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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 考虑

    在我看来简直是绝了

    看到有人说词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里指路江岸大大的启红同人《典狱司》

    对,和歌曲同名

    我曾应粉丝邀请写过典狱司歌曲和文的一个对照

    大家不嫌弃的话可以看看

    典狱司是我看过最好的同人了

    无论文笔还是剧情

    张启山……

    你回头看看

    以下是歌曲和原文的小小分析——

    典狱司

    这个……貌似有点乱

    按格式看吧

    格式是

    【歌词】

    ——

    原文片段

    (解释)

    【将军啊早卸甲

    他还在二十等你回家】

    ——

    眼泪砸在石砖上匀染开。抬起手抚住眼睛,捂着半张脸,手心一片濡湿。仍强硬的勾着嘴角,二月红半哭半笑着,不知此时到底该露出个什么表情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张启山,为何还不来看看我?怕是有朝一日我腐朽烂透了在牢里,你也不会多看这骸骨一眼罢?扼住脖颈,喉结尖尖软骨顶在粉红伤疤上,生生难受。

    ……

    民国二十九年,农历二月廿一,九门提督二月红,殁

    【昨夜梦又去

    商台末子添新衣

    旧曲又一局】

    ——

    又是噩梦,也不知多少次了,被长刀穿透钉在戏台上……真疼,像是被扔在岸上的活鱼,空气扎着鱼鳃,徒劳无力的忍痛……

    ……

    一晃半月过去,他渐渐来得不勤。我坐在门口一坐一天,说不清是在做什么。审讯员打趣儿问我,莫不是在等军座?

    对啊,除了这个我还能做什么?顺顺头发,冷风灌进来又是一阵咳嗽。那次的辣椒水伤了肺,不过倒也不指望痊愈。蜷进大氅里,鼻子埋进毛领子中,很软,很想念

    ……

    清了清嗓,提气,他突然开口唱道:

    “……峨眉遗冢,骏骨……空台——!”

    音色清亮,从肺叶尖儿窜出来,二本嗓毫不困难的做真假声转化:

    “奈何桥头走哇,黄泉水岸流;

    江山戎马一生战,风水轮流人不转;

    可怜身后无一物啊,阴阳相隔不相还!

    一尘满!一发斑!

    一月残!一清寒!

    红尘翻滚盼啊,阎王殿前再三年;等到那蓝田不暖,钿头发簪齐齐断…

    得,相见时难别亦难!”

    监狱上下都静了下来,我能想象到那些人空洞的眼神,在长期没有任何物质精神活动的地方,听见了这戏,无光的眼,还有不敢呼吸喘气的样子……蛰伏在监狱里,小声活着,小声死去。

    不知是哪个审讯室正在动刑,不闻窗外事声嘶力竭的哀嚎,像是从地底下发出的声音凄惨的做了这段戏的陪衬。。

    军座伸手解了那扎眼睛的带子,红老板垂了眼,眉毛一动一动,努力的睁开一点眼缝,适应着阳光。

    待他完全睁了眼,血红的眼白,阳光刺的流着泪,看着军座,泪流满面:

    “我定摔那孟婆碗……我欠你的来生还……”正是那呵气叹白烟,相对两无言时,红老板开口:

    “张启山,你若是死在这里,该多好。”

    【北雪踏典狱

    洒盐纷飞惑朝夕

    青倌缠头

    似故人束发髻】

    ——

    犯人入狱时也是个阴天,之所以对他有印象,是因曾听闻过一些闲言碎语,只言片语间或真或假的知晓了特殊

    ……

    “二月红,忘了罢。”

    那个在唱戏的人告诉我

    讪笑居然曾有那般有恃无恐的心态,真是胆大包天。胭脂气包裹着不安,倒也不是痛不欲生的难过,仅仅……只是像不是病的头疼,时常来一下,泛泛委屈心酸,罢了。

    我所等待的却在深夜不期而至。酒气和胭脂气,奶香,头发似的填满了审讯室。

    张启山,你那新欢,那不知所措的男孩子,长得可真像我。

    【满弧一别缺圆聚

    堂燕又衔新泥

    崔九宅邸绕梁余音寂】

    ——

    想想和他是怎样相识的?在我那戏园子里,戏园子……别说了,嘘嘘,不要再想了,往事已过,无需再提。

    我确信我活不过这个冬天,只要再上一次大刑……或是只需一次不甚严重的风寒,便再无命缘。

    刚被带来监狱的时,我想我有太多事情没来得及吩咐下去,譬如我的戏园子,再如里面的孩子。没有我这个班主,他们……他们可怎么办自己都无法自保,只能祈祷大伙安好,要怪就怪我这个班主吧,若是散了的话……一定记得照料那几个最小的,他们没能力独自活过冬天。如果……如果有可能,送他们去个好人家,小家伙们能吃苦,不会给添麻烦的……

    怎么说着说着又哭了?哈……没出息的。

    又不是没求过张启山,求他高抬贵手放过我的班子,连尊严都不要了……

    戒毒这些天简直生不如死,但是大脑清醒了很多。有时理一理思绪,打发时间,或是熬过毒瘾。想法疯狂的生长,和记忆混合起来,精神常处于一个危险的边缘,收也不住。

    一阵毒瘾折磨完毕后常常会累的虚脱,满身虚汗,动一动就痉挛。这样也好,昏睡便可不必想那么些折磨人的东西。

    梦境也是不会放过我的,真真假假,毒瘾残留使梦里的感官依旧活络。明知是梦却醒不过来,只能眼睁睁等待结束。

    因果循环,我欠下的……我认了。

    时常梦到自己在唱戏。搭高的戏台上唱至最后一段,声音带走了身子里所有的力气。不停旋转,人位都被拉模糊了,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佩环发出凛凛的敲响声。鼓点愈来愈急,不住的转,戏服的衣摆转成圈,光影明黄……“咚!”的一声大鼓收音,满场屏息静寂,站起身的站起身,喝茶的滞了茶杯。身上的佩饰最后一下哗啦脆响,仰面倒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闭上眼睛,满堂喝彩。

    【你说江南烟胧雨

    塞北孤天祭

    荒冢新坟谁留意

    史官已提笔】

    ——

    承德离长沙有多远?

    168公里

    唉,就交代在这儿吧。

    就算把身上的伤缝好,弹片挖干净……也是废人一个。有些口子,医不好的。

    下雪了……真是巧。从未以这个角度看过下雪,粗人一个,不会打比喻,就像是在下刀子一样,刀尖朝下下着。

    这些日子真的累坏了,就这样罢,总算能休息了。

    说是人死之前会将生前最想要看到的,都回放一遍,果真如此。

    ……

    民国三十一年,九门提督张启山,12月8日(即农历十一月十二,节气大雪)于常德会战鏖战一月零七日,以中华民国上将衔陆军中将之职,殉国。

    次年三月,追授陆军二级上将军衔。遗体为长沙九门提督安葬,仅一灰质骨物香囊,奇沉,异香,为随葬。

    【那年红雪冬青

    一水袖丹衣】

    ——

    迈过沉重的铁门,走过阴暗冗长的通道,宽而结实的肩膀挡在二月红面前,一堵墙,皈依,解脱。

    在接触到了冬日新鲜的冷风时狠狠咳嗽了一把,二月红睁开眼,落眼一片刺痛,紧接着落入一阵阴影中。

    边咳边笑,二月红不知是什么惹得自己发笑,只是觉得再不笑,便再无机会。眼睛努力适应阳光,眼泪不自觉流下来,边流泪边揉眼,睁不开。只知张启山就在自己面前,挡着光,面对着自己。

    赤着的脚带着狱中能给他仅有的的温度,融化着脚下的雪地。体温渐渐散失,踩实了一片新雪。伸手推开挡在面前的张启山,二月红向前小走两步,凛冽的冷气滚过他受过伤的肺叶,又惹来一阵咳嗽,喉头甜腥。

    二月红弯下腰,仍旧闭着眼。比手指更显接触到雪地的是两侧的长发。一身的营养怕是全长上了头发,柔软干净的长发垂散在雪地上,黑白相称,醒目美极的狠。

    掬起一捧新雪,略带水分,干净纯净的刺眼,二月红两掌合并,把那雪挤压进手心,双手合十,放在唇边轻轻呵一口白气。不一会儿便有融化出的水顺着手腕流下,浸湿了单衣袖口。

    察觉被人被从后拥住,二月红侧过脸。单衣和大氅被锁骨撑开,左肩的红莲露出来,火红的直刺人眼。结实有力的小臂横过他的前胸,捂住他的肩膀,紧紧箍住。沾满半融新雪的双手垂下,指尖滴落雪水。

    张启山修长有力的右手挡在他眼前,替他遮住一片光,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轻道:

    “睁眼。”

    二月红顿时看到了整个血红的世界。满园红雪,脑中嗡嗡作响,了然已是一片空白。也不知何时开始晕眩,站不住脚,呼吸愈见急促,甚是张开嘴迫切的喘息。心脏的跳动,带着绵醇的酒香,顶动喉结上下滑动。

    眼看是一副要晕厥的模样,张启山上前一步,黑色军靴狠碾上他苍白无血色的脚背,不消半刻便让他恢复了神智,再看脚背,却只是微微红了一片。二月红抬起头,苦笑一声,了了。

    难得……晴天。”他说。

    “嗯。”他答。

    【君还记

    新冢旧骨葬头七】

    ——

    民国三十一年,九门提督张启山,12月8日(即农历十一月十二,节气大雪)于常德会战鏖战一月零七日,以中华民国上将衔陆军中将之职,殉国。

    次年三月,追授陆军二级上将军衔。遗体为长沙九门提督安葬,仅一灰质骨物香囊,奇沉,异香,为随葬。

    (这里解释一下,文里有提到,二月红死后立的是衣冠冢,而最后张启山带着下葬的灰质骨物香囊,可以看出是二月红的骨灰。所以个人认为——新冢是张启山的坟墓,旧骨是二月红的骨灰。)

    【宿醉朦胧故人归

    来轻叹声爱你】

    ——

    回光返照那么久,张启山捂着半张脸,深深呼出一口浊气。那么久……不就是在等一句“我爱你”么……

    勤卫兵回来后便一直站在张启山身后,不敢打搅,也不知道那话何时当讲,左右为难。犹豫了许久,还是走到了张启山身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红二爷他……刚还剩一口气时,他说……”

    “我爱你。”

    【君还记

    铁马将军哽咽若孩提】

    ——

    我终于知道当年你丧妻时,三天三夜不吃饭,七十一天不登台的感觉了。

    原来人死,是疼的。

    大概早就恨死我了罢,一冬天没少求死,这下可终于遂了心愿,红老板。

    【男儿忠骨浸黄沙

    金戈戎征天涯

    身后狱下马灯

    故人算是家】

    ——

    还是晚了一步。张启山站在拱门另一边,茫茫然不知要怎么办……

    不能回头!回头看到的景象足以让自己崩溃。坏死就坏死吧,仗还没打完,还没给你个太平盛世……

    百年大树,还不能倒。连年征战,张启山亲手埋葬过太多人,一个墓坑,一具残骸,一抔黄土,早已麻木。

    【清明霡霂阶下落雨花

    骨伞青衣如画】

    ——

    民国二十九年,农历二月廿一,九门提督二月红,殁。

    三日后,廿四即植春分,阴阳相衡。自此而至,凛冬过,暖玉生。

    次年同日,祭祖拜先,二月红衣冠冢立于其妻之右,红家班底众徒前来吊唁,现其碑上,有张军座之台甫,以“底亲人”自居之字。

    (这里,底亲人我查了也想了很久,底大概是起强调或辅助的意思,亲人,张启山当然不会是二月红的血亲,那能称之为亲人的,就只剩配偶了。)

    【隆冬新雪二八

    偿君青石黑瓦】

    ——

    这样罢,二月红,陪我走过那个圆形拱门。若是走到了,我会告诉你二月红,亲自,开口,告诉你。

    我张启山,知错,愿悔改,你别死。

    张启山心里第一次有了除却愧疚之外新的情绪,近似渴求,或是属于夹杂在新旧生活交替的希望。这等新鲜的情绪将张启山团团包围,将他的每根神经刺激到崩溃。

    烟草填满整个心口,呛的眼睛湿润充血,张启山用指尖碾灭了烟头。血液像是到不了十指指尖一般,皮肤骨骼变得冰凉,呼吸也凝重起来,肌肉紧绷。

    若是……若是陪我走过拱门。我跪下来告诉你二月红,压上尊严,赌上性命,告诉你。

    战争结束,我带你走。

    下辈子,可莫要再纠缠不清了。”他说。

    “嗯。”他深深吸了一口烟,答。

    张启山闭上眼,极力寻求一种解脱。无论何种结局都好,只是这过程实在太是磨人。军靴咯吱咯吱踩瓷实雪地的声音,乱麻般带着希望和纠缠,萦绕不断。

    别断,张启山心里只有此般一种念头,别断。大脑如劫后余生一般的空白。

    活下来,我对你好,一定百般对你好。去台北,去国外,张启山一介粗人,不懂情意,从前我愚钝,活下来,用后半生对你好,情深难却,承认。盖一幢房子,你想要的一池荷莲,踏雪海棠。春风,夏雨,秋霜,冬雪。北斗,南风,西城,东升。我陪你,愧对你的,都赔你。

    没有铁链刑具,没有整日不的阳光,没有寒冻的牢房……这件事情上我做错了,本不该这样的,我只是……只是想留住你。张启山忽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就像长久不得发泄,精神略有崩溃。再一下,再忍一下,拱门马上就到了。

    大片厚重的声音从脚下传来,新雪被压瓷实,嘎吱奸佞的响,生怕张启山不知道,不够崩溃。

    张启山这时才狠地向后揽一把,以往……以往会抱住什么的,单薄,柔软的……什么。终是开口道:

    “恨我么?”

    (这里在原文是新下过一场雪后的晴天,张启山带二月红出去走走,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带二月红离开,只要他们一起走到那个拱门——个人认为歌词的青石黑瓦是指拱门。可是二月红终究没撑下去,倒在了张启山身后……)

    【你说金戈换故里

    东篱烽火祭】

    ——

    张启山,过好后半生,替我看看,天下安稳,太平盛世,梨园荣景,妻儿恩爱,子孙绕膝是什么模样。

    【太平长安梨园戏

    在堂一粢醍】

    ——

    “红老板。”

    “张大佛爷。”

    “这一下筹得多少善款?”

    “精打细算,够主持再修建一座小庙,当做了件善事罢。”

    “善人,终有一天会得善报。”

    端站在庙门口,毕恭毕敬双手合十,鞠了三躬。一拜,求夫人身体可有所好转。

    二拜,愿红家梨园世代昌盛。

    三拜,祈太平盛世,安居乐业。

    “都说我红二拜什么,不得什么。”

    “不妨你来拜张大佛爷试试?”

    “怕不要都拜反了才好。”

    “说笑了。”

    “可否问佛爷件事?”

    “知无不言。”

    “我佛修行,千步生莲,一莲一面,一面一缘,不知张大佛爷的缘面,我可见过多少?”

    “一缘一念,一念一怜。张启山不过是个俗人,家国一面,你独一面。”

    “何诺?”

    “仅此对你,万万事,不骗不瞒。”

    一合折扇,反复在手心敲打,秋雨一场,淋尽人间百态。筚篥悲恸,怨女痴儿,又要变天了。

    “我喜欢你。”

    “啊?”

    “我二月红,喜欢你。”

    “何来……何来……”

    “嘘……”

    “……”

    “就当今儿个这戏词罢,戏里人念词,无需当真。”

    “……罢。”

    【醉别将领再一曲

    别姬随君意】

    ——

    张启山推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狱卒在下面不住的求情,二月红站在两个椅子上自顾自地轻声唱着一段戏,见他来了也无动于衷:

    “说什么真龙下天堂,孤今看来也平常,此去借来兵和将,带领人马反大唐,唐室的江山归兄掌,封你个一字并肩王”。

    【怕是大梦一场起

    君啊江湖从此离】

    ——

    “下辈子,可莫要再纠缠不清了。”他说。

    “嗯。”他深深吸了一口烟,答。

    【看过故人终场戏

    淡抹最适宜】

    “唱、唱什么……?”

    “来曲《思凡》”

    我笑着看着他,额头的血流进眼睛,视线一片血红。小男孩等着首肯,你不做声,我便鼓励他道:

    “唱罢,我给你顶着。”

    “念……念几声南无佛,恨一声媒婆,娑婆呵,嗳!叫,叫一声,没奈何……”

    我简直想嗤笑了,若是换作我徒弟,开口便唱成这般模样,早将那一口牙齿全打落了给长长记性。

    看你那脸色怎么愈发铁青?都吓到小孩了。

    “爷……”小男孩可怜兮兮的摇着你的袖子。快,小孩唤你呐,还不快应了去,压上床榻,也省的在这里腌臜了我的眼。

    血扎的眼睛疼。你看着我,重重的坐在太师椅上。小男孩果然随了你去,怯怯躲在身后,你坐着都快比他高了。你喝酒脸色只会越来越惨白,额角冒汗,力大不知轻重,小兔子被你一揽便惊叫的坐在你腿上。

    心里狠狠一揪。你伸手解他侧身的盘扣,我死死盯着,胸口怦怦跳。

    太残忍……太残忍了张启山。若是办事……尽早,尽早滚出这牢房!

    剥落的衣物落在地上,他满身大大小小的吻痕触目惊心,蝴蝶骨的形状。

    眼眶发热,心悸的厉害。别过头不愿再看,却堵不住稚嫩的媚叫传入耳朵。咬了下唇,闭了眼。

    “一个抱膝舒怀,口儿里念着我。

    一个手托香腮,心儿里想着我。

    一个儿眼倦开,朦胧的觑看我。”

    眼前水雾让我看不大清……唱罢,唱了便听不见那折磨人的靡靡之音了。

    “香积厨,做不得玳筵东阁。

    钟鼓楼,做不得望夫台。

    草蒲团,坐不得芙蓉,芙蓉软褥。

    奴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汉……”

    眼睛干涩,只是胃部抽噎般的疼痛。再流不出半点眼泪,最后一段了,让我唱完罢。

    “从今去把钟鼓楼佛殿远离却,。下山寻一个少哥哥,凭他打我,骂我,说我,笑我……一心不愿成佛,不念弥陀般若波罗!”

    不再唱了,思凡便是最后一场……从此红某人……不再唱了。

    (按时间和剧情这句词是不该接这一段的,但是就算我的一点私心吧,在我看来,这就是二月红的终场戏……)

    【怕是看破落幕曲

    君啊江湖从此离】

    ——

    我不能杀他……不能……

    因为……因为……

    终于崩溃。用手捂住半张脸,眼泪从指缝中流走。

    因为感情摆在那里……我至始至终割舍不下。

    (这句接上一句的剧情,二月红唱的《思凡》最后是——下山寻一个少哥哥,凭他打我,骂我,说我,找我,一心不愿成佛——这不就是二月红……无论张启山如何,无论张启山对他如何,他始终狠不下心。)

    那年红雪冬青

    一水袖丹衣

    君还记

    新冢旧骨葬头七

    宿醉朦胧故人归

    来轻叹声爱你

    君还记

    铁马将军哽咽如孩提

    【谁还记

    初春时几君识你那笑意】

    ——

    坐在二楼雅间,看着他在戏台一段段唱。俗人一个,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大鼓一敲,咚的一声整场都安静下来,小鼓密集如雨点般的骤降,他提气旋转起来,明黄色的戏服在二楼看来,简直是……旋转成了一朵……说来矫情,我不曾见过的明艳的花。

    再来一声大鼓收音,他仰面倒在戏台上,闭了眼,胸前喘着起伏着,桃红色铺在眼睑上,越靠近眼睫的地方越是深红。真是好看,不枉这满堂喝彩。

    他倏地睁了眼,视线直直的落在我这里。带着倦意,却掩不住属于一个正常人的清亮和明净。

    (初见)

    【谁还记

    在夏末里优伶海棠一曲】

    ——

    清秋山上面分外凉,安顿副官等在山下,自己寻着音上了山,一上山便听到大鼓咚咚作响,敲得心肺都跟着颤。

    红老板声音穿透力极强,划破山雾般的传进耳朵里,那小庙虽小,香火却旺的紧,整座山都被笼着一钟罩佛家味。

    他就在那团香火里,红色水袖几近甩上松针头,薄情的小脸儿正眼都不曾给过我一个。

    虽说唱念做打应该一项不少才是,可他就那般面无表情的唱着,在我看来却有味道的紧:

    “淮委宿醒无言对,春风一度两清泪

    寒蝉消声独自愧,云端之人,来世会”

    他的眼白非常干净,没有红血丝和盗墓之人的浑浊,黛色眼妆更衬得没有半点杂质,眼睛几乎不动,只有与红戏服相得益彰的红嘴唇一张一合,唱出那些珠圆玉润的句子。

    戏毕,陪他走上山顶的庙祭拜。三拜后他直起身,突然抬眼问我,我们之间有什么值得对方信任的。

    “不骗不瞒。”什么都给不了他,一时难过,我只能这么承诺。

    【谁还记

    深秋季你我从此陌路两立

    归罢悔罢

    与君来世聚】

    ——

    他穿过人群,一步一步的走来。身上还穿着末场戏服,带着妆,提着一根花棍,棍里中空夹着一刃快刀,再熟悉不过。

    二月红。原来这半晌都是想在人堆里找到你。

    记忆在这时候变得相当模糊,待我反应过来时,新娘身下一片血泊,一动不动,如我期待的那般,血液里灵气散发开,刺的太阳穴突突的跳。早已听不清坐下何等喧闹,他收了刀,站在我面前。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失而复得的感觉。看着他蓄长的头发,一面妆半面血,看似甚是哭了。这算哪般,别哭,我什么都给你,别哭,我不结婚了。

    后面的人猛地扑上来将他制住,额头咚的撞在梁柱上,他也不挣,血顺着在柱子流下来,紧皱眉头。心里的火气直往窜,上前将那些人挥开,急忙把他翻过身来,几日不见,身子消瘦了不知多少,靠在红木梁柱上。头面固不住的头发长长散了下来,妆混着血和眼泪,不狼狈,我真想告诉他,二爷,你真美。

    我总算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了,这复得的平静和温和。我捻起他的下巴,他看着我,似是在叨念别人:

    “我二月红,算个什么东西?”

    酒楼外面不知哪个不识相的燃起了烟火,半明半昧的映红了他那张脸。那东西升到空中,霎时间爆出漫天祥云。

    那年红雪冬青

    一袭水袖黛笠

    君还记

    新冢旧骨葬头七

    宿醉朦胧故人归

    来轻叹声爱你

    君还记

    酒影里谁人覆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