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识时务

    萧炼的毒解了大半，但因为错过了最佳解毒时间，却也伤了五脏六腑，需要慢慢调理恢复。好在太医院知道了所中之毒，便也有了应对之法，只是他的左眼，却再也看不见了。

    叶瑾沅走后不久，吴太后和韩王没过一会儿也离开了，安国公吴佩林夫妻和吴俊山夫妻却是直到子时才坐着马车出了宫。

    吴佩林闭着眼睛靠在马车上，他绝不相信这次萧炼出事是意外，想起刚才韩王眼中一闪而过的得逞之色，他眉头皱得死紧。

    “爹，炼儿如今这样，怕是…“

    吴佩林没有睁眼，他顿了一会儿问道：“萧煜那边怎么样了？”

    ”太后和韩王派了许多人出去，听说，听说都被叶瑾沅的人截杀了。咱们暗中派出的人也都没有回来，连萧煜的面都没见上。他们神出鬼没的，如果真让他平安回了京都，咱们怎么办？”

    吴佩林眼睛慢慢睁开，眼中一片冷然。毕竟做了丞相多年，他很快便理清了头绪，看着吴骏山苦笑一声说道：“还有什么办法？陛下这条血脉没指望了，自然只能效忠另一条血脉了。”

    吴骏山一惊：“您的意思是？”

    吴佩林不置可否，叹了一口气痛心地说道：“骏山，是我们大意了！以为世家一系起来后你姑母应该会比以前善待陛下、炼儿和阿瑶，可我们着实低估了她的狠辣，她与你祖母，真是一模一样…”

    “那难道我们还得去向韩王示好？”吴骏山语气中满是不甘，他与韩王向来水火不容。

    吴佩林一笑：“他们会来找我们的，也许一开始庞家的事，就是你姑母故意将计就计的一个局。”

    马车在安国公府门前停下，管家连忙迎上来，在吴佩林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吴佩林让夫人和吴骏山夫妻先回去，然后自己去了书房。

    果然不出他所料，吴太后果然来示好了，而且是穿着夜行服亲自来的。姐弟俩在书房里足足谈了一个时辰，终于达成了一致。

    两日后，太后赐婚，将安国公府嫡长女吴月宜许配给豫郡王萧炀为正妃、永宁侯府二小姐柳梦烟为侧妃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建德帝坐在萧炼的床上听着江海的禀报，手中的药并未洒出分毫，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仿佛早就知道了一样。

    吴贵妃泪眼婆娑的望着他，伤心的说道：“看来父亲也舍弃我们了，陛下，我们怎么办？”

    建德帝眼神陡地严厉起来，示意她不要当着萧炼说起这些，吴贵妃惊觉失言，连忙转过身去，无声地哭得更凶。

    “父皇、母妃，对不起。”

    萧炼小小的声音传来，里面充满了愧疚。他生在皇家，从小见惯了这些尔虞我诈，怎么会不懂这一切是因为自己变成了瞎子导致的？自古以来，无论哪个皇室都有一条“身有残疾者，不可为君”的规矩。父皇只有他一个儿子，他既然没有了继承皇位的资格，韩王叔自然就成了最理所应当的继任者。

    建德帝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握住萧炼同样苍白细弱的手，他心里万分难受，但却仍然慈爱的笑道：“傻孩子，对父皇来说，你能活着，比那个位置更加重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父皇以前也只想做一个四海云游的逍遥王爷，如今你有机会帮父皇实现这个愿望，父皇很开心，真的。”

    萧炼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果然露出一抹微笑，他艰难地转过头看着吴贵妃，吴贵妃连忙擦去眼泪，也握住了他的手。江海看着一家三口紧握的手，也忍不住背过身去留下了眼泪：陛下这辈子，真的太苦了，老天爷对他为何如此残忍。

    那天夜里，建德帝一个人在紫宸殿待到深夜，只有江海一人陪着。御前的人把消息传到福宁宫，吴太后破天荒的没有出言讽刺，而是端着血燕半天没能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