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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钱县令开堂审案

    窦琳琅回到云都的同时,县令钱通也来到了安曲县。由于心中存在了某种雄心壮志,他围着县城转了一圈,当他看到县城旁边的军营,眼睛里就像卡了钉子一般难受。

    钱通骑马进入安曲县城,见这城内没有驻军,心情平复了一些。他带着幕僚随从走上城墙,望着远处九曲方向起伏的群山。

    他此番来安曲,心中抱了更大的宏愿,也有舍生忘死的气概。

    他认为功名利禄从来都是在险境中博取,给自己竖立了一个强大敌人,就应当有死磕到底的觉悟,方能彰显自己的铮铮铁骨。

    “走,先去拜访安曲王。”

    窦信与安曲王本来就是旧友,钱通作为窦信的学生,执弟子礼拜访安曲王,借着恩师的名头来获取地方皇族的好感,这也无可厚非。

    安曲王向来不问世事,只爱抚琴书画,他依旧接待了这位窦信的学生。

    钱通以老师的名义送上了礼物,是一副名家的字画,这也算是投其所好了。安曲王很高兴,表示无条件支持钱县令在安曲县的一切活动。

    钱通得到地方皇族的支持,底气也足了。他来到县衙后,立即召集担任过公差的人,组成了自己的班底。

    他上任的头三天处理弊政,调出积累的冤案一一审理,又在县衙门外张榜,告示安曲父老。

    “昔日陈兵入侵,致使政务废弛。数月来又有乱兵人城,残兵在侧,如虎狼依傍。本县不才,愿为百姓驱驰,但凡有冤屈受害者,皆可鸣冤击鼓上告。”

    钱通坐在大堂上静侯,依他心中所想,林祈年曾经带兵入城,并且他麾下兵马在安曲城外驻守了五个多月,必然会与百姓有摩擦,甚至会有残害百姓的事情发生。

    他在县衙中一直等到日头西沉,街道昏黄,只处理了几件百姓之间的小纠纷,心中颇不痛快。等待中的泼天冤案迟迟不来,着实让人等得心焦。

    钱通从堂上下来,走到县衙门口左右张望。

    捕头梁元诧异得很,站在他身后问:“大人是在等什么人吗?”

    钱通缩回头,背负双手叹气,悠然说道:“安曲百姓有冤情呐。”

    梁元听得糊涂,紧跟着问他:“大人,百姓有何冤情?”

    钱通回头看了他一眼,面有郁色:“梁捕头本是安曲县人,难道不知道百姓有何冤情。”

    “大人要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钱通县令哼了一声:“安曲县城外有九曲关总镇麾下驻军,百姓深受其害,你难道就没有过耳闻。”

    梁元咧开嘴唇憨厚笑道:“林将军在城外驻军并不假,但对百姓有很大好处,县城没有遭受匪乱,百姓安居乐业。林将军的队伍不但不拿百姓一根针线,还清理了战后的尸体和废墟,大家伙儿甚是感……”

    梁捕头本来说的不亦乐乎,突然看到钱通的脸色变化,硬生生地刹住了嘴。

    钱通冷眼侧看,轻哼了一声:“梁捕头,你是不是收了那林祈年的好处?”

    梁元吓了一跳,这帽子扣的可不小,他慌忙拱手辩解:“大人明鉴啊,林将军进城时,小的在南山中逃难,回来已是普通百姓,林将军能认得我是那根葱?”

    钱通想了想,这话没什么漏洞,便不再计较。他负手摇头说道:“自古以来,兵者半匪,危害或轻或重而已,说什么秋毫无犯,不过是自欺欺人。”

    他心念一动,又捋须说道:“我知道缘由了,他们定是害怕那九曲关总镇的名头,不敢上前来伸冤,今日暂且这样,明日继续坐堂开审。”

    梁元捕头拱手告退,钱通从堂桌上端起笔砚,在告示下方又填了两句话:“告官告匪皆可受理,本县秉公执法,绝无偏私。”

    第二日清晨,钱通刚坐到大堂上,就有人前来喊冤,整得钱县令精神振奋,以为终于有了足够朝林祈年开刀的大案。

    啪!惊堂木一拍。

    “堂下何人喊冤,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堂下站着的是安曲驿站的驿丞,大脸盘小眼睛,被惊堂木这么一吓,短腿险些跪倒在地上。

    “下官,下官是安曲驿站的驿丞,应该是不必跪的吧?”

    “你是驿站的驿丞?”钱通略一思索,欣喜地问道:“你可有冤情。”

    “不是,不是有冤情,我是来状告那林祈年,他把朝廷驿站的马匹充作军用,却没有归还。”

    钱通靠在了椅子上,细细想来,这是八品驿丞状告五品的总镇将军,强征了驿站的马匹算不得什么大事,况且他这个知县,是没资格审五品将军的。

    但是他可以写奏疏,笔墨便是文人手中武器,写一封疏上表朝廷,历数那林祈年的罪行。

    他坐正身体慨然说道:“驿丞不必忧虑,我这就写奏疏上表朝廷,你回去耐心等待,定能给你个结果。”

    驿丞惊讶不已。

    他今天路过县衙,看到了墙上的告示,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进去看看。

    也没能想到县令能为了几匹马,得罪堂堂的五品镇将军。眼前这位还真的是刚正不阿,在公堂上当场就能写奏折。

    这弹劾告状的上疏怎么写,可是有学问的。笔杆子用好了,同样的罪行亦可轻也可重。

    钱县令是这样写的:

    “安曲县令钱通叩禀陛下,今九曲关总镇林,未曾发迹之时,借陈兵入侵之机,行盗匪之事,劫掠驿站马匹,独占县城,荼毒百姓。使我安曲一县,既成其脚下私地。今我县城外,仍有强兵在侧,百姓惶恐不安。但求吾皇明鉴,体恤黎民,使我百姓还得一线生机。”

    驿丞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钱县令还真敢写,听起来罪名好像还不小。

    私自征用和劫掠可是两个概念,这属于挖敌人的黑历史,基本上就是一发完美的弹劾贴。

    县衙前聚起不少百姓,本来是瞧瞧县令大人审案子,没成想看到的是官家和兵家掐起来了。

    这和他们没有鸡毛关系,就连谁家会赢谁家会输,都不想去猜测。如果真要猜测呢,当然希望林将军能赢,毕竟将军带兵在县城帮助过百姓。至于眼前这位县令,实在是面生的很,也无法分辨是污吏还是清官。

    钱朗从公堂上站起,一边将上疏装进信封交与差役,一边对围观百姓大声说道:

    “各位百姓也看到了,本官不畏强权,公正无私,百姓若有冤情,皆可上前来鸣冤状告。”

    捕头梁元站在大堂一侧,发觉大人挺有意思。不畏强权,公正无私都是别人夸的话,自己说出来感觉不丢脸皮么。

    “回家劈柴去。”

    “我得把米给磨了。”

    “还以为能看到审案呢。”

    百姓们纷纷离去,钱通张大了嘴巴站在公堂上,眼睁睁看着大堂前流失到空无一人。

    他们还是惧怕林祈年的权势吗?看来自己任重而道远啊。他当务之急需要获得百姓信任,让他们相信,县令是有这个能力斗倒九曲关总镇的。

    钱通可不认为,只靠一封奏折就可以搞掉林祈年,但是磐石也怕水滴洞穿,一封奏折不行就两封,三封,四封这样继续写下去,等到达一个足够的量,足以把林祈年这块劣石敲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