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三十五）
傍晚时分，杀生丸一行来到了阿香的村子。
还没进村，就感觉到某种异样。
村口没有狗，也没有跑来跑去的孩子。远处的几座茅草屋似乎刚被烧过，还在冒着呛人的黑烟。
杀生丸淡淡地说：“有血味。”
阿香闻言，拔腿就往村里跑。铃急忙追了上去。
刚进村子，就看到村民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地上一片血泊。
人已经不动了，看来都死了。
血色斜阳涂抹上厚重的血色，乌鸦在半空中成群盘旋。跑着跑着，阿香停了下来，在一具蜷曲着身体的尸身旁。
“老爸……”阿香讷讷道。
她跪下去，小心翼翼地把男人的尸体翻过来。小铃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正是前一天拜托她帮忙寻找女儿的那个老伯，他的手里还抓着那条敷巾。
“老爸！！！”阿香崩溃地哭喊着，扑到父亲的身体上嚎啕大哭。
“你是这个村子的吗？”身后传来雅礼的声音。
铃回头一看，正是雅礼本人。此时他没有乘坐步辇，雪白的衣袍上沾有血迹，似乎刚在村里查看了一圈。
“我比你们早到半步。不过，还是晚了。”雅礼沉声道，“这些村民是昨夜被杀的，看起来是山贼所为。”
阿香忽然转过头，冲着雅礼怒吼道：“你不是肩负着拯救苍生的责任吗？那你救救我老爸啊！救救我们村子里的人啊！你为什么不救他们？！”
雅礼被女子这么一吼，有些错愕。从来没有人这么对他说话。
阿香继续哭道：“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公卿，总是标榜自己很善良，嘴上说着要拯救苍生，实际上一天苦日子都没过过！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如果让你过上三天我的生活，恐怕你也恨不得卖身给妖怪！”
这几句话说得粗鄙不堪，但道理却很真实。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朝不保夕、动辄送命的日子，真是太让人绝望了。连年战争，百姓都成了山贼的刀下鬼、妖怪的腹中肉。如果能逃避这样的生活，依附妖怪又如何呢？
铃庆幸自己遇到了杀生丸大人。如果不是杀生丸大人……
阿香哭着说：“如果你们真的有能力挽救百姓，就改变这个整天杀来杀去的狗屁世道吧！把我的家人还给我！！！”
雅礼被这番话说得很惭愧，垂着手低着头说：“生逢乱世，人如刍狗。我何尝不想扭转世道，奈何我也只是凡人。可笑的是，在下虽能通鬼神，却改变不了人事。世间再也没有比人心更黑暗的地方了。”
阿香哭得绝望，铃想起往事也跟着哭了起来。
“铃。”杀生丸柔声唤着铃的名字，把她拉到自己身边，“铃和这些人不一样，只要有我杀生丸，不会让你受伤。”
“杀生丸大人……”
铃心里感激杀生丸大人，但此刻伤心的却不是这个。自己从小失去双亲、孤苦伶仃，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很小的时候，铃就开始怀疑生而为人的意义。
如今身为医女，自然是以救死扶伤为责任。可就算再努力，又能救回几个人呢？只要这个世道不变，人们就是朝生暮死的宿命。
在乱世中活得如此幸运，铃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可耻。
铃的眼泪不断线地流着，怎么也止不住。杀生丸伸手小心翼翼地用指腹为她擦去眼泪，然而新的眼泪还是不断涌出来，让杀生丸束手无策。
同类的悲运这么让你伤心吗？还是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呢？
腰间的天生牙不断发出只有他才能听到的鸣叫，似乎在催促他拔刀。杀生丸从腰间拔下天生牙，将从铃那里感受到的恻隐之心灌注在刀上。
看见了。遍地都是那个世界的使者。
据说，若将天生牙的力量发挥到极至，一刀便可救百命。
那么，就在这里试试看吧。
杀生丸将全部的心念一刀挥出去。
雅礼也能看到彼岸的使者，但他无力改变生死。看到杀生丸抽出刀，他满腹狐疑，一瞬间心有所感。及至看到大妖怪一刀挥下去，遍地的彼岸使者瞬间灰飞烟灭，圣洁的白色光芒笼罩着每一位死者的身体，仿佛神明将逝去的生命还给了他们。
未几，死者们慢慢睁开了眼睛。
雅礼浑地一震。
阿香的父亲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已经被女儿紧紧抱住。
“父亲！太好了！”阿香哭着喊着，失而复得的泪水染湿了父亲的衣衫。
铃看着杀生丸，大人是神明，一定是的。这种事情，只有神明才能办到。
“没想到，一个妖怪竟然有起死回生之刀，是我雅礼太狭隘了……”雅礼喃喃道。
看着眼前四目相对的大妖怪和人类少女，雅礼陷入了沉思。为什么这个满身杀气的妖怪，竟然会有如此神刀呢？
看起来，那把刀能否发挥善用，那个女孩才是关键。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杀生丸准备带着铃离开这里。刚转身，雅礼却拦住了去路。
“杀生丸大人，您是从哪里得到了这把刀呢？”雅礼问。
杀生丸懒得搭理雅礼，倒是铃坦诚答道：“天生牙是杀生丸大人的父亲留下的遗物。”
“天生牙吗？”雅礼喃喃道，随即又对铃说，“姑娘，可否借你的短刀一看？”
铃看了看杀生丸，大人并未表示担心，于是铃从怀里抽出无刃牙，递给了雅礼。
雅礼却不是为看刀，而是仔细端详起刀把上系着的那对金铃。
“怎么了么？”铃疑惑地问。
雅礼哑然失笑，道：“长生铃，天生刀，果然是绝配。”
“你到底想说什么？”杀生丸冷冷地问道。
雅礼不言，将那对金铃从刀把上解下，口中念咒，凭空抽出一根红绳，将金铃重新串了起来，然后将刀和金铃一并还给铃。
“铃姑娘，这对金铃要系于身体发肤，方才有用。”雅礼微笑道。
“为什么？”铃问。
“此中道理，以后自有因缘将其道破，我就不多嘴了。”雅礼一挥扇子，身旁凭空多了一架六龙驮着的步辇。
“杀生丸大人，是你先找到了酒吞，按照约定，我要帮你办一件事。这个人情，雅礼已经记下了！”雅礼飞到半空，还多交代了这么一句话。
“好奇怪的人啊！”铃感叹道。
“铃，走吧！”
“是！”
暮色已合，群星升起。铃跟在杀生丸大人身边，身后跟着邪见和阿哞，往那一片最灿烂的星海走去。
傍晚时分，杀生丸一行来到了阿香的村子。
还没进村，就感觉到某种异样。
村口没有狗，也没有跑来跑去的孩子。远处的几座茅草屋似乎刚被烧过，还在冒着呛人的黑烟。
杀生丸淡淡地说：“有血味。”
阿香闻言，拔腿就往村里跑。铃急忙追了上去。
刚进村子，就看到村民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地上一片血泊。
人已经不动了，看来都死了。
血色斜阳涂抹上厚重的血色，乌鸦在半空中成群盘旋。跑着跑着，阿香停了下来，在一具蜷曲着身体的尸身旁。
“老爸……”阿香讷讷道。
她跪下去，小心翼翼地把男人的尸体翻过来。小铃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正是前一天拜托她帮忙寻找女儿的那个老伯，他的手里还抓着那条敷巾。
“老爸！！！”阿香崩溃地哭喊着，扑到父亲的身体上嚎啕大哭。
“你是这个村子的吗？”身后传来雅礼的声音。
铃回头一看，正是雅礼本人。此时他没有乘坐步辇，雪白的衣袍上沾有血迹，似乎刚在村里查看了一圈。
“我比你们早到半步。不过，还是晚了。”雅礼沉声道，“这些村民是昨夜被杀的，看起来是山贼所为。”
阿香忽然转过头，冲着雅礼怒吼道：“你不是肩负着拯救苍生的责任吗？那你救救我老爸啊！救救我们村子里的人啊！你为什么不救他们？！”
雅礼被女子这么一吼，有些错愕。从来没有人这么对他说话。
阿香继续哭道：“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公卿，总是标榜自己很善良，嘴上说着要拯救苍生，实际上一天苦日子都没过过！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如果让你过上三天我的生活，恐怕你也恨不得卖身给妖怪！”
这几句话说得粗鄙不堪，但道理却很真实。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朝不保夕、动辄送命的日子，真是太让人绝望了。连年战争，百姓都成了山贼的刀下鬼、妖怪的腹中肉。如果能逃避这样的生活，依附妖怪又如何呢？
铃庆幸自己遇到了杀生丸大人。如果不是杀生丸大人……
阿香哭着说：“如果你们真的有能力挽救百姓，就改变这个整天杀来杀去的狗屁世道吧！把我的家人还给我！！！”
雅礼被这番话说得很惭愧，垂着手低着头说：“生逢乱世，人如刍狗。我何尝不想扭转世道，奈何我也只是凡人。可笑的是，在下虽能通鬼神，却改变不了人事。世间再也没有比人心更黑暗的地方了。”
阿香哭得绝望，铃想起往事也跟着哭了起来。
“铃。”杀生丸柔声唤着铃的名字，把她拉到自己身边，“铃和这些人不一样，只要有我杀生丸，不会让你受伤。”
“杀生丸大人……”
铃心里感激杀生丸大人，但此刻伤心的却不是这个。自己从小失去双亲、孤苦伶仃，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很小的时候，铃就开始怀疑生而为人的意义。
如今身为医女，自然是以救死扶伤为责任。可就算再努力，又能救回几个人呢？只要这个世道不变，人们就是朝生暮死的宿命。
在乱世中活得如此幸运，铃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可耻。
铃的眼泪不断线地流着，怎么也止不住。杀生丸伸手小心翼翼地用指腹为她擦去眼泪，然而新的眼泪还是不断涌出来，让杀生丸束手无策。
同类的悲运这么让你伤心吗？还是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呢？
腰间的天生牙不断发出只有他才能听到的鸣叫，似乎在催促他拔刀。杀生丸从腰间拔下天生牙，将从铃那里感受到的恻隐之心灌注在刀上。
看见了。遍地都是那个世界的使者。
据说，若将天生牙的力量发挥到极至，一刀便可救百命。
那么，就在这里试试看吧。
杀生丸将全部的心念一刀挥出去。
雅礼也能看到彼岸的使者，但他无力改变生死。看到杀生丸抽出刀，他满腹狐疑，一瞬间心有所感。及至看到大妖怪一刀挥下去，遍地的彼岸使者瞬间灰飞烟灭，圣洁的白色光芒笼罩着每一位死者的身体，仿佛神明将逝去的生命还给了他们。
未几，死者们慢慢睁开了眼睛。
雅礼浑地一震。
阿香的父亲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已经被女儿紧紧抱住。
“父亲！太好了！”阿香哭着喊着，失而复得的泪水染湿了父亲的衣衫。
铃看着杀生丸，大人是神明，一定是的。这种事情，只有神明才能办到。
“没想到，一个妖怪竟然有起死回生之刀，是我雅礼太狭隘了……”雅礼喃喃道。
看着眼前四目相对的大妖怪和人类少女，雅礼陷入了沉思。为什么这个满身杀气的妖怪，竟然会有如此神刀呢？
看起来，那把刀能否发挥善用，那个女孩才是关键。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杀生丸准备带着铃离开这里。刚转身，雅礼却拦住了去路。
“杀生丸大人，您是从哪里得到了这把刀呢？”雅礼问。
杀生丸懒得搭理雅礼，倒是铃坦诚答道：“天生牙是杀生丸大人的父亲留下的遗物。”
“天生牙吗？”雅礼喃喃道，随即又对铃说，“姑娘，可否借你的短刀一看？”
铃看了看杀生丸，大人并未表示担心，于是铃从怀里抽出无刃牙，递给了雅礼。
雅礼却不是为看刀，而是仔细端详起刀把上系着的那对金铃。
“怎么了么？”铃疑惑地问。
雅礼哑然失笑，道：“长生铃，天生刀，果然是绝配。”
“你到底想说什么？”杀生丸冷冷地问道。
雅礼不言，将那对金铃从刀把上解下，口中念咒，凭空抽出一根红绳，将金铃重新串了起来，然后将刀和金铃一并还给铃。
“铃姑娘，这对金铃要系于身体发肤，方才有用。”雅礼微笑道。
“为什么？”铃问。
“此中道理，以后自有因缘将其道破，我就不多嘴了。”雅礼一挥扇子，身旁凭空多了一架六龙驮着的步辇。
“杀生丸大人，是你先找到了酒吞，按照约定，我要帮你办一件事。这个人情，雅礼已经记下了！”雅礼飞到半空，还多交代了这么一句话。
“好奇怪的人啊！”铃感叹道。
“铃，走吧！”
“是！”
暮色已合，群星升起。铃跟在杀生丸大人身边，身后跟着邪见和阿哞，往那一片最灿烂的星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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