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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江阉召见请赴云都

    策玄卫和曲门兵在城外补充了粮草,继续搬师行军。白面监军率领几十名策玄卫,先一步脱离了队伍前往云都报信。

    队伍又行了几日,到达凤西城下,林祈年上前和鹰王告辞,准备带着自己的队伍回曲门。不料城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队黑甲兵,后方有白面太监跨着白马,把双手捅进了袖子里眯着眼睛。

    那马的颜色很纯净,毛发中不带一丝杂色,驮着太监来到军阵前。太监嗓门儿高调,嘴巴张作O形喊道:“太师有命,九曲关总镇随统制使前往云都。那位是九曲关总镇?出来让咱家见见。”

    林祈年从马上翻身下来,拱手作揖:“末将林祈年拜见公公。”

    太监眯着眼嗯哼了一声,掩嘴说道:“这就是林祈年啊,跟传言说的不太一样,林将军,恭喜了,圣公太师要见你。”

    林祈年连忙说:“能得太师眷顾,林祈年不胜惶恐,只是我此番出征,带了一千多兄弟。”

    “无妨,你挑选几个随从和你一起进云都即可,其余的人让他们还归本部。”

    这太监面对鹰王时,却是另一副神态,麻溜儿地下马作揖,亲自上前牵着马缰笑道:“鹰王殿下真乃神人也,一把承影剑,五千黑甲兵,就将那逆贼高凌云麾下三万兵马扫平,此等战绩古今能有几人?”

    吹捧完之后,这太监也不指望鹰王能做出什么反应,便牵着马往城内而去。而马上的这位青铜遮面的鹰王,也确实没什么反应,只是微微点头安然受之。

    听说统制使鹰王的名号是先帝所封,只授王之名,不授王之实,封地赐冠什么的一概没有,却有直入皇城觐见的特权。昔日先帝鱼龙潜服出巡,游船途径雍河时遇到流窜水匪,身边御林卫皆护驾战死,所幸江阉派策玄卫暗中护佑,鹰王从水底冲出,一剑贯江把贼船切为两半,上千贼寇霎时惊恐,纷纷逃遁。

    先帝感念鹰王护佑之功,特地召他相见,鹰王覆盖面甲,跪地拜伏。先帝问他:“卿为何不以真面目示朕。”

    鹰王回答:“臣乃朝廷之刀锋,陛下之鹰犬,只有赤诚忠心,何须有面目。”

    先帝根据这句话,封赏了他一个鹰王的空头名号,并且理由很巧妙,声称只有嘉许恩赐,何须有封地。如今的鹰王在整个阉党内的地位超然,绝非樊岐,慕容凯等江门将领可比。

    等鹰王和太监的背影从城门口消失后,林祈年破天荒地侧身,对身边的容晏低声说:“刚刚这个太监,是江门十虎之首于秉心,十年前江阉灭我林氏满门,便是此獠亲自带兵到府上监督杀人。”

    容晏看到了林祈年脸上的青黑,心想他刚刚必然是克制恨意,忍了又忍。如今林祈年要进京见太师,要直面诛杀林家的罪魁祸首,到时候那种情景,苦捱等待了十年的林祈年又何尝能忍耐得住,此去云都不只是龙潭虎穴,还是旧恨添新伤。

    林祈年扭头看了他一眼,很默契地说:“我们先进城,待会儿再考虑进云都的事情。”

    姚子政凝神片刻,打马接近林祈年,压低声音道:“主公需要当心,阉党有可能将你长期滞留在云都,趁机对曲门和九曲关进行掌控。”

    林祈年拽紧马缰点了点头,眼中杀意波动,随即消敛无迹。

    凤西城短短几年内经历了两次破城,城内房屋经过大火烧燎,满地废墟破败不堪。连城中的府衙馆驿,墙上都有熏黑的印记。林祈年命令麾下兵卒留在城外,只和容晏、姚子政、管崇豹进入馆驿,商量一下这次云都之行的安排。

    管崇豹搬了三张椅子,请主公和容晏将军坐下,剩下一把准备自己坐,不料被那姚子政一屁股抢坐上去,还厚着脸皮拱手笑笑:“有劳将军了。”

    管崇豹面色不愉,只好站到了林祈年身后。

    “这次进云都,容晏兄和军师子政同我一起去,崇豹你带着这千余骑回九曲关。”

    “那怎么可以?主公初次进云都,身边怎么能没有几个护卫。”

    管崇豹从未到过云都,心中自然惦记,或能给家里女人捎点儿胭脂水粉讨娘子高兴,再说了,就连那长得尖嘴猴腮手无缚鸡之力的姚子政都可以去,自己这能挽三石弓的勇将也应该能去。

    林祈年挥手打破了管崇豹的幻想:“无需什么护卫,云都城不是龙潭虎穴。崇豹,让你回九曲关还有更重要的事,待会儿请军师写四封信,你分别给余增桑,弓小婉,宋横和周处机送过去。”

    管崇豹挑眉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怡然自得的姚子政,主公以前的信都是容晏代写,如今有了军师,容世子也无用武之地喽。

    他又偷偷看了看容晏,发现对方脸上并无不快之色,心想这位世子的心胸还真是了得。

    林祈年抬头对管崇豹挥手:“去,找馆驿的驿丞借用一下笔墨纸砚。”

    管崇豹很快拿来了纸和墨,用袖子将桌上的灰尘擦拭后,将东西放在了上面。姚子政挽起袖子抖了两抖,一副即将要干大事的骚包样儿,把管崇豹恶心得险些生出鸡皮疙瘩。

    林祈年背负双手,狼皮披风拖着地来回踱步,已经想好了内容,开口说道:“先给余增桑写,就写增桑吾兄,如今凤西疲弊,兵力真空,正是吾兄壮大队伍的好时机。祈年希望你能趁机占据丰县和岱县,弓小婉占据越河县,毗邻安曲,把凤西之水陆交通控制在两位手中,日夜监视,有胆敢觊觎凤西兵权者,杀无赦。我再资助你一百套铠甲,另派五百健儿化作山匪助汝之势。吾兄应加倍努力,弟全盘执掌凤西之时,便是吾兄与家人团聚之时。嗯,就这些了。”

    姚子政书写过程中震惊骇然,果真是官匪勾结勾出了新境界,林祈年竟然指派凤西悍匪余增桑替他清除异己,怪不得他丝毫不怕朝廷派人来接收捡现成。

    他把写好的纸张放到一边,用镇纸压住晾干,抬笔看着林祈年。

    “这一封写给弓小婉,就写‘掌控越河水道,官高五品者皆可杀,切勿走漏风声。’”

    姚子政听完这句话,手腕猛然一抖,杀字的最后一笔捺粗重拖长,像在纸上拉出了染血的刀锋。

    他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水,愧疚地抬头看了一眼林祈年。

    “没关系,继续写,又不是让你创书法贴。”

    姚子政喜不自胜,下笔愈发行云流水,一边侧起耳朵静听林祈年言语。

    “给宋横去信,由他来执掌内关,一切风闻言语不可信。再给周处机写一封,命他执掌外关,严密注意陈军严州大营的动向,另外,命他的副手荣涛挑选出精干兵卒五百,到曲门鹿鸣山大营武备司铁匠坊取铠甲百套,送往徐县资助余增桑,荣涛就留在匪营中,助其占据凤西三县。”

    “嗯,”林祈年拧着眉头想了想,说:“再给史江去信一封,命他除供应九曲关粮草外,要严密监视官道上的行迹,万一真有朝廷任命的将领活着到达曲门,一定不可造次,好酒好肉接待,并暗中去信给余增桑,与其共同商议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