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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魍魉

    那是怎样的时代?并非欲望横陈,也不是无尽混乱,很简单的,一切都陷入了衰竭,一个衰颓的时代罢了。

    这样的时代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已经没人去记录这段时间,活着的人一直在失去,梦想、理想、想象力,卑微如蝼蚁,活下去是每个人最为卑微也是最为崇高的愿望。

    荒漠的废土种不出任何的粮食,地表难见活着的动植物,人们为了不被烈日所灼伤转而进入地下。

    一年、两年、十年。。。。直到所有人都习惯了地下的生活,双眼转变,能在黑暗中视物,也习惯不发出一丝的声响,在黑暗中隐藏自己,黑暗才是唯一的幕布,给其中之人人带来安宁,同时逐光者死于黑暗,被分而食之。

    唯一需要到达地面上的,只是在搜寻物资的时候,不言不语多做少说是的共识,能做就上,不能做就走,声音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你们都经历过?”

    “不,我们只是去过寂静谷、闯过天王山,然后活着回来所养成的习惯罢了。”

    “那你和我扯之前的时代干嘛?”

    “我们都清楚的知道啊,但你丝毫不了解,是吧,外来的降临者?”贺茂神秘一笑,初九大惊,开始思索要不要在别人没发现之前干掉这老小子,总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被拉去切片了。

    “还记得之前说的世界在恢复成真实的模样的事吗?每一次星像变化都会多出很多大陆或者岛屿,他们就像被谁安插进这个世界,仿佛一开始就存在,没有任何的违和,仿佛一切都顺理成章,但他们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们的思想、价值观都与我们有着较大的差异,说不清是他们来到了我们的世界还是我们去往了他们的世界。”他又接着说道。

    初九撤回了已经裹好刀子随时准备一记咸鱼突刺的黑泥触手。

    吓死我了,还以为要被抓去切片了,原来自己不过是最平常的一个。

    “只是我没见过像你这样特殊的。”贺茂又看了初九一眼,语气中充满耐人寻味的味道。

    初九放下的刀子又提了起来,随时准备让他体会到什么叫闪电旋风劈。

    “其实你是地狱中的妖魔吧。自己进入了某个人的躯体,然后忘记了自己是妖魔的事实,以失忆掩盖真相。”纸扇遮住大半脸庞只露出双眼,语言逐渐犀利,似乎发现了真相。

    初九:????

    初九也开始怀疑,难道自己真的是妖魔?自己的记忆都是虚假的?

    但一种巨大荒谬感袭来,自己想笑,似乎在灵魂深处那铭刻在自己的本质中的一句话响起——我之所见,即为真实。

    而旁边的贺茂并不知道初九的心里活动,只是看这小子表情逐渐变态,下意识的摸出一张符纸啪叽一下贴在了他脑袋上,随即大喝一声。

    “妖魔退散!!!”

    刚回过神来的初九感觉自己被敲了一下,一脸疑惑的望着如临大敌的贺茂又看了下自己额头上的符纸以及符纸下明显鼓起的肿块。

    老小子搞事公报私仇是吧?欺负身体素质堪比半百老人是吧?这事不能惯着,忍不了。

    于是一拳呼了上去。

    贺茂:“好你个妖魔还敢反抗,看招,彼岸祸津杀”

    于是两人扭打在了一起,扯头发、撕衣服、断子绝孙腿、裂鸟爆蛋拳、怀中抱猪杀,怎么凶残怎么来,总之就是很残忍,非常残忍。

    零伊如同好奇宝宝的看着这一幕,很想说句你们不要打了,这样是打不死人的,但又想了想如果真想打死对方他们各自早用出自己看家的手段了,遂向千影问道:“他们在干嘛?”

    “不用管他们,精力有点旺盛需要彼此发泄一下。”

    千影自然是知道他们谈话内容的,外来的降临者何其之多,是也无妨,妖魔更无可能,如果真的是妖魔那也一定是能轻易毁灭世界的那种吧?比起看他俩玩哲学,当下如何解决掉黄泉彼岸花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千影遥望湖中之茧,在她的视野中,那茧犹如漆黑的太阳在放射着自己的光华,有规则在其中生成,只是看着就觉得似乎要被吸入其中。

    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彼此的差距,握着鬼切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很强吗?那只妖魔,你好像很紧张?”零伊看着湖中的黑暗,有一丝不解,虽然感觉里边有庞然大物,但应该不至于已经超越凡人的千影连一点把握都没有,看此刻的她哪里像是有半点把握的样子。

    千影看了言零伊,随即手指轻点她的额头,视觉共享。

    零伊看见了,那庞大如连绵不绝山脉的本体,以及漆黑如同深渊的本质,一种来自生命本身的厌恶感让她感到窒息,汗流不止。

    “那是什么?”强忍着要呕吐的感觉,零伊问道。

    “那是‘死’的规则。”千影对着那漆黑的本质下了定义。

    “救命啊!!!”

    零伊刚想问什么是‘死’的规则时,就听到贺茂和初九的呼救声,回头看去,不知两人什么时候已经被藤蔓捆到了一起,怪异的捆法以及两人怪异的姿势让人怀疑是不是两个之间有什么特殊爱好。

    而紧随其后的,是一只浑身长满藤蔓的丧尸,只能用丧尸来形容了,浑身破落,惨败的腐肉挂在身上,亦步亦趋,并不是很灵活的样子。

    就这种货色你俩搞不定?零伊拔枪就射,飞驰的子弹擦过绑着二人的藤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贯穿这似是丧尸怪物的头颅,而后旋转、纳枪一气呵成,初九看呆了,心里直呼姐姐真飒。

    但让贺茂拖着初九逃跑的怪物真有这么简单吗?亦步亦趋的姿态没有受到子弹丝毫的影响,似乎反而还比之前快了不少?

    难道是子弹威力不够?那就多个大的,口径即是正义,射程即是真理!

    被挑战了信仰的零伊正欲补刀,却被千影拦了下来。

    “这不是你能应付的,它有不死性,规则级的。”

    规则级,这三个字让零伊一愣,随即想起了其代表的含义。

    超凡体系太多,能力相同或者相悖,彼此之间如何分出高下,相关的学者就能量的优先级进行了研究排序。

    最为普通的‘O’级,平凡级,就如普通丧尸,弱点伤害即死。

    其次是‘T’级,超越级,如同某些变异人的不死再生能力,难以彻底杀死,但扔进炼钢炉中也死得透透的,保证灰都不会留下。

    接下来才是‘R’级,规则级,如同血族的大公与真祖,没有同等的力量几乎不会断绝不死性。

    最后只存在于概念之中的,概念级,这一等级只是设想,但万一真有生物能够达到呢?

    当然这些分级都来自于西边,东边所走的体系与分级完全不同,没有任何的参考价值。

    但规则级已经不是零伊能够触碰的,不过好在只是一只丧尸而已。

    千影拔刀,身形闪烁,鬼切的利刃如流光一般划过丧尸的头顶,一颗硕大的头颅飞起。

    不对,并没有杀死,鬼切中来自阎魔的力量并没有彻底将它磨灭,而凋亡的只有头颅,巨大的身躯也在失去头颅后开始狂乱挥舞。

    那就再切碎一点好了。

    长刀崩空,眨眼间便是千刀斩出,若是放慢了看每一刀都顺着肌肉的纹理,如同最精湛的大厨在做蛇肉刺身一般,每一根骨都被完美挑出不带半点血肉,每一块肉的肌理都完美无缺甚至能观察到应激反应,骨与肉落下,堆叠成艺术品的模样,千影收刀,距离完美谢幕只差一句招待不周。

    初九鼓掌,长见识了,那可是一瞬千击,传说中奥义般的存在,精彩,真是精彩。

    千影没有理会看戏一样心态的初九,而是静盯着落地的骨与肉,有种莫名的力量在让它们重新组合,但阎魔的力量阻碍了它。

    最终落下的骨与肉化作了泥土,属于阎魔的特性斩杀了规则级的不死之物。

    “好像也不是很难?”零伊看着千影熟练的杀死这只魔物,有些怀疑的说道。

    但是否困难以及有多困难只有千影自己知道,要不是恰好鬼切中有阎魔的力量,想要彻底磨灭它需要达到能量溟灭性质级别的攻击,虽然可以做到,但很难,说句核弹炸蚊子也不为过。

    “挺难的啊,都幻影剑舞砍小怪了,啊不,我是说都放大技能砍小怪了,还异常状态烧了半天才死。”

    初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零伊的身后,回应着她的疑问。

    思路清奇,但这样一说好像确实如此。等等小怪?难道不止一个?

    仿佛为了回应零伊的疑惑,一堆堆看似坟冢的东西从地上爬起,这哪里是坟冢啊,全是之前吃下白色彼岸花倒下的妖魔。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当你看见一只蟑螂,暗处可能会有一千只,然后通常召唤增值的G,手卡特招小蓝,将二者叠放,XYZ召唤,出来吧,巨大喷流。

    牌佬刻在DNA里的公式。

    而且比起之前那只笨比,这些爬起来的显然才是完成品,迅猛如同爆裂战车,起身的瞬间就以不可阻挡之势向着众人冲来。

    “跑!”千影急呼,这数量已经不是她能在保护队友的情况下能够应付的了。

    逃命这种事哪里需要千影交代,初九起身便往湖中藤蔓上跑,而后零伊跟上,千影见众人都已会意,遂闪身到了藤蔓前方给众人开路。

    等等,好像忘了什么?哦,刚才和我打架的人呢?初九回首,却见贺茂已经摊到在地,可怜如同帕金森患者被人一脚踢翻了轮椅躺在地上再起不能。

    艹,老小子干啥都不行拖后腿倒是第一名,初九立刻回身,三两步跑到贺茂面前眨眼间就将贺茂扛到了肩上,什么叫诚实,这就叫诚实,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身体还是去做了。

    突然头顶的亮光暗淡了下来,看着脚下不断放大的阴影初九略感不妙。

    这时候千万不能仰头,不然脊椎骨都能给你扯出来,不用猜都知道头上有个庞然大物就要落下。

    想要求救,但此刻最前方的千影正在和一只蜈蚣一样的怪物纠缠,而零伊。。。零伊你手中的炮对着我干嘛?谋杀债主?

    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笼罩自己的阴影也直接从中间透出一个圆圈的亮光。

    再抬头,只见那只巨大的如螳螂般的魔物已经在空中裂解,没有死去的它眼中还透露出对于自己血肉的渴望。

    兽首人身的福瑞一脸饥渴,看起来好怪哦,再看一眼。

    看,还看个屁,队友都向自己开炮了,还站在原地,傻叉吗?

    初九沐浴着流下来的腥臭腐绿的液体,赶紧向着队友的方向跑去。

    这一刻他不是在想队友有多靠谱,多么感激队友救了自己,而是,把还好把这家伙背在了背上,自己没有淋到。

    甚至还回头,对着浑身绿色的贺茂露出个憨憨的笑容。

    贺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