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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婚礼

    冬日融融的一个清晨,终于迎来了官东和苏菲的婚礼。

    婚礼就在包庞博和马非语上回视察的城东户外草坪举行。整场婚宴从嘉宾名单、酒席菜单到婚礼流程,几乎都由包和马两人来操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俩要结婚。

    除了全权筹备婚礼,两人还是一对新人的伴郎和伴娘。

    距离婚礼仪式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包庞博和马非语仔细检查了一遍户外草坪的布置,又和场地人员和婚礼主持对好流程,一切准备妥帖。

    待其他人走开,只剩他们二人的时候,包庞博问马非语:“听说婚礼结束你就要回香港?”

    “是啊。”她长吁一口气,“在这儿躲懒躲了那么久,这个悠长假期终于要结束了。我打算回去香港再读书。”

    “嗯,明白了。”包庞博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失落。

    “打算读什么?”随后他又问。

    “服装设计。”

    “挺好的,很适合你。”

    马非语点点头,拍拍他肩膀,跟他开玩笑道:“等我这麻烦朋友走了,你也就可以恢复耳根清净了。”

    他笑笑,没有回答。

    有那么一瞬,马非语仿佛从包庞博望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不舍,她不确定这是不是她的错觉。觉察到气氛有些微妙,她笑了笑说:“我去看看苏菲姐换好婚纱没。”

    正欲转身离开,包庞博开口了:“上次在这里……”

    马非语闻言站住脚。

    “我还欠你一句‘谢谢’,谢谢你那天配合我。”

    她知道他说的是上回在这里遇见林嘉的事。她的调皮劲忽然又来了,冲他咧嘴笑了笑,说:“喏,你要真想谢我呢,光口头上说可不够,得有行动表示。”

    包庞博仍顺着她的话问:“你想我怎么表示?”

    她朝他挤了挤眼,坏笑道:“一会你帮我抢花球吧。”

    “什么?”包庞博失笑,“女孩子才抢花球吧。”

    马非语嘴里“啧啧”两声,故意摇了摇头说:“我说包大人,你要学着打破世俗观念呀,谁规定只有女孩子才能抢花球?如今是男女平等的时代,社会给你们男性的束缚已经少很多了呀,除了不能像女人一样生孩子之外,还有什么是你们男人不能做的?”

    他看着她,显现出一脸无奈:“马非语,你是属猴的吗?”

    马非语没反应过来:“不是啊,怎么忽然问这个?”

    “给你个杆子就能顺着往上爬,你不是属猴属什么?”

    “那你到底是帮不帮我嘛?方才还说要谢谢我呢。”

    “你就这么想要那个花球,这么着急想嫁人啊?你不是要重返校园当学生吗?”

    “谁着急嫁人啦?是因为那是苏菲姐的花球,我才想要接的,别人抛的我还不稀罕呢!反正你别管我怎么想,你就说你帮还是不帮吧?”

    包庞博听完笑了,伸手轻轻拍了拍她头说:“我考虑考虑。”

    阳光照在包庞博身上,仿佛有一层轻浅的光晕笼着他,让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柔和的气息。

    马非语看着他愣了愣神——他刚刚是摸她头了?今天的他,总感觉哪里不一样,可具体她又一时说不上来。

    新娘休息室,苏菲已换好一身婚纱,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弯腰换鞋,见马非语进来,抬头对她笑:“来得正好,就差你那顶头纱了。”

    “姐,你当真确定要选我的吗?”

    苏菲的婚纱是和官东去澳洲度假时买下的,原搭配了一顶高级订制头纱,后来苏菲才知晓,原来马非语早已悄悄为她设计制作了一顶头纱,准备作为送她的结婚礼物。

    “当然,我要戴着你送的头纱出嫁。”

    马非语从梳妆台底下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四方硬纸盒,捧过去苏菲那边,脸上仍旧有一丝犹疑。

    苏菲一把接过纸盒,掀开盒子,从里头取出一顶长长的白头纱。

    “看!我们未来大设计师做的这顶头纱多好看呀!非语,快帮我戴上!”

    马非语腼腆地笑了笑。她在镜子前帮苏菲披上头纱,望着镜中姿容婉丽的新娘,她不由得一阵感触。

    “姐,我真舍不得你。”

    “傻丫头,你是舍不得我出嫁,还是舍不得后天就要回去香港?”

    “两样都有。”

    苏菲摸摸她的头,安慰道:“其实我也舍不得你回去,只是既然你找到了未来的方向,也是时候要为自己的将来拼搏。虽然今天之后我会搬去山庄,可我那套房子会一直留着。所以家里的钥匙你留着,什么时候回来广西,你都可以随时去住。”

    马非语感动地抱住苏菲:“谢谢姐——”

    两人正说着,门外忽然有人敲门。

    马非语应声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包庞博,神情有些焦急。

    “怎么了?”她问。

    包庞博望了望里屋,压低声音道:“新娘戒指不见了,我们那边翻了个遍都没寻着,所以过来看看会不会跟你们保管的新郎戒指放在一块。”

    马非语一听便急了:“不是吧,官先生怎么这么糊涂?”

    他赶紧制止她:“嘘,小点声。”

    “非语,是谁来了?小包吗?”苏菲在里屋听到动静,朝门口问。

    “你先进来吧。”马非语把包庞博让进屋,一关上门便急急向苏菲汇报:“姐,糟了,他们把你婚戒给弄丢了!”

    包庞博扶额,马非语这急匆匆的个性,真是想拦都拦不住。他连忙跟苏菲解释:“苏菲姐,你先别急,也许没丢,只是一时不知放哪了。老板那边还在继续找,我琢磨着有可能在苏菲姐你这,所以才想说过来看看。”

    苏菲闻言立刻调动起来:“那非语,我们赶紧找找看我们这儿有没有。”

    三人很快翻查了一遍房间,新郎戒指还在,可就是没寻获新娘戒指。

    马非语看看墙上挂钟,不由得焦躁起来:“姐,怎么办?婚礼还有十几分钟就开始了!这个官先生可真是——”

    包庞博给马非语打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他为官东辩护道:“对不起,苏菲姐,都怪我不好,是我没看好戒指。”

    相比马非语和包庞博的紧张,新娘子反而最淡定:“不,小包,这事跟你没关系,要怪可能也只怪我。我想,我知道戒指放哪了。”

    另外两人同声追问:“在哪?”

    “应该还在家里。”

    马非语闻言,“啊”的一声失望叫了出来:“怎么会还在家里?”

    苏菲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释道:“我给官先生定制了两套婚礼西服,一套黑色,一套蓝色。他原打算穿黑色那套,可我看他那身跟舅舅撞衫了,便临时改主意,让他改穿蓝色那套。所以我猜,戒指可能落在那套黑色西服里了。”

    包庞博听后直犯难:“恐怕现在回家取已经来不及了。”

    马非语向他出建议:“那要不把婚礼时间往后押一点,你赶紧回去取?”

    包庞博沉吟:“可来回山庄得两个小时,眼下宾客们都已陆续到了……”

    马非语记得跺脚:“那如何是好?”

    苏菲灵光一闪,向二人微微笑道:“别慌,我有办法。”

    包庞博和马非语看着苏菲取来自己的包包,然后从包包的暗格里掏出一个外型小巧的首饰盒子。

    两人见了,同时惊喜叫出声:“戒指?”

    苏菲朝他们露出神秘一笑。

    只见小盒子打开,仔细看,里面却是一枚纸戒指,两人好不失望。他们不晓得这枚用机票折的戒指从哪来的,只知道在结婚这样正式的场合拿出来,肯定会贻笑大方,非常寒碜。

    马非语轻声抱怨:“哎呀姐,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包庞博也问:“苏菲姐,你是认真的?”

    苏菲对二人点点头说:“我是认真的呀。怎么,不是缺一只戒指吗?这不正好?”

    马非语直皱眉摇头:“不行,不行,这要拿出去,让人看了不得笑话死。”

    “你们不晓得,这是官先生送我的第一枚戒指,我一直喜欢着呢。没想到今日结婚还能派上用场。别人要笑就随他们吧,不用在意。官先生嘛,我知道他也肯定会赞同的。”

    马非语跟包庞博两人面面相觑。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只好依言而行。

    婚礼终于正式开始。

    恬静的庭院中,蓝天白云为幕,空旷的草坪上早已布置好一排排竹折椅,宾客们皆已入座。纯净优雅的白玫瑰,葱绿的橄榄树叶,色彩柔和的缎带与帷幔,搭建出一个简约精致而又温馨浪漫的婚礼场地。

    婚礼主持在台上就位,包庞博和马非语作为伴郎伴娘,也在台下就位。一支十二人组成的合唱团也紧随进场,在一座大钢琴旁列好队形。全场都安静下来,等待着一对新人进场。

    宾客中不知谁兴奋轻呼一声“来了”,所有人随即回头,齐齐望向身后的花艺拱门。

    动人的钢琴声缓缓奏起,一身深蓝色西装、佩戴一束满天星胸花的官东,牵着如天仙般美丽的新娘子的手,在众人注目之下,跟在一对花童身后,一步步走过红毯,来到鲜花拱门前。

    苏菲此刻的心情是三分激动,七分感慨。结婚的戏码,作为演员,过往她曾演过很多,婚纱也穿过好几回。独独这一回,婚礼是她的婚礼,婚纱是她的婚纱,而身旁的新郎,是她的男人。

    拱门另一边,有外婆、舅舅、黎振辉夫妇和一众亲友饱含祝福的目光,和煦有如冬日的暖阳。

    苏菲觉得眼前的一切恍如梦境版,美好得近乎不真实。她不禁微微侧头,在朦胧头纱下凝睇身边人,手下更用力了几分,紧紧握住这个将要与她共度余生的男人。她知道,从此她将不再是一个人。

    官东也动情地回头与她凝眸一笑。两人并肩穿过花门,朝台前步步移近。官平安带着谢天心、陈巧燕、侯小雷等一众话剧社小伙伴,分站婚礼甬道两旁,欢喜雀跃地为一对新人放礼炮、撒鲜花。

    琴声悠扬,合唱团轻柔的歌声在草坪上徐徐响起。

    “常听说世界爱没长久,

    哪里有爱无尽头?

    尘俗的爱只在乎曾拥有,

    一刻灿烂便要走。

    而我却确信爱是恒久,

    碰到了你已无别求……”

    唱的是一首粤语老歌,《爱是不保留》。广西人其实不少都懂粤语,是以在座有些观礼宾客听见歌声,也都情不自禁跟着轻声呢喃。

    “这歌你选的?”包庞博在马非语身旁悄声问。

    “这是苏菲姐最喜欢听的歌,我特意让他们准备的。”

    包庞博听着歌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爱是不保留,很好。”

    马非语望着从拱门一步步向婚礼台行进的苏菲,由衷称赞:“都说女人穿婚纱出嫁那天最美,看来不假。我见过姐那么多造型,今天的她最是动人。”

    包庞博望着马非语,想说今天穿伴娘服的你也很美,但终究没说出口。

    一对新人已来到台前,两人再顾不上说话,分别上前迎接。

    由于官东和苏菲都不喜铺张,婚礼没有大排筵席,前来观礼的宾客都是最亲近的家人朋友,过程中也尽量省去耗时繁琐的礼节,整场婚礼简单而又不失温馨。

    后来主持人宣布,一分钟后,将进入新娘抛花球环节,在场年轻女宾闻言都兴奋起来。在陈巧燕和谢天心带领起哄下,一群豆蔻年华的女学生也兴致高昂地叫嚷,要和现场未婚的大姐姐们一起抢花球。

    原本官平安见同学都去了,自己也想去凑热闹,不想被她奶奶一把拎回来,笑骂她是傻丫头,禁止她参战。

    马非语经过,故意气官平安:“反正花球是我的,你去了也没用。”

    官平安不甘示弱,回击道:“助教,一会你可别打脸喲!”

    马非语摆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见女学生们也加入争夺花球的战团,丝毫不敢轻敌,顾不及伴娘形象,当即揎拳捋袖,一手撩起礼服裙角,两脚开立,严阵以待。

    新娘子苏菲手捧花球站在台前,含笑环视一眼草坪上的姐妹们,最后朝马非语悄悄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做好准备,接着才转过身去背向众人。

    一时间,大家都屏息以待,一双双眼睛都紧盯着新娘子。

    随着主持人高呼完“一、二、三”,只见新娘子高举纤纤玉手,在空中略一停顿,花球便倏地从她手中抛出。

    原本苏菲有意要将花球往马非语所站的方向抛,偏生一阵罡风吹过,将花球吹歪,偏离了轨道,最后越过底下伸手欲接的女宾们,往一旁无人的空地飞落。

    女宾们发出一阵失望的叹息,眼看花球即将落空,人群中忽然闪出一个年轻男子,看凖花球方位,疾跑几步,随即纵身一跃,长手一伸,空中悠然掉落的花球便被他给接住了。

    全场瞬间爆发一阵惊喜低呼!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正儿八经不苟言笑的总裁特助,竟会加入抢花球行列!一时间大家都用戏谑的目光注视着他。

    包庞博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捧着花球穿过人群,直直朝一个女生走去。大伙儿循着他的视线,都齐刷刷望向了伴娘马非语。

    马非语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近,忽然心跳加速。她叫他帮忙抢花球不过是玩笑话,没想到他却当真了。一向大大咧咧的她,此刻竟有些害羞,两脚不自觉想往后退。

    鬼灵精的陈巧燕站在马非语身后,早已看真切,她和身旁的谢天心笑嘻嘻地互换了个眼色,然后同时伸出手,将这位助教轻轻往前推送两步。

    等马非语反应过来,包庞博人已来到跟前,花球也递到了她面前。

    “给。”包庞博只轻声对她说了这一个字,耳根子便已红了。

    “谢啦。”马非语窘迫地笑笑,迅速接过花球,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一时间满场看热闹的来宾都开始为这两人鼓掌起哄。

    婚礼台下,抛完花球的新娘子满脸幸福,把头轻轻仰靠在新郎肩上,远远地观赏着台下抢花球的精彩一幕。

    官东有点意外:“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走到一块了?”

    苏菲笑:“你不觉得他们俩很般配吗?”

    “是挺般配。可非语不是过两天便要走了?”

    “如果是真心相爱,距离不是问题——当然,前提是小包得先追到我们家非语。”

    “这点我对我们家小包有信心。”

    “诶,你说,”苏菲忽然抿嘴一笑,“婚后我们俩要是吵架了,小包会向着你,还是跟着非语一起来帮我?”

    官东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唔,你问了个好问题。这样,为了不让小包他为难,今后的日子我都让着你,不跟你吵架,好吗?”

    苏菲听了,满意地亲了亲他脸颊:“这可是你说的哦。”

    婚礼结束,到了散席的时候,一对新人站在鲜花拱门下送别宾客。

    除了黎振辉夫妇,苏菲并没有邀请任何娱乐圈同行出席婚礼。

    黎氏夫妇不日将启程飞往加拿大,此番一别,不知何日再聚。苏菲特意让师父师母留到最后,待宾客散尽,单独与他们夫妇俩道别。

    私下无旁人时,黎老告知了苏菲一个消息。

    扬名国际的知名大导演丘宽山,最近从美国回到了香港,正筹备开拍一部作家六毛的传记电影,很快就要开始遴选角色。丘宽山是黎振辉多年交好的朋友,黎老得知消息后,特意向老朋友举荐苏菲,认为她正是新片最合适的人选。

    消息来得有些突然,苏菲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脑海中一下划过许许多多的事情。沉吟半晌后,她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多谢师父总为我着想。只是,你也知道,公司还在雪藏我,先不说其他,估计单是这合约的问题,就不容易解决。”

    黎老点点头道:“这一层我不是没有帮你想过。你跟你公司的合约纠纷是有点棘手,但我想,以丘宽山的人脉,如果他愿意出面调解,或许这个问题不难解决。只是我更关心的是,如今你结婚嫁人了,以后究竟是打算息影,在家相夫教子呢,还是继续出来演戏?”

    苏菲一时回答不上来。之前所遭受的挫败,让她对演艺圈的生活心生厌倦,更一度对演艺事业心灰意冷。她以为她不会再演戏了。可话剧社又重新唤起了她对演戏的热情,她发现她对表演始终有着无法割舍的热爱。更何况,现如今谈论的可是丘宽山导演的新作!那可是她从影以来最欣赏的一位导演!如此难得的演出机会,是多少演员梦寐以求的!所以,当恩师告诉她,这样的机会有可能真的降临她身上,她怎么可能听了不动心?

    黎振辉见她沉默犹疑,不由得轻声叹息:“菲儿,我看着你从十八岁出道打拼到现在,你是难得的好演员,也是最让我骄傲的学生。我希望你不要轻易放弃演戏。”

    苏菲听了不觉动容:“老师……”

    “有时候一条路若是走疲惫了,不妨停下暂作歇息,但如果那条路是你认定想要到达的终点,那么无论前方有多少障碍,你都应该想办法努力跨过去。丘导的事,也许是你一次翻身的好机会,可别轻易错失了呀。”

    这是恩师临别前最后给她的嘱咐。

    婚礼后,苏菲搬进了官东的山庄别墅,享受着新婚的甜蜜生活。黎振辉的话不时闪过她心头,只是婚礼之后那事没了下文,也丝毫没有丘导的任何消息,日子久了,苏菲便渐渐将这事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