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英雄落幕
斗指乙，则清明风至。
青苔斑驳，雾花迷离。
烟雨江南，仿佛手撑纸伞的青衣少女。温婉婀娜的站在你面前，你却看不清她眼中带泪。
江水篱素衣伫立在金甲山庄花苑里的石板桥上。
她袖中有刀，手中却没有伞。
江湖儿女心中，若论挡风遮雨，伞不如刀。
细雨打湿了她的妆容，斜风却吹不散忧愁。
良久，江水篱轻叹了一声，拭了拭眼角，缓缓走回了金绯红的厢房。
金不焕在金绯红屋里守了整整一天一晚，眼窝深陷，眼里布满血丝。往日意气风发的脸上，只剩下苍白的皱纹。他斜靠在榻前，静静的看着心爱的女儿，满是疼爱和不舍。
他不敢闭眼，生怕这一闭便再也睁不开。
这位昔日叱咤风云的英雄已是真正的油尽灯枯，下一个呼吸便有可能撒手人寰。
江水篱回到房间的时候，段山和姜境九依旧都站在金不焕的身边，他们也陪着守了一夜。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意离开谁。江水篱实在忍不住泪水，于是刚去苑中悄悄神伤了一会。
姜境九熬制的汤药，金不焕一口未动，依旧摆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金不焕知道，汤药已经只是心里的安慰。
金不焕看江水篱走了进来，唤她来到跟前，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呢喃了一句：
“水儿，这些年你受累了。”
江水篱摇头哽咽道：
“水儿不累，水儿今后还要伺候在义父和哥哥左右。”
金不焕一听，努力的挤出了一丝笑容道：
“傻孩子，忘了仲友吧，天香楼今后不用再去了。好好找个人家，相夫教子。”
江水篱默默的点了点头，金不焕随即又对段山吩咐道：
“段山，今后要好好护着你的两个妹妹。”
段山听言，铁汉的眼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俯首跪拜道：
“两个都是我亲妹妹，将军无需吩咐。”
这一声将军，似乎道尽了金不焕的一生。
金不焕欣慰的笑了，颤颤巍巍的自怀中取出了一本古朴的秘籍，交给了段山，吩咐他好生练习，将来一直传承下去。
段山大惊，这是金家不外传之绝学，开天掌。意义过于重大，段山不敢接，再三推辞。
可禁不住金不焕久久注视的眼神，虽然没有了神采，但是威严依旧。段山只能无奈的接了过来，再次俯首跪谢。
金不焕满意的微笑了下，他何尝不把段山当成自己子侄，就凭校场上段山舍命的行为，他们早已经情同家人。
半晌，金不焕看了看窗外，暮霭沉沉，遂又转眼对姜境九道：
“饮雪怎么还没有回来，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庄主放心，贤弟厚福之人，不会有事的。估摸着光景，随时都有可能进门。”
金不焕有些担心，又有些不甘，喏喏的说道：
“等不到了，等不到了……”
“他二人的婚事，你们做哥哥姐姐的要多操心了。”
榻前众人，俱已泪眼朦胧，紧呼着让金不焕赶紧休息。
金不焕想要摆手示意没关系，可手却再也提不动了。他的脸庞越来越松弛，原本已经焕然的眼神，又突然泛起精光，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又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难忘的过往。
“红儿她娘跟我已经十八年未见了，是时候重逢了。”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又紧紧的盯着卧榻上的金绯红，气息微弱的轻叹道：
“老夫此生有憾，却无……悔！”
说完最后一个字，金不焕缓缓闭上了双眼，再也未睁开。
天空一声惊雷，四月的春雨，突然沉重了起来。
星夜兼程中，月饮雪看见天边一颗流星划落，等他赶到金甲山庄已是亥时。
月饮雪远远的便看见了金甲山庄大门前高挂的白色灯笼，大大的奠字在黑夜里也格外的刺眼。
山庄内外蒙上了浓浓的哀思，阴雨洒满了庄上的每一片角落。
月饮雪几乎是颤抖着走进了灵堂，无力的跪倒在金不焕像前，嚎啕大哭。这是他师父去世以来，第一次哭的这么撕心裂肺。
短短相识数日，金不焕待月饮雪如友如父，毫无保留。让月饮雪感受到了许久没感受过的，来自长辈和亲人的那种温暖。
若不是为了自己，金甲山庄或许能躲过这一劫，金绯红不会受伤，金不焕更不会死。
金家用自己的命和山庄的未来，换月饮雪一个前程似锦。
月饮雪无语凝噎，在心中发誓：
欧阳古语必死！九黎宗必灭！
逝者已逝，现在最关键的是保住活人的命。
走出灵堂，月饮雪等人匆匆赶去金绯红的厢房。
月饮雪自怀中取出了凤凰精元，姜境九未多问，接过来便丢进了酒葫芦里。
这葫芦既能装酒，又能炼药，想必也是仙宗的法宝。
该做的其他准备早就做好了，就差这一味药引。所以凤凰精元投入酒葫芦里没多久，便飘出了一颗金灿灿的丹药。
月饮雪将其放进金绯红已经有些惨白的樱桃小嘴中，丹药入口即化，流光四溢。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金绯红渐渐有了血色，可却迟迟未能苏醒。
似乎又生蹊跷。
姜境九赶忙为金绯红诊脉，又捻指掐算了半天，脸色越来越难看，在众人的催问中，他哎叹的道了句：
“命中劫数，苦命啊。金绯红弥留之际，三魂七魄尽是被那无常钩去了一魂，命是保住了，但是若寻不回那一魂幽精，恐是无法再醒过来。”
众人惊诧，那无常明明已经随着月饮雪一剑而身死命消，如何还能偷偷的钩走金绯红一魂。
只听姜境九又冒出惊雷一句：
“不是地牢里的叛僧无常，而是地府里真正的索命无常！”
月饮雪和段山兄妹被震惊的失了语，这世间真的有存在于坊间诡谈之中的东西吗？
但月饮雪很快便冷静了过来，凤凰精元一事后，他已经重新认识了这江湖和人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以前他只知道习武悟道，只知道有异兽和陆地仙人。他也在师父的教诲和江湖闯荡中，知道了这世间还有天、地、神、鬼、妖。可真的突然让他去面对，一时也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此刻，月饮雪脸色异常冷峻，若有谁敢阻止他救回金绯红，他会毫不犹豫的神挡弑神，佛挡杀佛。
如何寻回那一魂？
当然是入阴曹地府！
青苔斑驳，雾花迷离。
烟雨江南，仿佛手撑纸伞的青衣少女。温婉婀娜的站在你面前，你却看不清她眼中带泪。
江水篱素衣伫立在金甲山庄花苑里的石板桥上。
她袖中有刀，手中却没有伞。
江湖儿女心中，若论挡风遮雨，伞不如刀。
细雨打湿了她的妆容，斜风却吹不散忧愁。
良久，江水篱轻叹了一声，拭了拭眼角，缓缓走回了金绯红的厢房。
金不焕在金绯红屋里守了整整一天一晚，眼窝深陷，眼里布满血丝。往日意气风发的脸上，只剩下苍白的皱纹。他斜靠在榻前，静静的看着心爱的女儿，满是疼爱和不舍。
他不敢闭眼，生怕这一闭便再也睁不开。
这位昔日叱咤风云的英雄已是真正的油尽灯枯，下一个呼吸便有可能撒手人寰。
江水篱回到房间的时候，段山和姜境九依旧都站在金不焕的身边，他们也陪着守了一夜。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意离开谁。江水篱实在忍不住泪水，于是刚去苑中悄悄神伤了一会。
姜境九熬制的汤药，金不焕一口未动，依旧摆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金不焕知道，汤药已经只是心里的安慰。
金不焕看江水篱走了进来，唤她来到跟前，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呢喃了一句：
“水儿，这些年你受累了。”
江水篱摇头哽咽道：
“水儿不累，水儿今后还要伺候在义父和哥哥左右。”
金不焕一听，努力的挤出了一丝笑容道：
“傻孩子，忘了仲友吧，天香楼今后不用再去了。好好找个人家，相夫教子。”
江水篱默默的点了点头，金不焕随即又对段山吩咐道：
“段山，今后要好好护着你的两个妹妹。”
段山听言，铁汉的眼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俯首跪拜道：
“两个都是我亲妹妹，将军无需吩咐。”
这一声将军，似乎道尽了金不焕的一生。
金不焕欣慰的笑了，颤颤巍巍的自怀中取出了一本古朴的秘籍，交给了段山，吩咐他好生练习，将来一直传承下去。
段山大惊，这是金家不外传之绝学，开天掌。意义过于重大，段山不敢接，再三推辞。
可禁不住金不焕久久注视的眼神，虽然没有了神采，但是威严依旧。段山只能无奈的接了过来，再次俯首跪谢。
金不焕满意的微笑了下，他何尝不把段山当成自己子侄，就凭校场上段山舍命的行为，他们早已经情同家人。
半晌，金不焕看了看窗外，暮霭沉沉，遂又转眼对姜境九道：
“饮雪怎么还没有回来，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庄主放心，贤弟厚福之人，不会有事的。估摸着光景，随时都有可能进门。”
金不焕有些担心，又有些不甘，喏喏的说道：
“等不到了，等不到了……”
“他二人的婚事，你们做哥哥姐姐的要多操心了。”
榻前众人，俱已泪眼朦胧，紧呼着让金不焕赶紧休息。
金不焕想要摆手示意没关系，可手却再也提不动了。他的脸庞越来越松弛，原本已经焕然的眼神，又突然泛起精光，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又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难忘的过往。
“红儿她娘跟我已经十八年未见了，是时候重逢了。”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又紧紧的盯着卧榻上的金绯红，气息微弱的轻叹道：
“老夫此生有憾，却无……悔！”
说完最后一个字，金不焕缓缓闭上了双眼，再也未睁开。
天空一声惊雷，四月的春雨，突然沉重了起来。
星夜兼程中，月饮雪看见天边一颗流星划落，等他赶到金甲山庄已是亥时。
月饮雪远远的便看见了金甲山庄大门前高挂的白色灯笼，大大的奠字在黑夜里也格外的刺眼。
山庄内外蒙上了浓浓的哀思，阴雨洒满了庄上的每一片角落。
月饮雪几乎是颤抖着走进了灵堂，无力的跪倒在金不焕像前，嚎啕大哭。这是他师父去世以来，第一次哭的这么撕心裂肺。
短短相识数日，金不焕待月饮雪如友如父，毫无保留。让月饮雪感受到了许久没感受过的，来自长辈和亲人的那种温暖。
若不是为了自己，金甲山庄或许能躲过这一劫，金绯红不会受伤，金不焕更不会死。
金家用自己的命和山庄的未来，换月饮雪一个前程似锦。
月饮雪无语凝噎，在心中发誓：
欧阳古语必死！九黎宗必灭！
逝者已逝，现在最关键的是保住活人的命。
走出灵堂，月饮雪等人匆匆赶去金绯红的厢房。
月饮雪自怀中取出了凤凰精元，姜境九未多问，接过来便丢进了酒葫芦里。
这葫芦既能装酒，又能炼药，想必也是仙宗的法宝。
该做的其他准备早就做好了，就差这一味药引。所以凤凰精元投入酒葫芦里没多久，便飘出了一颗金灿灿的丹药。
月饮雪将其放进金绯红已经有些惨白的樱桃小嘴中，丹药入口即化，流光四溢。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金绯红渐渐有了血色，可却迟迟未能苏醒。
似乎又生蹊跷。
姜境九赶忙为金绯红诊脉，又捻指掐算了半天，脸色越来越难看，在众人的催问中，他哎叹的道了句：
“命中劫数，苦命啊。金绯红弥留之际，三魂七魄尽是被那无常钩去了一魂，命是保住了，但是若寻不回那一魂幽精，恐是无法再醒过来。”
众人惊诧，那无常明明已经随着月饮雪一剑而身死命消，如何还能偷偷的钩走金绯红一魂。
只听姜境九又冒出惊雷一句：
“不是地牢里的叛僧无常，而是地府里真正的索命无常！”
月饮雪和段山兄妹被震惊的失了语，这世间真的有存在于坊间诡谈之中的东西吗？
但月饮雪很快便冷静了过来，凤凰精元一事后，他已经重新认识了这江湖和人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以前他只知道习武悟道，只知道有异兽和陆地仙人。他也在师父的教诲和江湖闯荡中，知道了这世间还有天、地、神、鬼、妖。可真的突然让他去面对，一时也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此刻，月饮雪脸色异常冷峻，若有谁敢阻止他救回金绯红，他会毫不犹豫的神挡弑神，佛挡杀佛。
如何寻回那一魂？
当然是入阴曹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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