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皇帝的孤独与辛酸
皇帝低下头在后殿内转了两圈，才折返回身说道:“不妥，那林祈年何德何能，如何能娶云嫣这样的璧人，舅舅，你应该考虑选个别的人。”
窦信凝眉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云嫣不能嫁，那就嫁琳琅。”
“琳琅更不可能了!”小皇帝差点儿喊出声，琳琅不止美貌，还是能征战沙场，运筹帷幄的武将，岂能舍身于他人。
“陛下，长女窦云璨业已守寡，不可嫁与林祈年，必须从二女与小女中选择出一个来。”
皇帝一跺脚，惋惜地问道:“难道你非要从自己的女儿中选一个吗。”
“没错，非选不可，这关系道陛下将来能否扳倒阉党这个庞然大物。”窦信的语气缓和下来，沉郁地说道:“当初云璨出嫁时，多少人认为这是门当户对的婚姻，我窦信乃云都旧贵，而原家也是功勋之后，世袭其父鼎盛公之位。可这样的婚姻到头来是个什么结果？原骁被斩首，云璨守了寡。在那个时候我就常常思考，择婿应不应该只考虑门第。”
“如果是太平盛世，这是毋庸置疑的，我毫不犹豫为她选择豪门大户。可如今是乱世乱局，家可破，国可灭，天下纷争，多少王朝如昙花一现生灭，更何况我们这些王朝之下的家族更如危卵。家世并不能保障我们永远荣华富贵，与皇家共享江山。嫁一个富贵的家族，倒不如嫁一个有旷世之才的人。”
皇帝听了窦信的一通感慨，顿时也沉默了起来，心底产生了更多的忧虑。舅舅说的没错，八百年乱世纷争，连大周都时刻处于危机之中，更何况他这个皇帝。不管是他，还是舅舅，必须舍弃需要舍弃的东西，哪怕是亲情，否则他们恐怕会失去的更多。
“可又该如何颁旨，没有江阉的首肯，朕的圣旨连皇城都出不去。”
“皇上不必担忧，江耿忠很快就会送来奏折给林祈年请赏，我们只需要在圣旨中加上赐婚这一条即可。”
窦信话音一落，外面突然响起了宫中大总管、江阉十虎之二高勾的声音:“陛下，陛下，太师特地呈来奏折，九曲关大捷，请皇上赏赐有功将领。”
皇帝打了个哆嗦，慌忙对窦信说道:“舅舅，快躲起来!”
窦信也急得坐看右看，偌大的后殿中竟然没有藏身之处，他猛然低头，看见了皇帝的御座，也顾不得有损颜面，慌忙掀开黄绸布钻了下去。
皇帝连忙端正坐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免得被高勾看出破绽。
大总管高勾缓缓步入后殿，眯起笑脸躬身对皇帝说道:“陛下，奴婢给陛下贺喜了，九曲关大捷，陈军兵败，皇上又可以高枕无忧，做太平皇帝。”
皇帝对于眼前这张面孔，除了害怕，就是反感，他强撑起勇气怒声说道:“朕没有让宣你进来，汝安敢直闯内殿!”
赵勾俯身下拜，却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奴婢知罪，请皇上恕罪，奴婢这不是急着给皇上报喜吗?”
皇帝恨恨地咬咬牙，如果他手中稍微能有些权柄，定要斩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
“把奏折放下，你退下去吧。”
高勾知道自己在皇帝这儿很讨嫌，便微微一躬身，施礼后缓缓退出殿外。
小皇帝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连忙弯下腰，把舅舅从桌子底下请出来。窦信毕竟是老了，在地上趴一会儿就腰酸背痛，站起身艰难地揉了揉后腰，才站正身体躬身说道:“还请皇上立刻颁旨。”
韩昭把镶嵌着纸张的黄绸布托送过来，在御桌上方铺开，皇帝提笔书信，照着奏折上江耿忠的要求誊抄下来，才把最后加上了将窦氏第三女赐嫁于林祈年。”
写完圣旨之后，皇帝依然心绪不宁，问道:“圣旨上加这条是瞒不住江阉的，能从皇宫派出去宣旨的都是他的人，万一他若是知道了，从中作梗又该如何?”
江耿忠老神安定地眯眼说:“无碍，圣旨一经写好，立刻封装，送出宫门之外任何人不得拆看，等到达了九曲关之后，才能由宣旨太监拆封。从皇宫里发出去的圣旨已经有无数卷，江阉想必也不会单单怀疑这一卷。陛下，这是我们的时机，我们若能拉拢上林祈年，将来必有变数。”
“只要林祈年听到旨意中的内容，明白我们的心意就够了，若是江耿忠执意要阻扰这桩婚事，就会让林祈年心生嫌隙，从而更倾向于我们这边。”
小皇帝听完窦信的据理分析，竟然挑不出一点儿破绽，不由的佩服道:“不愧是舅舅，朕能有你这肱骨老臣，必有亲政之日。”
窦信脸上丝毫没有得色，后退两步后躬身叩首:“既然事情已了，天色也将暗，老臣可借机告退。”
皇帝也连忙站起，把窦信从地上扶起，转身对韩昭说道:“韩昭，你把武安公送出去，选择隐秘的通道，不要让皇宫中的阉党给看见。”
“喏。”
韩昭弯身行礼后，引着窦信走出了尚德殿，宫女开始在殿中四处掌灯，但依旧无法驱散殿中的幽暗和静谧。皇帝静默地坐在书桌前，他此刻被孤独包围，最深刻的孤独，整个皇宫仿佛是别人给他安排好的囚笼，而他也不知何时，才能够成功地打破这囚笼。
……
林祈年此刻并不在遍地尸骨，残垣断壁的外关，也不在修补加固的内关中，而是去了鹿鸣山大营，这次大捷给他带来了无数的物资装备和马匹，也给他带来了大批的俘虏。
五万多名俘虏应该如何处理，阉党没有给他任何答复，江太师的书信上让他酌情处理。
这次在战场上缴获的刀枪弓弩和各种器械，朝廷倒是没有向他索要，人家云都的正规军恐怕也没看上这些东西，但是战马就不同了。
南方缺马，就连最精锐的拱卫云都的云都卫和左武卫，每一万人才能拥有一千匹马。所以太师在信中狮子大开口，直接要走了他一半的马匹，换来的仅仅是五百两黄金，三千亩云都京兆府的土地，八千匹丝绸和一个隆安县男的封爵，跟朝廷交换的这桩买卖，无论如何算都是他赔了。
窦信凝眉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云嫣不能嫁，那就嫁琳琅。”
“琳琅更不可能了!”小皇帝差点儿喊出声，琳琅不止美貌，还是能征战沙场，运筹帷幄的武将，岂能舍身于他人。
“陛下，长女窦云璨业已守寡，不可嫁与林祈年，必须从二女与小女中选择出一个来。”
皇帝一跺脚，惋惜地问道:“难道你非要从自己的女儿中选一个吗。”
“没错，非选不可，这关系道陛下将来能否扳倒阉党这个庞然大物。”窦信的语气缓和下来，沉郁地说道:“当初云璨出嫁时，多少人认为这是门当户对的婚姻，我窦信乃云都旧贵，而原家也是功勋之后，世袭其父鼎盛公之位。可这样的婚姻到头来是个什么结果？原骁被斩首，云璨守了寡。在那个时候我就常常思考，择婿应不应该只考虑门第。”
“如果是太平盛世，这是毋庸置疑的，我毫不犹豫为她选择豪门大户。可如今是乱世乱局，家可破，国可灭，天下纷争，多少王朝如昙花一现生灭，更何况我们这些王朝之下的家族更如危卵。家世并不能保障我们永远荣华富贵，与皇家共享江山。嫁一个富贵的家族，倒不如嫁一个有旷世之才的人。”
皇帝听了窦信的一通感慨，顿时也沉默了起来，心底产生了更多的忧虑。舅舅说的没错，八百年乱世纷争，连大周都时刻处于危机之中，更何况他这个皇帝。不管是他，还是舅舅，必须舍弃需要舍弃的东西，哪怕是亲情，否则他们恐怕会失去的更多。
“可又该如何颁旨，没有江阉的首肯，朕的圣旨连皇城都出不去。”
“皇上不必担忧，江耿忠很快就会送来奏折给林祈年请赏，我们只需要在圣旨中加上赐婚这一条即可。”
窦信话音一落，外面突然响起了宫中大总管、江阉十虎之二高勾的声音:“陛下，陛下，太师特地呈来奏折，九曲关大捷，请皇上赏赐有功将领。”
皇帝打了个哆嗦，慌忙对窦信说道:“舅舅，快躲起来!”
窦信也急得坐看右看，偌大的后殿中竟然没有藏身之处，他猛然低头，看见了皇帝的御座，也顾不得有损颜面，慌忙掀开黄绸布钻了下去。
皇帝连忙端正坐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免得被高勾看出破绽。
大总管高勾缓缓步入后殿，眯起笑脸躬身对皇帝说道:“陛下，奴婢给陛下贺喜了，九曲关大捷，陈军兵败，皇上又可以高枕无忧，做太平皇帝。”
皇帝对于眼前这张面孔，除了害怕，就是反感，他强撑起勇气怒声说道:“朕没有让宣你进来，汝安敢直闯内殿!”
赵勾俯身下拜，却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奴婢知罪，请皇上恕罪，奴婢这不是急着给皇上报喜吗?”
皇帝恨恨地咬咬牙，如果他手中稍微能有些权柄，定要斩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
“把奏折放下，你退下去吧。”
高勾知道自己在皇帝这儿很讨嫌，便微微一躬身，施礼后缓缓退出殿外。
小皇帝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连忙弯下腰，把舅舅从桌子底下请出来。窦信毕竟是老了，在地上趴一会儿就腰酸背痛，站起身艰难地揉了揉后腰，才站正身体躬身说道:“还请皇上立刻颁旨。”
韩昭把镶嵌着纸张的黄绸布托送过来，在御桌上方铺开，皇帝提笔书信，照着奏折上江耿忠的要求誊抄下来，才把最后加上了将窦氏第三女赐嫁于林祈年。”
写完圣旨之后，皇帝依然心绪不宁，问道:“圣旨上加这条是瞒不住江阉的，能从皇宫派出去宣旨的都是他的人，万一他若是知道了，从中作梗又该如何?”
江耿忠老神安定地眯眼说:“无碍，圣旨一经写好，立刻封装，送出宫门之外任何人不得拆看，等到达了九曲关之后，才能由宣旨太监拆封。从皇宫里发出去的圣旨已经有无数卷，江阉想必也不会单单怀疑这一卷。陛下，这是我们的时机，我们若能拉拢上林祈年，将来必有变数。”
“只要林祈年听到旨意中的内容，明白我们的心意就够了，若是江耿忠执意要阻扰这桩婚事，就会让林祈年心生嫌隙，从而更倾向于我们这边。”
小皇帝听完窦信的据理分析，竟然挑不出一点儿破绽，不由的佩服道:“不愧是舅舅，朕能有你这肱骨老臣，必有亲政之日。”
窦信脸上丝毫没有得色，后退两步后躬身叩首:“既然事情已了，天色也将暗，老臣可借机告退。”
皇帝也连忙站起，把窦信从地上扶起，转身对韩昭说道:“韩昭，你把武安公送出去，选择隐秘的通道，不要让皇宫中的阉党给看见。”
“喏。”
韩昭弯身行礼后，引着窦信走出了尚德殿，宫女开始在殿中四处掌灯，但依旧无法驱散殿中的幽暗和静谧。皇帝静默地坐在书桌前，他此刻被孤独包围，最深刻的孤独，整个皇宫仿佛是别人给他安排好的囚笼，而他也不知何时，才能够成功地打破这囚笼。
……
林祈年此刻并不在遍地尸骨，残垣断壁的外关，也不在修补加固的内关中，而是去了鹿鸣山大营，这次大捷给他带来了无数的物资装备和马匹，也给他带来了大批的俘虏。
五万多名俘虏应该如何处理，阉党没有给他任何答复，江太师的书信上让他酌情处理。
这次在战场上缴获的刀枪弓弩和各种器械，朝廷倒是没有向他索要，人家云都的正规军恐怕也没看上这些东西，但是战马就不同了。
南方缺马，就连最精锐的拱卫云都的云都卫和左武卫，每一万人才能拥有一千匹马。所以太师在信中狮子大开口，直接要走了他一半的马匹，换来的仅仅是五百两黄金，三千亩云都京兆府的土地，八千匹丝绸和一个隆安县男的封爵，跟朝廷交换的这桩买卖，无论如何算都是他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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