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阴影
站在曙光星的飞行器回收处理工厂中，可以发现工厂的四周，全部被十几米高的铁丝网拦住。
工厂内的员工，没有任何能擅自离开工厂的途径。
姜宇正跟随着老吴，向他们的宿舍走去。
他们的宿舍在位于工厂的西北角落的一栋有几十米高的残破的楼房内。楼房的右上角已经缺失了一整块墙体，露出了几间无人居住的房间。
至于姜宇和老吴，则居住在楼房的三层。
他们的房间，大约只有十平方米的大小，刚好能够摆放下两张供他们睡觉的床铺。
姜宇一进入房间，就闻到了一股迎面而来的汗酸味。
老吴因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很久没打扫了，你先将就地住一下。”
说完，他便打开了位于房间的西侧墙壁上的一盏壁灯。壁灯发出昏暗的灯光，在整个房间中，产生了一种由明到暗的渐变的光影效果。
姜宇这时才发现，房间内竟还有一扇拉上了窗帘的窗户。
当姜宇稍微掀起窗帘后，他看见窗户外，可以望见飞行器回收处理工厂里的工作场景。
即使现在已经是深夜，但劳碌在生产线上的人类和仿生人，却依然没有任何停止工作的迹象。
“这里的仿生人会二十四小时地不停工作。”老吴对姜宇解释道，“至于人类，则实行轮班制。每一班人工作十二小时后换班。我和你都比较幸运，恰好被分配到白天工作。”
姜宇看见老吴抽动着嘴角笑了笑。他不知道老吴是真的觉得很幸运，还是只是希望借此来安慰他。
正当姜宇打算放下窗帘时，他突然看见一位仿生人正身体冒着白烟，被抬着从他们的窗户下方经过。
“他怎么了？”姜宇不禁指着仿生人，向老吴问道。
“呵。”老吴却毫不惊讶地大致朝窗外望了一眼，就回答道，“即使仿生人，也经受不住没日没夜地工作。这里经常有仿生人，因为工作时间过久，内部电路出现故障，被送去进行回收处理。”
姜宇闻言，不禁稍微皱了皱眉。在地球上时，人类并不允许以这种接近虐待的方式对待仿生人。
但老吴看见姜宇的表情，却仿佛猜测出了姜宇的想法一般。
他于是对姜宇说道：“如果仿生人不二十四小时工作，那他们剩下的任务，可都得交给我们完成。但我们现在的工作量，就已经够我们劳累的。
“要我说，假如一直能看到仿生人报废，倒还更让我安心一些。这至少可以说明，工厂没打算减少仿生人的工作量，把他们的任务加到我们身上。”
当老吴说话时，姜宇忽然看见了老吴的有些灰白的头发。
这让姜宇在一瞬间想到，在登上星际飞船的时候，老吴的年纪应该也和自己相仿。
但现在，自己才刚从休眠舱中苏醒，而老吴却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被称作“老吴”了。
在姜宇这样想的时候，老吴又伸手拍了拍姜宇，对他说道：“不说仿生人了。明天你就要和我一起去工作，今晚早点休息吧。”
说着，老吴就关闭了房间里的壁灯，和衣躺倒在床上。
姜宇第一次意识到，即使他和老吴一样来自地球，然而老吴却早已习惯这里的生活了。
姜宇又回想起，他在飞行器回收处理工厂中，一路走来时观察到的景象。
他不禁有些失望地发现，他竟没有寻找到任何有可能逃离的机会。
只是姜宇的思绪并没有持续太久。
刚从休眠舱中苏醒的他，比他自己想象得还要虚弱许多。
在姜宇听见老吴的鼾声响起之前，他就已经先一步陷入了沉睡。
姜宇发现，他似乎进入了一个梦境之中。
但与他以前做过的梦不同。在这个梦境里，姜宇只觉得自己的思绪仍然异常清晰。
他看见他此刻正身处一个充满科技风格的正方体牢房内。
在姜宇的身侧和身后，分别是三面发出着深蓝色、玫瑰红色和白色的霓虹灯光的墙面。
霓虹灯光将整个牢房照射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而在姜宇的面前，则是一扇与其余三面墙壁等高等宽的镜子。
姜宇通过他面前的镜子，发现他正不着寸缕地站在牢房的中央，身体上没有任何遮蔽的衣物。
他的手腕上，也不再有那个限制他行动范围的红色手环。
而在镜子反射出的画面里，姜宇还看到，在这间牢房的角落，竟然还有一个年龄大概与他相仿的男子。
姜宇于是转身朝男子走去。
他看见男子的身上穿着麻布制成的囚服。此时，男子正双手抱着膝盖，埋头不停啜泣着。
“我很害怕……”姜宇听见男子喃喃道，“放我出去！为什么我不是最先苏醒的那批人？为什么我现在才从休眠舱中出来？”
当姜宇靠近男子时，姜宇发现男子的喃喃声，已经逐渐变成了愤怒、甚至近乎癫狂的抱怨。
接着，男子忽然抬头望向姜宇。
姜宇这才发现，男子居然有着与自己相同的外貌。或者说，男子仿佛就是另一个自己。
但让姜宇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然没有从心中感受到任何慌乱或不安的情绪，就好像这另一个自己完全没有惊讶到他一般。
“你是谁？”姜宇语气平静地问道。
“呵呵，”另一个姜宇阴沉地笑道，“我就是你。我是你的阴影。我就是被你厌恶、被你驱逐的你。”
另一个姜宇越说越激动，他的整个胸膛都剧烈起伏着。
“我就是你！”另一个姜宇嘶吼着喊道。
他与平静地站在牢房中的姜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而姜宇的直觉告诉他，另一个姜宇说的似乎都是真的。
另一个姜宇似乎就是他的阴影，或者应该被称作“阴影姜宇”。
但姜宇仍不由自主地对“阴影姜宇”感到十分厌恶。
他一把拽起“阴影姜宇”，却发现“阴影姜宇”的手中，竟然攥着一个电子计时器。
计时器上的倒计时，显示的时间为“3天17小时56分0秒”。
“为什么会有计时器？”姜宇问道。
“嘿嘿，”“阴影姜宇”抬头看向姜宇，仿佛得逞一般，阴笑道，“别人给我的。”
姜宇不禁环视了一圈牢房，却没有发现任何还有其他人的痕迹。
姜宇忽然想起，他现在正在梦中。难道还有别人进入过他的梦境？
姜宇感觉自己的眼皮猛地跳动了一下。
“你终于也会感到害怕吗？”他听见“阴影姜宇”说道。
然后姜宇一下子从床上坐起。
他发现他已经从梦境里醒来，回到了现实之中。距离他不远处，老吴正发出着熟睡时的鼾声。
姜宇有种莫名的直觉，那就是在老吴的梦中，也有一个“阴影老吴”。但梦醒后的老吴，却不会像自己一样，还记得出现在梦中的阴影。
姜宇看向他手腕上的红色手环，上面的时间是“80年11月24日1时22分19秒”。
工厂内的员工，没有任何能擅自离开工厂的途径。
姜宇正跟随着老吴，向他们的宿舍走去。
他们的宿舍在位于工厂的西北角落的一栋有几十米高的残破的楼房内。楼房的右上角已经缺失了一整块墙体，露出了几间无人居住的房间。
至于姜宇和老吴，则居住在楼房的三层。
他们的房间，大约只有十平方米的大小，刚好能够摆放下两张供他们睡觉的床铺。
姜宇一进入房间，就闻到了一股迎面而来的汗酸味。
老吴因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很久没打扫了，你先将就地住一下。”
说完，他便打开了位于房间的西侧墙壁上的一盏壁灯。壁灯发出昏暗的灯光，在整个房间中，产生了一种由明到暗的渐变的光影效果。
姜宇这时才发现，房间内竟还有一扇拉上了窗帘的窗户。
当姜宇稍微掀起窗帘后，他看见窗户外，可以望见飞行器回收处理工厂里的工作场景。
即使现在已经是深夜，但劳碌在生产线上的人类和仿生人，却依然没有任何停止工作的迹象。
“这里的仿生人会二十四小时地不停工作。”老吴对姜宇解释道，“至于人类，则实行轮班制。每一班人工作十二小时后换班。我和你都比较幸运，恰好被分配到白天工作。”
姜宇看见老吴抽动着嘴角笑了笑。他不知道老吴是真的觉得很幸运，还是只是希望借此来安慰他。
正当姜宇打算放下窗帘时，他突然看见一位仿生人正身体冒着白烟，被抬着从他们的窗户下方经过。
“他怎么了？”姜宇不禁指着仿生人，向老吴问道。
“呵。”老吴却毫不惊讶地大致朝窗外望了一眼，就回答道，“即使仿生人，也经受不住没日没夜地工作。这里经常有仿生人，因为工作时间过久，内部电路出现故障，被送去进行回收处理。”
姜宇闻言，不禁稍微皱了皱眉。在地球上时，人类并不允许以这种接近虐待的方式对待仿生人。
但老吴看见姜宇的表情，却仿佛猜测出了姜宇的想法一般。
他于是对姜宇说道：“如果仿生人不二十四小时工作，那他们剩下的任务，可都得交给我们完成。但我们现在的工作量，就已经够我们劳累的。
“要我说，假如一直能看到仿生人报废，倒还更让我安心一些。这至少可以说明，工厂没打算减少仿生人的工作量，把他们的任务加到我们身上。”
当老吴说话时，姜宇忽然看见了老吴的有些灰白的头发。
这让姜宇在一瞬间想到，在登上星际飞船的时候，老吴的年纪应该也和自己相仿。
但现在，自己才刚从休眠舱中苏醒，而老吴却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被称作“老吴”了。
在姜宇这样想的时候，老吴又伸手拍了拍姜宇，对他说道：“不说仿生人了。明天你就要和我一起去工作，今晚早点休息吧。”
说着，老吴就关闭了房间里的壁灯，和衣躺倒在床上。
姜宇第一次意识到，即使他和老吴一样来自地球，然而老吴却早已习惯这里的生活了。
姜宇又回想起，他在飞行器回收处理工厂中，一路走来时观察到的景象。
他不禁有些失望地发现，他竟没有寻找到任何有可能逃离的机会。
只是姜宇的思绪并没有持续太久。
刚从休眠舱中苏醒的他，比他自己想象得还要虚弱许多。
在姜宇听见老吴的鼾声响起之前，他就已经先一步陷入了沉睡。
姜宇发现，他似乎进入了一个梦境之中。
但与他以前做过的梦不同。在这个梦境里，姜宇只觉得自己的思绪仍然异常清晰。
他看见他此刻正身处一个充满科技风格的正方体牢房内。
在姜宇的身侧和身后，分别是三面发出着深蓝色、玫瑰红色和白色的霓虹灯光的墙面。
霓虹灯光将整个牢房照射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而在姜宇的面前，则是一扇与其余三面墙壁等高等宽的镜子。
姜宇通过他面前的镜子，发现他正不着寸缕地站在牢房的中央，身体上没有任何遮蔽的衣物。
他的手腕上，也不再有那个限制他行动范围的红色手环。
而在镜子反射出的画面里，姜宇还看到，在这间牢房的角落，竟然还有一个年龄大概与他相仿的男子。
姜宇于是转身朝男子走去。
他看见男子的身上穿着麻布制成的囚服。此时，男子正双手抱着膝盖，埋头不停啜泣着。
“我很害怕……”姜宇听见男子喃喃道，“放我出去！为什么我不是最先苏醒的那批人？为什么我现在才从休眠舱中出来？”
当姜宇靠近男子时，姜宇发现男子的喃喃声，已经逐渐变成了愤怒、甚至近乎癫狂的抱怨。
接着，男子忽然抬头望向姜宇。
姜宇这才发现，男子居然有着与自己相同的外貌。或者说，男子仿佛就是另一个自己。
但让姜宇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然没有从心中感受到任何慌乱或不安的情绪，就好像这另一个自己完全没有惊讶到他一般。
“你是谁？”姜宇语气平静地问道。
“呵呵，”另一个姜宇阴沉地笑道，“我就是你。我是你的阴影。我就是被你厌恶、被你驱逐的你。”
另一个姜宇越说越激动，他的整个胸膛都剧烈起伏着。
“我就是你！”另一个姜宇嘶吼着喊道。
他与平静地站在牢房中的姜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而姜宇的直觉告诉他，另一个姜宇说的似乎都是真的。
另一个姜宇似乎就是他的阴影，或者应该被称作“阴影姜宇”。
但姜宇仍不由自主地对“阴影姜宇”感到十分厌恶。
他一把拽起“阴影姜宇”，却发现“阴影姜宇”的手中，竟然攥着一个电子计时器。
计时器上的倒计时，显示的时间为“3天17小时56分0秒”。
“为什么会有计时器？”姜宇问道。
“嘿嘿，”“阴影姜宇”抬头看向姜宇，仿佛得逞一般，阴笑道，“别人给我的。”
姜宇不禁环视了一圈牢房，却没有发现任何还有其他人的痕迹。
姜宇忽然想起，他现在正在梦中。难道还有别人进入过他的梦境？
姜宇感觉自己的眼皮猛地跳动了一下。
“你终于也会感到害怕吗？”他听见“阴影姜宇”说道。
然后姜宇一下子从床上坐起。
他发现他已经从梦境里醒来，回到了现实之中。距离他不远处，老吴正发出着熟睡时的鼾声。
姜宇有种莫名的直觉，那就是在老吴的梦中，也有一个“阴影老吴”。但梦醒后的老吴，却不会像自己一样，还记得出现在梦中的阴影。
姜宇看向他手腕上的红色手环，上面的时间是“80年11月24日1时22分19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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