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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魂穿了

    “18岁”、“晒的太黑”、“乱槽槽的头发”。

    两个护士的对话很是莫名其妙,自己的年龄就不说了,皮肤绝对不算黑,根本就没怎么晒过太阳。再说头发,已经十多年的短寸三面光,每个星期都会修剪一次,怎么也不可能是这个小陈护士所说的乱糟糟吧。

    叶远想着想着,便晕晕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睁眼,一片略显陈旧的白色楼板印入眼帘,压抑的感觉和绝望的情绪随着重见光明瞬间释放,消失不见。重见光明的喜悦席卷着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正式宣告“我还活着”,眼角的泪水如珠般落下。

    被黑暗包裹时,叶远想过如果一直掌握不了自己身体,真的变成“植物人”了,那是多么悲伤绝望的事情。

    家里没有了自己,两个年幼的儿子要受多少苦才能长大!老婆要付出多少心血才能支撑这个家!疼爱自己的父母怎么受得了这个恶噩!

    此时此刻,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代表着一切终将过去,明天将会更好。这让他欣喜若狂,高兴得开始咧嘴大笑,然后大笑变成了嚎啕大哭。

    许姐和小陈在前台值班,听到病房里传出一阵阵“呵呵呵”的怪笑声后,又是一阵“呜呜呜”的哭泣声,尽管是白天,两人还是觉得十分渗人。

    对视一眼后,闻声一同来到叶远的病房,便看到了嘴里插着呼吸机管子,正在痛哭流涕的许远,有些不明所以。

    他满脸泪水,鼻涕顺着呼唤机的管子,流进了嘴里。还在嘴角处吹出了个鼻涕泡。

    虽然很不厚道,但是两个护士都没忍住,真的好好笑啊!

    两个护士帮他擦拭干净,叶远也就停止了哭泣,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捆住了,胸部的位置也有一个捆带。

    许姐发现病人挣扎着想动,便的对小陈说道:“你去请主任过来一下,就说病人醒过来了,另外通知病人的单位。”

    然后转头温柔的对叶远说道:“你不要太激动,先平复一下心情,主任马上就过来了,他是你的主治医生,检查了就可以解除固定带了。你的命真大,这样都能醒过来。”

    主任过来检查了一番后,就开了一些检查项目。他告诉叶远,如果检查完没有什么问题,就可以从重症病房转到普通病房。

    他对叶远的恢复能力也是啧啧称奇。

    “许护士,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手机,给我老婆打个电话?”

    在许姐取下呼吸管和固定带后,叶远立即对这个护士大姐说道,想第一时间通知老婆,没事了不要担心。

    正在床头弯腰摇着床位杆的许姐闻言后立刻起身,用手背靠着他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后有些好气的的道:“我一个月1000元的工资,可买不起手机。再说你才18岁,你确定有老婆吗?脑子病的不清啊!”

    许姐说完之后,可能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伤人,又补充了一句:“你醒来的事小陈已经通知过你们办公室主任了,不用担心。”

    说完之后便继续摇床位杆。

    “不愿借手机就不愿借嘛,说什么月工资1000元,二十年前还差不多”,叶远闻言后便在心里吐槽,对这个护士大姐的好感顿时减少了许多。

    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响声,床头慢慢升起,叶远由平躺变成了半卧,只需要左右转头就能看到整个病房的环境。

    “这是把我送到镇上的卫生院了吗?这些兄弟们真的是一个都不靠谱啊!”

    看着落后的医疗设备和陈旧的建筑设施,叶远有些生气的感叹到。

    一直跟着自己的这几个兄弟们,不知道怎么什么时候能长点心,只知道喝酒撩妹搞内斗,是该考虑还带不带他们做事了。

    咦!视力怎么这么好了,床另端挂着的病人资料卡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这两年天天看手机,眼睛已经近视了,如果不戴眼镜,世界仿佛被罩上了一层薄雾。

    “杨帆、18岁、高处跌落、重度昏迷、肋骨多处骨折。2000年8月11日”

    “金河市人民医院”

    ……

    “许护士,病人卡弄错了,我不是杨帆,我叫叶远。我四十多岁了,这写的18岁,还有你们年头也写错了,2022年写成2000年了。”

    “你们这是乐丰镇卫生院吧?”

    哎,真让人无语啊!

    正准备将装着两米来高的氧气罐推出去的许姐闻言后,便走过来拿起病人卡看了看,又将手背放到叶远的额头,在尽是可怜的眼神中,什么都没有说就推着小车出门而去。

    “主任,杨帆的脑子可能有问题了,……”

    护士站,叶姐将杨帆的胡言乱语一一讲给刘主任,刘主任听完后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暂时不管他脑子,先把身体先治好。”

    刘主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从抽屉里拿出一部爱立信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先是一阵客气往来的交流,然后说才说:“他大脑受损严重,我们医院肯治不了的,要治疗的话只能去华西、协和这些大医院试试,我估计也难。我暂时先压住这个情况,你们抓紧谈赔偿,一旦这个病情公开,医治费用和赔付费用的可就不是小数目了。”

    病房里,叶远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不是自己的身体,白皙的皮肤变得黜黑,隆起的肚子不见了,腰部也没有了赘肉,全身的肌肉不再是缺少运动的松垮状态,而是紧凑结实。

    用没有输液管的右手拉起裤子仔细地看了很久,再次确认这不是自己的身体,尺码大了不少!

    “护士、护士!”

    因为肋部多处骨折打着固定,自己并不能伸手按到头顶墙上的呼叫按钮,只能大声的呼喊。

    “声音也不对!”

    我这是怎么了!

    “护士、护士!”

    “怎么了,怎么了?”

    杨帆急切的呼喊,小陈护士还没进门,声音就传过来了。

    “护士,有镜子吗?”

    ……

    镜子里年轻的面孔,叶远感到似曾相似,但又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

    之后两天,护士推着他做着各种检查。

    ……

    他确定了一个事实,自己回到了2000年,类似仙侠小说里夺舍了别人的身体。

    穿越了!

    ……

    通过与护士的聊天,他也记起了自己现在这副身体的主人是谁了。

    杨帆,浪钟市人。

    六岁时,父母在甘肃挖煤死于矿难,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父母的死,矿上赔了一万元,让他顺利的上学到初中,十五岁初中快毕业时爷爷离世,只剩一个人的他就辍学跟着同乡到工地打工。

    有些文化,人也机灵,加上能吃苦耐劳,被项目经理看起了,随后介绍到现在这个项目辅助测量放线,有时也帮着跑一下计量资料签字。

    他是叶远工作经历中死亡的第一个工人,所以记忆还比较深刻。

    最后项目部赔了十六万,保险公司赔了十八万,因为没有亲人,这三十四万还是被他户口所在的政府办理领走的。

    这些事被自己当作了两年多的谈资,直到工地上第二个人死亡。

    工地就是这样子,大多数人在乎的点永远是赔了多少钱,羡慕得了这么大笔巨款的人,只有极少部分的人才会可惜这个男孩这么年轻就失去了生命。

    可能因为自己是见到他死前最后一幕的人,所以可惜之情稍多于对金钱的羡慕。

    后来工地死人的事经历多了,也就麻木了,也就记不起那个满脸崇拜自己,要自己去追求某个漂亮同事,觉得全站仪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仪器,会把全站仪当宝贝抱在怀里的男孩了。

    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显示身体状况十分良好,按说已经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但主治医生却一直没有将自己转走,理由是要再观察几天。

    这些天的真实经历,以为魂穿是南柯一梦的叶远,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常常对护士的呼唤反应不过来,但也开始接受“杨帆”这个名字了。

    “杨帆,杨帆!”

    小陈护士见他又没有反应,也不见怪,毕竟大脑出问题了嘛。这两天检查期间,他自言自语的说了许多神经的话。

    “以后哎皮皮挂号了,就不用都去窗口排队了。”

    “以后手机直接付款,直接取药。”

    “手机不能看视频,没有歪扶爱的时代,难过!”

    “传奇好像还没开始。”

    “彩票号码一个都没记,蓝瘦香菇。”

    “哥哥也还在。”

    “科比今年拿第一个总冠军了吧。”

    “02世界杯的冠军是巴西,外星人YYDS。”

    反正陈护士觉得这个病人脑子的问题十分大,主任听后表情也更加凝重了。

    次日早晨,主任查房时通知叶远今天转入普通病房,项目部的人在重症病房外面等着他出去。

    果然,在陈护士将他推出重症门口时,就看到了办公室的朱主任和李杰。原本满脸严肃、低语说着什么的两人在见到他后立即换上了笑脸,凑上前来扶着推车。

    “朱经理、李主任,麻烦您们了。”

    叶远立即主动的跟两人打招呼问好,但是却忘了自己现在是杨帆的身份,而是以叶远的身份随口而出。

    朱主任今年29岁,是集团职工子女,“路二代”。

    95年,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趋势,国企“蜀交公司”改为“蜀路集团”,上任的董事长锐意改革,强化集团的专业水平,决定将子女顶班的政策改为全面向路桥专业学校招生。

    但是作为国企,每个职工都是正式工人,子女的工作问题总归是要解决的。于是便有了让职工子女通过考试,成绩达标的就去工程学校学习,毕业后集团包分配。这个政策一直持续到2000年,招了五届。

    职工们纷纷让子女参加考试,关系好的还能将亲戚家的孩子也纷纷报名,只要能考进集团委托教育的学校,就算端上半个铁饭碗了,工作不用愁了。

    叶远便是“亲戚家的孩子”。

    虽然改革开放了,但作为农民的叶远父母,在见识过大姐夫一家的风光生活后,儿子能端上“铁饭碗”绝对是再好不过的事。

    叶远是95年进的高中,学校在97年上学期就教完了高中的所有课程,即将到来的最后一年就是不断做试卷,不停的刷题。

    他从小到大的成绩一直很好,在镇中学三个高中班里,稳定徘徊在七至十名。

    在大学还没开始普招的年头,镇中学每年能考上大学本科的名额稳定保持在五人以下。

    基于这些因素,叶远听从了父母及亲友的意见,放弃了高中最后一年的学习,参加了集团的委培考试。

    试题很简单,三张试卷涵盖了除英语以外的初中知识。300分的总分,叶远考了298分,被分配到97级大专班。

    255分之上是大专班,210分以上中专班,180分以上机械班,当然也是有例外的。

    不管你是不是应届毕业生,只要是职工子女,能考够分数,就可以入学。所以就出现了一个班的同学里,最大的有三十多岁,最小的才十六七岁。

    朱主任是95级机械班,入学时已经26岁了,学的是开各种筑路机械。

    是叶远不折不扣的学长,只是因为学校名声太差,初期大家都默认不提及这事。

    在这个项目完工后,他又干了一个项目的办公室主任,然后再次通过“异于常人”的沟通交流能力,谋到了一个两千万项目的项目经理职位。从此以后,他打电话时的开始语就变成了:“喂,你好,我是某某项目的朱经理”,因此“朱经理”的叫法开始代替他的名字。

    那个时候,作为专业技术出身的叶远是看不起这种靠溜须拍马、迎合领导的人,觉得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本事。

    后来经过各种现实的毒打,才明白这种人的情商极高,待人处事拿捏的十分到位,是在这个社会生存的大本事,看人下菜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学会的。

    手段和过程可能不堪,但不能否认这种能力所达到的效果。

    魂穿前,他已经到集团的一个分公司当书记,二把手。

    项目上22岁左右的同事很多,大多没有家庭和生活的重担,工资月月光,本月花下月的工资,有烟抽、有酒喝就好,要是再有闲钱找个女人那就是神仙日子。

    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人生规划,什么是生活。

    有人生目标,但大都是自以为是的空想。

    李杰比叶远大两岁,早一年参加工作,有女朋友,在一次喝酒时他当着朱主任的面口吐狂言,说下个项目他安排朱主任去当项目经理,他来当办公室主任。

    朱主任便趁机端起杯子道:“我敬李主任一杯,感谢李主任提携。”

    因此“李主任”的叫法就正式成了李杰的代称,穿越前他已是某业主公司的综合办主任,大家关系一直都挺好。

    这两个称呼都是在这之后才出现的,所以把两人叫的一怔,满面笑容直接被打断。

    三分钟前。

    “主任,脑子坏了不会咬人吧?我知道精神病人不光咬人还拿刀砍人。”

    李杰满脸担心,有些发虚的问身边的主任。

    朱主任郑重的思考了一下道:“医生说他是大脑神经出问题了,神经病是不是精神病?应该不是一个吧?”

    在说完这句后,他停了两秒后拍了拍李杰的肩膀又道:

    “不要害怕的,医生都敢放他出来,肯定不会咬人,至少短时间不会,不过注意一下也没坏处,必竟是神经病,一会儿注意观察。”

    听到主任这么说,李杰觉得很有道理,便暂时放下心来。哪知“杨帆”这一开口,就让他们把心又提起来了。

    “病情很重啊!”

    两人立即松开了扶着推车的手,退到了陈护士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