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祭拜

    半日后，叶家众人终于到了麒山皇陵脚下，大家祭拜过隆兴皇帝和孝贞元皇后以后，便去了皇陵西侧的景陵和昭陵。两座陵墓隔得很近，景陵中葬着先太子萧衍、太子妃谢雅和皇长孙萧烨，昭陵中葬着昭华大长公主、驸马叶羽和他们的长子叶瑾珩。

    十年前出事之后，叶家本要将公主世子夫妻和长孙叶瑾珩的灵柩带回靖州，葬入叶家祖坟，但先帝舍不得女儿，又不想他们夫妻分开下葬，便在麒山皇陵旁边为儿子和女儿各选了一块风水宝地，为他们修了景陵和昭陵。可惜的是没几天先帝也薨逝了，后续安葬等事宜都是当时新继位的建德帝处理完的。

    叶瑾沅拿出萧煜亲手抄的经文和各色纸钱在陵前烧了，又与舅舅舅母和大表哥说了许多萧煜要她转达给父母大哥的话，然后跪在陵前认真的磕了十八个响头，她与萧煜一人一半。是他们作为后代的敬意，叶祯和顾氏看着孙女儿虔诚的样子，满是欣慰。

    祭拜完景陵，叶瑾沅又扶着祖父母慢慢拾级而下去了不远处的昭陵。昭陵在麒山的回弯处，两边的山脉护着白色的昭陵，外形酷似一把交椅，面前是奔涌的曲江水，一望无垠。

    不同于皇陵和景陵的年年祭拜，昭陵显得很冷清，十年过去，已经没有人来祭扫，祭台和陵墓两边被日晒雨淋，已经有些残缺斑驳，叶家众人连忙动手清理起来。

    叶瑾沅内疚万分，她走上白玉台阶上，亲手抚摸过墓碑上的字，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爹爹、阿娘、大哥，阿沅回来了，你们可能看见我？她接过朱砂和绿檀手里的篮子，将自己抄的经书、昨晚连夜剪的各色纸花、亲手做的雪蓉糕放在了祭台上，又小心翼翼的把万字纹福龙挂在了墓碑上。

    朱砂和绿檀跪上前来斟满了九杯潭白酿，整齐的摆在墓碑前，叶瑾沅深深的磕了九个响头，抬头泪眼朦胧的笑道：“这是阿沅从龙隐山带回来的潭白酿，你们可喜欢？阿娘，您好久没喝到了，肯定馋了吧！阿沅敬你们。”

    她猛地咬破自己的手指，任由血滴进面前的每个酒杯里，然后端起来一杯杯洒在了墓碑前。带着血色的酒水顺着祭台上的凤凰图案慢慢晕开，将叶瑾沅雪白的身影围在其中，悲怆又静寂、孤单又凄清。可是叶瑾沅却浑然未觉，她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墓碑上的字，继续说着话，希望墓里的亲人能听见。

    “阿娘，您走以后女儿都没有漂亮的衣服穿了，真的好怀念您以前亲手给我做的留仙裙啊！还有雪蓉糕，不知道为什么，我做出来的就是没有阿娘做出来那个味道，我今天也带了，您和爹爹大哥也尝尝，尝了以后您能不能来梦里教教我，我好想做出阿娘的那个味道。还有啊阿娘，我找到芳沁姑姑了，她就在不远处的庄子里，以后也都会留在这里，因为她舍不得您，说以后要一辈子陪着您，有人陪您说话，我就放心多了。“

    ”爹爹，女儿把您的书房打扫得一尘不染，是我一个人亲手打扫的哦！我现在练剑再也没有偷过懒、耍过赖，您有空，也来看看女儿如今的剑法修为，就算是在梦里，女儿也会好好舞给您看的。还有啊，书房里原来那些小时候您给我画的画一张都没有了，女儿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您知不知道它们去哪里了？能不能告诉我？“

    ”大哥，我给你准备了好多笔墨纸砚，还有这是你最喜欢的竹笛，你可能看见？还有啊，鹤行找到我了，没有你和他抢妹妹，他现在可得意了，而且还非要住你的院子！等他回来，我们再一起来看你们，你们还没见过他如今的样子，等见了，你们也一定会开心的......”

    叶祯、顾氏、方氏、叶瑾珞还有叶城和叶新两家人看着眼前的场景，个个泪流满面。顾诚、秦刚带着崇羽卫们也持剑跪在一侧，看着极度悲伤的叶瑾沅也都红了眼眶。

    山风回旋而来，吹起地上的漫天纸钱，像是昭阳公主三人在天有灵一般回应着她。叶瑾沅慢慢抬起头看着漫天雪白，心上的伤口又被撕开，鲜血淋淋，她擦干脸上的泪，用很小但却异常坚定的声音看着墓碑说道：你们放心，仇，我很快就要报了。

    那双红肿的眼睛里血红一片，里面却再也没有了悲伤，而是比寒冰还冷的狠列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