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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

    萧风瑟瑟,宛如一阵悲凉袭来。

    这也的确是个悲凉的地方,幽谷之下又添了一座新坟。新坟紧挨着顾凉秋的坟墓。

    玉岚卿正伫立在萧飞飞碑前,

    凛冽的寒风,

    吹进了这满是青花的幽谷深处,

    也吹到了她憔悴的面庞之上。

    此时三百甲士随将军驾快马而来,为首的将军身披铠甲,骑着一匹黑骏马威风凛凛的向这幽谷疾驰而来。

    将军年岁不大竟似冠礼之年,但他却面漏悲色,身后甲士也都眉头紧皱皆有哀意。

    眼看快马将要疾驰至玉岚卿身旁,将军突然飞身下马跃到了玉岚卿的身后。

    将军悲愤道:“我早就告诉你然后把小碗许配与我,如今,如今她却成了冢中枯骨!你!你!你好狠的心!”

    只见将军悲愤交加已然说不出话来。

    玉岚卿面目冷峻望着将军身后的几百甲士毫无惧意冷声道:“生死自有天命。”

    将军指着新碑旧坟怒声喝道:“你,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罢休?是不是他们一个个都死光了你才甘心?!你为何变得如此贪婪?你为何如此贪婪那些身外之物?”

    “啊.......”将军突然长啸!

    那声音歇斯底里,他已无法控制自己的悲愤之情!

    “啪”的一声玉岚卿一个巴掌打在了将军的面庞之上,一切都安静了,就连那风似乎也不敢发出一丝的声响。

    三百甲士并未上前,他们只是伫立在了墓旁,目带忧伤的望着墓碑上的一行字,婢女聂小婉之墓。

    此时玉岚卿指着一座旧坟厉声道:“他是随你参军才沦落至此的吧?”

    她又指向了另一座旧坟怒声问道:“他又是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吗?”

    玉岚卿一把提起将军扔到一座墓前怒道:“你年少轻狂,率军夜袭敌大营!是他!是他把你从死人堆里拉了出来!也是他是为了救你死在了万箭之下!你还记得吗?!”

    玉岚卿又指着一座旧坟,对着三百甲士吼到:“要是没有他,你们早已烂在泥土里了吧?!”

    说罢玉岚卿流出了泪水,三百甲士也都跪在了那一座座墓早已泛黄的碑前。

    将军也跪在了地上,他跪在了聂小婉的墓碑前!他饱含泪水的望着“聂小婉”这三个字!

    “是,如今你已贵为将军,手下甲士万千可,你曾为这个家里付出过分毫?你为他们又做过分毫?”此刻的玉岚卿,已泣不成声!

    将军早已泪流满面,他不住的说着:“是沈清明害了你们...是我沈清明害了你们啊!”

    坟前的三百甲士也流出了泪水。

    阵阵哀声在这幽谷之中久鸣不绝。

    此时将军带泪长啸,他突然抽出一炳斩马刀砍在了顾凉秋墓碑之上!

    碑文齐腰而断!

    刀,毫发无伤!

    他将刀插于坟头之上!

    凄声吼到!

    “顾凉秋!你害了我的婉儿又怎配在此安然入睡!”

    余光洒在了刀柄之上,那一十三颗白玉珠散发着幽弱的光芒。

    良久,

    玉岚卿叹息一声:“一家人,本不分对错。”

    此时谷外传音:“一家人,更不分谁伤了谁的心。”

    谷中众人随声望去,只见一身着青衫人怀抱一女子,从幽谷高处落于碑前!

    将军见那怀中女子大惊:“聂小婉!”

    聂小婉见到将军已是泪眼婆娑。

    狄青满眼笑意的望着将军轻声道:“小疙瘩,别来无恙。”

    将军紧握着聂小婉的手,又一把将狄青抱住,他哭出了声来!

    铁骨铮铮的将军,此刻却哭的令人心伤,亦令人断肠。

    刀,还是那把刀,那刀柄镶着一十三颗白玉珠的燕翎刀。

    白一笑立身于青石墓中,他手里紧紧的握着这把刀。

    赵凯望着白一笑手中的这把刀,目光中满是羡慕之意。

    赵凯道:“好刀!”

    白一笑轻笑道:“这的确是把好刀,也是把快刀,也是一把很有意义的刀!”

    赵凯咽着口水:“这么好的刀,要多少银子?”

    陈一平看着赵凯沉声道:“这把刀,不需要银子。”

    赵凯眼中的光更浓了些。

    陈一平接着说:“只有为百花楼付出过生命的人才有资格得到这把刀!”

    白一笑将这把刀双手递到马如风手中:“我想这次你没有理由拒绝这把刀,你已为百花楼付出过两次生命!”

    马如风接过这把刀,他也痴痴的望着。张婉青也痴痴的望着手中的剑,她的剑柄处也镶着白玉珠,但却只有一颗。

    这一颗白玉珠,就足够让她心生厌恶。她看向了马如风。

    赵凯得意的说到:“我也为百花楼付出过生命,而且也是两次。”

    马如风听后把刀扔到了赵凯手中:“把刀我不能要,因为她,是个冷血的人。”

    赵凯握着刀柄他痴痴的看着这把燕翎刀,眼中满是惊喜。

    陈一平看着赵凯手里的刀说到:“也许她并不冷血,也许她只是杀了萧飞飞,江湖中若是没了萧飞飞,那么她留下的血债就会一笔勾销,因为萧飞飞已经是个死人。”

    此话一出白一笑目漏杀机!

    马欣怡看着赵凯手中的刀:“那萧飞飞并不是我们百花楼的人,但是那把刀确实我们百花楼的信物,你若是拿了这把刀我们让你杀谁,你就得杀谁!”说道此处,她的手也摸向了后腰

    赵凯听了她的话,他惊愕的看着马欣怡,又难过的看了一眼陈一平,然后,他又多有不舍的将燕翎刀放到了马如风的手中。

    马如风接过了这把刀他又看出了神,随后他笑了,是啊,她怎么可能会杀了她?

    陈一平目光一凛,他的手也摸向了唐刀,他已经猜到了几分,他们,当然不愿让陈一平把这个秘密带出去!

    赵凯还是多有不舍的看着这把刀,他并没有听懂话语中的含意,此刻的他只是觉得有些冷,这种凉意也让他打了一个冷颤。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李洛水与柳如嫣走进了这弥漫着杀意的古墓之中。

    此时的江湖中有两个故事流传开来,传至大江南北。

    一个是慕无涯的死敌萧飞飞死在了百花楼玉凤凰的手中,那慕无涯为何成了她的死敌?有人说是慕无涯害死了他的情郎,也有人说是那慕无涯害死了她的父母。

    总之是众说纷纭,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江湖中那昙花一现的杀手萧飞飞的确是死于百花楼之手。

    另一个故事就没有太多的争议,相传一代大侠马海棠是被当今的梁宋朱司马四人毒害在了白马镇,一家五十余口皆被屠杀殆尽。十七年后,马海棠之独女学有所成而归报那灭门之仇。

    如今那幸存的独女,重金相托江湖人士寻找朱逸鸿的下落,若寻得踪迹查证属实,赏黄金一千两。

    这第二个消息是出至古楷楼的焦呈祥。在江湖他可一直是个一言九鼎的人物,既然他能说出这些话,这肯定是一件非常让人值得相信的一件事,所以这段时间焦老板忙的不可开交。

    他手下二百多位堂客,从焦呈祥散出这个消息至今也都一直在暗中奔波。他们一刻也不曾闲着。他们当然是去辨别朱逸鸿下落的真伪,可这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一条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各路的消息也接踵而至,前几日他又招募了两百余位堂客,也都散了出去。

    他看着逐渐减少的银两,叹息着摇着头这何时是个头啊。

    他当然不是心疼银两,他只是觉得这种方式无异是大海捞针白白耗费这庞大的财力物力。一个人若是有意的想隐藏起来,莫说区区四百人,就是四万人也难寻他的踪迹。

    就在焦头烂额之际,刘斐走了进来。走进了这古楷楼,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队马车停在了楼前。焦老板看到刘斐急忙招呼了过去:“刘旗主可有那朱逸鸿的消息呀?”

    刘斐叹了一口气:“哪里有什么消息?那守在朱家堡的弟兄昨日来信说,堡内的灰都快赶上鞋底厚了,莫说是人,就是只鸟也不见一只。”

    焦呈祥也叹了一口气:“这不就是大海捞针吗?”

    刘斐看了看后面的车马有气无力的说到:“这是柳护法差我给您送的银子,柳护法说您日夜操劳,为寻朱逸鸿的下落散了不少财力。”他又拱手抱拳接着说“这里是白银一万两,还请焦老板笑纳。”

    焦呈祥感激道:“柳护法真会雪中送炭哟,”然后他关切道:“战事如何?听说一片大好哇”

    刘斐知道这焦老板不是外人他也不藏着掖着:“三十六个堂口已收回大半,若是在夺回暮雨堂,剩余堂口必然倒戈,那段萧然也必会死无葬身之地。”

    焦呈祥听后扶须而笑,他早已猜出这段萧然是必败无疑。告别了刘斐后,他走进了古楷楼的后院中。

    根生正在擦拭着亮银枪,看到焦呈祥后毕恭毕敬的唤了声老爷。

    焦呈祥应了一声看着亮银枪说到:“是时候锦上添花了。”

    此时一位少年衣冠楚楚的从卧房内走了进来他接过亮银枪,目光冷峻笔直的站在焦呈祥面前。

    焦呈祥满眼的惊喜望着他:“像,真是像极了!像极了你赵伯年轻时的样子。”

    焦贻鹤指了指脸上的麻子,又捋了捋脸颊下那颗痦子笑问道:“我赵伯年轻的时候就这样子?那也太丑了些吧?!”

    焦呈祥的脸上挂上了一丝忧伤:“人是丑了点,不过确是一位铁骨铮铮的汉子。”焦呈祥叹了口气接着说:“从今天起你不是焦贻鹤,你是赵三郎,你父亲叫赵汉庭,你是那赵家逃出来孤子。”

    焦贻鹤收起了笑容郑重道:“是!”

    焦呈祥又接着说:“你那姐夫已在城外等候多时,他已发下毒誓,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他会以死谢罪,所以为了你的姐姐你也要活着回来!”

    “赵家孤子赵三郎告辞!”说罢焦贻鹤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只见他飞身上马手持一杆亮银枪,向着城外打马而去。

    焦呈祥看着他的背影望出了神。

    “老爷,您就让我随着少爷一同前去吧!”

    焦呈祥缓过神来说到:“你与这江湖中人多有接触,还是不去的好。”

    根生垂下了脑袋,并没有再说什么。

    焦呈祥叹了口气,目光望向了远方,他似乎再为二十年前的年的那两桩惨案黯然伤神。

    发皑皑如漫山千雪,目湛湛而秋谭。

    仗佛老者,山林步阑珊,

    长山非一座,偏行二屋山雪间!

    山中独院炊烟起,院门四开望寒衫!

    朱逸鸿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老者,

    他发出阵阵叹息,老者已然近身。

    朱逸鸿笑道:“知我者,屠老也。”

    被换做屠老的老者抬头望向朱逸鸿,嘴角挂上了欣慰的笑容。

    老者捋着长须笑曰:“多年未见,朱老弟又胖了不少!”

    朱逸鸿大笑道:“已安享天伦之年久远不曾提刀弄剑,自然也就胖了不少。”

    老者也随言落而笑:“你是安享晚年,可我那小友一家,却早已埋入黄土多时他们又何尝不想如朱老弟一般享天伦之乐?

    朱逸鸿佛去肩头的落雪说到:“马海棠仇家甚广,祸起萧墙是早晚的事。我朱某也只是快人一步罢了。”

    老者听后笑道:“那柳赵二家也是老弟所为吧?”

    朱逸鸿听后略微沉思随后笑道:“事已至此也没必要对你再有隐瞒,柳赵二家绝非我们四人所为。不过,您的老亲一家的确是死于我们之手,但,我们也留下了一活口。”

    老者听后大笑笑声在山间回荡,久而不绝。

    良久老者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是一点脸面都不要。若不是那马姓管家拼死相护那乳子,恐怕你也留不了活口吧?”老者冷哼一声接着说到:“不过世事轮回你定然想不到那乳子已与你那段儿有过一叙了吧?”

    朱逸鸿听后皱起眉头,他实在想不通屠宽口的乳子为什么会段萧然有过一叙?

    屠宽接着说:“未曾想在我有生之年,还能报的了当年的灭门之仇。”

    朱逸鸿并没有理会屠宽的这句话,他在沉思,在回忆,突然他目光一凛!他仿佛猜出了一二:“莫非那声名鹊起马如风就是那个乳子?”

    “不错就是他,二十五年中我一直在寻找,我走遍了大江南北,我无数次出关,又无数次入关。终于苍天不负有心人总算让我寻到了。”说着屠宽抽出了一把刀,一把八卦刀!

    屠宽看着手中的八卦刀,自语道:“自从那灭门之事以后,我就叛离了八卦门而八卦门,也因我的叛离走向了落寞。从那一刻起我就立下誓言,不见仇人,绝不拔出此刀,如今这把刀已有二十二年未曾出过此鞘!”

    言尽,屠宽冷视着朱逸鸿!

    手中也紧握着这柄八卦刀!

    枯叶随风而起,又随风而落,仿似这起伏的人生一般,多难,多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