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海（二）
阿赫兰街刚下过大雨，街道两旁积年的垃圾流着酸水，沿着便道牙子淌进地沟，溢散出的陈腐臭气夹杂在潮湿空气里愈发令人作呕。
街面上空无一人，老旧的楼皮斑驳掉落，破碎的窗户里不时出现几个毛发稀疏的脑瓜，观察外面阴沉得能滴出水的天空，等待着绵连小雨彻底停止。
黎白安裹紧夹克，踏着水洼，大步走向门前有废弃广告牌的楼栋。
这里有一家不起眼的广告绘图公司。
昨天，黎白安确定了调查目标是风暴港的考察团后，决定前往实地调查。
只身前往风暴港还不行，她需要一个可以接近真相身份。
她在网络上一搜，发现风暴港的地域研究中心在招海域考察项目助手，这份工作要求应聘者有潜水二级资格证书，相当于救援潜水员水平。
不知为什么，这个世界明明科技发达，水下机器不缺，但是有这个证书的人非常抢手，薪酬与财团下属公司的管理人员差不多，而培养这样一位潜水员，前期在资金方面的投入非常大，需要购置设备、请教练、到专门的海域训练、参加考试等等，属于高投入高回报的职业。
然而她现在看的这份工作，待遇却低到无语：“没有工资，包吃包住”。
唯一稍微有点竞争力的是：“提供自然力量控制指导”。
可考得起潜水等级考试的人，根本不愁找不到自然力量的指导者。
这就好比在发电厂门口卖电池，人家也得看得上啊。
除非像黎白安这种——别有目的的人。
黎白安需要这张证书，她从朱蒂那里旁敲侧击地打听出这家“广告”公司，说白了它就是做假证的。
赛博世界，丛林法则，绝对善良在这里无法生存。
脚边蹿过一只肥硕的老鼠，蹭倒了楼道转角处的纸箱，这纸箱对面就是她要去的房间。
老板娘正倚在窗边吸烟，听见她进来，用小烟锅指指桌面。
上面放着一个早就准备好的信封，写着潜水二字。
黎白安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仿造的纸质证书。
“注册系统也已经改了，有效期一个月。”老板娘呼出的烟气穿过鼻环，声音沙哑地说。
“怎么支付？”黎白安问。
“原定一万快，但是我们刚刚发现不同地区有各自的登记系统，如果你还要修改当地的登记，再加上五千。”老板娘笑了起来，不健康的苍白皮肤显出了几分血色。
什么叫坐地起价，这就叫坐地起价。
黎白安才不信老板娘是“刚刚”发现这一步的。
但两天后项目就开始了，她必须在今天给风暴港的地域研究中心发送简历和工作申请。
现在是卖方市场，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要去风暴港。”她说。
正在嘬烟的老板娘抬眼瞟了她一眼，“你要去那里啊。知道了。”老板娘腾出一只手啪啪啪地在手机上发出一条短信，对她说，“十分钟内生效，有效期还是1个月。”
听起来像充了个会员。
黎白安忍痛付款。
临走前，老板娘叼着小烟袋锅，意味不明地说：“小心，那片海下埋藏着人类的贪欲。”
黎白安脚步微停，“你去过风暴港？”
老板娘嗤笑：“我在那里长大。”
黎白安调转脚步，“和我说说那里的情况，我另付五千块。”
*
风暴港距离希尔市市区40公里，列车每小时一班，单程40分钟。
黎白安昨天收到地域研究中心的电话，通知她下周一前在中心见面，如果她能早来，也可以提前与他们联系。
她说可以提前一天到达。中心的联络员说，那就请她上午10点在深海俱乐部门口见面，提前为她介绍项目组成员。
周日这天，黎白安提前查好列车时刻表，9点10分背着包到达站台。
不少市郊的人趁周末到中心来采购，从郊外到市中心的车上人不少，而从市中心到郊外的车厢几乎空着。
9点20分，列车准时启动。
钢筋混凝土的丛林在身后渐行渐远，眼前的景色开阔起来，天还阴着，但云层不再是浓重的铅灰色，而是透着白色天空的淡云，空气中的潮湿和草香亦扑面而来，自然的气息压制了城市的颓靡。
9点45分，黎白安走出海港站。
车站对面笔直道路的尽头，一尊高达25米的未来佛造像从破旧的楼宇中显露出来，造像由白色钢铁制成，佛像的眼睛和背光缓慢地闪烁着白光，俯视苍生。
这是风暴港的标志性建筑。
“出车站看到未来佛造像后，向右，沿着海岸线一直走。”黎白安喃喃重复着昨天联络员告诉她的路线。
海岸线一侧是拍打沙滩的汹涌黑色海浪，另一边是分隔车道的一人高的芦苇丛。
深海俱乐部开在沙滩上，赶上周末沙滩上多少有些游客，不至于在阴郁的天气里太过冷清。
“来点什么？”正在旁边给游泳圈充气的女人放下手里的工作，走过来问道。
“等人。”黎白安说
站在旁边的男生立刻扭头看她，与她的目光碰上，连忙问：“你是来应聘江博士的助手吗？就是地域研究的那个项目。”
这个声音似曾相识，是昨天通知她通过审核的联络员。
“你是黎白安吗？我叫覃易，也在项目组中。”覃易一身健康的小麦色，脸颊红扑扑的，不好意思地笑着。
“你好。”黎白安说。
“你们的博士老师早上出海了，我们去找他。”刚才给泳圈充气的女人披着浴巾从冰柜后面走出来，大姐姐似地非常自然地揽着她的肩膀，另一手又揽住了旁边的覃易，“我叫梅丽，小易是本地人，我们早就认识，你叫黎白安吗？来吧，咱们准备出发。”她不忘回头对摊位后的另一个女孩说，“这里拜托你了。”
深海俱乐部的主体是两个铁皮房子，外面支了两个搭帐篷，一个放着冰柜卖冷饮和冰淇淋，另一个堆着游泳圈和皮划艇，角落阴凉处好堆着好几个大箱子，有不少游泳潜水的设备。
帐篷后面有两个男人正在清洗游泳圈，和梅丽打个招呼，冲着黎白安和覃易点了点头。
“加好油的是哪艘？”梅丽问。
他们指了一艘小渔船，就继续忙手里的工作。
梅丽说了声“多谢”，带他们登上渔船。
这艘渔船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是船体还好，有驾驶室，救生设备也一应俱全。
梅丽说她一会儿要待在驾驶室开船，所以要提前给他们指出好的风景，嘱咐他们不要错过一块像鲸鱼的岩石。
梅丽脱去了浴巾，穿着黑色专业泳衣，身材紧致修长，把带上来的泳镜、呼吸管和脚蹼放在一边，打算送完人后来一次自由潜水。回头确认他们在甲板上站稳，启动了渔船。
渔船速度提升起来后，身上的燥热很快被掀起的海风吹散。黎白安一直站在甲板上，任由风把额前的碎发吹到头顶，凉快又舒服，让这个世界更多了几分真实感。
“你住在希尔市市内？”覃易问。
“嗯。”
覃易不善于和陌生女孩打交道，不知道哪些该问哪些不该问，便说起自己：“我在社区学校修习海洋地理，这次的项目是我的实习项目。”
之前黎白安向朱蒂了解过，能参加实习项目的学生一般已经在社区学校学习过三四年，那么覃易应该与她年龄相仿。
此时他们离岸边近十海里，远离了喧嚣的人群，浪花之外的大海蔚蓝清澈，四周只有他们一艘船。
渔船开始减速，缓缓停下了。熄灭了发动机，耳边安静下来，能听到不远处海鸥的声音。
“我已经给江博士发送位置，他会过来找我们。”梅丽说，“刚才看到鲸鱼岩了吗？就在那里，是这片海最有名的景点哦。”
“看到了，是很像。”覃易站起身，趴在船舷上说，“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黎白安考虑的是另外的问题，“既然是景点，怎么一个游客也没有？”其实她更想直接问，为什么覃易作为本地人也没有来过？
“它离岸边得有十二海里呢。”梅丽说。
“这是因为距离远，所以……费油？”黎白安疑问道。
梅丽笑了，“你是第一次来风暴港吧，这里的磁层海距是10海里。也就说，鲸鱼岩是在磁层之外，一般的游客根本不敢去。那些家伙在海上手表失灵了都要死要活的。”
磁层？黎白安微微皱眉，这是个新出现的词儿。
细心的覃易看出她的迟疑，解释道：“磁层是二十年前出现在各个海域上的看不见的墙，类似防护罩，但磁层不是人类安装的，而是在核爆之后突然出现的，笼罩着所有大陆。它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保护人类，一旦跨过这道屏障，所有电器或者依靠电力的设备就会失灵，大海会露出另一副面孔。”
这是说越过磁层，高科技就变成废铁了。怪不得这个世界航天航海方面的科技没多大进展。
黎白安边听边点头，忽然见耳朵一动，不远处的海面似乎有呼救的声音。
“救命！”
覃易没有察觉，梅丽接过话题继续说：“覃易说得没错，所以在磁层外只有用……”
“救命！”
没错，是有人在呼救。
黎白安不得不打断她说：“有人遇险了。”
“什么？”梅丽和覃易都是一愣。
黎白安已经伸手指出了方向，“在那边。梅丽，再往前开一点。”
梅丽还是没有听到声音，也没有看到人，但她知道白跑一趟没什么，要是错过了可就耽误了一条人命，于是立刻回到驾驶室开动渔船。
渔船转了个弯，沿着黎白安指的方向，很快看到一位在水中挣扎的女孩，他们离女孩还有一段距离，但是渔船不能再向前了，那里漂浮着一圈水标，告诉所有过往人员，那里是磁层之外。
街面上空无一人，老旧的楼皮斑驳掉落，破碎的窗户里不时出现几个毛发稀疏的脑瓜，观察外面阴沉得能滴出水的天空，等待着绵连小雨彻底停止。
黎白安裹紧夹克，踏着水洼，大步走向门前有废弃广告牌的楼栋。
这里有一家不起眼的广告绘图公司。
昨天，黎白安确定了调查目标是风暴港的考察团后，决定前往实地调查。
只身前往风暴港还不行，她需要一个可以接近真相身份。
她在网络上一搜，发现风暴港的地域研究中心在招海域考察项目助手，这份工作要求应聘者有潜水二级资格证书，相当于救援潜水员水平。
不知为什么，这个世界明明科技发达，水下机器不缺，但是有这个证书的人非常抢手，薪酬与财团下属公司的管理人员差不多，而培养这样一位潜水员，前期在资金方面的投入非常大，需要购置设备、请教练、到专门的海域训练、参加考试等等，属于高投入高回报的职业。
然而她现在看的这份工作，待遇却低到无语：“没有工资，包吃包住”。
唯一稍微有点竞争力的是：“提供自然力量控制指导”。
可考得起潜水等级考试的人，根本不愁找不到自然力量的指导者。
这就好比在发电厂门口卖电池，人家也得看得上啊。
除非像黎白安这种——别有目的的人。
黎白安需要这张证书，她从朱蒂那里旁敲侧击地打听出这家“广告”公司，说白了它就是做假证的。
赛博世界，丛林法则，绝对善良在这里无法生存。
脚边蹿过一只肥硕的老鼠，蹭倒了楼道转角处的纸箱，这纸箱对面就是她要去的房间。
老板娘正倚在窗边吸烟，听见她进来，用小烟锅指指桌面。
上面放着一个早就准备好的信封，写着潜水二字。
黎白安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仿造的纸质证书。
“注册系统也已经改了，有效期一个月。”老板娘呼出的烟气穿过鼻环，声音沙哑地说。
“怎么支付？”黎白安问。
“原定一万快，但是我们刚刚发现不同地区有各自的登记系统，如果你还要修改当地的登记，再加上五千。”老板娘笑了起来，不健康的苍白皮肤显出了几分血色。
什么叫坐地起价，这就叫坐地起价。
黎白安才不信老板娘是“刚刚”发现这一步的。
但两天后项目就开始了，她必须在今天给风暴港的地域研究中心发送简历和工作申请。
现在是卖方市场，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要去风暴港。”她说。
正在嘬烟的老板娘抬眼瞟了她一眼，“你要去那里啊。知道了。”老板娘腾出一只手啪啪啪地在手机上发出一条短信，对她说，“十分钟内生效，有效期还是1个月。”
听起来像充了个会员。
黎白安忍痛付款。
临走前，老板娘叼着小烟袋锅，意味不明地说：“小心，那片海下埋藏着人类的贪欲。”
黎白安脚步微停，“你去过风暴港？”
老板娘嗤笑：“我在那里长大。”
黎白安调转脚步，“和我说说那里的情况，我另付五千块。”
*
风暴港距离希尔市市区40公里，列车每小时一班，单程40分钟。
黎白安昨天收到地域研究中心的电话，通知她下周一前在中心见面，如果她能早来，也可以提前与他们联系。
她说可以提前一天到达。中心的联络员说，那就请她上午10点在深海俱乐部门口见面，提前为她介绍项目组成员。
周日这天，黎白安提前查好列车时刻表，9点10分背着包到达站台。
不少市郊的人趁周末到中心来采购，从郊外到市中心的车上人不少，而从市中心到郊外的车厢几乎空着。
9点20分，列车准时启动。
钢筋混凝土的丛林在身后渐行渐远，眼前的景色开阔起来，天还阴着，但云层不再是浓重的铅灰色，而是透着白色天空的淡云，空气中的潮湿和草香亦扑面而来，自然的气息压制了城市的颓靡。
9点45分，黎白安走出海港站。
车站对面笔直道路的尽头，一尊高达25米的未来佛造像从破旧的楼宇中显露出来，造像由白色钢铁制成，佛像的眼睛和背光缓慢地闪烁着白光，俯视苍生。
这是风暴港的标志性建筑。
“出车站看到未来佛造像后，向右，沿着海岸线一直走。”黎白安喃喃重复着昨天联络员告诉她的路线。
海岸线一侧是拍打沙滩的汹涌黑色海浪，另一边是分隔车道的一人高的芦苇丛。
深海俱乐部开在沙滩上，赶上周末沙滩上多少有些游客，不至于在阴郁的天气里太过冷清。
“来点什么？”正在旁边给游泳圈充气的女人放下手里的工作，走过来问道。
“等人。”黎白安说
站在旁边的男生立刻扭头看她，与她的目光碰上，连忙问：“你是来应聘江博士的助手吗？就是地域研究的那个项目。”
这个声音似曾相识，是昨天通知她通过审核的联络员。
“你是黎白安吗？我叫覃易，也在项目组中。”覃易一身健康的小麦色，脸颊红扑扑的，不好意思地笑着。
“你好。”黎白安说。
“你们的博士老师早上出海了，我们去找他。”刚才给泳圈充气的女人披着浴巾从冰柜后面走出来，大姐姐似地非常自然地揽着她的肩膀，另一手又揽住了旁边的覃易，“我叫梅丽，小易是本地人，我们早就认识，你叫黎白安吗？来吧，咱们准备出发。”她不忘回头对摊位后的另一个女孩说，“这里拜托你了。”
深海俱乐部的主体是两个铁皮房子，外面支了两个搭帐篷，一个放着冰柜卖冷饮和冰淇淋，另一个堆着游泳圈和皮划艇，角落阴凉处好堆着好几个大箱子，有不少游泳潜水的设备。
帐篷后面有两个男人正在清洗游泳圈，和梅丽打个招呼，冲着黎白安和覃易点了点头。
“加好油的是哪艘？”梅丽问。
他们指了一艘小渔船，就继续忙手里的工作。
梅丽说了声“多谢”，带他们登上渔船。
这艘渔船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是船体还好，有驾驶室，救生设备也一应俱全。
梅丽说她一会儿要待在驾驶室开船，所以要提前给他们指出好的风景，嘱咐他们不要错过一块像鲸鱼的岩石。
梅丽脱去了浴巾，穿着黑色专业泳衣，身材紧致修长，把带上来的泳镜、呼吸管和脚蹼放在一边，打算送完人后来一次自由潜水。回头确认他们在甲板上站稳，启动了渔船。
渔船速度提升起来后，身上的燥热很快被掀起的海风吹散。黎白安一直站在甲板上，任由风把额前的碎发吹到头顶，凉快又舒服，让这个世界更多了几分真实感。
“你住在希尔市市内？”覃易问。
“嗯。”
覃易不善于和陌生女孩打交道，不知道哪些该问哪些不该问，便说起自己：“我在社区学校修习海洋地理，这次的项目是我的实习项目。”
之前黎白安向朱蒂了解过，能参加实习项目的学生一般已经在社区学校学习过三四年，那么覃易应该与她年龄相仿。
此时他们离岸边近十海里，远离了喧嚣的人群，浪花之外的大海蔚蓝清澈，四周只有他们一艘船。
渔船开始减速，缓缓停下了。熄灭了发动机，耳边安静下来，能听到不远处海鸥的声音。
“我已经给江博士发送位置，他会过来找我们。”梅丽说，“刚才看到鲸鱼岩了吗？就在那里，是这片海最有名的景点哦。”
“看到了，是很像。”覃易站起身，趴在船舷上说，“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黎白安考虑的是另外的问题，“既然是景点，怎么一个游客也没有？”其实她更想直接问，为什么覃易作为本地人也没有来过？
“它离岸边得有十二海里呢。”梅丽说。
“这是因为距离远，所以……费油？”黎白安疑问道。
梅丽笑了，“你是第一次来风暴港吧，这里的磁层海距是10海里。也就说，鲸鱼岩是在磁层之外，一般的游客根本不敢去。那些家伙在海上手表失灵了都要死要活的。”
磁层？黎白安微微皱眉，这是个新出现的词儿。
细心的覃易看出她的迟疑，解释道：“磁层是二十年前出现在各个海域上的看不见的墙，类似防护罩，但磁层不是人类安装的，而是在核爆之后突然出现的，笼罩着所有大陆。它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保护人类，一旦跨过这道屏障，所有电器或者依靠电力的设备就会失灵，大海会露出另一副面孔。”
这是说越过磁层，高科技就变成废铁了。怪不得这个世界航天航海方面的科技没多大进展。
黎白安边听边点头，忽然见耳朵一动，不远处的海面似乎有呼救的声音。
“救命！”
覃易没有察觉，梅丽接过话题继续说：“覃易说得没错，所以在磁层外只有用……”
“救命！”
没错，是有人在呼救。
黎白安不得不打断她说：“有人遇险了。”
“什么？”梅丽和覃易都是一愣。
黎白安已经伸手指出了方向，“在那边。梅丽，再往前开一点。”
梅丽还是没有听到声音，也没有看到人，但她知道白跑一趟没什么，要是错过了可就耽误了一条人命，于是立刻回到驾驶室开动渔船。
渔船转了个弯，沿着黎白安指的方向，很快看到一位在水中挣扎的女孩，他们离女孩还有一段距离，但是渔船不能再向前了，那里漂浮着一圈水标，告诉所有过往人员，那里是磁层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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