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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过往

    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从地下走出的人们惊异于世界的变化,懵懂与颓废之中忽的产生了名为希望的东西。

    然而饥饿、疾病并未解决,探索这个新世界获取生存的物资才是走出的人们最需要做的事。

    但有人的地方就会产生高低就会演化阶级,优质的资源会被强者占据,弱小者依附于强者能从中分到些许,如若不然只能前往更偏僻更危险的地方碰碰运气。

    有这样一位少年,无姓之人小名阿一,不堪牛马般的劳作食不果腹的生活,无奈之下饥饿偷了主人的东西,不得不逃亡。

    被偷的是一枚卷轴,想要在黑市高价出售,却被告知一文不值,待不下去的他只能冒险去往更遥远的地方。

    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探索更为广阔的世界那里有机缘更有死亡。

    乘着自己制作的小竹筏出海,一如少年心性,雄心万丈,广阔天地有何处不能去。

    但现实总是残酷,没有足够的物资甚至没有辨别方向的工具,不知在海上漂流了多久,恍然间看到无比绚丽的景象,昼与夜仅一线分隔,而他航行在这条分隔线上,不真实的奇幻场景带给少年无与伦比的冲击。

    连日的饥饿以及风吹日晒使他极度虚弱,最终他昏迷了过去,而在他怀中的卷轴,在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不知过了多久,感受着嘴里的那抹腥咸与沙粒,少年醒了过来,恍若劫后余生,又像发现新大陆,脸上满是狂喜。

    放眼望去,满山桃林,看不到尽头,一条河流向岛屿深出流去,这怪异的现象并没有让少年感到恐惧,只是觉得新奇。

    年少总是伴随着奇遇的幻想,阿一沿着河流向深处走去,不知走了多久,被横亘在面前的石壁所阻隔,河流从石壁中开凿的隙道向内流去,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余入口。

    竹筏已毁,但这拦不住阿一,他向着石壁攀爬,凹凸不平的岩石硬是让他走出一条道路来。

    不知过了多久,在这里他感受不到饥饿也不会觉得困倦,终于在越过一线天后看到了石壁后的景色。

    那是怎样一幅画卷?永恒的黄昏固定在这片大地上,长河落日,大漠孤烟,昏黄的云彩点饰在其间仿佛触手可及。

    而在这幕布之下,一位红衣女子坐在不远处的河岸边呆呆地望着这一成不变的风景。

    似乎也发现了有来人,呆滞的眼神霎时变得灵动,对着来人展颜一笑。

    这一笑倾城,一见终身误。

    这里没有时间的限制,孤独之下让两颗心触碰到一起。

    “我住在黄泉的河岸,那里有一片彼岸花海。从春天到夏天,从秋天到冬天,四季盛开的花朵,就像火焰一样,染红了整个河川。那可真是十分壮观的景象呢。不过人们只有在死后,才能看到这盛况了。”

    “呵呵,人类总是把誓言和承诺挂在嘴边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起誓的那样,那就先和我一起下黄泉吧。不,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哦。我有说过自己是人类吗,看来你是误会了什么呢。”

    “害怕了吗?不过这也是自然的吧,人类啊,既怕‘死亡’、又怕‘妖怪’,是非常软弱的生物。”

    “什么?你要成为阴阳师?凭着你怀里的卷轴?你想要我做你的式神?别做梦了,我可是黄泉大妖彼岸花。”

    “你愿意成为我的花泥吗?只要你愿意我就答应你?”

    “你愿意?还是等你成为阴阳师再说吧,再见,你在黄泉待了太久再不离去就会被同化,成为阴阳师再回来吧。”

    痴男怨女终究一别,痴情少年不愿离去,终究是被彼岸花麻痹后扔了出去,而当他醒来时周围已是围了一圈穿着奇怪衣服的人,白衣、长袖、高帽,为首之人俯视着他,那是他不曾见过的华贵的衣服,他们与自己所处世界仿佛云泥之别。

    “你愿意成为一名阴阳师吗?”他是如此说道。

    刚醒来的少年想起了和彼岸花的约定,忙不迭的点头。

    “那好,你的名字从现在起就叫做贺茂忠行了。”他的话语似乎有奇异的力量,莫名的东西开始从这具身体中觉醒。

    赐名之术,即是命运的加持,亦是束缚力量的锚点。

    黄泉内没有时间概念,彼岸花重复着之前的生活,只是体会过欢爱的她再也难以忍受这孤寂。

    不知过了多久,黄泉的路再次被人打开,而为首的正是那曾经的少年,已然成熟的脸庞,穿着狩衣戴着高帽。

    他真的成为阴阳师了。

    “我来接你了,我请成为我唯一的式神吧。”

    她笑了,笑得如此开心,他没有辜负他的诺言,而她伸出的手已经说明一切。

    又是某一天的晚上,贺茂端详着那个从建木核心中挖出的匣子,看向在旁边为自己红袖添香的彼岸花

    “这个你能打开吗?”

    “很难,但我应该可以侵蚀它,里边的东西让我都感到危险,你确定要打开吗?”

    “晴明大人的命令,开启吧。”

    这一刻她感受到了他的私心,借口而已,里边的东西是危险也是机遇,只是他明显被机遇冲昏了头脑,但无所谓,他是她的天。

    数月后,匣子被她打开了,罪孽原液从缝隙中喷涌而出,为了保护近在咫尺的贺茂她尽数为他挡下。

    彼岸花的魂核被污染侵蚀,妖灵几乎溃散,重伤的她被放入了育妖池中缓解伤势,但育妖池哪里能治愈这等本源伤害。

    接下来贺茂一连消失数日,回来之时便带回了那件圣遗物——伊邪那美的白骨尸衣。

    “穿上它吧,这样你就能活下去。”

    “哪怕我变得不再是我?”

    “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就像当初我带你出来一样。”

    真的能解决吗?还是说你已被某人许下的宏愿而洗脑?不过我只是一只妖魔而已,被牺牲也是情理之中吧?

    穿上圣遗物的彼岸花最终被伊邪那美所替代,打开那灾厄的匣子覆灭了整个据点人员,而贺茂不得不将灵魂切割,一半留下来封印事故现场,一半带人逃跑回去求援。

    那么这一切是谁之过?

    初九不明白,为什么明知前方是深渊依然要去,他也不想去明白,只是他一直知道,所谓人心人性经不起考验,所谓誓言,没有外在的强力约束就是放屁。

    “那个,彼岸花小姐,您到底要我帮你什么?”初九看着眼前摇曳不定似乎随时要枯萎的花朵,乙里乙气地说道。

    “请你带我出去,再见他一面”

    “可是我现在也困在这里出不去。”

    “不,你可以的,这里是伊邪那美截取的一段黄泉空间,你完全不受这里的限制,只要你想就一定有办法的。还有,如若出去了的话请小心安倍晴明。”

    小姐姐莫名的对自己十分自信,这让初九感到十分蛋疼,这该死的信任感,真叫人难以辜负,至于小心安倍晴明什么的就当没听到,那是大佬之争,不关自己这只虾米的事。

    “我建议你带上她,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你可以先把它放进你捡来的那面镜子里,那是灵魂的手术间,可以映照与存放灵魂。”某位不知道是不是看过剧本的人又在旁边指点起来。

    “哦,看来捡了个不错的玩意儿。”

    “那镜子下面的那块台子里有各种针对灵体的术式,如果你带出的是完整的倒是不错,或者只是台子也能用,唯独这个镜子对你来说就是鸡肋。”

    人艰不拆,人艰不拆,已经这么困难了就不要拆穿自己眼光不行的事实嘛,过分了哈。

    一面镜子从控制的孽液中浮现出来,初九摘下那朵花小心翼翼地放入镜面,放入后不再是一朵花的形象,而是当初见到的彼岸花的样貌,只是不同于之前的邪异与冷酷,现在看起来更为温婉,柔和,那一瞬间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嘶,难道我真是曹贼?非礼勿视,不看了不看了。

    “你那是单纯的好色而已,而且有色心没色胆,色心也不够,只是单纯的看看走个形式,我倒是希望你能付诸于行动,至少才更像个人。”

    “这样作为作品才会更为完美。”说完安仁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