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灵州城下，足见灵州城守将宁素整军待发。城门外驻着几个营帐，便是公孙迟朔的军队。
元旦之日太阳还未下山，她和邢尘便匆匆出城，一路滴水未进快马加鞭，一路上换了两匹快马，终于在走了一天一夜后在第三日正午抵达灵州城城外。
算算时日，漠北拓跋氏的大军怕是这几日便会抵达灵州城。今日太阳下山之前，必须让宁素开城门迎公孙迟朔的大军入城，否则后果难料。她原本才脑袋里粗粗布置好的阵法调行也很难实现。
“来者何人？”她身着便装，肩上仅仅披了一件披风，风尘仆仆却掩不了眉间的英气。马刚刚停在公孙迟朔的营帐外，就有驻扎在营外的哨兵拦住了去路。
邢尘从腰间掏出倾阳长公主府的府牌：“这是我家殿下，要见你们公孙将军。”
哨兵仔细瞧了瞧邢尘手上的府牌，之后立刻便跪在了地上：“小人有眼无珠，见过倾阳长公主殿下。”
她慌忙扶起眼前的哨兵：“前面带路。”
“是。”
哨兵在前面带路，邢尘为护她跟在她身后。军营里鲜少有女子，此番哨兵带着个女子入营，将士们看着眼前一行人都甚是疑惑。就算是疑惑，在不知道她的身份之前，军中也无人敢行出格之举，足见公孙迟朔治军之严。
公孙迟朔统领的兵将不多，她先前收到的消息说也不过说两千余人。可如今一看，人是少了点，可治军御下公孙迟朔还真有自己的一套法子。所有人各司其职，军风刚正。
哨兵领着她和邢尘二人入了主营帐，公孙将军似乎正和几个亲信商量作战攻略。见她过来，一众将领大大小小全都跪在地上：“臣等拜见倾阳长公主殿下。”
“众位将军请起。”她说。上座的那位似乎就是公孙迟朔，她从未见过他，一直都以为会是个挂着花白胡须眼睛眯成一条缝的老头子，倒是没想过是个少年将军。
少年将军说：“殿下，末将收到殿下的亲笔书信便即刻启程，”又向前一步：“末将等三日前便驻扎在此，灵州城守将说是从未收到圣喻，迟迟未开城门。”
“灵州城守将宁素职权在末将之上，末将无能，只能让众将士先行驻扎在城门外。”公孙将军抱拳，有些抱歉地开口。
也是。自从他与皇帝结下梁子，似乎除了他自己麾下带的兵，四面八方的将领皆是雪上加霜。刁难的刁难，随意对待的随意对待，曾经那样风光威严的将军府，如今倒沦落成这副模样。
还真是委屈他了。
“这宁素倒是大胆，”她轻声笑笑，前几日她早已送信通知灵州城守将，这厮竟然毫不将她的亲笔手书放在眼里吗？她看向众将士：“走，领我到城墙下。”也好，这宁素既然如此对她不客气，也别怪她对他不客气了。也好借此良机，挫一挫这些个目无上下尊卑的人，立一立军威。
“是。”
邢尘跟在倾阳长公主身后，自家殿下这一日一夜马不停蹄日夜兼程滴水未进，如今好不容易终于到了北境又突然摊上这等糟糕事。
可自家殿下的脾性，他跟随多年也是摸得清楚的。
众将士听说公孙将军要携军营里的高位将军和灵州城守将宁素将军谈判，也跟着聚集到了城墙下。风沙里，十丈城墙上下硝烟弥漫，场面倒很是壮观。
“请宁将军速速打开城门，放我等入城！”城墙之下，公孙迟朔骑在马上，扬声向城墙上遥遥站着的将领发话。
“少废话，”城墙上的宁素依然侧眼看着城墙上哗众取宠的一行人，只让个参将发话：“我家将军说了，既无圣旨在上，若是将军非要说漠北大军步步逼近，那就等大敌当前再做打算把。”
瞧瞧这话说得，语气拽得，城墙下的两千将士皆是咽不下这口气。
“宁素！”公孙将军扬声说：“我等都是奉长公主殿下的懿旨，奉旨守卫灵州城，你若如此冥顽不灵，我便只好强攻灵州城。”
“好你个公孙迟朔，老子不治你个擅传圣旨的罪过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宁素扶着城墙边缘，朝城墙下喊道：“我等只知大夏皇帝，一个女流之辈几句三言两语，你还当真了不成？”
“宁将军高见，”从大军身后缓缓走来一身戎装的她，胆魄非常：“宁将军可是当真不打算开城门了？”
城墙上的宁素一惊。倾阳长公主名声在外，他也是早有耳闻，又怎么会特意得罪这位当朝辅政公主呢？他不过是担心开了城门后一城不容二虎，届时是要依旧听他宁素的号令，还是以公孙迟朔马首是瞻皆是未可知罢了。
可如今，这女人似乎把他刚刚那一番话都听得彻底。眼下他也得罪个彻底，万万是不能放他们进城了的。
“你是何人？一介女流竟敢命令我宁素大将军做事？”话还未说完，那边倾阳长公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了身旁公孙迟朔配在马上的弓箭。
话一说完，箭头锋利的箭甚是准确地落在宁素挨着的城墙上，堪堪停在他耳边。宁素的脖子还隐隐落了个血痕。
众将士哗然。眼前的倾阳长公主看似弱不禁风，箭法却很是了得，一身身手更是不凡。场面一时静谧，只听得见冷酷的北风吹刮的声音。
公孙迟朔转头看着身边的女子，一身潇洒，气宇非凡。他原先以为兴州城里一个个皆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辈，今日一见，倒是真真让他开了眼界。
她幽幽开口，不疾不徐：“传我命令，灵州城守将宁素，降为百夫长，着立刻打开城门，迎友军入城。”话毕顿了顿：“若有谁敢违抗，本公主不介意取了他的首级杀一儆百。”
城外沙尘漫天，她英挺的眉目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更加遥远。过不了多久，挂着灵州城牌匾的城门缓缓从里面打开，然后便是一群身居高位的将领甚是匆忙地赶了出来。
“臣等拜见倾阳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个个跪倒在地，同刚刚的仗势欺人判若两人。
“本公主以为，灵州城的守将皆是仗势欺人之辈，”她瞧见一旁刚刚还一副嚣张嘴脸的宁素，如今不过是个百夫长罢了：“请各位记住，这个大夏还姓李，我李轻舟既然奉圣上密旨领军抗敌，请各位与我同心。”她策马转身，不惧风沙，不惧千军万马。
“是，我等必定以长公主殿下马首是瞻。”
“公孙迟朔听令。”她策马。后者赶紧下马，跪在她跟前：“末将在。”
她将手上刚刚从他马背上取的弓箭递给他：“今有将军公孙迟朔，勇猛善战，御军有道。着升为灵州城统帅，即日起，在我麾下听命。”
公孙迟朔半跪在地上，抬眼看着眼前光芒万丈的女子，一举一动皆在人意料之外。他接过她手中的弓箭：“是。”
自今日起，她便是他的主君。策马挽鞭，天涯海角，他必在她左右。
一行人跟着倾阳长公主的带领，倒是好不容易入了灵州城的军营。
“将军，”她安置好将士们，找到他跟前：“若是将军有空，我请将军屋内一叙。”
“殿下有旨，末将自然有空。”他跟着她进了厅堂，厅堂中央放着一张模拟着距离灵州城附近几十里的哨站，城镇，地形的沙桌，沙桌的前方摆着一张地图。
“先前我研究过灵州城的地形，灵州城易守难攻，是以我才让将军直接驻守在灵州城。”她拔出一把小刀，指着距离灵州城不远处的一处哨站：“过了这哨站，渡过若水，便是我大夏境内。往往守将会在若水边驻扎，在敌军还未攻破若水之前便出手制敌。”
“但我们人数有限，强攻，怕是没有什么胜算。”她想了想：“对于此事，将军有何看法？”
公孙迟朔点点头：“殿下所言，末将与府中大将皆是认同。往往的守将守军人数几乎与敌军相等，再者渡河定会消耗掉我军大部分人的体力。若是勉力渡河，是可以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可我军必然会损失惨重。”
“末将以为，”公孙迟朔拔起自己手边的长剑，剑指不远处的哨站：“我们可以等敌军在哨站稍作歇息的时候突然袭击。一来，敌军要攻下哨站必定花费时间，届时我们打他个措手不及，方是上策。”
“不妥，”倾阳长公主摇头：“漠北大军一路南下，定会在若水对岸稍作休整，这一来二去的起码要个一两日。只要他们在若水对岸扎营，我军必定看得到。是以恐怕渡了河，他们便会开始加紧攻势，不会给我们一丝喘息之机。”
“他们一渡河，我们便可以先下手为强，伤不了他们的主干力量，能先灭了多少是多少。”她说：“另外，前锋大军袭击时，派左侧军在敌军渡河时立即切断后备粮草。要快，前锋大军只要拖到左侧军撤军，便可立即抽身而出。”
“殿下说的，是声东击西之计？”公孙迟朔突然恍然大悟：“前锋大军最多只能拖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敌军恐怕便会反应过来，届时攻势将会更加猛烈。末将率军前去支援，敌军刚渡河消耗掉体力，连带着攻势也会变弱。”话毕还不忘补上一句：“此计甚好。”
“漠北拓跋氏的铁骑前锋是拓跋氏最骄傲的大军，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对付。”她说：“只要左侧军一撤军，所有人，立刻退守灵州城。”
“是。”他回应。
眼前的倾阳长公主不过久居深宫的公主，既然对军事计谋熟悉至此，还有那一身不容小觑的身手，确实让他很是意外。
一不留神，话已经问出口：“殿下久居深宫却有如此深谋远虑，公孙迟朔佩服。”
“谁告诉你我久居深宫的？”她突然笑了出来，很是明媚：“我不是被养在深宫的公主，将军实在过奖。”
“我会的这些，不过是我少年时期拜过一名高人为师，一些雕虫小技罢了。”
“高人？”他有些疑惑，这世间自恃高人的沽名钓誉之人不少，几百年来得高人之称的人少之又少。
“青云子大师，我年少时曾经拜他为师，在他手底下学过几年技艺。”她说，语气很是平常。
他却惊呼一声：“青云子大师？！”大名鼎鼎的青云子大师？
相传青云子大师早年间曾经在宋国皇帝麾下效命，立下一个又一个的不世之功，还撰写了一部不闻于世的兵书典籍。几年前青云子大师不忿官场黑暗，听说辗转流离到大夏。
这些原来都不是传言吗？他呆立在原地：“青云子大师从不收人为徒？殿下是怎么……”
“我吗？”她随意地说着：“故人嘱托，我师父不好拒绝而已。你也不用把我当什么人供着，我师父是一回事，我是一回事，他老成那个样子我也不好意思借他的名字沽名钓誉。”
“况且，我也许久未曾见他了。你若是见到他别忘了替我问声好啊。”想了想又说：“要是他还活着的话。”
“话说我有些累了，这两天都没怎么睡。既然正经事聊的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将军请自便。”她说，说完便出去寻院子去了。
这个女人，还真没那么简单啊。他心想。
元旦之日太阳还未下山，她和邢尘便匆匆出城，一路滴水未进快马加鞭，一路上换了两匹快马，终于在走了一天一夜后在第三日正午抵达灵州城城外。
算算时日，漠北拓跋氏的大军怕是这几日便会抵达灵州城。今日太阳下山之前，必须让宁素开城门迎公孙迟朔的大军入城，否则后果难料。她原本才脑袋里粗粗布置好的阵法调行也很难实现。
“来者何人？”她身着便装，肩上仅仅披了一件披风，风尘仆仆却掩不了眉间的英气。马刚刚停在公孙迟朔的营帐外，就有驻扎在营外的哨兵拦住了去路。
邢尘从腰间掏出倾阳长公主府的府牌：“这是我家殿下，要见你们公孙将军。”
哨兵仔细瞧了瞧邢尘手上的府牌，之后立刻便跪在了地上：“小人有眼无珠，见过倾阳长公主殿下。”
她慌忙扶起眼前的哨兵：“前面带路。”
“是。”
哨兵在前面带路，邢尘为护她跟在她身后。军营里鲜少有女子，此番哨兵带着个女子入营，将士们看着眼前一行人都甚是疑惑。就算是疑惑，在不知道她的身份之前，军中也无人敢行出格之举，足见公孙迟朔治军之严。
公孙迟朔统领的兵将不多，她先前收到的消息说也不过说两千余人。可如今一看，人是少了点，可治军御下公孙迟朔还真有自己的一套法子。所有人各司其职，军风刚正。
哨兵领着她和邢尘二人入了主营帐，公孙将军似乎正和几个亲信商量作战攻略。见她过来，一众将领大大小小全都跪在地上：“臣等拜见倾阳长公主殿下。”
“众位将军请起。”她说。上座的那位似乎就是公孙迟朔，她从未见过他，一直都以为会是个挂着花白胡须眼睛眯成一条缝的老头子，倒是没想过是个少年将军。
少年将军说：“殿下，末将收到殿下的亲笔书信便即刻启程，”又向前一步：“末将等三日前便驻扎在此，灵州城守将说是从未收到圣喻，迟迟未开城门。”
“灵州城守将宁素职权在末将之上，末将无能，只能让众将士先行驻扎在城门外。”公孙将军抱拳，有些抱歉地开口。
也是。自从他与皇帝结下梁子，似乎除了他自己麾下带的兵，四面八方的将领皆是雪上加霜。刁难的刁难，随意对待的随意对待，曾经那样风光威严的将军府，如今倒沦落成这副模样。
还真是委屈他了。
“这宁素倒是大胆，”她轻声笑笑，前几日她早已送信通知灵州城守将，这厮竟然毫不将她的亲笔手书放在眼里吗？她看向众将士：“走，领我到城墙下。”也好，这宁素既然如此对她不客气，也别怪她对他不客气了。也好借此良机，挫一挫这些个目无上下尊卑的人，立一立军威。
“是。”
邢尘跟在倾阳长公主身后，自家殿下这一日一夜马不停蹄日夜兼程滴水未进，如今好不容易终于到了北境又突然摊上这等糟糕事。
可自家殿下的脾性，他跟随多年也是摸得清楚的。
众将士听说公孙将军要携军营里的高位将军和灵州城守将宁素将军谈判，也跟着聚集到了城墙下。风沙里，十丈城墙上下硝烟弥漫，场面倒很是壮观。
“请宁将军速速打开城门，放我等入城！”城墙之下，公孙迟朔骑在马上，扬声向城墙上遥遥站着的将领发话。
“少废话，”城墙上的宁素依然侧眼看着城墙上哗众取宠的一行人，只让个参将发话：“我家将军说了，既无圣旨在上，若是将军非要说漠北大军步步逼近，那就等大敌当前再做打算把。”
瞧瞧这话说得，语气拽得，城墙下的两千将士皆是咽不下这口气。
“宁素！”公孙将军扬声说：“我等都是奉长公主殿下的懿旨，奉旨守卫灵州城，你若如此冥顽不灵，我便只好强攻灵州城。”
“好你个公孙迟朔，老子不治你个擅传圣旨的罪过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宁素扶着城墙边缘，朝城墙下喊道：“我等只知大夏皇帝，一个女流之辈几句三言两语，你还当真了不成？”
“宁将军高见，”从大军身后缓缓走来一身戎装的她，胆魄非常：“宁将军可是当真不打算开城门了？”
城墙上的宁素一惊。倾阳长公主名声在外，他也是早有耳闻，又怎么会特意得罪这位当朝辅政公主呢？他不过是担心开了城门后一城不容二虎，届时是要依旧听他宁素的号令，还是以公孙迟朔马首是瞻皆是未可知罢了。
可如今，这女人似乎把他刚刚那一番话都听得彻底。眼下他也得罪个彻底，万万是不能放他们进城了的。
“你是何人？一介女流竟敢命令我宁素大将军做事？”话还未说完，那边倾阳长公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了身旁公孙迟朔配在马上的弓箭。
话一说完，箭头锋利的箭甚是准确地落在宁素挨着的城墙上，堪堪停在他耳边。宁素的脖子还隐隐落了个血痕。
众将士哗然。眼前的倾阳长公主看似弱不禁风，箭法却很是了得，一身身手更是不凡。场面一时静谧，只听得见冷酷的北风吹刮的声音。
公孙迟朔转头看着身边的女子，一身潇洒，气宇非凡。他原先以为兴州城里一个个皆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辈，今日一见，倒是真真让他开了眼界。
她幽幽开口，不疾不徐：“传我命令，灵州城守将宁素，降为百夫长，着立刻打开城门，迎友军入城。”话毕顿了顿：“若有谁敢违抗，本公主不介意取了他的首级杀一儆百。”
城外沙尘漫天，她英挺的眉目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更加遥远。过不了多久，挂着灵州城牌匾的城门缓缓从里面打开，然后便是一群身居高位的将领甚是匆忙地赶了出来。
“臣等拜见倾阳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个个跪倒在地，同刚刚的仗势欺人判若两人。
“本公主以为，灵州城的守将皆是仗势欺人之辈，”她瞧见一旁刚刚还一副嚣张嘴脸的宁素，如今不过是个百夫长罢了：“请各位记住，这个大夏还姓李，我李轻舟既然奉圣上密旨领军抗敌，请各位与我同心。”她策马转身，不惧风沙，不惧千军万马。
“是，我等必定以长公主殿下马首是瞻。”
“公孙迟朔听令。”她策马。后者赶紧下马，跪在她跟前：“末将在。”
她将手上刚刚从他马背上取的弓箭递给他：“今有将军公孙迟朔，勇猛善战，御军有道。着升为灵州城统帅，即日起，在我麾下听命。”
公孙迟朔半跪在地上，抬眼看着眼前光芒万丈的女子，一举一动皆在人意料之外。他接过她手中的弓箭：“是。”
自今日起，她便是他的主君。策马挽鞭，天涯海角，他必在她左右。
一行人跟着倾阳长公主的带领，倒是好不容易入了灵州城的军营。
“将军，”她安置好将士们，找到他跟前：“若是将军有空，我请将军屋内一叙。”
“殿下有旨，末将自然有空。”他跟着她进了厅堂，厅堂中央放着一张模拟着距离灵州城附近几十里的哨站，城镇，地形的沙桌，沙桌的前方摆着一张地图。
“先前我研究过灵州城的地形，灵州城易守难攻，是以我才让将军直接驻守在灵州城。”她拔出一把小刀，指着距离灵州城不远处的一处哨站：“过了这哨站，渡过若水，便是我大夏境内。往往守将会在若水边驻扎，在敌军还未攻破若水之前便出手制敌。”
“但我们人数有限，强攻，怕是没有什么胜算。”她想了想：“对于此事，将军有何看法？”
公孙迟朔点点头：“殿下所言，末将与府中大将皆是认同。往往的守将守军人数几乎与敌军相等，再者渡河定会消耗掉我军大部分人的体力。若是勉力渡河，是可以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可我军必然会损失惨重。”
“末将以为，”公孙迟朔拔起自己手边的长剑，剑指不远处的哨站：“我们可以等敌军在哨站稍作歇息的时候突然袭击。一来，敌军要攻下哨站必定花费时间，届时我们打他个措手不及，方是上策。”
“不妥，”倾阳长公主摇头：“漠北大军一路南下，定会在若水对岸稍作休整，这一来二去的起码要个一两日。只要他们在若水对岸扎营，我军必定看得到。是以恐怕渡了河，他们便会开始加紧攻势，不会给我们一丝喘息之机。”
“他们一渡河，我们便可以先下手为强，伤不了他们的主干力量，能先灭了多少是多少。”她说：“另外，前锋大军袭击时，派左侧军在敌军渡河时立即切断后备粮草。要快，前锋大军只要拖到左侧军撤军，便可立即抽身而出。”
“殿下说的，是声东击西之计？”公孙迟朔突然恍然大悟：“前锋大军最多只能拖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敌军恐怕便会反应过来，届时攻势将会更加猛烈。末将率军前去支援，敌军刚渡河消耗掉体力，连带着攻势也会变弱。”话毕还不忘补上一句：“此计甚好。”
“漠北拓跋氏的铁骑前锋是拓跋氏最骄傲的大军，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对付。”她说：“只要左侧军一撤军，所有人，立刻退守灵州城。”
“是。”他回应。
眼前的倾阳长公主不过久居深宫的公主，既然对军事计谋熟悉至此，还有那一身不容小觑的身手，确实让他很是意外。
一不留神，话已经问出口：“殿下久居深宫却有如此深谋远虑，公孙迟朔佩服。”
“谁告诉你我久居深宫的？”她突然笑了出来，很是明媚：“我不是被养在深宫的公主，将军实在过奖。”
“我会的这些，不过是我少年时期拜过一名高人为师，一些雕虫小技罢了。”
“高人？”他有些疑惑，这世间自恃高人的沽名钓誉之人不少，几百年来得高人之称的人少之又少。
“青云子大师，我年少时曾经拜他为师，在他手底下学过几年技艺。”她说，语气很是平常。
他却惊呼一声：“青云子大师？！”大名鼎鼎的青云子大师？
相传青云子大师早年间曾经在宋国皇帝麾下效命，立下一个又一个的不世之功，还撰写了一部不闻于世的兵书典籍。几年前青云子大师不忿官场黑暗，听说辗转流离到大夏。
这些原来都不是传言吗？他呆立在原地：“青云子大师从不收人为徒？殿下是怎么……”
“我吗？”她随意地说着：“故人嘱托，我师父不好拒绝而已。你也不用把我当什么人供着，我师父是一回事，我是一回事，他老成那个样子我也不好意思借他的名字沽名钓誉。”
“况且，我也许久未曾见他了。你若是见到他别忘了替我问声好啊。”想了想又说：“要是他还活着的话。”
“话说我有些累了，这两天都没怎么睡。既然正经事聊的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将军请自便。”她说，说完便出去寻院子去了。
这个女人，还真没那么简单啊。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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