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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放弃了吗?

    王宿坐在江边天天坐的位置上,看着江面,烈日炎炎,已经快十月的天还是火辣辣的,江面晒得泛白。

    不知不觉人多了起来,每日这个时间,每日都是这些人,一成不变,偶尔会有一两个新人,但过不了几天,那些新人就变成了跟他们一样的人。

    只是今日江初晴没有来,王宿也没有吃饭,王冬景刚刚把从孙荷花那里知道的事儿告诉了他。

    “宿哥......”华慧贤昨晚听连真真说了王宿的事情,心底里对这个男人的爱意成了敬服。

    而连真真似乎看到了机会,就算王宿说得再清楚她也是一条道走到黑。

    “宿哥,你受伤了?”

    王宿没有回答她们的问题,依旧还是看着江面,江初晴一直在他脑子里面徘徊。

    华慧贤和连真真已经坐在他身边,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话,王宿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在这个黑暗的角落里,她真的会放弃吗?

    “别烦我,你们走吧。”王宿突然开口,他们还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他生活里这个泥潭不该把她们牵扯进来。

    他也不想黄黑心的目光注意到这三个干净的如天使般的女孩。

    “宿哥,我们是担心你,你别管江初晴的事儿好不好?”华慧贤说,“你从来都不会多管闲事的。”

    王宿并不在意她说的这些话,华慧贤虽然把话说了,但脸上依旧是愁苦的表情,现在想想才认识王宿的时候,只是觉得冷淡,现在她已经感觉到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王宿。

    对话没有进行下去,中断了会,朱秀光只是静静坐在不远处,该吃吃该喝喝,对于王宿的事情她从来都是擦不上嘴,何况江初晴太惨了,她也没有办法劝王宿不要帮。

    所以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连真真说道,“宿哥,那你现在住在哪里啊?你的事情翰哥都跟我说了,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管那个江初晴。

    后面这半句话连真真没有说出来,王宿抬头,连真真脸上的的关切是真的。

    “我已经说了,你们不要再找我,就当不认识我,别让我讨厌你们。”王宿说道。

    连真真、华慧贤双双对视了一眼,华慧贤听到这句话还是觉得再情理之中,要是此时王宿对她们好起来没那就不是王宿了。

    连真真脸上掠过一丝不甘的光芒,她是真的不甘心,连真真是真的不甘心,她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输给江初晴?江初晴只是一个......而她连真真是自认为没有任何配不上王宿的地方。

    “宿哥,你是不是傻?你要去做那个绿头王八吗?江初晴是做什么的所有人都知道,你可怜她?指不定她有多快活呢。”

    连真真实在是忍不了了,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不少,吸引了身边还在吃午饭那些人的目光。

    江初晴这个名字虽然他们嘴里不说,但多多少少听见过这个名字,和这个名字下那个人的事儿。

    强叔再摊子上忙活也转过头看向王宿这边,强婶也被连真真的话吸引过来。

    反倒是王宿没有任何波澜,起身,走人,留下连真真满是不服站在他刚刚坐的地方跟前。

    “宿哥......”连真真大喊。

    王宿还是头也不回走了,在强叔的摊子要了一个炒粉,拿了个塑料袋提着炒粉就往租房那边走去。

    还没到半路,江初晴从小巷子里走出来,迎上王宿,江初晴停下了脚步,阳光下的王宿看起来伤的更重,她捏紧了拳头。

    王宿也停下了脚步,空气凝固,路上的行人逐渐模糊,风声,浪花声,攀谈声......逐渐远去,对方的更加清晰出现在眼前,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的存在。

    就是这样的对视,王宿眼里那一抹倔强深深烙印在江初晴眼里直到心里,深入灵魂,她仿佛在那个灵魂里看到了光,微渺而又强烈。

    江初晴还是低下了头,一步一步,离开了王宿的视野,进厂上班,选择性忽略掉这个怎么也忽略不了的人。

    王宿站在原地久久移不开脚步,难道江初晴就这样放弃了吗?

    不远处的红树下,黄黑心坐在那里摇着崭新的蒲扇,看着沿江路上发生的一切。

    她是来确认王宿什么时候离开的,现在看来江初晴自己已经不会挣扎了,就一个王宿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毕竟江初晴与他也不认识。

    王宿也发现了黄黑心,黄黑心摇着蒲扇起身离开,对着王宿就是一阵怪笑,仿佛这个笑声里塞满了嘲笑。

    回到旅馆,于勇已经在前台后面的房间等着黄黑心,黄黑心最近招了个有姿色且放得开,很有经验的前台,于勇隔三岔五的就要来上手一两回。

    她才进旅馆的大门,看到前台没有人就知道于勇又来了,于是重重咳了一声,狭**仄的大厅回荡着黄黑心的声音。

    不到两分钟,那个小前台匆匆忙忙从后面出来,头发虽然明显的整理过,脸颊潮红,黄黑心一看就知道刚刚在后面经历过一场什么。

    “萍姐,于哥在后面等您呢。”

    黄黑心高声问道,“他来做什么?”

    那个小前台被黄黑心这样一问有些尴尬,明摆着的事儿还能来干嘛?“这个,于哥说找您有事儿,您正好出门去了。”

    黄黑心坐在厅子里唯一的一张有些破旧的真皮沙发上,冷笑道,“嗯。”

    那个小前台笑着回到了前台,坐下假装在干活,其实也没有什么活可以干,眼睛时不时的往黄黑心身上瞄去,确认黄黑心没有什么异常。

    黄黑心就是因为这个小前台长得好看,身材也好,微胖,男人就喜欢这样该胖的地方胖的女人,才把招了她过来,平日里有时间的时候还能做点‘生意’。

    掐着时间,黄黑心才从沙发上起来,往前台后面的休息间走去,平时清洁工、她手下的女人没事都会在这里吃吃喝喝玩玩的,所以里面唯一一张桌子上堆着各种零食水果。

    于勇靠坐在最里面的椅子上抽着烟,本来想着趁着黄黑心没回来玩玩,才没有上楼去房间,刚到后劲勃发之时,黄黑心这个时候回来还真是扫兴。

    还没等黄黑心开口,于勇说,“搞定了那小子了?”

    黄黑心拖了把椅子坐在于勇对面,从桌面上翻找出一包已经吃过一半鸡爪子。

    对于王宿,黄黑心向来都是有信心的,她还从来没见过没工作,没住房的人能坚持多久。

    “算是搞定了,那小子向来都是不爱多管闲事的,这几天恐怕就是看住在隔壁那个小日本可怜,动了恻隐之心了吧,那个傻小子,不管也罢。”

    于勇有点不相信,一个不多管闲事的人多管闲事起来会怎么样,不过这些事情偶读跟他无关就是,只要不影响到他,他也不会插手黄黑心的事情。

    “但愿如此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弄那个小日本?”

    “那个小日本现在乖得很,早知道打一顿别人就能让她听话,我干嘛还要费那么大力气去教训她。”

    于勇也见过江初晴的抵抗,那个场面实在是一言难尽,也难怪王宿这样一个不多管闲事的人多管闲事。

    不过他也不知道黄黑心是怎么回事,大概半年前把江初晴弄了回来之后变得更加暴虐。

    江初晴仿佛是唤醒黄黑心体内沉睡着的野兽的导火索,黄黑心只要心情不好就跑去打江初晴。

    “我看最近还是别动江初晴的好,要是出了人命可就不是那么简单就能盖过去的。”

    黄黑心听进去了于勇的话,只是江初晴现在好不容易乖乖顺从,就这样不做生意的吗?

    于勇看穿了黄黑心的心思,又说道,“她现在顺服了以后也不会跟以前一样带刺,以后有的是时间,再说她去工厂上班不是也有钱吗?别挣那点子钱,因小失大。”

    黄黑心自是知道这些道理,等江初晴身体养好一点再说吧,“也是,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急于这一时。”

    黄黑心虽然嘴上这样应着,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每天一两个总是可以的吧?

    “话说,你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生意?”黄黑心问道。于勇没事不会大中午的跑来。

    于勇长长叹了口气,摸了把脸把头往后一仰,看着天花板,刚刚的余兴一下子跌落谷底。

    “听说上面总经理要退下去了,本来我对那个位置是十拿九稳,但是现在中途杀出个孙荷花要做那个位置。”

    黄黑心手一顿,孙荷花这个名字她太熟悉了,从前的记忆翻涌,好的不好的记忆全都涌了上来,一个魔鬼在她身体里要将她撕成碎片。

    于勇没有看到黄黑心的表情,自顾自有说道,“那个孙荷花还真是深藏不漏,十几年了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原来她是工厂的股东。说要上位就要上位。”

    他现在还在想要怎么办,孙荷花是个股东,不管怎么样都有控制工厂的权力,就算是她不当这个经理她也比他高出一大截。

    可他要是抢,恐怕他也只能在这个人事部部门经理上打转,可抢?又怎么抢?她又不是男的。

    “那个人你别动。”

    于勇猛然看着黄黑心,这句话从黄黑心嘴里说出来还真是难得,“她什么人呐?有什么背景?”

    黄黑心不想多说以前的事情,说了也是白说,“人家后面有镇上最大的夜总会老板撑着呢,你动她就是找死。”

    于勇见黄黑心都这样说,摇摆的心也逐渐定了下来,“你是说那个黄道玉?”

    黄黑心点点头,心里撕裂般疼痛,面子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黄道玉的保护本来是属于她的,可被她生生弄丢了。

    孙荷花得了黄道玉的保护她也不嫉妒,不管怎么样她也不会去伤害孙荷花。

    “不是他还有谁?黄道玉黑白两道通吃,就你这点浅薄道行,在人家眼里连一只蚊子都不如,我都不敢涉足。”

    于勇只是想升官而已,并没有要怎么样,既然黄黑心都如此说,他也没有办法,部门经理也不错。

    “我就是说一嘴,你说动不得,我还能怎么样?我心里有底了。”

    说完,于勇掐灭烟头,离开了房间,路过前台还不忘调戏一把那个小前台。

    黄黑心这才放下手里零食,摊在椅子上,强忍着那些恶魔般的痛苦思绪,她脸上的横肉微微颤动,眼角湿润了。

    此时的她,恨不得把日本人杀了泄愤,脑子里满是江初晴的模样,恨意起,几乎要咬碎一口黄牙。

    江初晴坐在工位上捏火车头,打了个喷嚏,但她已经没有了任何波澜,捏玩具的手也是有气无力。

    在她老家那边,打一个喷嚏就是家人想她了,要是以往这个时候她会猜是爸爸还是妈妈,或者是爷爷想她了。

    如今,她放下了执念,放弃了灵魂,不会想了。

    一下班,王宿还是坐在原来那个位置上,江初晴一出厂门口就看见了他,她买了个晚饭,随意找了个地方坐,那个位置她不想坐了。

    回租房,王宿也是跟在她后面,守在她房间门口,一句话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但只要有上门的人上门,就被王宿拦走。

    而江初晴,每天如同枯枝败叶般活着,王宿每天跟着她上班,晚上王宿守在江初晴门口,江初晴就像是没有看到他。

    王宿抽烟越来越多,何冬梅催他要钱,所以为了生存,为了挣钱,他上午去帮人贴小广告,下午又帮另一帮人撕小广告挣一点小钱钱,每天都过着一样的生活。

    王宿又被打过好几次,江初晴再也没有被打,江初晴再也没有帮他上药,只是王宿的行为像是触动了某些人的心,厂里人很多人以为王宿与江初晴在一起,也就逐渐很大一部分知情的人没有来骚扰江初晴。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黄黑心再也没有来打过江初晴,但这几日来找江初晴的人有多起来的迹象,黄黑心觉得江初晴可以了。

    江初晴躺在床上,听着楼道里传来男人骂人的声音,这已经是今晚的第三次,王宿从没有让人进来过,她从未想过王宿能坚持那么久。

    每当看到王宿睡在江初晴门前的地板上,江初晴都在想是不是她放弃是错的,是不是还有希望?可她实在是不想连累王宿。

    可王宿要是再这样下去,黄黑心一定不会放过他,江初晴平静起身自己亲自出门口把王宿将要动手赶走的男人拉到房里,王宿一言不发,只能让过身。

    那个男人关上门的时候还跟王宿挑了挑眉毛,就在刚刚,他差点被王宿打了。

    屋子里第一次传来呻吟声,王宿一拳打在墙上,拳头关节破了皮,渗出了血,打在墙上的声音传到江初晴耳朵里。

    江初晴双手紧紧抓着床单,泪水浸湿了枕头,她学着这几个月以来周围房子那些女人的声音,任由那个男人蹂躏自己,或许只有这样,王宿才会离开。

    而她,成功了,她再次出门时,王宿已经不见了,上班也不见,下班也不见......

    江初晴在想,只要他离开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