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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仙乡

    “小妘,你认识这种灵果吗?”

    九叶朱果,是陈恒根据红果的外形自己起的名字,通俗好记。

    可是这种灵果到底叫什么,陈恒真不知道,他手掌轻轻托住一颗朱果,只觉一股难以忍受的炽热直透掌背,他下意识问了问小妘。

    小妘正在双尾豹头蟒的头顶上玩“骑马游戏”,闻言歪了歪头,“嗯?小妘不认识呀。”

    然后她拍了拍巨蟒硕大的脑袋,“大虫子,你认不认识?”

    巨蟒缩了缩脑袋,颇有灵性地点了点头,显然是认识,可惜它不会说话。

    陈恒失笑,“你这小丫头,想来也不知道……咦?我一向习惯自己解决问题,怎么今天想到问你了。”

    陈恒摇了摇头,不去理会气鼓鼓的小妘,手上用力,摘了一颗朱果下来。

    巨蟒突然发出一声低吼,十分惊恐的样子,小妘揪了揪豹头上的耳朵,“大虫子,不要打扰哥哥!”

    陈恒好奇地看了眼巨蟒,作势把朱果放到嘴边,“能吃吗?”

    巨蟒显然极不情愿,但小妘在它头顶显然有些生气了,它又轻轻点了点头。

    陈恒正要小小咬一口,背脊忽然一凉,一股凌厉的寒气从侧面袭了过来。

    陈恒想也不想,左掌翻起,横拍出去。

    真气凝聚化龙,挟风带怒,雷霆滚滚,轰击出去。

    是谁?

    陈恒下意识想到红黑双蛇,马上又给否决了,两条小蛇早在小妘收服巨蟒的时候就游回了巨蟒身上,被一同收服。

    而且,那两条小蛇哪能发出如此悚人的气势。

    巨龙咆哮,空气一阵轰鸣,陈恒侧头斜睨,脸色略微有点尴尬。

    他一掌打了个寂寞,身侧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

    “哥哥你在干嘛?”小妘吃了一惊的样子,十分担忧陈恒的状态。

    “咳咳。”陈恒干咳两声,探指点了点小妘额头,“小妘,在这儿等着,那边有古怪,哥哥要去看看。”

    说完,陈恒为了掩饰尴尬,一溜烟飘了出去。

    “驾!大虫子,快跟过去看看!”小妘果然不安分,陈恒一走,她就催促巨蟒跟过去。

    可是巨蟒浑身颤抖,一张豹脸上露出十分人性化的恐惧,就算小妘催促,也只是趴在地面,动也不动。

    “咦,虫虫,你怎么了嘛?”小妘童心大起,小手抚摸着豹头,试图安抚巨蟒。

    ……

    寒风迎面扑来,那股刺骨的阴寒越发强烈。

    陈恒脸色严肃,他现在可以确定,刚才不是他的幻觉,山谷这个方向绝对有问题。

    之前因为巨蟒霸占这片区域,他来山谷这么久,还真没到过山谷的最西面。

    陈恒在一面石壁前停下,石壁上破开了一个大窟窿,像是被人轰开的,窟窿边缘还残有半个掌印,深深嵌入石壁。

    那应该是一只女人的手,陈恒伸手比对了一下,他的手本就修长而瘦削,那个掌印比他的手还要小,指骨也更纤细。

    阴寒之气就从窟窿内散发出来,到了此地,格外浓郁而恐怖,陈恒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那并非单纯肉身上的极寒,而是直透识海隐约透着股深深的恶意。

    可是窟窿内是一片灰暗,完全看不清有什么。

    “隧道?还是陷阱?”陈恒沉吟片刻,想到了送他来到山谷的那个岩洞。

    无论如何,总要先踏出一步再说!

    陈恒一脚踩入了大窟窿,脚下踩实了,他略感放心,迈出第二脚,同时整个身子隐没其中。

    ……

    也就在陈恒没入石壁的一瞬,趴在巨蟒头顶打瞌睡的小妘瞬间惊醒。

    “哥哥?哥哥!”小妘脸露惊慌,像是失去了什么最宝贵的东西。

    “大姐姐,哥哥不见了,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他了?”她眼泪一滴滴流了出来,眉心射出一道璀璨的光束。

    小妘周围的一切,包括双尾豹头蟒,在这光束笼罩之下,统统化为死灰,唯剩下小妘。

    这是一种盖世奇术,本不该存于世间,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武道大世。

    那是另一条路,另一种道,迥异于武道,当世武者无人能识得其中的法与理。

    小妘踉踉跄跄在光束之中穿梭,这就是她能瞬移到陈恒身边的原因。

    只不过这个过程,平常只在最短的一个时间单位内就完成了,如今却放慢了无数倍。

    像是被什么存在阻隔!

    无数时空和画面在小妘脚下湮灭,小妘只走了几步,小小的身子在光束中摇摇晃晃,终于跌落出来。

    所有的一切也在这一瞬恢复,巨蟒飞扑而出,接住了跌落的小妘。

    对巨蟒而言,刚才发生了什么它全然不知,它只是突然发觉小妘从它头顶到了不远处的半空。

    一切真相都被湮灭了,无人能查知。

    “大虫子,快带我去找哥哥!”小妘敲了敲巨蟒的脑袋,指向陈恒离去的方向。

    巨蟒犹豫了一瞬,察觉小主人更加生气了,只好向那里缓缓游去。

    距离并不远,以巨蟒的速度,即便慢慢悠悠,很快也就到了。

    小妘也看到了那个大窟窿,其中一片灰暗,一片死寂。

    似乎什么都没有,亦或者,埋葬了所有的一切。

    这回巨蟒说什么也不敢再往前了,野兽拥有远超人类的直觉,巨蟒从窟窿中嗅到了一种恐怖的气息:

    死亡的气息。

    小妘从巨蟒头顶跳下,自己跑了过去,她要进去,追随陈恒的脚步。

    大姐姐教她的法术虽然没能把她带到陈恒身边,小妘却从光束中看见陈恒走入了这里。

    小妘抬脚,仅仅是脚尖刚触碰到窟窿中的灰暗,一股不可抵抗的力量便把她抛飞了出去。

    冰冷的石壁在那一瞬释放出一道古奥的气息,像是沉睡中的某人被惊醒,给了小妘一掌。

    “吼!”

    巨蟒大惊,对着石壁低吼一声,返身去接住了小妘。

    小妘摔在它头顶,眉心散发的璀璨光束包裹了她,她并未受伤,却也吓得不轻,晕了。

    ……

    陈恒对外界发生的种种奇异一无所知,他已被眼前这个世界彻底震撼了。

    他第二脚迈出,不是踩进了陷阱,也不是进入了岩洞,而是……走入了一片和外界迥异的世界。

    天是死灰色的,冷白色的流云飘来飘去,一团团,速度极快。

    地是死黑色的,枯竭,连风都是死的,空洞地刮着,刮过……遍地枯骨。

    从陈恒脚下,一直到视野不可见的极远处,枯骨或者半埋于地,或者散成碎屑,或者孤零零地挂在树上、墙上、土坡上。

    不远处是一片飘零的村庄,也是死的。

    陈恒的眼眶红了,他进来后的第一眼就认出,那个村庄正是出现在他梦里的村庄。

    他在心中告诫自己,那都是梦,他没什么妹妹,更没在那个村庄里生活过。

    可是亲眼目睹这一切,他还是忍不住心底发酸,这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

    陈恒太阳穴嘭嘭直跳,他抱住脑袋,单膝跪地,坚毅的脸庞已经有些扭曲,“我……是谁?”

    然后他看见了半截埋在土里的石碑。

    陈恒抹去石碑表面泥尘,露出一个“仙”字,和半个“乡”字。

    “仙乡……仙乡?”陈恒脸上露出嘲笑,不禁仰头笑出了声

    然后他就看见,满天流云朝他俯冲而来。

    那不是云,那是一张张人脸,一簇簇阴魂,扭曲着,尖叫着,冲来。

    它们要吃陈恒的肉,喝陈恒的血,抽陈恒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