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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琉球血案

    黄大仙是在海边的一个崖洞里找到朱九鹰他们的。

    这个崖洞就在海边的悬崖上,洞的上下左右全部是悬崖,人站在洞口,头顶是青山,脚下是大海,有一种飘忽的感觉。从山顶到洞内需要用身体贴着悬崖攀爬,当然如果有一根绳子一头绑在山顶的树上那就轻松多了。

    黄大仙顺着王爷留下的路标来到洞口上方时,王爷正坐在山顶等着他。

    两个男人相见时,谁也说不出话来,黄大仙看到王爷伤心沮丧的样子,自己的喉咙也在发硬说不出话来,他知道王爷是在为小华的死而伤心。

    黄大仙走过来挨着王爷坐了下来,他顺手掐断了身旁的一根小灌木然后在嘴里咬了一口,用闪着泪花的眼睛盯着王爷问道:“怎么回事啊?”

    “唉!”朱九鹰正要说话时喉咙又发硬说不出来,甚至还发出了呜呜的颤抖声。

    “小华走了,她是为了而死的!”朱九鹰哽咽了好久才说出话来。

    “我看到了小华,满身是血!”黄大仙说。

    “当时我正在与一个日本人搏斗,没发现后面又来了一个日本人举起刀朝我后背砍下去,就在这时正好被小华看到了,小华来不及阻拦就用身体扑在我身上,那个日本人的刀砍在了小华的头上、背上、屁股上,我翻过身来将那个日本人一刀劈成了两半,可是小华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走了!”朱九鹰边说边捶打着自己的胸部,呜呜的声音从身体深处冒了出来,泪水吧哒吧哒地往下掉。

    黄大仙不敢说话了,两行泪水也从眼里默默地滚落下来。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之后,还是黄大仙开口说话了:“日本人是怎么找过来的?”

    “是那个占老板以买菜为名派人出去喊来的。”朱九鹰说。

    “难道店老板也是日本人?”黄大仙问。

    “不是,他是日本人的狗,我发现后首先就把他一刀干死在楼下了。”朱九鹰咬了一下牙,愤怒之情现于言表。

    “厨房的大厨和店小二也是你们杀死的吗?”黄大仙问。

    “不是,我们没有去厨房,看到日本人来的多立马就往外冲。”朱九鹰说。

    “哎——,只怪我来迟了!”黄大仙又咬了一口手中的灌木枝,然后将咬断的木屑狠狠地吐在地上。

    “找到金鹰了吗?”朱九鹰问。

    “找到他的住处了,但是守了一夜还是没有找到人。”黄大仙说。

    “人呢,去哪里了?”朱九鹰问。

    “隔壁邻居说可能是出海了,没有十天半个月不会回来。”黄大仙说。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唉——!”朱九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双手抱住头陷入了无尽的伤痛中。

    “他们两个呢?”黄大仙地问道。

    “在下面崖洞里,走,我们下去吧!”朱九鹰指了指山崖起身就往崖边走去。

    黄大仙跟在后面没有说话,攀爬着山崖下到洞子里去了。

    刘百通和马如龙在崖洞里正在给马如龙包扎伤口。马如龙的右腿挨了一刀,鲜血染红了整个裤管,刘百通正在帮助马如龙擦洗伤口。由于崖洞里面没有消毒水,他只好将随身携带的茶叶水替代,伤口大约有十公分长,伤口深的地方像小孩嘴巴张开着,真让人心痛。

    “幸好没有伤着骨头,要不然就麻烦了!”刘百通一边擦洗一边说。

    “如果伤着骨头了我们昨天都回不来。”朱九鹰进洞就听到了刘百通的话,他接着又说:“这些日本人啊总有一天要遭到报应的。”

    “王爷,黄大仙呢?”马如龙看到朱九鹰一个人进来关切地问道。

    “我来了!”黄大仙跟着从外面进来,他看到马如龙正坐在地上擦洗伤口,关切地问道:“小日本连你也敢惹?”

    “嘿嘿嘿嘿。如果有你黄大哥在身边,小日本就不敢惹我了!”马如龙幽默地回答。

    “好,我天天陪着你马老弟,日本人毫毛都不敢动你一根了!”黄大仙笑着说。

    不一会,刘百通就给马如龙包扎好了。马如龙忍着疼痛站起来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没事,就是茅草刷了一道口子,王爷,下一步怎么走,您就拿主意吧,我不碍事。”

    “好,没事就好,下一步啊,还是听刘叔的。”朱九鹰转过身对刘百通说:“刘叔,你说下一步怎么走?”

    “要我说呀,我说金鹰联系上了没有?”刘百通改变话题问黄大仙。

    “还没有找到金鹰,听说出海了,十天半个月回不了。”黄大仙回答说。

    “如果找不到金鹰,我们就要改变计划,看样子这里是日本人的天下,我们一无钱财二无人马,现在又没有与金鹰联系上,我看还是走为上策!”刘百通摇着头说。

    “走!走到哪里去啊?”朱九鹰惊讶地问道。

    “打道回府啊,回了大陆有汤将军罩着,怎么也不会受这番窝囊气啊!”刘百通底气十足地说。

    “不行,我说过,好马不吃回头草,就是饿死在外,战死在外也不回去!”朱九鹰提高嗓门坚决制止了这种想法。

    “我支持王爷的意见,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还是另想办法吧!”黄大仙说。

    “我们就在琉球混,日本人有什么了不起?”马如龙也跟着说。

    “好了好了,既然你们都不愿意走,我也同意,如果决定不走也不能坐在洞子里等金鹰,先把那个翻译官抓来问问情况,总不能瞎冲瞎闯啊!”刘百通说。

    “哎!这是一个好主意!”朱九鹰高兴了,他知道刘百通心里有预案,非常客气地对刘百通说:“你说说,怎么抓?”。

    刘百通把他的想法对大家说了一遍,大家都觉得可行。

    第二天傍晚,大家按照刘百通设计的方案开始行动了。

    刘百通不是拿出他的本行假装一个算命先生,头戴西瓜帽,身穿黑长袍,脸上架着墨光镜,一摇三摆地来到了彰化码头。

    岛同和带着几个日本人照例在码头对入岛的人员进行检查式打劫后,看到已经没有船只靠岸了就抱着新抢来的大包小包准备回去吃晚饭。

    日本人吃饭是不带翻译官的。

    翻译官朝周围望了一下正准备独自回去,他刚走出不远就发现后面跟着一个算命的先生。算命先生一路哼哼呀呀的,像是在唱歌,又像是在念咒语。

    翻译官加快步伐走了一段发现算命先生还是跟在自己后面,感觉有点不对头,他停下脚步等算命先生来到自己跟前时不耐烦地问道:“你哼哼呀呀地念些什么呀,老是跟在我后面烦不烦呀!”

    算命先生没有理他,而是昂起头按原来的速度从翻译官面前走过,不过在擦身而过时反复哼着一句话:“人烦鬼不烦,生死看今晚!”

    翻译官开始还没有在意,但听到算命先生反复念着那句话,总觉得是在诅咒自己,于是他追上去拉住算命先生:“你是在说谁呀?”

    算命先生还是不理睬,继续哼着“人烦鬼不烦,生死看今晚”往前走。

    翻译官越听越觉得心里发慌,但他又不敢对算命先生无礼,只好强装笑脸拉住刘百通说:“先生,您能给我算一命吗?”

    算命先生停住脚故意打量了翻译官一番,然后说了一句“您的命不用算了。”接着又往前走。

    算命先生的表现让翻译官满腹狐疑,他还真以为自己大祸临头,硬是缠着算命先生要算命。

    算命先生拗不过翻译官,只好停下来让翻译官抽一个签。

    算命先生说:“您还是抽个签吧,您的命在签里。”

    算命先生说完就从布兜里拿出签袋,将里面的竹签搓动搅和后递到翻译官面前。

    翻译官正要下手抽签,却被算命先生拦住了。

    算命先生十分严肃地对翻译官说:“心诚则灵,抽签前你要在心中发誓,无论抽到什么签都是自己命中注定,现就是用右手抽,男左女右啊!”

    翻译官点头称是,接着就闭眼发誓,然后伸出左手郑重其事地抽了一签。

    签上写着:“枯木逢霜雪,行船遇礁碣;血光不可免,祸福在今夜。”

    翻译官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凶签,他看了看签又看了看算命先生,首先是惊慌,接着是怀疑。他睁大眼睛问算命先生:“这难道是真的吗?”

    算命先生说,“抽签之前我就跟你说了,心诚则灵,我看你还是很诚心,应该是灵的。”

    “你这是什么签啊,我这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这么差的签!”翻译官在埋怨算命先生的签不好。

    “苍天作证,天下只有不好的命,没有不好的签,如果你认为这个签不能你表你的命,你把签放进来再抽次吧!”算命先生拿过翻译官手中的签放入签包,然后用布袋包住竹签使劲的揉搓,在翻译官确信无疑后打开签包让翻译官再抽一次。

    翻译官伸出左手在签包里小心翼翼地摸摸这支签又摸摸那支签,非常虔诚地闭眼默许了一个心愿,最后下定决心又抽出一签。

    当他看到手中的签又是原来的那支签时,哇的一声大叫后说:“怎么又是那支签啊!”

    “这都是命里注定的,是祸躲不脱,躲脱的不是祸。”算命先生用神的语气提醒翻译官。

    “先生,我该怎么办?求你给我指点指点!”翻译官终于服软了,他急忙从衣兜里掏出几两银子交给算命先生说:“求求你,给我想想办法!”

    “对不起,我只会算命,不会解命!”算命先生拒绝了翻译官的银子。

    “先生,求求你,给我想想办法,我自己也知道跟着日本人迟早要大祸临头,只是没有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只要能保住性命,叫我干什么都行。”翻译官急得眼圈都红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诚心,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他住在彰化北十里巷209号,他可以帮助你祛邪免灾,只要找了他,我保证你明天早晨还能在这里见到我。”算命先生说得很认真,同时也显得十分神秘。

    “好好好,我这就去,谢谢大师的指点!”翻译官点头哈腰感激不尽,说完就急着要离开。

    “慢着!”算命先生喊住了翻译官:“心要诚,心诚则灵,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记住,只能是你一个人去!”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晓得神灵的世界需要安静。”翻译官一边说一边就急急忙忙地走了,他是在为挽救自己的生命而火急火燎。

    等到月亮升起来后,翻译官一个人来到了彰化北十里巷,他依着门牌数过去,数到208号时发现没有房子了,208号本来就很偏僻,着落在荒郊了,再往前就是山上的树林,就在他纳闷的时候,一辆马车驶了过来,马车外面的挡板上赫然写着“209”三个白色的数字。他明白了,原来209号是移动的号码,也许是超越人世间的号码,那就是神仙的号码!当然也只有这样理解才能更加让人信服。

    翻译官不知从哪里来的胆量,连神的号码也感到十分亲切,他猛的冲过去拦住了209号马车。车夫停下车后把翻译官带进了车厢。

    车厢内两个蒙面人把翻译官夹在中间坐下后,车又启动了。

    “翻译官,我们知道你的阳寿已尽,如果你能够带着我们找到岛同和,他就可以做你的替死鬼,如果今晚找不到他,那么明天就谁也找不到你了!”其中一个蒙面人开门见山地说出了救他的条件。

    这时候,翻译官才知道自己是被绑架了,但是,不管绑架不绑架,他都觉得自己生命中迟早有这么一劫,因为他对那支签还是深信不疑。

    所以,翻译官没有做任何反抗,就同意了蒙面人的所有要求。

    在翻译官的指引下,两个蒙面人和马夫将岛同和秘密杀害了,同时也将岛同和的那一帮日本人全部除掉,还有那天晚上在阿里山客栈的血战中,凡是见到了朱九鹰等人的日本人也被全部除掉。他们像猫捉老鼠一样一抓一个准,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反抗就完成了计划。

    原来算命先生就是刘百通,马夫是马如龙,两个蒙面人分别是朱九鹰和黄大仙,他们在一夜之间全部除掉了见过自己的日本人。他们为自己彻底解除了日本人的怀疑与追杀。

    第二天,翻译官在朱九鹰的帮助下坐上了去大明的海船。当他走到码头时果真看到算命先生还镇定自若地在那里给人算命。

    算命先生对翻译官点了点头说:“我说你今天早晨能在这里见到我没错吧!恭喜你活了过来。”

    翻译官看了算命先生一眼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径直朝海船走去。

    这是日本人占领琉球岛后首次发生的一起凶杀大案,一夜之间被暗杀的日本人二十六人,相当于一次小型战斗,其中海关负责人岛同和是二十六人中级别最高的;这也是唯一一次未破的凶杀迷案,杀人现场除了只有鲜红的血液外其它什么也没有,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证据,通过日本侦查专家详细排查能够确认的嫌疑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已经逃往大陆的翻译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