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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侯晓天想了一会,肚子开始咕咕叫,正寻思出去找吃的,这时嫣红推开门探进来半个身子,见侯晓天正坐在床边,含笑道:“公子肚子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弄吃的来。”

    侯晓天嗯了一声,道:“你自己去弄,别又让人下了药。”

    嫣红一愣,脸上一红,道:“不会。我亲手去做。”

    过了好一会,嫣红端了一盘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进来,道:“公子,看合不合口味?”

    侯晓天指了指饭菜道:“扇子被人动了手脚,这饭菜没被人动过手脚吧?”

    嫣红闻言一声不吭,端起一碗菜拿起筷子就往口里扒拉,和着泪水一起吞下。

    侯晓天忙去抢,嫣红死不放手,呛得脸都红了。

    侯晓天道:“好了!好了!算是我错怪你了。我问你,林老板他们是哪天住进来的?”

    “前天。”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每天早出晚归、鬼鬼祟祟的。”

    侯晓天这才拿起筷子扒饭吃。

    嫣红坐在一侧,双手支在桌子上撑着头,看着侯晓天吃饭,见他吃得香,眼神里不禁流露出欢喜的神色。

    待侯晓天吃完饭菜,嫣红轻声道:“公子,我可以抱一抱你吗?”眼神里流露出希冀的光芒。

    侯晓天想起自己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觉得一阵莫名的感动,问道:“你看我长得帅还是怎么的?”

    嫣红一笑道:“嗯。”

    侯晓天无语了。

    嫣红马上起身绕过来,从背后抱住侯晓天,闭上了眼,脸蛋在他背心上轻轻磨蹭。

    只抱得了一会儿,老鸨就在门外又喊她去接客了。嫣红只得依依不舍离开。

    侯晓天在门窗后看到一个高大威猛男子老鹰抓小鸡似的搂着嫣红进了小院子对面一个房间,随即有仆人打了一盆水送进去。

    侯晓天的心突然紧缩了一下,招手将那老鸨叫过来,道:“把嫣红叫过来。今夜我包了。”

    那老鸨尖声道:“包夜可得四两银子才行!”

    侯晓天道:“我出五两。”一面从衣服里逃出一锭五两的银子来,放在桌上。

    老鸨拿起银子,立即笑着去了。不一会听得对面房间传来那男子的骂声,门开了,嫣红衣衫不整跑了出来,径直跑进了这间屋子,激动得扑进侯晓天怀里。

    两人关门熄灯睡觉。嫣红要替侯晓天宽衣解带,侯晓天不让,道:“我累了,你也累了。今天我要你来,是要你睡,不要是睡你。”

    嫣红微感失望,但很听话,嗯了一声,抱着侯晓天,很快就睡着了。睡得比侯晓天还快。

    侯晓天却睡不着了。

    这姑娘的身材和皮肤都实在太好了!

    侯晓天开始后悔不该让她先睡了。辗转反侧到半夜,外面的喧嚣声渐渐没有了,他也就稀里糊涂睡着了。

    侯晓天在白牡丹院闭门休养了三天,脸上已经消肿,双腕也大见好转。每天他看见林贵三人早出晚归,也不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

    颇令侯晓天意外的是,他发现燕十三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来一次,几乎每次都是点名要嫣红接客。

    侯晓天生怕被燕十三发现自己躲在这,一再嘱托嫣红别说自己在她房里。

    而这三天,城里接连发生了几起大案。有三人在一次寿宴上同时被杀,混乱中凶手不知所踪;有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妇,丈夫被杀死在床,妻子被奸污;有七户人家的小孩接连被人掳走,遍寻不见。

    这十多户苦主互无关联,或贫或富,遍布四方,也不曾结仇惹怨,却在一天之内同时被袭。整个黄州都笼罩在一片震惊与恐慌之中。街头巷尾,酒楼妓院,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些案子。更有一帮闲人添油加醋,把事情说得惊心动魄,扑朔迷离。

    侯晓天高度怀疑是老鼠帮在蓄意报复,担心某一天,他们会把箭头对准樵帮。看来,这个老鼠帮不除,黄州难安。

    侯晓天有点坐不住了。

    阿迪斯并没有发通缉令全城搜捕侯晓天,却很快发通缉令捉拿这几起大案的凶手,全城悬赏提供线索者。

    侯晓天判断阿迪斯的主要注意力被这几宗大案牵引去了,自己的处境不再那么危险和尴尬。

    这天外面院子里来了一个少年,衣服半旧,进院子里来就东张西望,捏了桌上的蜜饯就往口里送。

    那老鸨见了立即皱眉,皮笑肉不笑地道:“冲哥儿来了?”一面朝龟公和几个伙计使眼色,将桌上吃的全收起来了。

    少年问道:“嫣红姑娘呢?”

    “嫣红姑娘正在接客。她可是咱们的大忙人。怎么会有工夫出来闲坐呢?冲少爷改天来找吧。”一面使眼色让龟公赶客。

    那少年只瞪了龟公一眼,吓得龟公不敢再催。

    不一会嫣红出来,一眼看见了少年,少年冲她一笑,道:“嫣红,有没有想我啊?”嫣红嫣然一笑,道:“想,又不想。”少年笑道:“这话说得。想就是了。”嫣红还得再说,老鸨已经朝她杀鸡扯脖子地使眼色,笑道:“女儿呀,西边那房客人等了足足一个时辰了,再不去就要骂人了。”嫣红只得道:“知道了。我就去。”朝那少年使了个眼色,匆匆回侯晓天这边屋里来,朝侯晓天嫣然一笑,打开一个箱子翻出十几两银子来,见侯晓天看着自己,又朝他一笑,也没解释,只匆匆出去了,附在那少年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将他送出门外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是空的了。那老鸨帮她整了整头发,带着飞快往西厢房去了。

    待嫣红再次出来,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侯晓天这边屋里来。侯晓天问她:“刚才那少年是谁?”

    “张冲。以前鸿禧堂张管家的儿子。败落了。以前他家里兴旺的时候,也很照顾我生意的。”

    侯晓天闻言心里一动,和琳说要带他去见侯晓天老管家的。

    “你喜欢他?”

    “嗯。有点。”

    “他怎么还倒找你要银子?”

    “他有个躺在床上死了半截的爹。他脱不开身,也怪可怜的。”

    “嫣红姑娘,我的伤好了,得走了。这二十两银子,不晓得够不够?”

    “公子,你的银子我就不要了。我挣了会给妈妈填上的。你不嫌弃我,能在这待上三天,嫣红已经很知足了。可惜就是没时间陪着公子说话。唉。不过,嫣红知足了。”

    侯晓天将银子放在桌上,拥抱了一下这个苦命的妓女,转身离开。

    侯晓天一眼看到这个老张管家,立即觉得肠胃在收缩,只想呕吐。

    那躺在床上的还叫是一个人吗?

    那就是一具还剩了最后一口气的干尸了。

    全身肌肉极度萎缩,就剩一张皮包着一具骷髅,皮肤苍白得发亮,眼睛凸起来显得特别大,只微微地动。

    舌头已经被割掉了。

    十根手指都断了。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脚骨头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所伤,露出上十个筷子大小的黑洞来,竟然还有几只蚂蚁在骨洞里爬进爬出!

    侯晓天急忙捂着嘴冲了出来,搜肠刮肚地呕了半天。

    和琳与张冲一起出来了。

    和琳道:“你告诉他,你爹是怎么回事。”

    侯晓天立即摇手阻止他说话,又干呕了好一会,只问了一句话:“你只说,是谁干的?”

    张冲道:“张夫人那个毒妇!有一次,我爸没有给阿迪斯敬酒,阿迪斯说他是个老废物。第二天,我爸就被打得成这样。等我得了消息,回家去的时候,就只剩一口气了。”

    侯晓天见张冲辫子梳得油光发亮,双手白白净净的,与这昏暗的小屋子极为不称,虽然显得愁眉苦脸,却与在妓院找嫣红时穷困潦倒的气色大不相同,不禁暗自生疑,皱眉道:“那时候你在哪?”

    “我跟着一帮子朋友在外头玩呢。”

    “玩什么?”

    “吃酒赌钱玩女人呗。还能玩什么?”见侯晓天脸色不善,忙又补充道:“那会子,哪个不是那样?反正也没人管。自然只看如何找乐子了。”

    “游手好闲,一群纨绔子弟!”

    张冲一笑,道:“是啊!我是游手好闲。谁叫我有一个那么能干的爹呢?他挣那么多钱,我不花,谁花?难道非得留给我的儿子去花?”

    侯晓天顿时来气,怒道:“你就不晓得留点以后用?闹得现在一无所有,还好意思去问一个妓女要银子花?你今后就打算靠一个妓女卖身养活一辈子吗?你知不知道人家一天要接多少个客,一个月才能攒一点银子?你知不知道人家累得随时随地躺下就睡?你这个人渣!”

    张冲胀红了脸,吼道:“我是人渣,我是人渣!好了吗?你以为我想这样?我还有别的办法吗?我借遍了所有的亲朋好友,现在他们一个个看见我就躲得远远的。我能怎样?我能把他掐死埋掉?他是我爸!曾是鸿禧堂的管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前呼后拥,走路生风!我是管家的儿子,我走到哪里,都有人奉承。我说话有人听,吃酒有人敬!一夜之间,我就什么都没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充公了。他们竟然说我爸贪赃!他们哪一个不是家财万贯,哪一个手脚干净!我又做错了什么?我只是误交了朋友,只是没有想到突然有一天会没钱花!在那个时候,谁能想到?你能想到?”张冲说到激动之处,一脚踢在一块磨刀石上,将磨刀石踢得裂成数块!

    和琳见张冲生气,忙将侯晓天劝着离开了,侯晓天兀自愤愤不平,道:“你知道吗?他有手有脚,又有一身武功,哪里挣不到钱?就是懒惯了,竟然好意思去找一个妓女要钱,真不要脸!”

    和琳道:“他要不要脸,跟咱没关。他爹知道一些鸿禧堂的隐情,透露了给他。只是不晓得是不是他嘴不严,漏了风声出去还是怎样。没几天他爹就被下了,被他们折磨成这样了。”

    “是那个张夫人害的?”

    “是张夫人,也是阿迪斯。他们两个,本来就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没有阿迪斯撑腰,张夫人接不下也坐不稳当家人的交椅。阿迪斯就是张夫人的靠山。”

    “所以,你们就要从秘册着手,调查阿迪斯贪赃枉法的证据,扳倒阿迪斯。”

    “你要这么说,也是对的。”

    “秘册在哪?怎么盗?”

    “张公仁的宅子里,有个百犬园。里头喂了几百条恶犬。秘册就放在百犬园中间的亭子里。”

    “这事关系太大,容我再想想。我想通了来找你们。”

    侯晓天才要离开,突然看见张冲神色慌张地赶了上来,边追边大叫:“你们等一下!”

    张冲追上两人,喘息着道:“我爸……我爸死了!”

    侯晓天与和琳吃了一惊,只得返回。

    老张管家油尽灯枯,已经彻底咽气。虽然凑巧,但这原本也正常。

    但和琳却发现他咽喉部位凹陷,软骨碎裂。

    很显然,这是一起谋杀!

    凶手是在他们离开之后立即下手杀人灭口。

    莫非老管家身上还有什么秘密,有人不想被人知道?

    他的舌头被割、四肢已断,他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张冲一口咬定是张夫人派人所为,就是为了赶尽杀绝。

    两人心里歉然,看着张冲出门好一会,街坊邻居告诉了一个遍,却没几个人上门前来帮忙。显然大家都畏惧鸿禧堂的威势,没人敢触其逆鳞。

    张冲跪在他父亲床前干嚎。

    看这冷冷清清的场景,众人无不心有戚戚然。

    和琳给了张冲二十两银子给张冲为其父亲办理后事,两人很快离开。侯晓天没有给钱,倒不是他对张冲有意见,而是身上仅有的银子都已经给了嫣红,已是身无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