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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验尸报告

    路曾华虽然为人懒散,但办公室却一直维持得非常整洁,就像他说得“即使败絮其中,也要留一个金玉的壳儿在外面。”

    而此时张铭拎着领导吩咐买的东西,等在这个“金玉”壳儿外等着问话结束。

    “不关我的事啊,我没见过。”说话的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打眼望去,满脸的皱纹堆在一起,勉强能从中找出两只浑浊的眼睛,说话支支吾吾听不真切,看来是被吓得狠了。

    办公室里,路曾华一边嗦着泡面,一边听着这老头说话,虽然反反复复也就这两句。

    “我不知道啊!”

    “我没见过!”

    他抽空抬头瞥了一眼那老头,老头被他扫了一眼后又哆嗦了几下,“我知道不关您的事,那您今早去打扫的时候,有碰到什么人吗?”

    老头听到路曾华说不关自己的事儿,立即就显得安定了不少,两只手也放松了几分,连说话的语气都松下来了些,

    “警察小哥,我真的不知道,我今天特意早点起来,想着趁别人都没起,多收几个瓶子,没想到出了这事儿,我真是后悔啊!不该出来的。”老头满脸懊悔不已的神情,皱纹聚的更紧。

    路曾华吃完最后一口泡面,抽了张纸巾擦着嘴,喝了口水说道:“行,我的问题问完了,您可以走了。”

    老头听了这话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这就完了?”

    路曾华把吃剩的泡面桶扔到垃圾桶里,被他的问题逗笑了,“怎么还想再跟我唠两块钱儿的?”

    “诶?不用了,不用了,谢谢领导。”老头说完这句话,如获大赦般连忙站起身快速的向屋外走去。

    等在门口的实习生张铭,见到那老头离开有些疑惑,提着东西进来随口问道:“路队,这么快就问完了?”

    路曾华示意张铭让他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一边在那一包里翻找着,一边嘟囔着,“那还怎么着?难不成把他留下吃饭?”

    这话刚说完,路曾华就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太好,又补充道:“刚刚让人问了那个报警的门卫,据他说这个清洁工啊,附近的人都认识,为人胆小老实,喜欢贪点小便宜,发现了尸体后不敢告诉别人,门卫发现他行为诡异去看了情况,才拖着他一起报了警,问了也问不出什么,更何况看他那样子似乎很怕我们这种穿警服的。”

    终于从袋子找到那心心念念的两袋辣条,心中感叹这实习生虽然看着蔫蔫的不爱说话,但这办事效率还挺高。

    “对了路队,金法医的报告出了,他还让我告诉您,他还有25分钟下班,如果您看不懂报告最好在25分钟内去找他了解情况。”张铭突然想起刚刚在走廊里遇到的金法医,伸手把刚刚金法医给他的尸检报告递给路曾华。

    路曾华听到这话立刻低头看了眼手表,却发现手臂上依旧是空空的,这才自己的手表还没找到,赶紧向张铭问道:“现在几点了?”

    “5点38。”

    “我去!”路曾华立即扔了手中撕开一半的辣条,拔腿就向法医室奔去。

    法医实验室是后来加进来的,金法医全名叫做金慧辉,因为名字的问题,没少被别人嘲笑,一个大老爷们被人喊“慧慧”,多好的涵养都接受不了。

    可这也不怨他父母,排到金法医这儿是慧字辈,老人家希望他前途光辉所以取了一个单字辉,不过也算对得起这个名字,金法医也确实前途很光辉,不到四十岁不仅进了警局正式编制还被大学外聘做了教授,但就是有一点铁律,绝不加班!

    当路曾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法医实验室的时候,金法医正准备换掉工作服。

    “诶呀?挺快啊。”金法医重新带上手术帽,换上眼镜。

    “那可不,就咱俩这关系,你叫我,我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路曾华一边给自己顺着气,还不忘插科打诨。

    “我还有20分钟。”金法医把无影灯都打开,先走到摆放男尸的解剖台前。

    路曾华也不再废话,老老实实跟在金法医后面。台上的男尸头发已经被剃干净,脖子上的瓷瓶也已经被去掉,伤口却还未缝合。

    “死者男性,身高179cm,体重72kg,骨龄42岁上下,幅度不超过两年,脊椎磨损严重患有腰托,右手食指中指指腹皮肤组织有明显茧状,应该长时间接触鼠标类的东西,估计是从事与电脑相关,需要长期坐着,并需要经常使用鼠标的职业,如程序员设计师等。”

    路曾华在旁边看得仔细,道:“我马上让铭儿去查。”

    “身上非常干净,没有其他伤口,因该是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一击毙命,脖子上的半截瓷瓶割断了死者的气管与食道,血液倒流进气管,,”

    路曾华抢着回答道“被呛死了?!”

    金法医白了他一眼“还剩15分钟,再打断我后果自负。”路曾华赶忙闭嘴。

    “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先解剖了死者气管,却发现气管内部气泡并不多,也没有出现太严重的肿起现象,后来发现死者后脑有大片肿块并且有表皮渗血凝成的血痂,进行开颅时发现后脑由于重击形成明显的挫裂伤,血块压迫脑神经。而敲击物应该就是那瓷瓶,凶手先是用瓷瓶重击了被害人的后脑,瓷瓶碎裂后用半截碎瓷瓶插入被害人喉咙而此时的被害人已经处于濒死状态,所以气管中没有太大的影响。”金法医转头发现路曾华似乎在思考什么,心中疑惑,明明自己讲得如此透彻,他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老金啊,那个碎瓷瓶你取出来放哪了?”路曾华突然问道

    “让我助手给痕检的人送去了,他们说要归类还是什么的我就不了解了。来来来,开始下一个。”金法医又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赶紧向另一个解剖台走去,他今天还答应了老婆一起看电影,回家就得先洗澡,洗澡还要先洗衣服,万一迟到了...一想到老婆发飙瞬间就后背发凉。

    女尸的头发也被剃得干干净净,脸依旧是惨不忍睹,仔细看还有刚刚解剖后修复的手术线。

    “女性,身高161cm,体重52kg,骨龄40岁上下,幅度不超过2年,被害人死前没有发生性关系或者是并没有进行正常的性关系。”

    听到这儿路曾华的眉毛不自觉的跳了一下,想不到这老金表面正经但懂挺多啊。

    金法医可能是没注意到路曾华这细微的表情变化,或是根本不想理他,依旧自顾自的说道:“死者的职业不好判断,但估计不会是正当职业,并且可以确定死者患有梅毒,但只是刚爆发的一期梅毒,可能没有被在意。身上有17处伤口,后脑有一片区域毛囊损坏严重,面部大部分骨头全部碎裂,其中左侧眉骨,泪骨,鼻骨几乎全部粉碎,上颔骨与额骨有明显的骨裂,应该是反复重击造成的,指骨断裂应该是挣扎所致。”金法医抬头看了眼挂钟,5点54分,时间正好,正准备脱掉工作服,没想到被一只大手一把拉回来。

    “不是,路警官你干嘛?”金法医被路曾华这动作吓的不轻。

    “老金,你这就说完了?凶手是谁啊?”路曾华听完之后,并没有觉得有啥用。

    金法医听了这话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路警官,我是法医,我要是能破案我就不会待在局里的后院了,直接升我做队长好不好?”

    路曾华说完,也知道自己又犯傻病了,赶紧赔笑道:“不是老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能不能确定凶手的特征?”

    金法医换上平常的衣服,戴了顶针织的帽子,顺便换上了金框眼镜,看起来也算是像模像样。“凶手男性,身高175cm到185cm之间,惯用手是右手。”

    “没了?”路曾华不要脸的挡在门口。

    “没了!”金法医虽然已经习惯了路曾华这流氓习性,但是,这个时候说不想揍他是假的。“路警官,我不像你孤家寡人,我可是有家有口的,我今天答应了跟我老婆看电影,要是迟到了很惨的。你就当行行好吧!”说完就推开门口的狗人,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路曾华看着金法医匆忙的背影,感叹一句:“说到底还不是怕老婆,恭喜大慧儿半只脚踏进爱情的坟墓。”

    说完又回过神看着那两具安安静静躺在解剖台上的尸体,由于刚刚被软化的关系他们此刻与正常的人体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如果忽略他们身上的狰狞的伤口与黑色的缝合线你可以当做他们只是睡着了,虽然这确实有些牵强。

    不过在路曾华的心里他很不想把他们当做两个没有思维的死人,可以说他矫情,但他觉得能让人拼尽全力去找出凶手的理由不该是为了那些已经没有思维的死人鸣冤或是为了强调那些所谓规矩的重要性,而是为了证明一条生命到底该有多重。

    当一个人决定要去终结另一个生命的时候,那么他是否已经准备好了去背负两条生命的重量,是否准备好让另一个灵魂在耳边啜泣。