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苦命人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王鹤和李萍。两人面对面坐着，李萍知道王鹤有很多疑问，王鹤也确实有很多问题要问面前这个擅长琵琶的女子。但是，两个人就那么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先开口。李萍在等王鹤先开口，王鹤在等李萍主动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最终还是王鹤忍不住先开口了：“你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你的琵琶里面怎么还藏着一把软剑？你们刚才说的是粟特语吧？”王鹤确实不懂粟特语，但是也曾经听别人说过，自然能够分辨出来。
“你一个个问。”既然已经成为了共同患难之人，李萍打算坦白一些。
“你到底是谁？”这是目前王鹤最关心的问题。
“一个会弹琵琶的女子，还是一个会用剑杀人的女子。”李萍平淡地说道。
“你杀过人吗？”王鹤接着问。
“杀过。”李萍眼神中暗淡了一些。
“就是用那把软剑？”
“对！”
“你到底叫什么？李萍应该不是你的真名吧？”王鹤要刨根问底。
“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在弹琵琶的时候，别人叫我‘李萍’，在用剑的时候，别人喊我‘剑琵琶’。”李萍坦白说道，这些本身也无关紧要。
剑琵琶？王鹤在心中揣度着这个名字，他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王鹤从来不参与江湖中事，自然也不懂江湖中人的代号。
“这么说，你不是大郑王之后？”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连自己真正姓什么都不知道，何谈是谁之后。这个名字只不过是前些年方便于掩人耳目起的而已，不过，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就是李萍。”李萍眼神中的一点向往随即而逝。
“那你也是粟特人？”既然会粟特语，那么应该也是粟特人，王鹤这么想。
“不是，我只是会粟特语而已，而‘剑琵琶’会粟特语很多江湖中人都知道。”
“因为你是‘剑琵琶’，所以他们才会抓你？”
“是！”
“那为什么要抓我？”
“因为有你，所以我才没有反抗。所以，有你在他们会更容易对付我吧？”李萍猜测道。
“你为什么要保护我？”王鹤问出了心中最想问的那个问题，毕竟他们只是萍水相逢，为了他这个拖油瓶，她甘愿自己被抓。
“因为公子能听懂我的琵琶吧？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当时做了那个决定而已。”李萍自己也说不清楚当时为什么鬼使神差就没有反抗。当然，李萍那么做是为了保护王鹤，怕王鹤在混乱中被伤害。但为什么要保护他呢，也许是因为‘知音’两字吧。一个精通琵琶的人，也需要一个听懂琵琶的人，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可不能因为你是‘剑琵琶’，他们就抓你啊？江湖这么多人，难道他们都要抓？”王鹤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一个不懂江湖事的人，自然问的问题就会显得有些傻。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你现在只需要知道，我不会伤害你就行了。”李萍真诚地看向王鹤。
面对李萍的眼神，王鹤确信李萍说的是真的。
“他们会杀了我们吗？”王鹤第一次面对死亡，说话的声音颤颤巍巍。
“不会，至少现在不会。”李萍从刚才一老一少两人的表现来看，他们并不想杀了自己，最起码那颗毒药的药效内绝对不会杀自己。
“你怕死吗？”李萍反问道。
“死，我倒是不怕，可我不想这么死。”王鹤当然不想这么死，“我也算是出身在官宦之家，祖上也出过很多高官。我从小就立下志向，要治国平天下。人都是会死的，就像司马公说的那样死‘或重于泰山，或重于鸿毛’。男子汉大丈夫，要死也要死在沙场上，或者为天下苍生做过事情以后再死。如果就这么死了，我会遗憾。”
李萍能看到出王鹤说的非常真诚，她很少见到这样的男人。一个文文弱弱的书生，竟然想着要驰骋沙城，想着要拯救天下苍生。比王鹤有权有势的男人，李萍看的太多了。那些人里面要么是“表面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要么就是为了争权夺利亲人都能痛下杀手，再不然就是虚与委蛇，想办法为自己捞好处。也许，在这些人中曾经也有王鹤所说的这些理想，那时他们肯定也是非常真诚，他们真的想要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的，可是后来他们变了，变得那么可怕，变得根本就不像个人。
“拯救苍生？”李萍一声冷笑，“苍生何须你来拯救？你现在连自己都就救不了。”
一句话说的王鹤哑口无言，王鹤脸上也第一次显露出了尴尬之色。是啊，现在我连自己都救不了，很可能马上就要死了。不过，王鹤还是想要争辩：
“可，可我的想法有错吗？等我进士及第，我就有了为黎民百姓做事的舞台，也说不定真的能够血染沙场呢？”
王鹤说的没错，李萍从看到了一个“天真”的人，这样的王鹤多好啊。本来李萍还想反驳人是会变的，但是没有说出口，反而说道：“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你不会死！”再怎么说，也是因为她，王鹤才落得现在的下场，她有责任保护王鹤。
“你保护我？我堂堂一个男子汉……”本来王鹤想说“我堂堂一个男子汉何须一个女子来保护”的，但是想到李萍那把软剑，想到她的江湖代号“剑琵琶”，这话就没有接着说下去了。确实，他真的需要李萍的保护，至少是在武力方面。
“我不怕死！”李萍突然开口说道，好像是在强调什么。；李萍不再面对王鹤，而是眼睛盯着桌面，眼神开始恍惚，陷入到了回忆当中。
十数年前，她家被抄家，她母亲和她都成为了奴隶。虽然那个时候她的年纪还很小，但那时的场面清清楚楚地印在幼小的心灵里，直到现在也无法真正忘记。
十年前的一个奴隶买卖市场上，李萍和母亲都是被拍卖的。那年天旱，很多人家的都没什么钱。金吾士们在广场上非常急躁，一边骂天骂地，一边卖力吆喝着让人买奴隶，可是收效甚微。金吾士们气不爽，就拿奴隶出气，李萍和母亲都挨了好几脚。虽然很疼，但是母亲并没有苦，可小李萍却受不了，哇哇大哭。母亲紧紧地抱着自己，然后一个劲儿说：“不怕！不怕！阿娘在呢。”
一个士兵走进这些奴隶人群中，径直走到他们母女两人面前，一把就把李萍母亲拉了起来，大声对那些看客说道：“你们看看，这可是大家族里的女人，也是这些人里面最漂亮的女人，而且能歌善舞，主要是特别能生娃。你们谁要是买了，那可真的就是捡了天大的便宜了，还不快下手。”
在士兵的怂恿下，那些等待买奴隶的人都凑过去看李萍母亲，确实漂亮，比平时见到的庸脂俗粉可强太多了。一些大户人家就开始出价，拼命往士兵手里塞钱，最后出价最高的那个人买到了李萍母亲。李萍母亲从士兵的手中挣脱出来，然后踉踉跄跄走到那个买她的人面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哀求道：“大爷，你行行好，把我女儿也买了吧，我当牛做马都愿意。”然后，也不顾士兵的阻拦，硬是拉来了自己的女儿，一起跪倒了那人面前。
士兵看到这个女人这么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就上前把李萍母亲扔到一边，让买主赶紧带走，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道：“这个小奚奴可不能这么便宜卖掉，越小越能卖个好价钱，你这个疯女人想的倒是美。”然后，转头问那个买主：“你愿意买这个小奚奴吗？价格是这疯女人的两倍。”那买主为了买李萍母亲已经把带来的钱大部分都拿出来了，实在没钱买李萍了，而且对李萍根本不感兴趣，直接说道：“军爷，这个小娃我没钱买了。”说完，就把李萍母亲拉到一边，任凭李萍母亲如何哭喊挣扎都无济于事。
小李萍一个劲儿喊着“娘”，最终小李萍被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买主买走了。看到李萍被这样的人买走了，心想着李萍应该以后也能有个好生活，才非常不舍地跟着自己的买主走了。小李萍哭喊着要去追母亲，被人拦了下来。
那日以后，李萍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李萍也成了事实上的“孤儿”。
王鹤听到恍惚中的李萍竟然眼含泪水，口中还模糊地喊了一声“娘”。世间多事苦命人啊，王鹤感叹了一声。
李萍用手擦了眼中的泪水，说道：“让公子见笑了。我不怕死，因为我早就已经死过了！”
王鹤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的情况，只是心中多了一些同情和怜爱。心中默默想着，如果以后有可能，他一定要让眼前这个女子不再伤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最终还是王鹤忍不住先开口了：“你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你的琵琶里面怎么还藏着一把软剑？你们刚才说的是粟特语吧？”王鹤确实不懂粟特语，但是也曾经听别人说过，自然能够分辨出来。
“你一个个问。”既然已经成为了共同患难之人，李萍打算坦白一些。
“你到底是谁？”这是目前王鹤最关心的问题。
“一个会弹琵琶的女子，还是一个会用剑杀人的女子。”李萍平淡地说道。
“你杀过人吗？”王鹤接着问。
“杀过。”李萍眼神中暗淡了一些。
“就是用那把软剑？”
“对！”
“你到底叫什么？李萍应该不是你的真名吧？”王鹤要刨根问底。
“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在弹琵琶的时候，别人叫我‘李萍’，在用剑的时候，别人喊我‘剑琵琶’。”李萍坦白说道，这些本身也无关紧要。
剑琵琶？王鹤在心中揣度着这个名字，他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王鹤从来不参与江湖中事，自然也不懂江湖中人的代号。
“这么说，你不是大郑王之后？”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连自己真正姓什么都不知道，何谈是谁之后。这个名字只不过是前些年方便于掩人耳目起的而已，不过，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就是李萍。”李萍眼神中的一点向往随即而逝。
“那你也是粟特人？”既然会粟特语，那么应该也是粟特人，王鹤这么想。
“不是，我只是会粟特语而已，而‘剑琵琶’会粟特语很多江湖中人都知道。”
“因为你是‘剑琵琶’，所以他们才会抓你？”
“是！”
“那为什么要抓我？”
“因为有你，所以我才没有反抗。所以，有你在他们会更容易对付我吧？”李萍猜测道。
“你为什么要保护我？”王鹤问出了心中最想问的那个问题，毕竟他们只是萍水相逢，为了他这个拖油瓶，她甘愿自己被抓。
“因为公子能听懂我的琵琶吧？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当时做了那个决定而已。”李萍自己也说不清楚当时为什么鬼使神差就没有反抗。当然，李萍那么做是为了保护王鹤，怕王鹤在混乱中被伤害。但为什么要保护他呢，也许是因为‘知音’两字吧。一个精通琵琶的人，也需要一个听懂琵琶的人，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可不能因为你是‘剑琵琶’，他们就抓你啊？江湖这么多人，难道他们都要抓？”王鹤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一个不懂江湖事的人，自然问的问题就会显得有些傻。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你现在只需要知道，我不会伤害你就行了。”李萍真诚地看向王鹤。
面对李萍的眼神，王鹤确信李萍说的是真的。
“他们会杀了我们吗？”王鹤第一次面对死亡，说话的声音颤颤巍巍。
“不会，至少现在不会。”李萍从刚才一老一少两人的表现来看，他们并不想杀了自己，最起码那颗毒药的药效内绝对不会杀自己。
“你怕死吗？”李萍反问道。
“死，我倒是不怕，可我不想这么死。”王鹤当然不想这么死，“我也算是出身在官宦之家，祖上也出过很多高官。我从小就立下志向，要治国平天下。人都是会死的，就像司马公说的那样死‘或重于泰山，或重于鸿毛’。男子汉大丈夫，要死也要死在沙场上，或者为天下苍生做过事情以后再死。如果就这么死了，我会遗憾。”
李萍能看到出王鹤说的非常真诚，她很少见到这样的男人。一个文文弱弱的书生，竟然想着要驰骋沙城，想着要拯救天下苍生。比王鹤有权有势的男人，李萍看的太多了。那些人里面要么是“表面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要么就是为了争权夺利亲人都能痛下杀手，再不然就是虚与委蛇，想办法为自己捞好处。也许，在这些人中曾经也有王鹤所说的这些理想，那时他们肯定也是非常真诚，他们真的想要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的，可是后来他们变了，变得那么可怕，变得根本就不像个人。
“拯救苍生？”李萍一声冷笑，“苍生何须你来拯救？你现在连自己都就救不了。”
一句话说的王鹤哑口无言，王鹤脸上也第一次显露出了尴尬之色。是啊，现在我连自己都救不了，很可能马上就要死了。不过，王鹤还是想要争辩：
“可，可我的想法有错吗？等我进士及第，我就有了为黎民百姓做事的舞台，也说不定真的能够血染沙场呢？”
王鹤说的没错，李萍从看到了一个“天真”的人，这样的王鹤多好啊。本来李萍还想反驳人是会变的，但是没有说出口，反而说道：“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你不会死！”再怎么说，也是因为她，王鹤才落得现在的下场，她有责任保护王鹤。
“你保护我？我堂堂一个男子汉……”本来王鹤想说“我堂堂一个男子汉何须一个女子来保护”的，但是想到李萍那把软剑，想到她的江湖代号“剑琵琶”，这话就没有接着说下去了。确实，他真的需要李萍的保护，至少是在武力方面。
“我不怕死！”李萍突然开口说道，好像是在强调什么。；李萍不再面对王鹤，而是眼睛盯着桌面，眼神开始恍惚，陷入到了回忆当中。
十数年前，她家被抄家，她母亲和她都成为了奴隶。虽然那个时候她的年纪还很小，但那时的场面清清楚楚地印在幼小的心灵里，直到现在也无法真正忘记。
十年前的一个奴隶买卖市场上，李萍和母亲都是被拍卖的。那年天旱，很多人家的都没什么钱。金吾士们在广场上非常急躁，一边骂天骂地，一边卖力吆喝着让人买奴隶，可是收效甚微。金吾士们气不爽，就拿奴隶出气，李萍和母亲都挨了好几脚。虽然很疼，但是母亲并没有苦，可小李萍却受不了，哇哇大哭。母亲紧紧地抱着自己，然后一个劲儿说：“不怕！不怕！阿娘在呢。”
一个士兵走进这些奴隶人群中，径直走到他们母女两人面前，一把就把李萍母亲拉了起来，大声对那些看客说道：“你们看看，这可是大家族里的女人，也是这些人里面最漂亮的女人，而且能歌善舞，主要是特别能生娃。你们谁要是买了，那可真的就是捡了天大的便宜了，还不快下手。”
在士兵的怂恿下，那些等待买奴隶的人都凑过去看李萍母亲，确实漂亮，比平时见到的庸脂俗粉可强太多了。一些大户人家就开始出价，拼命往士兵手里塞钱，最后出价最高的那个人买到了李萍母亲。李萍母亲从士兵的手中挣脱出来，然后踉踉跄跄走到那个买她的人面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哀求道：“大爷，你行行好，把我女儿也买了吧，我当牛做马都愿意。”然后，也不顾士兵的阻拦，硬是拉来了自己的女儿，一起跪倒了那人面前。
士兵看到这个女人这么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就上前把李萍母亲扔到一边，让买主赶紧带走，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道：“这个小奚奴可不能这么便宜卖掉，越小越能卖个好价钱，你这个疯女人想的倒是美。”然后，转头问那个买主：“你愿意买这个小奚奴吗？价格是这疯女人的两倍。”那买主为了买李萍母亲已经把带来的钱大部分都拿出来了，实在没钱买李萍了，而且对李萍根本不感兴趣，直接说道：“军爷，这个小娃我没钱买了。”说完，就把李萍母亲拉到一边，任凭李萍母亲如何哭喊挣扎都无济于事。
小李萍一个劲儿喊着“娘”，最终小李萍被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买主买走了。看到李萍被这样的人买走了，心想着李萍应该以后也能有个好生活，才非常不舍地跟着自己的买主走了。小李萍哭喊着要去追母亲，被人拦了下来。
那日以后，李萍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李萍也成了事实上的“孤儿”。
王鹤听到恍惚中的李萍竟然眼含泪水，口中还模糊地喊了一声“娘”。世间多事苦命人啊，王鹤感叹了一声。
李萍用手擦了眼中的泪水，说道：“让公子见笑了。我不怕死，因为我早就已经死过了！”
王鹤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的情况，只是心中多了一些同情和怜爱。心中默默想着，如果以后有可能，他一定要让眼前这个女子不再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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