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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陷害方式01

    这几日一直没有案子,关东城公安局探长陆荣翁除了抽烟喝茶看报之外,几乎没什么事情可做,难免有些无聊。这天下午,去公安局外面报摊上买回一份当天的《下午时光》,躺在“陆荣翁办公室”的长条椅上,一边吞云吐雾地抽着雪茄一边看起报纸来。

    《下午时光》是《关东日报》创办的一份休闲报纸,每天下午两点左右便可摆在全市书报摊上。

    陆荣翁五十四岁,身体矮胖,头发已经斑白,一张娃娃脸上衬托着两只充满睿智的小眼睛,下面挂着一个小鼻子一张小嘴巴,幽默的形象完全一副卡通造型。但是,人物性格本身很少幽默,也许这一生都与罪犯打交道的原因(或许生来如此,因为没人知道他儿童时代的样子)。脸上表情只有那么几种,以威严与刚毅和深沉的版本最多。尽管他的内心深处并不缺少温柔,然而这一脸表情加上工作的繁忙,却让他多次与爱情机缘错过,以至于今天还是孑然一身。

    他没有太多的嗜好,比如男人喜欢的登山、打麻将、象棋、钓鱼等,他都不喜欢。唯独喜欢两样东西,雪茄烟和浓茶,而且还得是红茶,茶水沏出来要像中药汁一样成黑紫色,这样喝起来才过瘾。没有案子的时候,就是看报纸、看侦探小说或者探案类电视剧来打发时间。

    简迎迎哼着一首新学会的歌开门进来,顿时被呛得连声咳嗽,然后强行将陆荣翁“请”出办公室,将窗户和门完全打开。待屋内烟雾差不多飞尽了,趴在门边往外看看,见陆荣翁不在附近,这才喜滋滋地从兜里拿出一打纸条,上面写的都是“抽烟有害健康”。先在陆荣翁办公桌上贴一张,正准备贴第二张时,到任刚刚一年多、主管刑侦工作的江副局长,迈着他自己发明的“领导步法”走了进来——

    原来,关东城亿万富翁之一的李少波突然死在家中。简迎迎不敢怠慢,急忙拨通陆荣翁手机报告此事,然后驾车出现场。

    简迎迎毕业于警校,在基层派出所工作三年,曾协助所长和独立办案多起,表现出了一个侦查员应有的特质。尤其去年辖区里连续发生的尾随入室抢劫杀人大案,简迎迎第一次做陆荣翁助手时得到了他的肯定。陆荣翁正愁自己一身破案经验找不到可以传授的徒弟,便多次寻找局长开后门,硬是把她从基层派出所调入刑警队,做了自己的徒弟兼助手。

    简迎迎聪明漂亮、时尚还很乖巧,很会讨陆荣翁的喜欢,加上他没有儿女,也格外疼这个徒弟,结果有些溺爱了,以至于简迎迎有时候没大没小,常常叫他起“胖师父”来。但是,简迎迎对他的尊敬犹如对待父亲一般,这也使陆荣翁常被感动,所以两个人既像父女,又像师徒,还像搭档,更像同甘苦共患难的知心朋友。

    在前往案发现场的路上,陆荣翁通过电话大致了解了李少波的情况:

    李少波是“李氏集团”的总裁。集团业务不但经营品类繁多,而且分公司遍布国内。总公司与中原地区的分公司由他亲自管理,东南沿海地区的三家分公司交给了儿子李合,西北地区的三家分公司交给了女儿李暖。其实,儿子和女儿管理的分公司基本就是独立经营了,不过打着“李氏集团”的旗号而已。

    对于李少波,在没有特殊情况下,他只是每周一、三、五去公司上班半天,听听汇报,看看资料,签签字,敲定一下最新方案。因为这几十年来,他培养的十几个具有真才实学的亲信比亲生儿女还要可靠,而且都分布在重要岗位上,各自独当一面,所以他完全放心,这等于退休一半了。

    老伴儿10年前病故,李少波没有再婚,家中雇佣了一个保姆汪姐。汪姐已近40岁,没有父母兄弟也没有结婚,孤身一个,在李家也有十几个年头了。汪姐对李少波的照顾无微不至,有如亲生女儿一般。李少波对汪姐也是关怀备至,远远超出了“主仆”关系,就连每年汪姐的生日,他都将得力助手叫到家里来,亲自主持宴会一起为汪姐庆贺。这样的荣幸,连李暖李合都没有得到过,难怪他们有时候心生嫉妒。

    李少波的性格有些古怪,不愿意热闹,除了必须的应酬之外,几乎不参加什么社会活动,就连他的住宅也建在比较肃静的城西郊区。“李宅”周围大多都是平房,他的住宅也只是平常的两层小楼。院落比较大,有花坛和小型运动场,东西两侧是厢房,东厢房为车库,但是他的“林肯”轿车却很少停在家中,大多时间都停在公司,几乎成为了公司的“公车”。他需要的时候打电话叫,司机会开车来接;西厢房为普通库房,里面都是一些煤炭、扫帚之类的杂物。

    客房、餐厅、厨房和保姆的房间都在一楼,李少波的生活和工作空间都在二楼,很多时候对于公司遥控指挥的指令,都是从二楼的书房通过电话或电脑发出。二楼和一楼均有卫生间,管道直通地下的下水道……实际上,偌大的院落中,每天在这里生活的只有两个人:李少波与汪姐。

    保姆汪姐正站在大门外焦急地等着。

    简迎迎将警车停在李宅大门前。汪姐急忙过来拉车门,用了几次力都没有拉开。陆荣翁从里面将车门打开,下了车打量汪姐一眼。见她短发,穿着平底布鞋,身高一米五五左右,腰间扎着围裙,脸上和眼睛里表现出来的都是焦急与无奈,又有一种怯怯的木讷和愚笨……完全一个山沟沟里没有见过世面的无知女人形象。

    陆荣翁当即产生了一连串的疑问:李少波的身价少说也值十几亿,怎么会使用这样一个保姆?看着都不顺眼,如何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而且待她犹如女儿?忽然间,他马上又明白了其中奥秘:愚笨的保姆才能对“主人”忠心耿耿,再拿出父亲一样的情怀对待她,尤其她还是一个自小失去双亲的人,如何不死心塌地对待“主人”!

    于是,李少波可以对保姆不设防,少操不少心。如果用一个比“主人”更“聪明”的保姆,万一心术不正,说不定会把“主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至少要整天提心吊胆地防备着,那才真是花钱买罪受。

    “怎么,没给李总裁开过车门?”

    陆荣翁奇怪地问。

    “我……没……”

    汪姐摇摇头,好像胆小的孩子害怕生人似的。

    陆荣翁明白了,开车门是司机的事情,而她只是保姆,工作应该在李少波的生活起居和家庭卫生方面,与轿车无关,于是说:

    “好了,你带路吧。”

    汪姐径直走上二楼。

    书房里,李少波半躺在沙发上,身体已经冰凉,脚前散落着一份报纸,正是今天出版的《下午时光》。陆荣翁让简迎迎保护好案发现场,等待技术大队的战友来。

    他将保姆叫到客厅询问案发前后的具体情况。

    原来,每天午睡之后,陆荣翁的第一件事就是阅读《下午时光》。这是一份52版的综合性报纸,各种信息都很及时也很全面,正适合中老年人阅读。每次都是他睡醒之前由保姆汪姐亲自买来,放在他书房的茶几上。他醒来洗漱之后坐在茶几前,一边喝着茶一边阅读。两个小时后,报纸看完了,茶水也喝足了,再去老年健身俱乐部参加锻炼,或者在院子里的运动场上自由活动——这几乎是陆荣翁多年来难以打破的生活规律。

    可是今天,汪姐稀里糊涂地睡着了。陆荣翁醒来洗漱完毕来到书房,见报纸还没有买来,便下楼去问汪姐,见汪姐还在酣睡着,就自己去买了,好在出了大门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家书报摊。

    陆荣翁买报纸回来的关门声警醒了汪姐,她一边说着“抱歉”一边给老人沏了茶,然后悄悄地离开书房,开始收拾老先生的卧室,然后洗涮老先生换下来的衣服。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仍然听不见陆荣翁出门的声音。汪姐感觉有些奇怪,悄悄走到书房门前,听了听,没有任何声音;轻轻敲门,也不见回音。这才慢慢将门推开,却见陆荣翁生硬地半躺在沙发上,报纸飘落一地。她又叫了两声“李伯伯”仍然不见反应,这才感觉不好,小心地走进来一试鼻息,发觉已经没有了呼吸,于是急忙报了警。

    听了汪姐的述说,陆荣翁第一感觉是自然死亡,但是,尸检结果出来之前,他不能胡乱下结论,然后向书房走去。技术大队的女警官魏未未早已到达现场,并且得出了结论:心脏病突发致死。

    “看来可以结案了。”

    简迎迎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