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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逐出去

    “此二人专挑僻静的巷子下手,想必蓄谋已久。而且,他们是胡人,语言上多有不便,样貌也有别于中原人。贸贸然出来打探姜家底细容易引人注意。是以,某认为,他们定有同党。”辛夷分析的合情合理,白捕头颌首道:“辛郎君所言极是。未知辛郎君可否随在下一同回衙门做个人证?”

    辛夷想都没想就应了。

    燕三娘睇一眼辛夷,忽然觉得他不那么面目可憎了。

    阿甲忙凑到辛夷耳畔小声提醒,“郎君,陛下还等您赴宴呢。”

    辛夷默了默,取出鱼符递给阿甲,“你入宫去找平内侍,将这边的事体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他自会向陛下复命。”

    “郎君,若是陛下降罪……”

    辛夷拍拍阿甲肩头,“你放一百个心,不会有事。”

    阿甲眼角斜睨着微风吹拂的车帘,想象着帘后婢女姐姐俏丽的面容,暗道:死就死吧,权当是为了婢女姐姐走这一遭!

    *

    唐炼举办的这次鹭振宴,请的多是十五六,十七八的少年郎。因此有人暗暗揣度,皇帝陛下想给刚及笄的常芬公主挑选选驸马。凡是前来饮宴的郎君,几乎都是盛装出席,水粉敷面,眼角用胭脂点半朵梅花的也不在少数。大有争奇斗艳之势。

    唐炼在众人瞩目下,缓步走到上座。

    大秦郎君未及弱冠都可佩戴耳铛,放眼望去西域水玉,海蓝宝,红玛瑙各式各样真够热闹。唐炼暗暗慨叹,无比怀恋弱冠前的自己。想他那时也是翩翩佳公子,漂亮又名贵的耳铛满满好几匣呢。

    待会儿找出来瞧瞧。

    众人向唐炼行过礼,纷纷落座。

    唐炼粗略看了看,貌似数儿不对呀。他一共请了二十位,怎么好像少一个。

    “人都到齐了?”唐炼小声问平喜。

    “回禀大家,辛夷辛郎君未至。”

    小白的儿子……

    若是别人的儿子唐炼肯定不高兴,可换成小白的儿子,唐炼有些担心,“该不会是遇上掷果投瓜的了吧。我听说南齐特时兴这个,尤其现在正是瓜果丰收的季节,寒瓜甜着呢……”

    这都哪跟哪呀!人家娇滴滴的娘子都是小小的篮子里装俩含桃,或是三五个海棠的,既可爱又可人,哪有怀里抱寒瓜遛大街的?再说那一个寒瓜下去,还不得给辛郎君砸吐血呀!

    平喜嘿嘿笑了,“大家,要不等辛郎君来了,您亲自问问他。”

    闻听此言,唐炼立刻兴致盎然的点点头。他就爱听宫外的新奇事儿。奈何臣子们开口闭口都是国事,好生无趣。

    “咱们先吃着喝着,你派人去宫门口迎迎他。”

    辛五有无瑕公子的美称,口才应该不差。思及此,唐炼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平喜应了声是,吩咐小黄门去办。

    唐炼举起荷叶杯,笑说道:“众位是我大秦栋梁之才,与你们一同饮宴,朕心甚悦!”

    少年郎们赶紧起身离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美酒落肚,席间气氛也渐渐热络。

    忽听得有人说道:“咦,辛五郎怎么没来?”

    唐炼循声望去,说话的是大长公主的外孙刘焅。因他算是唐炼的表外甥,时常参加宫宴,所以比旁人自在些。

    “辛郎君有事耽搁了。”平喜含笑答道。

    刘焅撇撇嘴,小声嘟囔,“竖子肖父!”

    辛重先是把宫中的马吊禁了,很快就禁到了宫外。

    有时候疏的作用大于禁,辛重明白这个道理。寻常人要想玩,可以去赌坊。以马吊私开赌局那是犯科的。要坐牢的。这样一来,勋贵或是朝臣就没的玩儿了。可巧,刘焅是个打牌上瘾的纨绔子,他对辛重怀了满肚子的怨气,就想借着辛夷迟到在唐炼面前说几句怪话,让唐炼帮他出这口闷气。

    话音落下,殿中瞬间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刘焅脸上。

    唐炼面沉似水,“你再说一遍。”声音冰冷,不怒而威,与素日里好脾气的他判若两人。

    刘焅从小到大都没见唐炼发过火,他更没想到自己会触怒唐炼。

    “舅……舅父……”

    为显亲密,刘焅称呼唐炼为舅父。

    唐炼一年见不到刘焅几次,对他这种无伤大雅的小心机并不点破也不纠正。总归是一家人,不好弄的太生分。

    前提是,刘焅懂得拿捏分寸,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若碰到唐炼的底线,他绝不会姑息。

    “舅父?你连辈分都搞不清了吗?”唐炼目光如冰,看向刘焅,“你一无功名,二无战绩,甚至连保家卫国的小卒都不如,凭什么妄议国之重臣?”说罢,将手边荷叶杯重重掼在地上。

    杯中残酒四溅,众人大骇。

    大长公主唐若如尚了闲散侯爷东城侯鲁元朗的幼子鲁遗,两人只得一女,就是刘焅的母亲鲁稚,鲁稚嫁给了怀昌伯的三子刘安。和东城侯一样,怀昌伯也是没实职的伯爷。

    唐若如曾经是名满都城的才女,按理说应该有更好的选择。之所以如此,皆因唐炼的父亲,也就是景康帝对唐若如一直心存忌惮。景康帝认为唐若如有野心。

    为释疑,当时的太妃将唐若如尚给鲁遗。

    景康帝从未在唐炼面前掩饰过对唐若如的腻烦,是以,唐炼对唐若如一家仅仅维持表面平和,心里并不十分亲近。

    “我……”

    刘焅听多了唐炼惧怕辛重的传闻。以他的认知,自然以为唐炼对辛重既怕又恨,或者说是恨多过怕。只要他稍加挑拨,就能燃起唐炼胸中的怒火。且辛夷迟迟不至,显然是仗着辛重的权势,有恃无恐。就辛夷这样的,皇帝陛下还不责罚?

    刘焅打算的挺好,没想到倒霉的是他自己。

    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刘焅的面颊滑落,将他脸上的水粉冲的一道又一道,眼底的半梅妆也成泅成了一片殷红,样子颇为滑稽,但是没人敢笑。确切说,他们不知自己该摆什么表情才恰当,干脆木然以对。

    “来人,把他给我逐出去!无宣召不得入宫!”

    逐出去?

    众人神色各异。皇帝陛下逐的不是刘焅,而是大长公主啊!没人敢帮刘焅说话,都知机的垂下眼帘盯着小几上散发的热气的佳肴美馔。

    只能看不能吃,真够熬人的。

    “陛……陛下,求陛下开恩……”

    刘焅扑倒在地,一个劲儿的向唐炼叩头。

    唐炼不为所动,紧抿唇角,冷眼看着刘焅被龙武卫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