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仙篇 5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

    建平五年秋，不归山一代宗师南一觉去世，传掌门为不归山三弟子易游，并设六位辅帮忙照理事务。

    建平六年春，李问一携妻子回不归山，易游让位于李问一。

    “天苍茫而地无方，山有涯而海不归川。”李问一读完一句，便让雪落跟着自己读一句，小丫头望着忽然而来的秋雨，哗啦啦的声音像是铃铛响的似的，“雪落……雪落……”

    “啊，爹。”雪落回过神，摇着脑袋开始读，“锅里一个饼……”

    “唉——”李问一长叹一声，“别读啦，去看看你娘亲吧。”

    “嗯！”雪落从凳子上跳起来，一溜烟便出了屋子，李问一望着她的背影，再次长叹一声，“这孩子真像我……不是一块料……”

    雪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声儿，缓缓走到自己娘亲面前，她望着紧闭着双眼沉睡在床上的娘，叹了一口气，“娘亲，娘亲，娘亲，你醒醒，落落现在不知道应该是开心好，还是伤心好，爹爹好不容易回来了，可娘亲，可娘亲你又睡着不醒了，娘亲，娘亲，你给落落说说话好不好……”

    雨哗啦啦的响着，就像是铃铛一样，毫无节奏的响着……

    昏暗终日不见光的大牢里，少女望着从窗中露出的一丝光，慢慢的伸出了手，一阵脚步声，让她回过神，望着眼前已经与几年前完全不同的虎新，睁大了眼睛。

    “阿新……”

    “别这么叫我。”男人扭过头，“我是来告诉你，我们已经将整个北方统一了……再过不久——整个天下！整个世界都会是我的！都会是朕的！哈哈哈哈——啊对了，我还要给你说另外一件事情，李问一，啊对，是叫这个吧，骗朕的术士，听说已经死了——”

    “他没有骗你……”但似乎眼前的人没有听到，“好好在这赎罪吧，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怪就怪师父，把虎符给你，要怪就怪你，没有把虎符给我——”

    少女望着男人离去，“李问一大师傅没有骗你，这种心病，要么永远治不好……要么一旦想开，就会走火入魔……和一个疯子……差不多——”

    “嵇元兄，你来了。”

    亭下，李问一把杯中的酒放在桌上，望着眼前的和尚，“好久不见了，李问一，怎么，说话这么客气？莫不是有事求我？”

    “瞧您这话说的，怎么，我没事还不能找嵇元兄了吗？这不是有坛好酒吗？自然是请嵇元兄与我共饮一杯了。”李问一倒杯酒，放在嵇元和尚面前。

    “你觉得我会喝酒？”

    “怎么不会，我还不了解你，毕竟在青牛山上，咱俩可是形影不离。”

    “放你的香臭屁，我可不知道和你形影不离，你骗我去落霞宫这事我还没揍你呢！”

    “嵇元兄真是说笑……”

    “到底什么事。”

    “仔细想来，我还到有一件事，需要劳烦嵇元兄……”

    “阿弥陀佛，在下告辞。”

    “诶诶诶，我给你好处还不行？毕竟我现在可是不归山掌门，你小小的心愿，我还是可以满足的……”

    “贫僧早就看空世间，再说来，世间对我来说，也不过云烟一片。”

    “我把大门给你修好怎么样？”

    嵇元欲走的脚步收回来，“外加五百文香火钱！”

    “成交。”

    “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想让你给我打探一下虎心若死了没有。”

    “这种小事你不一打听就知道？”

    “您怕是忘了三天前主持的是谁的葬礼了吧？”

    “你好小子，想金盆洗手，和老婆孩子快活生活了吧！”

    “你看你，小瞧我了不是？”

    “那你想干什么？”

    李问一站起，往后走约几步，“我想，我自然想将一切结束。救慧雪的时候我就在问我自己，什么样的天下，才配得上【和平】二字，什么样的世界，才配得上【美好】二字，假如只是表面风平浪静，那么有些人永远不会觉得这个世界美好，而我要做的，你不就是一直知道吗？”

    “啊，我也快忘了——你毕竟是十二仙啊……”嵇元也走到他身边，“既然贤弟想要这天下美好和平，那我就得多收你五百文了。”

    “区区五百文而已！能买到您的鼎力相助，这不是很值的一件事吗？毕竟您可是光城寺的嵇元大法师啊。”

    “那你这好酒，我也得捎走。”

    “请——”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怜悯众生所受之苦，此番，来派我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