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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弓蛇城

    (第一篇章:弓蛇岭)

    看似很简单的问题却让迈德尔神情瞬间凝固起来,他将眼前的啤酒一饮而尽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哎,我们这个地方现在并没有想象中的太平,就如你先前说的那样,海滩上堆积了许多垃圾,在我们弓蛇岭这个地方除了弓蛇镇,还有一个上城,叫蛇城,那里的人们自视清高,自从蛇神《阿纳斯塔》消失以后,人们的信仰也随之消失,他们的工业发展迅速但也同时让不少脏东西排了下来,现在这里干净的水源并不多了,我们很多自来水都是通过海水加工过滤盐分后所得来的淡水,那些河流早就不干净了。”

    “可是既然如此的话,作为守护这片土地的神灵为什么没有出来制止呢,你说蛇神消失以后,难道是说你们见过真正的蛇神吗?”

    这个问题从百事答的口中问出来让他们感到有些困惑,宗德宇也注意到了这个小家伙:“你作为比我们拥有更多知识的机器人你难道不知道发生的一切事情吗?”

    我将百事答失去记忆的事情告知了两人,他们这才缓过来,迈德尔接着道:“我并没有见过蛇神,而是我们弓蛇岭的人每年都会举办祭神大典,每一次仪式结束后都会显现神迹,但就在二十年前,无论人们如何举办这样的大典,蛇神都不再回应我们了,之后人们渐渐意识到神抛弃了他们,越来越多的地方开始不再举办这样的祭祀,人们饮用的水源也变得浑浊起来,弓蛇岭的象征河道也干枯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先前在丘顶发现的那个S形状巨坑,之前就觉得奇怪,按理说那里应该是条长河才对。

    宗德宇想打破这样的氛围连忙举起酒杯:“哎呀难得见面一次又聊起这些不开心的话题了,我们干一杯吧。”

    迈德尔这才苦笑地看着我:“不好意思啊,你作为外来的客人跟你说这些不相干的事情肯定很无聊吧,话说,你来到这里是为了找你的家人吗,现在有没有什么线索?”

    我摇了摇头:“没有,所以我可能需要你们帮助,因为我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迈德尔想了想:“放心,只要我能帮上的,我一定会帮你,可是这个国家非常大,想找人的话你得先有一个坚强的后盾才行。”

    “坚强的后盾?”

    宗德宇此时在一旁插话起来:“哈哈,他的意思是你应该先找一个探险家协会,然后加入进去,在我们这个地方,探险家公会遍布全国各地,加入协会以后你会获得许多工作的机会,我们称之为委托,这些委托中有危险的,也有家常琐事,探险家们通过这样的委托来获取相应的酬劳,也就是我们这个国家的流通货币,再加上委托途中你会认识更多不同背景的委托人,而探险家协会的信息网遍布世界,找起人来也会方便不少。”

    “换句话来说,虽然你来自其他我们没听过的国家,但你本身也是一名探险家,加入协会之后你会认识更多的伙伴,学到很多知识,甚至是运用大自然的力量。”迈德尔说。

    我似乎头一回听到这番话,用一种满怀兴趣的眼神看着两人:“那你们呢,也是探险家公会的人吗?”

    “哈哈哈。”宗德宇笑了起来:“我不是,但你旁边这位是,在成为探险家以前,迈德尔原本靠打猎为生,说难听点,其实就是偷猎者。当年他在卡特林家族的森林里偷猎公鹿,正忙着剥鹿皮,弄得一手血腥的时候,被受雇于卡特林家的探险家逮个正着,那时候,他若不选择加入他们的协会,就只有单手被砍一途。迈德尔潜行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在森林里无声潜行等闲难及,卡特林协会里的弟兄们果然很快也就发现了他的长处,让他开了个酒馆用于收集情报,但这些是秘密哦,你作为初次来到这里的客人,我们才会告诉你。”

    迈德尔苦笑摇着头:“这些都是不值得一提的过往,但眼下如果你考虑清楚了那就要寻找适合你的探险家协会了。”

    百事答:“你们对于协会之间的事情这么了解,难道就没有可以推荐的吗?”

    这话倒是让他们陷入了沉思,随后迈德尔突然打了一个响指:“我倒是知道有这么一家协会,叫怪侠,虽然不是特别厉害的地方,但里面的氛围并不错,他们没有过多的规矩与约束,在那里的成员都过着非常开心,虽然偶尔经常闯祸,但只有接触过的人才知道,他们是一种将协会当做家庭来看待的人们。”

    宗德宇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怪侠的话,就不在弓蛇岭了呢,在距离这里比较远的《布诺斯城》,但不少地方都有他们的分支,可唯独弓蛇岭好像没有。”

    晚饭后,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明明疲惫了一天毫无睡意,回想起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还做了个很奇怪的梦呢,梦里的那个人告诉我,这里是神灵的世界,而百事答也是这么告诉我的,难道这是一个被许多神统治的国家吗,如果我父母也在这里,他们此刻会在这个国家的哪个城市呢。

    想着想着,我将那张卡牌拿了出来,白天因为脑子太懵圈并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到它身上,现在在烛光的照射下,它被反射的闪闪发光,中间的图案是一个看上去很漂亮的女人,拖着长长的裙摆,手中捧着个瓶子,而那个瓶口内的水流正在往外顷下,可能是看得太入神,连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松曼琴!松曼琴!该起床啦!”

    睁开眼便听到一旁的百事答像闹钟一样,见我醒来后他还叹了口气:“你可算是醒来了呢,想不到你昨天居然这么疲惫吗,怎么叫你都没有反应。”

    我刚起身便觉得头有些晕沉沉的下意识按了会太阳穴:“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今天在蜂网下载资料的时候,顺便看了一下新闻,据说是蛇神阿纳塔斯回来了,人们又开始祭祀祈福了,可是,无论这个探险家公会再怎么厉害也始终没有神灵那样知道的更多吧,如果我们找到了这位神,没准就可以跟她打听一下你父母的消息了。”

    他这番话让我瞬间精神都起来了:“走,我们去看看。”——“嗯!”

    来到酒馆一楼后正好撞到宗德宇和迈德尔在那里一脸严肃,而店内一个客人都没有,我下意识走了过去看向四周:“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今天。”

    迈德尔深呼了口气:“昨天半夜网上散步了一条消息,称蛇神回来了,此时就在上城,人们今天都跑去祭祀了。”

    我看了他二人一眼:“那这不是好消息吗,为什么你们表情这么严肃,哪里不对劲吗?”

    只见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酒馆外的雕像:“自从蛇神消失以后,上城就将象征信仰的雕像拆了下来,而我们这里有的人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初心,不仅保留着雕像也一直在举办祭祀大典,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阿纳塔斯回来以后会待在上城。”

    能看出来迈德尔对神灵的寄托一直抱有很大的希望,猎人与神,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契约关系,但如今既然得知了蛇神在上城,那么看来我需要去一趟那个地方才行了,我将自己的计划告知给了二人,只是有些意外的是,迈德尔居然主动提出要与我同行,我有些疑惑地望着他:“那你走了酒馆怎么办?”

    他冷笑了一声:“如今蛇神回来了,估计这几天人们都会忙活准备祭祀大典,原本这样的时期也不会有什么生意的,离开几天不会有问题,而且你也不知道去上城的路啊。”

    细想也是,有人带路总归是好的,宗德宇那副凑热闹的表情告诉了我他也要去。

    一切就绪后,我们三,我们四人前往了去往上城之路,和刚来到弓蛇镇不同的是,弓蛇城并非可以随意进入,还需要获得通行证,但这个获取通行证的方式很奇怪,它不是通过办理各项手续进行,而是通过回答骑卫兵的问题,通过以后就能拿到通行证。

    弓蛇岭最奇怪的地方在于,它既有沙漠,也有雨林,还有大海,而通往上城的路需要经过这片荒漠才可以抵达,这让我想到来这国家遇到的第一个小伙子,当时他还在那里研究沙蛇来着,这样的烈日下,行走都成为了一个难题。

    一路上这些荒漠中特别显眼的枯木随处可见,但,沙漠出现这些枯木才是最诡异的吧,我气喘吁吁地看着二人:“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的枯木啊,难道以前这附近都是绿洲吗?”

    “你的观察很敏锐,没错,以前这一代都是绿洲,但因为蛇神消失后,水源被上城的工业区所污染,导致这片地带的植物无法吸收到干净的水源都枯萎死去,没有植物的地方,自然就会演变成荒漠,而这期间只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

    我寻思也是,大部分工业本身就是制造污染的根源之一,一旦水源被污染植物都无法生存下去,没有植物的地方自然会引来沙尘暴,时间久了就会慢慢变成一片沙漠。

    很快,我们看到了不远处所谓的上城,和弓蛇镇相比完全就是两个世界,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那里的繁华,不枉这么辛苦赶来这里,但想要进城还得通过眼前这些卫兵才行,其中一人叫住了我们:“你们来自外地的人,进城需要通行证。”

    我看着他们的穿着和弓蛇镇的人相差甚远,即便是卫兵的服饰都是从头裹到脚的,生怕被太阳晒到一样,这位年轻的骑卫兵转头面对一旁的灰发老兵,吹来的沙尘在他们耳边低语飘零,倒是显得这年轻的士兵有些紧张:“老马,这些人就让你来审问好了。”还顺手整了整那袖子间的褶裥,但无论怎么拍也无法将身上的沙子清理干净。

    “咳咳!”灰发老兵一副要发挥自己长处的架势看着我们:“远道而来的外乡人,你们做好通行证的考核了吗。”

    这对我而言自然是答不上来的,但眼下就有一个来自探险家协会的老手,只见那迈德尔三两下便回答了他的问题,老兵不慌不忙地从挎包中取出几张小卡片,上边儿画着一个图腾,这样一来,通行证就顺利拿到手了。

    进到城里后眼前的一切并没有让我太吃惊,这样的高楼大厦在深圳也有,虽然是建立在荒漠中的,但迪拜多的是这样的地方,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多样化,有印度风格的,有迪拜风格的,也有穿着西装赶往写字楼的人群,但唯一的差距是,即便在马路上也有不少人,这里的交通工具很少。

    宗德宇告诉我说,那是因为上城的总面积并不大,所以交通工具对于当地人而言,不是特别需要,因为一般远行他们都是坐飞机去的。

    这话刚说完,空中就传来嘟嘟的声音,果然一架飞机赫然飘过,那是一种像直升机但又不是直升机的工具,我还是头一回见,倒不如说像巨型版的无人机更多一些。

    今天的大街额外热闹,街边都是商店,对比弓蛇镇街边都是小摊,差距还是有点大的,不远处还冒着黑色的浓烟,夹带着白色烟雾不断飘向空中,那里就是工业区的位置,来到步行街以后,那中心区原本应该竖着一个雕像的,现在却只剩下了空空的站台。

    百事答:“根据我所得到的信息来看,今天在这里会展开一场有关于神的演讲会,而举办这场会议的便是由弓蛇岭最高执行“政事堂”的议员们所负责,他们将会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让弓蛇岭的人们知道神灵的归来,按照时间的进度,现在已经差不多快要到演讲开始的时候了,我们还是在这里稍坐片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吧。”

    这时迈德尔拎着个袋子从一旁走了过来:“我去附近商店买了些东西过来,这个给你。”

    只见他从里面拿出一个花环递给我,这是由“蛇鞭菊”所编制的头饰,事实上来到这里以后我发现不少女性头上都戴着这个东西,是一种紫色远看像薰衣草的植物,因为外形像蛇而得名蛇鞭菊,他解释说这是当地人为了祭拜蛇神而要戴的东西,象征着对神的畏惧。

    而这时宗德宇也从自己包里拿出同样的花环,但奇怪的是,那是粉色的,随后递给我:“你那些都过时了,女生还是戴粉色的好。”

    迈德尔见到他手里的花环后顿时严肃了起来,连忙一把从我手中夺走给丢进口袋里:“你是疯了吗,粉色蛇鞭菊是禁物,你跑去湾蛇林摘来的?”

    百事答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朝着他说道:“哦我知道了,难怪那天你会被一群蛇围攻呢,粉色蛇鞭菊是蛇族的圣物,在整个国家只有湾蛇林才能够找到,所有蛇类会将粉色蛇鞭菊当做自己所保护的物品,我当时还在纳闷为什么那些蛇明明是惧怕人类的,却还要主动围攻你,原来是你动了不该动的东西啊。”

    “不就是几株植物吗,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一听他这么说,迈德尔更是生气了:“你知不知道在弓蛇岭如果有人动了它就代表是对蛇神的不敬,被当地人发现了你会被赶走的,严重一点还可能被那些执行官带走关起来。”

    宗德宇故意压低声音埋怨着:“你们也太迷信了。”

    闲聊之余,这一次的演讲也终于拉开了帷幕,只见几个穿着统一的高大男人站在台上,同时还有一个被黑布裹住的方形物品摆放在台上面,那东西看上去有半个人那么大,男人拿起话筒示意围观者都安静下来,随后看向那个奇怪的东西:“各位下午好,想必大家已经通过蜂网得知今天我们将揭开蛇神的真面目,一直以来,我们弓蛇岭所信仰的蛇神阿纳斯塔,大家都认为是它带来了和平,带来了秩序与知识,但事实上....”

    在众人凝视中他说出了一些不可思议的话:“事实上,蛇神根本就从未存在过,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神灵,我们人类自己创造了文明却被所谓的历史所误导。”

    此话一出台下议论纷纷,所有人的表情都极度不稳,甚至有的人指着他呵斥亵渎神灵,但男子依旧保持着淡定:“我知道大家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所以今天我们将在这里揭开蛇神的真面目,让大家都看清楚。”说完以后他朝着身边的人点了下头,那两人同时将这块黑布掀开,那一瞬,台下的人都淡定不起来了。

    那黑布之下,是一条被关在玻璃盒里的褐色蟒蛇,和平时见到的蛇不同,这条巨蟒头上还有三个触角,这让我想到之前在弓蛇镇所见到的那尊雕像,那个人身蛇尾的神头上也有三个这样的触角,眼下这一幕让我们几人都瞬间呆住了,迈德尔似乎更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自己所信仰的神灵居然只是一条普通的变异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