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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从此只有你一人

    云白拂尘的金甲山庄,终于因为金绯红的转危为安而有了一丝色彩。

    庄里的下人们开始忙碌了起来,尽量让自己的精神振作。他们仔细的打扫庭院,小心的修葺花苑,希望金家大小姐醒来看见的是烂漫的春景,而不是萧瑟的人心。

    庄上很多年纪大的下人,都是看着金绯红长大的。金绯红从小也没有大小姐的架子,和庄上很多下人都很亲近,打成一片。经此一役,所有人无不替她捏一把汗。

    十八岁的金绯红,纵然英姿飒飒,巾帼不让须眉,却毕竟是个娇弱的女孩子。如今刚过鬼门关,死里逃生,又该怎样面对自己父亲的死讯。

    深墙高阁里,只剩下月饮雪和姜境九。

    江水篱和段山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姜境九让他们先去休息,此时金绯红已无大碍,不必干守着,这里有他和月饮雪在便好。

    利用片刻的闲暇,月饮雪将五年前洛神山得遇仙缘和此次凤凰精元一行细细的说与姜境九听。

    姜境九连连称奇,遂找月饮雪要生辰八字想替他算一卦。可月饮雪说自己襁褓之中便被师父带上洛神山,并无八字,自己二十年来从未庆过生辰。

    姜境九听闻,也就作罢。

    半晌,他又问月饮雪,可知以他的修为,为何敢在校场上直面欧阳谷雨?

    月饮雪自然知道,江境九的身后有天门杀阵。

    江境九默然,遂给他讲了些修仙之道。

    武、兵、仙都是没有尽头的漫漫修行路。

    武道立刚柔,兵道立虚实,仙道立阴阳。

    修仙之道,翻手为阴,覆手为阳,合手为一,分手则为万物。

    借天地之灵气为己用,天地为阳,我为阴。

    借已之精气为天地用,我为阳,天地为阴。

    借混元法宝,三岁道童可斩武道巅峰。

    借阳骨阴魂,可化腐朽而起死回生。

    修为再高,心若蒙尘,便是阴阳失衡,为天道所不容。

    修为再低,心若冰清,则天地为我,我为天地,万法合一,同样可跨越强弱的鸿沟。

    仙道,修的不是根骨,而是心。

    江境九叮嘱月饮雪要珍惜这份机缘,好生修行,遂又传了他几套心法,希望他能静心参悟。

    寂静的夜,凄凄楚楚。

    数十盏盈盈灼灼的烛灯,却照不亮一颗思绪万千的心。

    月饮雪坐在榻前,静静的看着沉睡的金绯红。

    卧榻上的玉人,在烛火的摇曳下,显得格外的楚楚动人。月饮雪之前从来没有如此细细的端详过金绯红,肤似凝脂,唇齿含香,翠羽如流星划过弯月,长长的睫毛好似瑶池里的仙草一样娇翘。

    月饮雪看的如痴如醉,在心里一笔一划的反复勾勒着玉人的脸庞。

    直到一个娇弱的声音将他从沉醉中惊醒。

    “看够了吗?”

    月饮雪被这天籁般的声音惊过神来,欣喜若狂,双眸发光,继而又不自觉地便泛起了泪水。

    日思夜想的玉人,终于醒了。

    金绯红漆墨的双眸里,泪光也如星星般闪烁。

    二人久久相望,片言未发。

    姜境九见状,替金绯红诊了诊脉。确认无碍后便推说自己也该休息了,说罢便转身回了房。

    屋里只剩下月饮雪和金绯红二人,反倒让气氛微妙了一些,烛火适时的跳跃起来,金绯红脸颊如桃花拂面。

    月饮雪拘促的慌忙离开榻前,换到了稍远的木椅上坐下。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仿佛话都不会说,于是又提壶给自己倒了盏茶,反复喝了好几杯。

    短暂的欣喜之后,月饮雪的面色突然凝重了起来,连手都开始有些微颤。

    其实月饮雪此刻有很多话想对金绯红说,他很想问金绯红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她就是十年前的红儿。可月饮雪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金绯红似乎看出了月饮雪的沉重,心中一惊。

    “是不是我父亲也受伤了?”

    月饮雪低头未语。

    “是不是我父亲伤的比我还严重?”

    月饮雪依旧低头不语,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金绯红此刻已经心如刀绞,隐隐感到大事不好,她眼中已经开始噙泪,大喊了一句:

    “你说呀,我父亲到底怎么了。”

    月饮雪再也忍不住的抬起头来看着金绯红,泪如雨下。

    无需再言语,金绯红已经猜到结果。

    “父亲~~”

    金绯红原本已经红润的脸庞霎时变得惨白,双眸如暴雨席卷之后河流缺堤,大喊着金不焕的名字便冲出了闺房。

    月饮雪紧紧跟在身后,二人直奔灵堂而去。

    金绯红颤颤巍巍的跨进了灵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整个山庄,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江水璃和断山都闻讯赶来,可统统都被挡在灵堂外,包括月饮雪!

    金绯红只想一个人静静。

    她说她想陪父亲好好说会话。

    月饮雪能理解金绯红的心情,十二岁的时候师父突然仙逝,那种仿佛天塌下来的悲痛,至今回想起来依旧心如刀割。

    月饮雪让众人都回去,他自己守在灵堂门外便可。

    一扇单薄的木门,仿佛将两人隔在两个世界。月饮雪已经走进了金绯红的心里,可她此刻却把自己藏了起来。

    月饮雪坐在门前的石栏上,抬头看着夜空。原来四月的苍穹,星星依旧如此寂寥。

    玉炉香、白烛泪、偏照空景愁思。

    二人都陷入了不知不觉的惆怅。

    寅时,风徐人静。

    那扇门里传来了玉人一声轻唤:

    “月哥哥,我想喝酒~”

    月饮雪又惊又愁又喜,取来纯酿无数,他又何尝不想大醉一场!

    月饮雪和金绯红坐在金不焕的灵前,举坛痛饮。

    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金绯红给月饮雪讲了很多往年趣事,讲了她小时候如何同男孩一样顽劣,讲了他父亲如何的万千偏爱。

    讲她曾将满座宾客壶中美酒换成了水塘里的池水,又讲她如何把夫子的墨汁换成了芝麻酱。

    月饮雪也讲了他曾把师兄的清云剑藏到了桃花探底,还讲了如何偷偷把师父的袍衫背后全剪了一道长缝。

    二人一阵笑、一阵哭。

    脸上似悦,眼中有泪。

    昏黄的烛火中,金绯红眼泛朦胧,凄楚一句:

    “月哥哥,从此我只有你一人了。”

    月饮雪再也忍不住,默默抬手轻抚金绯红的脸颊,替她拭了拭眼角的珠华。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金绯红将头轻倚在月饮雪肩头。

    二人注视着金不焕的棺椁,在他们心中,金不焕并未离去,于是心约抬手,同敬那顶天立地的真英雄,好父亲。

    “等你伤愈,我带你去欧阳世家,让你亲眼看着我手刃那老贼。”

    “不,此仇我要自己来报!”

    东方既明,雄鸡高歌。

    崭新的一天,还有很多事等着他们去做。

    二人执手走出灵堂大门。

    门外,一千金甲铁骑整齐的伫立在苑中内外,严阵以待,军威浩荡,杀气冲天。

    江境九,断山,江水璃立于铁骑阵前,蓄势待发。

    金绯红愁容消散,英姿勃发,以最激昂的声音振臂高呼:

    “众将,随我踏平欧阳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