩血管,就会承受不住玄参刚猛药力,反而有瞬间丧命的危险。

    那村姑起身便要为父亲熬制参汤,被赵诗阳出声劝止。他一指桌上那碗冷掉的汤药,让村姑加热了再端来。

    “煮至浓稠!”赵诗阳又加了一句。

    村姑心中虽然疑惑,这汤药父亲已经吃了一个月也不见效,再吃能有何用?但她已经见过赵诗阳的种种手段,包括轻而易举医好了女儿的淤伤,内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传说中的仙人,即便不是,也是半仙。此时便毫不犹豫的照做。

    “小琳,你有没有糖果,请哥哥吃点?”赵诗阳微笑地对那村姑的女孩说。

    “有是有的,过年小琳得到了十颗糖,可只剩下,嗯,我数数啊。”小琳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个铁皮小罐。

    “一,二,还有三颗,小琳请哥哥吃两颗。”小琳一咬牙,拿出了其中两颗糖果。

    “小琳真大方!哥哥不要这么多,一颗就足够了。”

    “不行,哥哥你救了妈妈,也救了小琳,救了两个人,所以要吃两颗糖!”小琳异常认真地说。

    赵诗阳怜爱地看了一眼小琳,这孩子纯朴的让他有点心疼。

    这时,村姑把煮的粘稠的糊状汤药端来,空气里立刻散发出一股苦涩的烧焦味道,小琳捂着小鼻子就跑出了屋子,村姑自己也是被熏的直皱眉头。

    赵诗阳却毫不在意,顺手从小老头的枕头边拿起一把蒲扇,轻轻挥动,将那糊状汤药慢慢吹凉,然后用手指从里面揪出米粒大的一点,另一只手渗出一丝灵力,将小琳给他的糖化软,也用手指蘸上薄薄一层,再将药糊放在糖衣上一撮,就成了一粒小小的“胶囊”,只是这胶囊里的药糊中,加入了一丢丢他的灵力。

    他把这粒“胶囊”送进小老头微张的口中,双目闪烁精光,以一丝神念指引它顺着气管的支脉,直接流入到脊背的督脉中,再逆着督脉而上,直达玉枕的瘀阻之处。

    可惜即将到达时,这胶囊的糖衣提前化掉了,药糊所携带的微薄药力,也瞬间被四周的血液稀释干净。所幸的是剩下的一丝灵力,使周围萎缩的血管,缓缓地恢复到应有的程度。

    “差了一点!”赵诗阳微笑着摇了摇头。

    重新再来,这回他将糖衣加厚了一丝,做完一个,就丢在一边的空碗里,第二个,第三个……赵诗阳一口气连做了二三十个这种微型“胶囊”。

    小琳也重新从堂屋跑回到屋子里,看赵诗阳这番迷之操作。

    “哥哥手真巧,比妈妈过年给小琳包的饺子还好看!”小琳小脸儿有些痴迷。

    连村姑也在边上目露赞叹,赵诗阳居然能徒手把这些小小的药粒儿做得一模一样,通体没有一点棱角,像是小了无数倍的鸡蛋一样。

    其实到了赵诗阳这等修为,目力和手指的灵觉已经比凡人超出万倍有余。别说这些米粒大的胶囊,就连这胶囊上的纹理,他都能捏得一模一样。

    最后,他将这些堪比工艺品的胶囊,一粒一粒送入那小老头口中。

    这回,这些胶囊如赵诗阳所料,到了瘀阻处,糖衣才刚好化掉,温和的药力毫无损失地释放出来,黑色瘀血开始变得稀薄,如同一团黑墨水一样在血管里慢慢散开,而一丝丝灵力滋养着周围的经脉,小老头原来灰白的脸上开始有了血色。

    小老头双眼睁开。村姑喜极而泣,小琳在屋子里欢乐地绕圈蹦跳。赵诗阳站在一边远远看着,心里既有温暖,也有悲哀。

    晚上,赵诗阳被安排到西厢房休息。此地灵气并不浓郁,他索性也没有打坐,如凡人般躺在床上假寐,月光自窗纸透进来,洒在床前,让他想到李白的诗,两滴眼泪不觉流了出来。

    忽然,木门吱呀响了一声,赵诗阳闭上眼睛,呼吸也变得轻缓,像睡着了一般。

    村姑轻手轻脚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刻着银色星斗刻度的木尺。她看着赵诗阳被月光照得无瑕的儒雅面孔,俏脸微红,她俯下身来,贴着赵诗阳身上的薄被,从脚往上,一尺一尺地度量。

    当她开始测量赵诗阳肩膀时,蓦地发现了他眼角的泪痕。不觉呆了一下,忍不住停下来,用衣袖帮他轻轻擦拭。赵诗阳长期辟谷修炼,身上不经意间,散发着一股出尘气质,令村姑此时忍不住有些目眩神迷。

    她蹑手蹑脚地脱下鞋,爬上木床,侧卧在赵诗阳身旁,轻挽着他的一只手,犹豫了一下,又把头搭上其肩膀,小心地轻轻呼吸,心里感觉既害怕又舒坦。

    赵诗阳自然是洞察一切,对方的幽幽发香,口中微微流出的热气,让他心思旖旎,他并非是迂腐之人,但他心知,动心易,守情难!凡修殊途,终要执手相看泪眼!

    这一夜,赵诗阳竟然真的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中像是喝了一坛滋味悠长的老酒,酒里有思乡愁,有思亲苦,亦有美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